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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边缘

    在地上拖了一路,夏至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灰泥尘土、血迹斑驳。颠簸的昏去,又疼着醒来,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被带到了何处。

    光线昏暗,神志不清,她沉沉的睡着,梦里,是寂静暗黑的小巷,有个男人一声声大喊着。

    不适的皱眉,夏至嫌吵,张嘴要说什么,却牵引了伤口,直直疼醒。

    夏至有点累,想再睡去,可脸上的温度越发的高,很烫,她睁开双眼,一柄昏黄的烛台就在眼前,烛光下,血肉模糊的脸凑得极近。

    “啊!”

    夏至尖叫,那人顶着个血淋淋的菜刀,面化浓妆,和夜里表演社火的村民一样,他收起探究的眼神,从身后寻了个椅子坐下。

    “你是,你放我走!”

    夏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想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想做什么事,她只想安全的尽快离开!

    “放?为什么?”

    男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夏至,回顾四周,凄厉的发泄大喊几句,然后笑了:“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男人闻言俯下身子,歪头,似是天真,而下一秒又大怒质问:“家?这里就是家!你为什么要嫌弃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嫌弃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没有……你放了我!”

    夏至下意识的反驳,然后想起了刚刚巷子里的话。

    见这人的精神状态不大正常,顺从比较不会激怒他,夏至很害怕,不知身处何时何地,周围昏暗杂乱,还有奇奇怪怪,色彩造型奇特的东西堆放在地。她反绑的手紧紧握拳,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大气不敢喘,努力理清思绪,企图找到逃脱的办法。

    “你放了我吧,我不认识你啊。”

    念此,夏至试图冷静,见男人站起寻找什么的动作停住,赶忙趁热打铁:“我不认识你,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了我!”

    “……不认识?”

    男人顿了顿,如梦初醒的重复了一句,夏至连连点头。

    “……放了你吗?”

    还不等夏至回答,男人猛地一脚踹来,一脚又一脚,如暴雨般的落在夏至的肩膀、小腹、背后、腿脚,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力气。

    “救命!”

    “放了我。”

    “啊!”

    “……”

    惨叫声、拳脚声、桌椅倒地声和男人的辱骂、质问,混乱、嘈杂,而村子还是沉睡般的静,夜还是那样深。

    仿佛察觉到男人会因为她的惨叫而更加兴奋暴虐,她抿住唇,紧紧咬住牙关,殴打落在身上各处,遮不住,挡不着,只能下意识用双手护住头。

    疼痛至极,夏至头昏脑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临阳昇的名字,呼痛的□□不时从嘴边碎开。

    好痛,恨不得就这么痛晕过去,就算是死、掉也没感觉了。

    神志模糊,感官渐失,不知是不是心里的呼唤过于强烈,耳边,她听到,临阳昇那温润的声音在急切呼唤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细微而脆弱。

    “……夏至……夏至。”

    她好像听到了!好像听到了临阳昇的声音,隐隐约约,若有似无。

    夏至的心神动荡,睁大了眼睛,努力听着那声音。

    “夏至……夏至你在哪?”

    那声音很小很小,很远很远,微乎及微,仿佛是她的幻觉。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夏至拼尽全力的滚着,匍匐,一点点朝着门边挪过去。

    男人欣赏了一会夏至如烂泥中死虫挣扎的模样,在她离门不远之际,在她发出求救之时,大步上前,扯了长发就反向朝着地上甩去:“想去哪啊?想抛弃我去哪啊!”

    与此同时,夏至听清了呼唤声,还有个娇滴滴劝阻的女声,她劝道:“临哥哥,夏至姐姐会不会先回去了?”

    下一秒,夏至像个破布娃娃般被丢在地上,脑袋剧痛,昏死过去。

    白日依山,青树飞鸟,村民出行忙碌,却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小巷路上血迹斑驳。

    阳光洒在凌乱的地上,落在夏至的脸颊,她一动不动,毫无声息,手握又沉又重的大斧一柄,身旁伏一女尸。

    隐约中,欢笑声、叫卖吆喝、攀谈阵阵,陌生的男人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谁?”

    夏至虽已醒来,可浑身没力,也不想回答。

    “你杀的她?”

    看了一眼夏至周身,男人收回视线,竟淡淡一笑:“杀得好,再也跑不了了……”

    门外有人呼唤,又是三两陌生男音:“老哥,钱老哥!隔壁镇长的事你忘啦?快来快来。”

    再几下敲门作响,男人冲着夏至勾唇,起身出了门:“来了来了,催个鬼头!”

    “咔哒。”

    是木门落锁的声音,夏至睁大眼睛,呆呆的定了一回儿,像个破烂雕塑。

    “夏至……夏至,夏至!”

    是梦,温润的呼唤隐隐约约,夏至想,临冬哥哥的声音,正好听啊。

    “……夏至……夏至。”

    眼前浓雾一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又是几声,还是那样温暖,柔和,生生唤得夏至红了眼睛。

    别唤了,真的不要唤了。

    这呼唤,几乎是要逼得夏至丢盔弃甲,她好想好想临阳昇,好想好想临阳昇的怀抱,好想好想狠狠的撒娇,哭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好痛苦。

    夏至哭了,晶莹的泪珠滚烫滑落,凌乱的连作两条。

    “……夏至。我,”

    那声音近了,夏至睁开迷蒙的泪眼看去,当真是他,可却是满身血迹,伤痕累累的临阳昇:“夏至,我痛……”

    临阳昇跌跌撞撞的走近,忽而画面一闪,夏至看见什么,绝望大喊:“不……不要。”

    ……睡了半宿,恢复些气力,夏至费神深思片刻,想起什么,挪动身体,手下摸索,将绑着双手的绳索用那斧头磨断。

    解了束缚,夏至累的喘气,痛,浑身都痛,感觉剥皮拆骨过一般,皮肤上除了捆绑和拖行的擦伤,更多的是青青紫紫红肿骇人的瘀斑,内脏肌肉都痛的很。

    花费了大半力气站起,夏至不敢耽搁太久,隔着门板,从那纸窗探听,确认四下无人,夏至找到一处较为老旧薄弱的纸糊木窗,抬手屈肘,猛地撞去,窗框摇晃,纹丝不动。夏至继续,用手肘、用身子,一下一下,狠狠撞去。

    六个时辰,离夏至失踪已经整整六个时辰,临阳昇也寻了夏至整整一夜。天色渐亮,烈日当空,他心中的焦虑恐惧愈演愈烈。

    从夏至卷进人群,与之冲散,临阳昇便心急如焚冲入人海寻找。被顾凌劝说,以为夏至已经归来,可一个时辰后,还是丝毫不见人影,他慌乱的冲出去,在街道、巷口,甚至山林水涧中疯狂寻找,心里焦急,他并无余力去关注其他,跟头摔了几次,磕磕绊绊、跌跌撞撞,险些坠落山崖。

    之前用于寻找夏至踪迹的碧玉钗早已归还,他丢出随身携带的符纸悬于空中,努力凝神画咒,一笔一划,发出金光,再定睛一喝,符纸飞去。

    寻来找去,整整一夜,符纸只剩寥寥三张;三尺长剑也丢来掷去,与树木山石磨的坑坑洼洼;临阳昇竹青白衣早已失了本色,灰尘泥土,几处残破;一身精神气力早已枯竭,再使不出一丁点儿的术法,连抬手这简单的动作都十分费劲。

    他,临阳昇,堂堂修仙第一门派荀山的少主,半神柏扶唯一的弟子,江湖盛名、深交皇族。墨可相比文曲,剑术天下第一,是青年修仙炼术者中的佼佼者。

    偏生命缺一魂,在术法这一项费尽心力也徒劳无功,无法修习更高的术法,自身的灵法难以储蓄,多使符咒助力。从小到大,他术法次于善于御水的大师兄叶芍扬,学医比不过二师兄林佼。可他不曾沮丧泄气,只是顺其自然,务实修习,越战越勇。

    在看见顾凌的那一刻,临阳昇便知其可疑,可顾凌言行举止没有特别之处,只是手脚身躯较常人更于冰凉。他一路警惕,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丝一毫蛛丝马迹,可这山林石水和村民,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临阳昇知晓此行危险,却没想到是夏至有难,谁能知道后事已了,尘埃殆尽,一时赏乐放松,竟成了劫难。

    本有一身本事,又懂术法,自识夏至的气息,且她身持玄明珠,临阳昇觉得万无一失,可他真的高看了自己,什么少主、什么首徒,根本就是个草木之人!

    找不到夏至,临阳昇想尽了办法,一一尝试,剑术无可用处,法术精气殆尽,玄明珠怎么也联系不上,直到确认自己感受不到夏至的气息,临阳昇彻底失望了,真真要逼人疯魔。

    只是一夜,临阳昇已身心俱疲,面如死灰,除了盲目前行,再无多的心力。他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找到夏至,他像个固定模式的机器,失魂落魄,毫无目的的走着,寻着,找着。

    山青水绿,薄雾缭绕,紫红色的花朵簇拥成团,极力盛放,悄悄的散发出,淡淡的,奇异花香。那是四瓣香迷迭,生长于荒山郊野陈尸处,最是掩人气息,迷人心窍。

    另一头,夏至终于撞开了门窗,陌生道路中,跌跌撞撞,竟真的跑回那熟悉的街道。那挂着墨字灯笼的木门就在不远处,那门庭大开,隐约一个身影。

    夏至跑得近了,离门近了,她喘了口气,收回自己半条命,兴奋的喊了句:“临冬哥哥!”

    抬脚进门,夏至却因为没有力气而生生跌了下去,再抬头。

    那挺拔熟悉的背影,肩上是谁人的皙白手臂,下一秒,他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犹如傀儡,身上挂着的少女探出头来,看了夏至一眼,回首冲着临阳昇娇滴滴的喊:“临冬哥哥?”

    临阳昇没有回应,眼睛墨黑,一点动静也没有。

    “真是神奇。”

    顾凌勾唇,跳下临阳昇的怀抱,粉桃裙角摆动,她笑得明媚,声若黄莺:“刚刚临哥哥还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没有反应,怎么你一叫,他竟还眨眼了?”

    话音刚落,顾凌到了身前,她低头凑近了,笑还僵在脸上。

    忽而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将夏至扶起,热情的问候,眼里,是莫名的狂热渴望:“……好香啊!”

    “!”

    闻言,夏至心神一震,她竟忘了,顾凌,她,嗜血啊!

    该死,顾凌非常人,不知道会做出怎样举动,再看临阳昇现在失了心魂的样子,夏至心下焦急,想到什么,连忙上前几步,侧身一转,一手拽了临阳昇的袖子,另一手从袖里摸出什么,狠狠一丢:“给我亮!”

    一时间,天地白芒,小小屋舍,金光炸裂。

    “啊!”

    顾凌被玄明珠几乎亮瞎,尖叫一声。

    夏至趁机拽着临阳昇跑出屋舍,躲到后巷,短短几步路,却耗尽她全身力气。身上伤口更痛,临阳昇被这一折腾,似是回神,可眼里还是墨黑一片,他呆呆愣愣的看着夏至,慢慢的,两侧的手指动了动,抬起,极其之慢。

    玄明珠,玄明珠!

    夏至在逃回的路上便发现了,玄明珠能听懂人话,只要集中精神,甚至可以用意念召唤。

    她艰难的急急唤了好几回,终是看见一身灰尘的蓝白珠子滚来。

    辛苦了,小珠珠。

    她笑笑,赶忙交代:玄明珠,你快找回临冬哥哥的意识,领他出去,记住,是出山!

    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大事交给了闪闪发光示意的玄明珠,夏至握住临阳昇不知何时抬起的手,紧了两秒松开,然后拼尽全力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开。

    顾凌是什么,她不知道,但看那样子,比起临阳昇,应该更渴望自己身上的鲜血。希望临冬哥哥能被玄明珠唤醒,赶紧御剑出山。

    夏至想起自己刚刚,没有认认真真正面看过临冬哥哥一眼,她有些害怕,有些担心。

    夏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衣裙,手上身上,都是血,是自己的血,和那女人的血,她一身衣裙磨损破烂,发妆定也乱如鸟窝……

    她想起梦中,临阳昇的样子,那般血淋淋的,不该的,临阳昇不该是那般模样!念此,夏至虚软的腿又有了些力气。

    很快,夏至跑不动了,身处陌生街道。她听见顾凌疑惑的问话和飞快的脚步,她看见顾凌单纯的笑脸,笑得甚是夸张,顾凌的步子渐渐放慢,像是想要欣赏自己害怕的模样。顾凌轻轻一挥手,手指细长,白如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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