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

    “还是要搞副对联贴着才像过年。”老太太看着儿子、儿媳妇都回来了,把家里里里外外转了好几遍,就想着怎么隆重点才能表达她内心的高兴。

    “那我去买一副吧。”万英摘下袖套,打算换身衣服出门。

    “不用买,买什么买,叫山伢子和臻伢子写一副就是了,读了这么多书对联肯定晓得写。”老太太右手上下敏捷的摆动制止住万英,又出去站在水泥地坪里朝里面,掐着腰,提了一口气:“山伢子~臻伢子啊~”

    被派出去跑腿的两姐妹还不知道在哪个弯,根本没听见。

    老太太没得到回应也气定神闲,又是一声:“山伢子~臻伢子啊~回来啦~啊~~”

    万英尝试去拦:“妈,她们回来还早呢,我去买一副还更快点。”

    “都说了不要买,自己家里直接做了多好。”依据自己多活得几十年的经验,老太太打算跟儿媳摆道理来安抚她,“挣钱犹如针挑土,用钱犹如水推砂,留一分钱就多一分用处,我们等两下没事,费功夫等一下又不要钱。”

    “我看坡上丽丽家在写对联,还不如直接去拿一副,更省事。”一计不成,万英又出一计,计划背着老太太走小路去买一副。

    “哎哟,去求人家哪比得过自己做哟。”

    老太太习惯性动作一出,万英就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堂思想品德课,便及时应和:“还是妈说的有道理,家里还有红纸吗?还有毛笔啊、墨汁啊什么的也要。”

    要是这最后一拦也止不住老太太的心,那她俩闺女只能自求多福了。

    “有!还是你崽读书的时候带回来的呢。”食指朝着万英鼻尖一点,老太太露出一个‘我早有打算’的笑。

    万英捧场一笑。

    两姐妹回来的时候都两只手提着重重的塑料袋,手指都被勒红了,把东西放下后,就被老太太扯进了堂屋,八仙桌上摆了两张大红纸,墨和毛笔搁在一旁。

    “你们读了书,肯定知道写对联,快点写,写了好贴上去,写好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木木的被推倒桌前,面面相觑。

    “我们不会啊。”杨山己捏着毛笔,咽了口口水,示意谢臻写。

    “写什么啊?”谢臻握着毛笔尖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灾难。

    “啧,读完书回来还不知道弄啊?”佝偻瘦削的身子开始蓄存怒气了,皱纹里已经初含不满,老太太闭合的唇窝出一道道唇纹,待会儿张开就是一场风雨了。

    两姑娘推推搡搡半天,没有办法,“你一半我一半,你先。”杨山己把墨汁递给谢臻。

    磨蹭半天,一道墨迹在纸上生涩的匀开:

    风调雨顺人常在

    谢臻写完把笔递给杨山己,杨山己憋了半天,来了句:

    水到渠成福寿绵

    “横批呢?”谢臻小声问。

    “花好月圆?”杨山己想了想形容美好的成语。

    “细水长流?”谢臻也不确定。

    “那就细水长流吧。”杨山己大开大合扭出四个大字。

    成品是一副一言难尽的对联,左右两边字迹还不一样,关键是丑,丑到两人都做好准备挨骂了。

    但是老太太拿着对联很高兴,“我就晓得你们会写吧,哈哈哈哈。”

    老太太并不认识字,但背了很多谚语,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平时自己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写的什么?你们念念。”

    写对联的两人齐读了一遍。

    “要得,都是乖孙,写得好。”虽然可能老太太都并不知道对联写的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这份作业最终只是交给一个人看的,好不好看不重要,写的内容高尚不高尚也不重要,对老老太太而言,这份意义到了。

    “细水长流啊,是要细水长流哦。”老太太抄着对联,笑得宽慰。

    老太太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前一秒的不快仿佛是不存在。

    除夕飞快的过去,走完人家又是两天天,两姐妹都拿到了红包,数目都是匀称的。

    杨山己本来打算跟家里说她在学校碰到的那些事的,但一看到她爸板着的脸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跟她妈说,犹豫了很久,又不想让他们担心,反正都已经解决了,觉得也没必要再说了。

    “为什么作业这么多,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就算我爸妈去上班了,我们也根本没时间去游乐场玩了!”杨山己甩了甩发酸的手。

    “你们学校已经很仁慈了,我比你多好多呢。”谢臻差点没哭出来。

    “你那抄写占那么多,少写点老师又不会数,你拿两只笔抄啊。”杨山己不服道。

    “两支笔怎么抄?我就右手会写字!”谢臻焦头烂额。

    “你不要拿这种本子!拿活页本啊。”杨山己从抽屉翻出一本活页本,把纸拆了出来,拿书本垫着,一只手拿一支笔给谢臻示范,“这样,你写一行就折一点,写歪了也没事,写得差的塞在最后面,好看的放前面,懂了吗?”

    谢臻被这波操作秀到了,“你跟谁学的?也太厉害了吧。”

    “在我们学校,这是常规操作,手指越长越好,还有的人能拿三支笔呢。”杨山己继续闷头用她老方法写理科作业。

    “你们学校的人那么聪明怎么升学率却不高啊。”

    “……太聪明了呗,唉,你以后千万别这么说话了,我是知道你,换个不知道你的我们学校的肯定要和你对骂。”

    “行吧,我尽量。”

    电脑显示屏上的荧光映在孟见希脸上,这位富二代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跟人视频电话。

    “姐?”孟见希打了个哈欠。

    “吵到你睡觉了吧?”凌婧那边正天光大亮,她把自己裹在围巾里,露出一双眼睛。

    “还行,什么时候回国?”

    “明年吧,你姐夫还在弄国籍的事儿。”

    “行吧。”孟见希喝了口水。

    “你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那帮人退学了,打着我名号做的那些事要我来收拾,当年好歹响当当一名校。”孟见希叹了口气,“本来生源就不太好了,这两年更加根本招不到什么好苗子,一场月考都全是小纸条满天飞的现状。”感觉空调温度有点高,孟见希我那个下调了两度,又在抽屉里面摸了半天才摸到一张纸。

    “你要的那几个老师的电话我帮你要到了,发你邮箱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拿纸笔记号码。”

    被凌婧怼了一句孟见希又默默把纸放回了抽屉。

    “大学选什么专业啊?”凌婧估计是走累了,坐到了公园的一张长椅上。

    “再看看吧,我家里和我对自己都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就什么学校逼格高就填一下呗,拯救一下我爹和我的母校。我的目标是继承家产和吃好喝好,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未曾动摇过。”

    “那好好查一下,选个有意思的吧,那么又多钱根本花不完,多一项爱好耗点钱,还能帮社会增长GDP。”凌婧委婉地劝他对自己认真点。

    孟见希摸了摸鼻子:“行吧,也有道理。”

    凌婧看着他,觉得他长大了,又还是觉得很熟悉,身上还带有中二的影子。少年的那种意气和责任感都有,就是还有点游戏人生,不过家里条件摆在那儿,没有玩废了都是好的。

    初七那天,杨山己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卡耐基?你怎么来啦?”看见大冬天都满头大汗的阮袂,杨山己很意外,她吃家里做的牛肉干正咬得腮帮子疼,说话的时候还听见骨头咔了一声。

    阮袂一听这称呼笑了,“我叫阮袂,耳元阮,衣袂飘飘的袂,帅气吧这名字。”

    “软妹?我那个一巴掌能把软妹扇墙上扶都扶不起的谣言该不会是你传的吧。”杨山己回想起当时食堂短暂的交流。

    “那不是我传的啊,但你理解的没错,这事现在不重要,你知道附近哪有修车的吗?我家那车半路打不着火了,想着你家就在附近,就来问问你。”

    “蓄电池没电了?”杨山己倒了杯水给阮袂。

    “你不错呀小姑娘,对,是这个,就是想点个火。”阮袂点头

    “现在都关门了呢,村里会弄的人今早出门拜年去了,我想想……”杨山己外头想了会。

    “没事儿,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我们中午之前要去沙河县拜年,有点急,就不聊啦。”阮袂放下茶杯要走。

    “等会儿。”杨山己叫住他,“臻臻,出来一下,我们出去一趟。”

    “哦。”以同款姿势咬牛肉干的谢臻哒哒哒的趿着拖鞋出来了。

    “快点换鞋,要去五叔伯家一趟。”杨山己催道,自己也在换鞋,脚就踩了两下,换了双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旧毛靴,谢臻动作和杨山己一致,也是选了双脏得不得了的鞋子。

    阮袂跟着杨山己跑,去了一户人家借了套工具,杨山己晃荡着夹子和线,谢臻提着东西早后面跟着。

    “接下来是找人帮忙修吗?”阮袂以为找人和借工具是分开两趟。

    “不用,你们车停在哪里?”杨山己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涕。

    “对面那条水泥公路。”阮袂手一指,杨山己就看到了。

    眼看离车越来越近,杨山己都没有再叫人的意思,阮袂有点懵,“我们自己不会修啊,没人帮忙拿了工具也没办法。”

    “叫了啊。”杨山己不晓得他在纠结些什么。

    “她吗?”阮袂不可置信的看着谢臻,谢臻摇了摇头,“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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