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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之梦

    “你这孩子!罢,二叔随你去。”

    见二叔让了步,临阳昇来不及再去细想什么,行礼道谢,毫不犹豫起身便要踏出房门。

    “嘭!”

    可就在他转身毫无防备的刹那,一掌疾风劈向那后脖:“不管你是要见何人,这次,是非回去不可了!”顺手接下临阳昇倒下的身体,临二叔一个甩袖,门庭大开,轻功施展,消失在月色之中。

    就在临家叔侄谈话之际,夏至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花色缤纷的灯火,人来人往的热闹,这一方天地却不属于她。

    看着行人成双成对,夏至羡慕不已,前方有花灯,有乐鼓,有游戏,可想着临阳昇要她原地等候,她便只是在阵阵夜风中,低着头,背着手看自己的影子,原地徘徊。

    片刻,地上的影子多了一道,许是行人来往,夏至不喜靠的太近,兀自向一边挪开一步,让了路。哪知那影子也随之偏移,夏至抬头,后颈却生生一疼。

    “!”疼!

    还来不及回头,那人手刀错了位置,用力太过,竟然又一刀下去,将人真真切切劈晕过去。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细微声响动作,也不会发现,谁人身躯一软,倒在陌生怀中,再尔悄悄,拖进“满花园”的后门。

    ……门外是寻欢作乐,歌舞热闹,屋内又一道旖旎风景——牡丹榻上美人,素锦瓷白的脸蛋,沉沉睡着,不谙世事。须臾,陷入睡梦的她摇了摇头,发丝微乱,柳眉紧皱,眼角带泪,旁人看了甚是心碎。

    是梦,眼前一片混沌阴暗,夏至缓步往前走去,似乎是走在一条隧道,忽而星辰云雾,光怪陆离,再一会儿,豁然开朗起来。

    冰冷的水滴打在额间,夏至抬头望去,翠绿繁茂好大一棵树!再环顾四周,绿叶如茵,繁花似锦,一草一木却是巴掌大小,甚是新奇!

    不知为何,无镜无水,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幻作了一只白毛狐狸!再而她感觉自己成了上帝视角,终于看见这里的场景。

    这是个山间丛林,一只白毛狐狸正趴在花间熟睡,它通体白毛,还沾染些许污泥,将本该柔顺蓬松的毛发弄的几处炸呼几处黏黏,头顶毛发竟然秃了一些,毛茸茸的双耳圆圆长长,尾巴也是长长的,脊背上有一片新伤红肉,让人看不出原本样貌。

    风吹花摇,那狐狸的粉红鼻子动动,似乎被周围的花粉扰了,下一秒它醒了过来,睁开一双幽蓝眼睛,那眼睛是星辰大海,美极了,让人羡慕,让人嫉妒,甚至憎恶。

    狐狸伸出前爪,一并按下,后腿一蹬,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又寻了个小圆池塘,对着清澈的池水,粉粉小舌伸出,舔舐顺毛。星辰大眼眨了眨,似委屈似痛楚,狐狸望着水面发呆。

    它想起,自己揣着爪子,窝在母亲身旁:“阿娘,他们说我是怪物。”

    它想起,有那么一次,小兽摸了摸脑后,可前爪太短,摸不到,便抬起后爪往背后挠去,硬邦邦的一块凸起,和别的狐狸不大一样,一点都不平整,难看死了:“阿娘,为什么我们有这个?”

    “阿娘,是不是没有这东西,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母亲向来温柔,总是柔和的看着它,总默不作声笑望它,可这次,母亲终于有了回答。蓬松有力的一尾巴扫过来,把小兽狠狠打翻在地,母亲怒目圆睁,肃穆凝视:“这东西?什么东西?你再敢这么说半句,就给我滚出去,再也别回来!”

    至那以后,小兽再也没提过背上那硬物只字片语,倒是母亲从何处寻了个术法,一番变幻,将它变得一般狐狸模样。

    片刻的安逸宁静、无忧欢乐的小友,让不经世事的幼兽经受不住蛊、惑,犯了错。

    些许灰尘的脸上看不出喜悲,毛茸茸的爪子抬起,伸长,在错误狠狠摁上一摁,刚长出的新肉,才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开裂。

    极美透蓝的眼眸,顿时充盈泪水,背后火辣辣的疼,却比不过心里刀割一般的疼痛。它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小生活的一方繁花青原消失,家人们被欺凌、辱骂、殴打,提心吊胆,被迫东躲西藏,在另一片山林间,挣扎求生。

    但它深深记得那天,无尽努力都抵不过,年幼无知。结界破开,天雷地火,山林铲平,草木成灰。眼前所见,记忆中的地方、所经行停留之处,无一生机。

    三天三夜紫红火海,烧尽了赖以生存的花果水食,烧尽了相依相持的家人血肉,烧毁了幼兽的所有所有。

    狐狸望着池水的倒影,深深看入那透蓝的眸子,那痛苦的记忆,时时刻刻,侵蚀自己的神志。

    它还记得,那日一如往常的暗夜降临,母亲为自己梳理皮毛,柔软的舌头舔过的毛发,在空气中停留片刻,变得蓬松光洁。它很开心,蜷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在母亲宠溺温柔的眼里,软软叫了两声撒娇。

    而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紫红妖异的火球,接踵而至。母亲一个施法,自己成了个透蓝的珠子,滚落在角落,无人问津。昏睡的不久,再醒来,眼前尽是可怕的鲜血……

    荒谬的杀戮持续了三天,大火烧了三夜。

    小兽被困在珠子之中,被保护的很好很好,却眼睁睁看着母亲与其余亲人奋战,外头,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凄惨四溢。

    它被困在珠中,哭喊撕咬,怎么也挣脱不出,它狠狠的哭泣,哭的声音嘶哑,喉咙火辣,奋力撞击,几乎浑身伤痕淤青,却还是无济于事。

    不要,阿娘,快走啊,阿娘!

    阿娘快逃,和瑞瑞一起逃走啊!

    阿娘,瑞瑞害怕,瑞瑞不要自己待着,阿娘快来,快来带瑞瑞走啊!

    “阿娘,快逃,我们一起逃啊!”

    “阿娘,不要阿娘,不要去!”

    “不要去!不要离开瑞瑞,娘!”

    夏至感受着那份撕心裂肺,那份痛不欲生,那份生不如死,狠狠哭喊,狠狠用力向外撞去。

    太痛苦,太难过,看着亲人在眼前死去,夏至再崩溃不已,自己的生存,是家人以血肉之躯换来的,凭什么?凭什么活得是自己?不要啊,为什么要她来承受?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到,还总是惹阿娘生气,扯村长爷爷的长胡子,打翻大伯伯整天捣鼓的铁石头,她那样顽劣,为什么要保护她,就留下她一个?

    拳打脚踢,大尾巴奋力抽打,甚至狠狠反弹到自己身上,夏至仍然挣扎,时间转瞬即逝,三天三夜的荒唐就那么在眼前飞快而去,小兽满身伤痕,精疲力尽。

    阿娘是第一个飞身上前的,也是被万般折磨,最后凌迟致死的,夏至知道,阿娘是为了种族,死死守卫,拼死一斗;知道阿娘是为了她,才留着最后一口气,咬牙不开口,直到最后一刻,也不回头看自己最后一眼。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娘,不要丢下我!

    “!”不要不要不要!

    母亲的背后的角,断了,美丽的眼眸,一片漆黑,蓬松的毛发,满是血污,寒光一闪,那把长刀高高举起,再一挥,什么也没了。

    不!

    泪水浸满整个珠子,夏至哭不出了,没了声音,喘不过气、在那颗总是对着自己微笑的头颅落地之际,有什么热热的,湿湿的,黏黏的,从母亲的脖颈那儿溅了过来,从自己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母亲……最后还是,奔向了自己啊,最后还是,奔向了自己,咕噜咕噜……

    “不要!”

    夏至大喊,挺尸一般猛的坐起,晶莹的泪珠打在紧紧攥着锦被的手,十分滚烫。

    烫烫的,烫疼了夏至的手背,烫疼了夏至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手背的泪水,为什么哭?我,哭了么?抬手触眼,手里一片湿润,夏至慌忙去擦,却越擦越湿。

    一边狠狠的哭,一边努力回想,夏至终于想起,梦里,她是一只白毛狐狸,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诱敌离开。

    为什么哭呢?为什么要哭呢?夏至想不起来了,但是心里十分难过疼痛,好像是因为,后来两人分离再也没相聚,或许就是如此吧。

    从心的痛哭一回,夏至擦了泪,静坐深思。她甚少熟睡,甚少做梦,更甚少哭的像条狗。忽而想到,水萱俉说的话,她说,记忆会在心神涣散之际开启,而夏至这十九年来,应该好像大概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那只白毛狐狸是夏至的前世?嘤,有点凄惨。

    思来想起,夏至盯着天花板发呆,却越发觉得这床帐、这被褥为何如此熟悉?

    刺鼻浓厚,令人难受的脂粉味儿闻的夏至眉头紧锁,她下了床,一边揉着那疼痛不已的后颈,一边打量这房间,暧昧的粉色纱幔,金灿灿的柱子,这,这不是满花园的独特品味吗?

    不等她细想,嘈杂之声骤大,渐行渐近的朝这门传来。

    环顾四周,夏至搬起个黑木凳子,警惕的躲在门后。

    门外似有守卫,向来人谄媚阻拦:“大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吴爷,不能进啊!”

    而来人醉醺醺的一把推拉,朝守卫一顿骂骂咧咧,硬要往里闯来。门板被撞的“吱呀”怪叫,那人脚步不稳,跌跌撞撞,拉来扯去。

    然后是一声娇笑停止了嘈杂,熟悉的声音,是那风韵犹存的陈妈妈:“哎哟喂,这不是吴大爷吗?您不在杏花儿房里好好乐呵,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杏花我都玩腻了,”那醉汉停了骂,打了个酒嗝儿,态度缓和些:“陈妈妈,这房间向来是空着,如今房门紧闭,灯火通亮,还叫两个看门,是不是,有了新的姑娘?”

    “哎哟爷,您怕不是闻着姑娘的味儿来的?”

    陈妈妈打趣,惹得那大爷大笑,又道:“这姑娘刚来,还没入花册,没这么早侍候呢!大爷您就先别惦记着了。”

    “哟,陈妈妈别呀,你我什么交情,还不能让我先尝尝鲜?”男人的声调突高,不满的抬脚要进。

    “大爷,大爷,您别急啊,别!”那妈妈阻拦不得,推搡之间,男人囔囔着,硬是撞开了门。

    门后的夏至听了个半懂,见门一开,醉酒的熊连滚带爬就进来了,不等那人站起身,夏至瞄准那后脑便松了手。

    只见那吴大爷高高兴兴寻个美人,硬闯入门,砰砰一个闷响,再是爽快的一声嘶吼:“啊!”吴大爷愉快的,倒地晕去。

    后脚刚进门的陈妈妈,被这电光火石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愣了老半天,花鸟团扇在面上一遮:“呀,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连忙拉开夏至,将人藏在身后,唤来门口守卫:“小肆,将吴大爷送回去,就说他喝的腿麻,进房被这门栏勾得倒了,可别乱说什么!”

    “是!”

    名唤小肆的壮汉进来,目不斜视,一把扛起醉熊在肩,走了出去。

    见状,夏至挪了挪步子,陈妈妈盯着她,夏至回望过去:“……”

    “……”

    与陈妈妈大眼瞪小眼许久,夏至忍不住开口:“额,陈妈妈,我怎么会在这儿?”

    “哟,姑娘怎么在这?”陈妈妈挑了挑眉,牵了夏至到桌边坐下:“当然,是被你哥哥卖到这儿来了。”

    “哥哥?”

    夏至皱眉:“什么哥哥?”

    “还能是什么哥哥?”陈妈妈想起那人的面容与夏至可不相像,再依据往常见闻,直接断定:“情哥哥呗。”

    “情,哥哥?”

    哥哥?临冬……哥哥?!夏至不敢胡思乱想,咬牙忍痛,打消自己想哭的冲动:“你说清楚,长得什么模样?”

    “一个高高壮壮大伙子,”陈妈妈似要吊人胃口,摸了桌上糕点,细嚼慢咽。瞥见夏至过于焦急的目光,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皮肤黝黑,说话一股子腔,姓……李好像。”

    闻言,夏至松了一口气,再将这几个描述一结合,一想象,所谓“哥哥”的模样就和前些日子在李大爷大娘家附近见到的人重叠了,顿时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怒气——李、蛋、大!

    还真是胆大啊!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前些日子夏至听到大爷大娘谈论儿子李蛋大归家讨钱的事情,当天就在那附近碰见过一面,却不想蛋大知道自己寄住在此,竟起了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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