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骨苍山无向的风四起,温盈疏懒,母子的衣衫浸在风中凌乱,阮娘抱起还很软糯的幼童,消失在白色的世界中。

    一连几日,贺若纤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坐月子般身心俱疲的窝在房间各个角落,各种姿势,各种昏睡。

    湿气把贺若叶上带的些药材都浸的发潮,一个人烦躁的扒拉着,半晌索性不再去管,丢掉手中已经□□半天的天门冬,转身跑到贺若纤尘面前,对着都快落灰挂网的人一时间竟没找到什么话头。

    “纤尘,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吧?我都快发霉了。”贺若叶上索性也不等贺若纤尘开口,拉着他招呼众人随便找一处地方吃饭。

    周围的小街小巷早已酒香四溢,悲喜各色。

    酒过三巡管他明天是死是活,一杯酒撕碎的不止离愁,还有那唬人的和气假面和借来的风雅皮囊。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几道目光皆流连在柳素笺那纤细的腰肢上,那反差极大的臀围。

    予不染看到柳素笺小心的侍弄着她的裙摆,温仪之态拿捏的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她眼神状若不经意向外撒去,却又突然发现予不染在看她一般回眸给她一个浅笑。

    这种飘忽的眼神,就像是知道附近会发生什麽一样小心谨慎。

    到是平时寡淡的黎阳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的大拇指,拇指在虎口处来回的摩挲。

    贺若叶上张罗着让老板上菜:“先来坛酒云城的极品土窑农家酒,越烈越好,其他看着上。”

    贺若纤尘虽然坐姿不修边幅,腰背却始终挺拔,骨子里的孤傲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这种疏离足以勾起你的欲望,而眼中泠然无际的痛楚,既锋且锐,瞬间扼住你的软肋。

    予不染坐在他身边有那么一瞬觉得,火热的灵力也消不散爬上肩膀的冰凉,好似一场大梦,那么空,那么不辩真假。

    贺若叶上回过身,像展示宝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柳素笺:“这是我磨的辣椒粉,微辣鲜香,今日雨下一整天,浑身湿冷,正好去去湿气。”

    “你确定不是你那个魔鬼辣椒?”贺若纤尘有点迟疑。

    “叶上,我不太能吃辣。”柳素笺将辣椒递给予不染。

    予不染到一点,点点头给予好评:“不是很辣,可以一试”。

    贺若纤尘刚想拿过来,便被予不染拒绝:“公子还吃药!辣椒就不要吃了。”

    她拒绝让他吃辣,随后某人便蹬鼻子上脸,将手指一点一点的蹭到她手边,一根手指轻轻的摸着她白里透红的指甲问她:“那酒呢?”

    她本不想说话,他抢先说道:“就一点点,予大人通融通融吧!”

    她将手收拢成拳头,照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便砸下去,见他快速收回手,她挑挑眉:“一点是多少?”

    他似有泪光凝于眼眶,凑些过去可怜巴巴的将杯子往她面前一戳,望着她微怒瞪圆的眼眸,谄媚懒赖:“一杯,最多两杯。”

    她看着眼前顺间变换的两副面孔,似是五脏抽搐,额头飞起漫天滚云。

    很快,一桌子的菜等待赴死前最后的凌迟。

    小二给倒酒,点头哈腰的便走了。

    她夹一点羊肉放进汤炉,煮好后便夹给他,可他则是学着给她夹肉送到碗中,可是第二筷子,刚到她碗中,他便沾了辣椒往自己嘴送,她伸手来阻止,两人你来我往拳掌相迎,最终他还是心满意足的吃到嘴,安分下来,鲜辣羊肉,温酒下肚,滋味无穷,酒不让喝只有使劲填肉。

    他对着她自言自语:“我其实就应该一辈子呆在山里,避世而居,最后变成一堆黄土,让你跟着我在这乌漆嘛黑的世道上,每天烦累束缚。”

    “不好吗?那你是不愿意走这世道,还是不愿意让我陪你走这世道?”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他说:“有你陪当然好,但你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又有什么不好呢?”她举起酒杯,微笑着和他撞一下,情愫自他眼中鱼贯而出,落在她眼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此刻,她与他契结一生,微妙微喜微足。

    他知道,谁人不想相守一生,那么多男男女女所谓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都只是对自己最后的一点怜悯安慰。

    她和他起身走出小酒小楼,贺若叶上结了帐将散碎银子收好,还包只熏鸡带走,和柳素笺跟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柳素笺抽出一块手帕,在指尖上绕了又绕:“叶上,不染为什么是纤尘公子的侍卫呢?这么漂亮的姑娘,法术还这么好,怎会甘心情愿做个侍卫呢?”

    “这个还真不知道,纤尘失踪之前,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哪来的什么侍卫,失踪之后找到他,他身边便多了不染姐保护他。这人不光长得漂亮,那做饭的手艺更是一绝,真是羡煞旁人啊?”贺若叶上抬起手抖抖手中的熏鸡,想想便又放下。

    柳素笺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那公子你是想找个侍卫?还是找个厨娘呢?还是说,公子也想找个会厨艺的侍卫做自己的相好?”说完柳素笺笑声爽朗,加快脚步跑了。

    贺若叶上,反应过来便追柳素笺:“你就会取笑我。我想找你你愿意吗?”

    柳素笺收起手帕,状似思考:“哈哈,那我可不符合公子的要求,既不会饭食羹汤,也不会拳脚法术,更加不是温柔可人的美娇娘!”

    贺若纤尘看着贺若叶上和柳素笺,嬉戏玩闹,越觉得美好的生活之下,涌动的都是人心的欲望,这欲望驱使着人们贪婪的索取,索取填补缺憾的一切。

    他此时此刻就在想,为什么喝再多的酒,也填不满他心上幽深的缺漏。总觉得心里装着的一切,都是灰色,丑陋的围墙把鲜活团团围住,自己不愿出来,更不愿让别人近入。

    而予不染的出现,停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留下足够的尊重,等着他走出困索。

    即使是在岁月一隅,只要遇见,他肯定会爱上这样的予不染。

    “你们几个到是惬意?在这等我吗?”了盼前辈从后面走来,正好看到回来的贺若叶上和贺若纤尘。

    贺若叶上:“了盼前辈,您回来了。”

    贺若纤尘:“再不等您,怕是就要被锤了。”

    了盼:“你小子还怕挨揍?现在打不得了,有个小姑奶奶守着,怕是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贺若纤尘动手之前,苦笑道:“那就请前辈赐教。”

    了盼前辈拿出那把流火锤,丑的要命,平时用来锻铁,大喝一声:“找打。”一锤子,便迎头打下。

    贺若纤尘身姿轻灵,避实就虚,刚要抽出素影,却只摸到装着素影的那段剑鞘,无奈之下只得抽出救急。

    流火劲力虽猛烈,但是他卖弄着巧劲,了盼的流火正面旋转而来,他便贴着流火,剑鞘轻轻一卷一带一甩,脚步轻点,便抽身离去。

    了盼前辈将流火顺势展开,抡圆如猛兽般,凌空扑来,了盼前辈步伐紧随,刚中带柔,将他笼罩再流火之下,他没用素影,没用灵力,剑鞘击中筋脉要穴,除了些许痛痒,根本撼动不了了盼前辈分毫。

    他慢慢就扛不住流火的猛攻,败下阵来,最终,在他的落败声中结束战斗:“前辈,前辈,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怎么,有人护着,骨头都酥了吗?”了盼前辈边说,边用流火锤在贺若纤尘屁股上。

    他捂着屁股跳开:“我是怕您老人家闪了腰。”

    了盼前辈说道:“好你个小兔崽子。”

    “晚辈在您面前当然算是崽子,您老都古来稀了又稀了。”贺若纤尘边跑边说。

    “叶上,你看这才是我们认识的纤尘。晃着尾巴的小狐狸。”没等说完,甩出一根绳子,将他手脚困个结实,那绳子上全是倒刺,越挣扎越痛苦。

    “怎么说不过,就绑人呢?您老的前辈风范,被风……”了盼前辈才不听他继续,指风点在他笑穴上,但却没等来笑声,只看见他一副挑衅的摸样,吐出后几个字:“吹走了。”

    他正得意之时,见了盼前辈跟贺若叶上要两根银针,拉起他的手臂,将鞋子脱掉,两针扎在脚底穴位上,了盼前辈掐着他脚踝的穴位,不让他用灵力抑制银针。

    他被翻天的痛痒折磨,为了不让自己笑的太大声,他咬着衣襟躺地上像条被捉住尾巴的泥鳅。

    一柄匕首凌厉而来,擦着了盼前辈的手背,镶嵌在墙上,他的脚一下子解脱出来,却将那银针撞得更深,痛痒的感觉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眩晕代替,一个火红的身影落在他身边,将身上的束缚解开。

    迷迷糊糊的他忙去拔针:“针,针……”

    予不染帮忙拔下银针,犹疑一下伸到了盼面前,便问道:“前辈,您这是送见面礼来了?”

    他站起身,拉下她的手:“没事,没事。”

    可她却甩脱他的脏手:“近日来某些人心气郁结,昏睡几日身体气血凝滞,一口浊气压在肺腑上,前辈真是多余管他,就让他乌眼青着,省的活过来又要继续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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