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问，我不会说。”杨山己抽出之前的卷子，接着之前的进度做，除了第一天的卷子是高考真题，后面的题难度适当有降低，但是大部分题对于杨山己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存疑，只能根据每一道题去找自己到底是哪里不行。还有英语，除了背会的词汇语法要反复记忆，还要反复听对话锻炼语感。

    “我觉得我们到这个地步完全没必要，你连我也不肯告诉了。”谢臻一手遮住杨山己要写的题，想要搞个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所有事情，是一个圆圈圈。”杨山己画出一个圆，又补上两笔，画出一个小角，涂上阴影，“阴影部分以外都可以和你讲，但阴影里的这一部分，我谁也不会说。”

    两个人无声对峙。

    杨山己看着谢臻眼睛，“你对我，也可以有阴影部分。我的阴影部分除了不会对你说，也不会对其他所有人说。”

    “杨杨。”

    “我觉得你变了。”

    “我现在特别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适当的调整了一下我的生活重心的比例。”杨山己拿开谢臻的手，填上一个选项。

    “我们学校的校门口，总会有一些小轿车停在那里。”谢臻声音艰涩，一字一句想要收敛又都是忍不住的试探，“车里是一些‘社会人士’，等我们学校的一些女孩子放学。”

    “带她们去吃饭，带她们逛街，带她们回家。”

    “这些‘社会人士’甚至有老婆孩子。”

    “不是，我绝对没有这样，我没有像她们那样。”杨山己转过头来再三强调：“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

    “也绝不存在任何别人欺骗你的可能性吗？”

    “没有。”杨山己迅速回答。

    “我也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跑出去了。”

    “好。”

    看着谢臻欲言又止，杨山己也心软，也许她应该坦白，但是她更多的是不愿意坦白。她是个自私透了的人，发现了宝藏，不说分享宝藏，连发现宝藏的快乐都不愿意透露出一丝一毫。

    这算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俗语——闷声发大财。

    *

    回家后，杨山己把做题的速度直接对半砍了。计划每两天各科一套试卷，头天做第一遍，再查看解析，对照知识点查漏补缺。第二天同样的卷子做第二遍，仍旧错了的题，晚上再做第三遍。

    于她而言，学习是对着一堵石墙，用一把小锤子、一把小起子一点点凿开一个洞，每天离凿穿都近一点点。

    石墙才凿了个皮毛，她爹妈就舟车劳顿的回来了，外面奶奶热情招呼、几个人的对话、以及行李箱轮子滚动声音的动静其实挺大的，然而杨山己正为物理的受力分析薅头毛，做个题活生生把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幸好谢臻反应快，泡了两杯热茶，接过万英手上的重物放到堂屋，然后再把茶端到刚回家的俩人手里，“杨杨还在学习，我去叫她。”

    “不用叫，我去看一看。”杨等华一把劲把东西整齐临时码在一处，板着脸推开闺女卧室的门。

    杨山己物理题就根本不会做，一句：“我槽**的**题。”正巧被杨等华听见。

    “你给我出来！”杨等华站在门口逆着光，一声大吼活生生把杨山己吓得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爸，回来了啊。”面对盛怒的亲爹，杨山己心里直哭命苦。

    杨等华也觉得自己命苦，生了个女儿，十七八了还不懂事。“你看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一张嘴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一点教养都没有！”

    杨山己知道这顿骂躲不过，低着头转眼珠子找谢臻，看到人后用表情埋怨：你好歹叫我一声呢？

    谢臻指了指杨等华，摊了摊手。

    万英虽然本也有气，但是一看杨山己这蔫头巴脑的样子，气又消了。等杨等华教训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就拨了拨杨等华，“你先去收拾东西，我看看她说的搞学习搞了什么东西。”

    母女俩进房门，谢臻懂事的帮她俩关上门，然后去帮外婆准备晚饭，因为儿子儿媳回来了，晚饭肯定要丰盛点，所以要提前准备。

    杨山己一看到她妈，蹬蹬蹭到到万英身上挂着，两边脸都被她‘吧唧吧唧’亲了两下，“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万英一瞬间觉得自己老腰可能快要不行了，拍了拍杨山己屁股赶她下去，撇嘴：“你想死我了，你是气死我了。”

    “说说吧，去哪儿了？”

    “同学家呀，做作业。”

    “这番离家出走为哪般呀？一声不吭人就跑了。”万英叉着腰，眼睛睨着双手抱着她腰撒娇的杨山己。

    “没有~~~谁离家出走是去做作业呀~~~”

    杨山己搂着她妈使劲晃。

    “那你作业呢？”

    “这就给您看。”杨山己等的就是这一刻，立马撒手，哗啦啦摆了一桌。

    “这是每一科的试卷，这是错题集，这是草稿本，这是每天早上五~点爬起来背，晚上睡觉前要全部默写正确的英语单词和词组。”杨山己说五点两个字的时候还伸出一个巴掌到万英眼睛前强调，说罢又捡起被她翻得破旧的教科书，“你看看这书、这词典，翻得多烂啊。”

    万英拿起她的试卷，前前后后看了看，心里满意，但没说出口，“你们五个同学一起学习的吗？”

    杨山己懵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之前做卷子的时候，‘四大天王’谁得空就会过来打两个叉，打完分后会在分数旁边写上日期签个姓，表示自己检查过了。

    “对啊，我们五个人做作业，只不过我底子差，一般是他们帮我改。”

    “除了你都是男同学吧？”万英意味深长地问。

    “哪有，你看看这个姓杨的，叫杨瑶，瑶池的瑶，明显是个女孩子呀。还有这个兰兰，兰兰怎么会是男孩子呢？郑丽丽，对，郑丽丽给我改的物理。就孟见希一个男的，我们四个女孩子呢，因为他们互相住得近，所以我才一个人过去的。”

    杨山己表面淡定，心都快突破胸口的皮蹦出来了。

    “这字也不像女孩子的呀。”万英一口肯定。

    “大家都是临过字帖的嘛，跟字帖一个样怎么分男的女的呢？现在女孩子的字就是这样子的嘛。”

    这些大人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好糊弄！

    “既然人家学习上这么帮你，那明天你要不叫她们来家里玩？我做点好菜招待感谢一下？”

    “唉，这都快过年了，她们又不跟我一样是个厚脸皮，过年了还往别人家跑，这多不好，改天，改天一定叫她们。”

    万英撑着腰不说话，这姿态在杨山己眼里就是她妈一脸高深，杨山己急得对天发誓：“真的除了孟见希，都是女孩子！”

    “就孟见希一个男孩子是吧？”万英似笑非笑。

    杨山己猛点头。

    谁知道万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书桌前捞了一叠本子，一本一本的翻开。

    目睹整个过程的杨山己站在原地动弹不能。

    命真苦。

    “怎么都是孟见希同学的笔记本呀~你没早恋吧？”

    万英一脸‘我看你怎么说’。

    “没。”杨山己垮着脸，“人不愿意跟我恋。”

    万英又翻了翻笔记本，“字倒是好看，笔记也满满当当，长得帅嘛？”

    “帅啊。”杨山己点点头。

    “那他不跟你恋，他跟谁恋了？”

    杨山己薅头毛，认真想了想，“不知道。”兰晨和郑淮两个人看上去玩得更好，孟见希晚上和杨尧一张床，杨山己慎重回答“杨尧吧，他俩关系挺好的，杨尧数学很不错。”

    万英重新捡起试卷，拿起语文和英语的，认认真真看，“那他们已经谈恋爱了？”

    “没有呀。”为什么老妈还要八卦高中生的早恋。

    “就是，怎么可以早恋嘛，没有就是最好的，你要向这个杨瑶和孟见希学习，好好把数学英语提上去，知不知道？他们俩凑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你也可以参与进去呀，问问这个杨瑶数学题嘛，对吧？你英语错那么多地方，单词呀、文言文要背要默写的呀，你就可以拉着孟见希监督你背啊。对不对？恋爱这种事情，就要放到高考后嘛。”

    杨山己连连点头。

    “试卷要收好，要整整齐齐的用订书机整理好，尤其语文和英语，字那么多，缺张少页就不好，我听说现在高考这两门提分不容易。你既然现在对学习感兴趣了，孟见希同学愿意辅导你这两门，你就要把态度摆出来，人家一看你试卷工工整整，他给你订正的不足的地方你都态度认真的去对待了，那他才会有成就感，愿意多教你，你的成绩才能更好地提上去，对不对？”

    “嗯嗯嗯。”

    “那来吧，我帮你整理一下，这乱七八糟的。”

    万英直接把所有语文和英语的都单独拿了出来，她一边整理杨山己就跟着照做。

    杨山己不知道她妈心里什么狐狸算盘，万英看自己女儿懵懵懂懂也不打算明说。

    当所有试卷摆放在一起，什么数学物理生物都是简单的红叉叉，一旁的解析也都是寥寥两句，可能更多的都是口头教学。就孟见希一个人负责语文英语甚至还有一部分化学，尤其杨山己字还不好看，一堆堆字看得人头昏脑涨，基本不对头的点旁边都作了批注，还标明了知识点在书上的哪一页哪个地方。段落下面还有墨点点，一看就是讲题时留下的印子，每一个痕迹都透着‘苦口婆心’。

    先不管哪种教学方法更有效，就凭在场“唯一男同学”这份用心，别说打着灯笼找不着，就是打着60W白炽灯都找不着。

    杨山己小时候做作业，万英自己也教过，教得她耐心全无只想打人。所以对帮助杨山己学习的孟见希、杨瑶、兰兰、郑丽丽四人都抱有一颗感恩的心，但是，孟见希早恋对象只能是她女而杨山己。

    她就不管什么早恋影响学习了，杨山己本来也不搞什么学习，对学习这么上头都是最近的事。女儿的对象和女儿的成绩，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