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山己任由脑袋上的手搓了两下，一把抓住孟见希的手腕，又扑过去，双臂箍住了他的腰，鼻涕水眼泪水全擦在了孟见希的家居服上。

    杨山己脸死死的贴在孟见希身上，北风没有停，但是她听不见。

    孟见希双臂垂在身两侧，半个脚掌还被杨山己踩着，感觉脚掌麻麻的，胸口凉凉的黏黏的。他只是有心培养下十中本科线接班人，但是接班人是奔着未来跟他共享财产来的，是他布置的作业不够多吗？未成年人不想着好好学习只想搞男人。

    杨山己此刻美人在怀，忘情忘我，刚工作完一轮正三缺一等孟见希打麻将的杨尧见杨山己还霸着人在这儿，拳头锤门，制造噪音打断杨山己：“干嘛呢，学习不好好学习，整天打我们家老孟主意，年轻人要注意点作风啊。”

    杨山己从孟见希胸口拔出脸，眼也红红，脸也红红，张嘴想反驳，发现反驳不了，只能闭嘴。脑袋冒烟，落荒而逃。

    孟见希耸耸肩，拎着衣服看了眼湿哒哒的胸前，捞起下摆脱了下来，“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杨尧右手倒八字扣在下巴上，“肌肉不错，腰又细抱起来肯定手感不错。”

    “你喜欢今晚让你抱个够。”孟见希挥了挥衣服，留给杨尧一个背影，不给他再调侃的机会。

    *

    关于杨山己占孟见希便宜这茬，杨尧连续点了杨山己两天，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杨尧还打算再侃杨山己一波。

    前两天杨山己忍了，但是她现在只想这茬赶紧过去，杨尧专门怼着她尴尬的点戳，直把她戳得活活羞愤欲死。

    饭菜阿姨味道都弄的挺好，但是为了不浪费食物基本都是五个人吃刚刚好，当杨山己一筷子扫走盘子里剩下的量的时候，杨尧就怼：“你花钱了吗？吃这么多。”

    “我没花钱，但是他花钱了呀，我将来会还给他。”杨山己停下筷子，语气弱弱。

    “他他他他，他是谁呀。”杨尧抽走杨山己手里筷子。

    “他是孟见希呀。”说完飞速侧过脸看了一眼孟见希。

    “他是孟见希，你是梦见鬼，梦里都在打鬼，数学卷子大题一道完整的都做不出来。吃吃吃，吃什么吃。”

    “哦。”杨山己老老实实把手从碗上撤了下去。

    “哦哦哦，哦什么哦，饭不吃完浪费粮食吗？一点人事儿不干，整天就知道占老孟便宜。”杨尧又把筷子往杨山己饭碗上‘吧嗒’一扣。

    杨山己看看杨尧又看看孟见希，不知道吃还是不吃。

    “吃啊，看着干嘛？”

    杨尧单眼皮的两只眼一瞪，吓得杨山己一咯噔，端起碗埋头吃。

    又听到杨尧叹气：“唉，这笋干丁怪好吃的，明天让阿姨多做点，都不够吃的。”

    杨山己顶着压力吞下最后一口笋干丁，顾不上嘴里塞满饭腮还鼓着，起身把空碗放进厨房洗碗池，贴着墙钻进学习的那间房，关上门。狠狠捋了一下胸口，吃太快，饭菜又干，噎得难受。

    门隔开了两个空间，杨尧这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孟见希：“老孟过两年有好日子过。”

    “咳咳咳。”孟见希被一口热汤呛住。

    “你们仨考虑投资我计划的那个高级孤寡老人养生中心吗？不指望你们住进来陪我了，出点钱表示心意吧。”

    “你放心，我人和钱都会到位的。”孟见希用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完了，你们继续。”

    说罢若无其事的走了。

    往日饭桌上主要语音输出是郑淮和兰晨，但今天由于掌握最大信息量的是杨尧，所以这场饭聊，他是当之无愧的MVP。

    等杨尧也离了桌，兰晨才感叹：“单身狗的怨念好可怕。”

    “也不能怪大尧，以前老孟信誓旦旦表示胸无大志要单身啃老至死的，是老孟的春天冲破了他俩友谊脆弱的薄墙。”

    *

    由于天气预报说二十五当天H市有一场大雪，怕飞机飞不出去，所以杨山己和孟见希腊月二十四那天一清早就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他俩出门前，郑淮翻出一个旧的智能机，递给杨山己，“里面存了我和你晨哥的电话，有不会的题，就拍照发群里问，不过考试的时候就别拍来问哈，否则把你扔到动物园儿喂大老虎。”

    杨山己点点头，“谢谢淮哥。”

    又对杨尧和兰晨说了声谢谢，这几天麻烦了。

    几个人打着哈欠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把人往外一推，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杨山己来的时候就一个书包，回去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大的装的是衣服不怎么重，小的全是资料和书，死沉。费劲塞上后备箱后，爬上车后排，就见孟见希已经在车里补觉了。

    杨山己挪着屁股靠过去，小声问：“要靠着我肩膀睡吗？”

    孟见希睁开眼，虎口掐着杨山己大腿和肩膀用力一推，把人推得靠着车门，再把中间翻上去的小箱子放下来隔好，“请你注意好个人作风，不要调戏良家帅哥。”

    “哦。”杨山己只好正襟危坐，双手规矩放在膝盖上，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孟见希。

    孟见希后脑勺刚好嵌在靠背的软枕里，外面云层很厚，酝酿着大雪，苍白的光透过他高挺的鼻梁。杨山己就盯着他的侧脸发散自己的思维。

    回家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她也不可能像这次这样任性的跑出去。H大就在那里，但是她考不上。孟见希就在那里，但是轮不到她关心暧昧。

    这些东西不需要任何人多加提醒，从过去五天吗每一口精致的吃食、四个人讨论工作时每一个陌生的、听不懂的词汇都在提醒杨山己：你还差得远。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跨越多大的距离，才能够上这些财富和底蕴的门槛。

    就算抛开这些东西，光看两个人的秉性，自己还在为一件不合心的衣服而负气出走，和家里关系关系搞得僵硬，和同学相处得也很一般，朋友寥寥。而孟见希，他待人真诚，处事周到，所以他的朋友才会因为孟见希的一个旧手机而对一个陌生人上心，把杨山己带到安全的地方，避开那些潜在的危险。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五天，也是看在和孟见希的情分上，才对她这么照顾。

    光有喜欢，并没有什么用，她还差得远，方方面面都差得远。

    她以后可以做什么呢？高考之后，去一个什么样的大学呢？从事什么行业才能发挥自己的功用呢？

    “孟见希，你睡了吗？”

    “本来要睡着了，被你喊醒了。”睁开的黝黑双眼，直视着杨山己。

    杨山己有些懊恼，又只能道歉了事，“对不起。”

    孟见希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本来今天打算带你去H大看看的，下次过来再带你去看吧。”

    杨山己眼睛发亮：“可以吗？”

    “你攒路费要多久？”

    “一个来回的话，一个学期够了。”杨山己激动的揪紧书包带。

    “那暑假过来玩吧。”

    “好！”

    好事来得太快，以至于杨山己一路兴奋过头，登机的时候两个行李箱都累不住她，一口气冲上了飞机。

    飞机是凌婧家的私人飞机，孟见希是附带的，杨山己是附带的附带。附带本人就一个简单的运动包，附带的附带大包小包也没人说什么，专门有人带她去安置行李。

    孟见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杨山己立马就挨了过去，有样学样扣上安全带。

    一飞机除了孟见希都是陌生人，杨山己并不怵，反正有什么要交流的孟见希都给顶着，她只要当个占了个位置的隐形人。

    *

    下午将近两点，在孟见希家吃完午饭，杨山己就被送回了家。家里老太太免不了一顿絮叨，但杨山己盼头摆在那里，也不反驳，就任她在那里念，耳机线藏在衣服和头发里，听着流行歌埋头收拾东西。

    晚上她妈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语气也带上了责怪，“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住在别人家到底是不好的，而且你出去是一声招呼都没打，再别人家住这么久，也一通电话都没跟家里打。你说你是去学习的，那我回来的时候就要看到你学习的成果，现在电话里讲我也觉得到不了位，干脆回来跟你谈。”

    “好。”剩余的话杨山己也嗯嗯啊啊的敷衍了，挂了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奶奶。

    谢臻轻轻合上门，看杨山己往柜子里挂衣服。书桌上还有两大摞学习资料，几乎全是卷子和题集。出门之前杨山己明明路费都凑不够，结果一进门带回来的全是资本，连装东西的两个行李箱都写着金贵和高大上。

    早在飞机上杨山己就把手机卡换上了智能机，诺基亚当着谢臻删掉一些短信和号码后，就递给她。“你拿着用吧。”

    “哪里来的？”

    谢臻不肯接，杨山己表情也是淡淡，把手机扔在床上，“你自己办张卡，不要让别人知道，所有声音和振动我都关了，你平时也注意一点。”

    “你这么多东西到底哪里来的？”谢臻过来捏着杨山己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