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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唠唠叨叨念了几天,在奶奶跟她爸打电话告状导致杨山己又挨了一顿骂后,杨山己没有像以前一样爆发生气,也没有砸东西。但是她心里酝酿了一场风暴,奶奶心里只有鸡鸭够不够过年杀,柴火够不够过冬,没有发觉杨山己的异样。又或许察觉了,只是习惯了不在乎,在他们那个年代成长过来的人来说,整天忙着劳作糊口都不够时间,哪还有时间管小孩哭不哭闹不闹呢?

    杨等华是经历了这种情绪上的忽略的,所以才会格外在乎小孩的心理,格外在乎谢臻的。

    在杨山己去市里送了三回代写的初中生寒假作业后,谢臻把她拉到了房间里偷偷问她:“你要干嘛?”

    以前杨山己缺钱也顶多是接小学生作业,虽然便宜点,但是好完成。初中的难一点,但是钱多。一个星期三份初中的寒假作业,杨山己在玩命,太不对劲了。

    “要你管吗?”

    “我看见你收拾东西了,你要去哪儿?”谢臻眼眶翻红,声音都哽咽了。

    “关你什么事呢?”杨山己看了也心生不忍,但到底还是推开了她。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就没人管我了,你走了我真的会很害怕的、你不要走,走的应该是我。”谢臻拉住杨山己的胳膊,瞬间就哭崩了。

    杨山己也边掉眼泪,嗤笑道:“你走,呵,你要是走了我留在这儿,别说我腿会不会被打断,不半死都是好的,你现在最好什么别出声,毕竟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就跟你外婆说我去同学家做作业了,那我会在我爸妈回来之前赶回来,但你如果让我还没到地方就被抓到了,我下次还会找机会跑,那个时候我一丝马脚都不让你抓到,再也不会回来。”

    谢臻对这份威胁没办法,裹着泪的眼珠子一转又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会带你去的,我要去的是追寻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完完全全不用按照你的喜好来,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旅程,你要是一起,那还是完整属于我的吗?”

    谢臻沉默在原地,垂着头。

    杨山己看她不说话了,回过头又说了一句:

    “我要做什么,不关你事,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就当是平常帮我打个掩护那样就行。”她本来就是在迁怒,到底还是破了功。

    杨山己数了数手上的钱,只够去的火车票,不够回来的。

    转头又问谢臻:“你还有钱吗?”

    “你要去多远的地方啊?要这么多钱?”谢臻又惊又慌。

    “你给不给吧。”杨山己摊着手往前伸。

    “不给。”谢臻捂了捂口袋。

    “哦。”

    *

    到了晚上,两个人一人一个房间,谢臻一直在听隔壁动静,后来太晚了,实在太困,想着杨山己钱不够应该走不成了,就睡了。

    在另一边,走不成的杨山己脑筋直转到后半夜,想着自己哪儿还有钱可以凑。谢臻不肯借钱,讲不定是钱有自己的用处,她不会去动,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突然灵感乍现,还有二百五藏在哪儿呢,这不就刚好了吗?

    凌晨两点,杨山己打着手电筒出了房门,门‘嘎吱’响了一声,惊动了老太太,“山伢子啊,上厕所啊?早点困啊。”

    杨山己吓了一跳,心脏猛跳,回了一声哦,心想要不回去睡算了,结果鼾声又立马传了出来,杨山己在额头上自下而上摸了三下,虚惊一场。

    大半夜也没有车可以坐了,但事清早出发的话她和老太太指不定谁起得更早,到时候肯定要被盘问,还不如现在走。

    外面乌漆麻黑,各家传来狗吠,村里的狗都认识她,她叫了一声,狗就安静下来了,于是继续赶路。想着怕路上还有狗,还是拎了根棍子,好歹有点安全感。

    北风呼啸,杨山己一手棒子一手灯,两手冻得直发僵,转眼走了两小时都还没到市里,这一路她被狗撵了三次。

    第一波离家没多远,才两公里不到,路边上四五家楼房是挨着的,本来黑漆漆一片路灯时灵不灵的,路上碰见几户人家都会有安全感,不然两边都是山,黑黝黝的还有山风哭嚎,气氛挺吓人。但是这几户人家家家都养了狗,四五只狗围着杨山己狂吠,一路汪来一路追,杨山己挥着大棍子尖叫着狂奔,叫亮了沿路好几户的灯,跑了五六百米才甩掉这一波狗。杨山己没听见后面声音了也不敢松懈,不敢回头,这儿离家不远,就算叫不上名字也基本眼熟她,万一哪个热心肠的看见她揪着问东问西再顺便报个警,这一晚上功夫就白费了。

    第二波已是在十公里外了,那儿有几个农家乐,几家的院都靠一只狗看着,这波追赶也幸亏是孤寡犬将,大概怕是调虎离山之计,追了百十来米就掉头了。杨山己被狗追着,又是晚上,手电筒光也变暗了,一不留神就冲到了一个很大的下坡路上。

    “啊啊啊啊!!!~~”

    两遍山里都能听到她尖叫声的回荡。

    脚板声重重的拍在水泥路上,后面还有个书包在她跑起来的时候一下一下重重拍打着背心,杨山己能流的泪都在这十多公里流尽了。

    第三波狗撵,在天快亮的时候,这时五点多,快六点,不到一小时杨山己就能在前面点等到公交车去火车站,本来都能放下心了,结果一个角角落里冷不丁窜出一只狗,杨山己已经被狗撵了两轮,这会儿魂都飞了,一棒子是看都不看就挥过去。

    心中极度悲愤,想着也都被狗追了一晚上了,能栽在你身上吗?杨山己一棍一棍看似威武,就没一下是打中的。

    也幸亏狗主人也起得早,在一人一狗生死搏斗的时候他及时叫回了自家狗子。

    杨山己见狗被拉住了,稍稍放下了心,心里还是憋了火的,用早就哑了的嗓子哽咽着吼:“就不能看好你家狗吗?不知道咬了人是要你自己掏钱赔啊!”

    狗主人带着歉意的笑赔礼道歉,塞了一百块给她:“对不住对不住,没咬到吧?”

    杨山己看了眼票子,气立马消了,“没,我躲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起这么早啊,小姑娘上哪儿去啊?”这人明显也松了口气。

    “就前面坐公交,拉住它啊!”杨山己捏紧棍子警惕地盯着狗倒退着往后走,直到前面成了一个小点,才转过身继续赶路。

    后面就比较顺利了,上公交前杨山己就把棍儿费大劲掰断扔到了垃圾桶,到买票上火车也没费多大时间。就是没有卧铺也没有坐票了,只能站着去H市。

    *

    另一边,杨山己悄无声息离了家,她奶奶还不知道,早上就谢臻起来生火,饭都快熟了,见杨山己还没动静,就开始拍门喊。

    喊了几声“山伢子”没人应,老太太心里急躁就有了火,开始骂,说吃现成的都赶不上。

    谢臻一听动静,心里‘咯噔’,眼神都有些涣散半天聚不拢。

    呆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高声道:“她去同学家做作业了。”

    “作业?什么作业你不会啊?她不晓得问你啊?”

    老太太不高兴了,念了一句“花脚猫,一会儿就不见影。”

    “我是文科生,她是理科生,我们两个的作业不一样,她会的我不会。”谢臻抽了两双筷子摆桌。

    “那她会的你不会,你会的她也不见得会,你要作业不会做,也可以去问同学,出去跟外婆说一声就行,不要学你姐,出门招呼也不打,野得很。”老太太扎实给谢臻盛了一碗饭,递给她。

    时光瞬转,已至傍晚。杨山己还没回,谢臻只能又帮忙打掩护,说姐姐住朋友家两天,同学在市里,去一次不方便,就一次性把不会做的全做完好好过个年。

    老太太撇嘴,转身接到儿子电话就告状,只不过说了杨山己两句她就发气跑到了同学家,“我还不清白她?哪次作业不是最后几天才补的呐?还说什么是去同学家做作业,我倒要看她做了什么回来。”

    谢臻听着老太太骂杨山己,背靠着关着的房门,咬着嘴唇哭。她恨自己懦弱,不敢为杨山己辩驳什么,每次两个人犯错,都要杨山己一个人去背锅。她恨自己承受了舅舅和外婆所有的慈祥,而他们把大多数严厉都给了杨山己,一次次眼睁睁看着不敢说,杨山己到底什么时候回啊……

    *

    夜幕降临,火车呜呜前进,杨山己抱着书包,在火车的过道里坐得尾椎都没知觉了,想伸展双腿都没空间,旁边看上去很年轻的一男一女仍然不知疲倦的卿卿我我,火车上十块钱一桶的泡面他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老半天。杨山己也饿,不过她轻身一人,穿梭得方便,哪儿有空都随便她坐。买了个面包,巴掌大,六块钱,幸亏水她自带了,不过这瓶水也撑不了多久了,看来要挪地方去买瓶水。

    杨山己又叹了口气,真是到处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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