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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失言

    王爷本就是个药罐子,疾病缠身,这被狼妖一爪子打在胸口,更是奄奄一息,缠绵榻上。清秋也伤得不轻,又是负责试药、侍奉汤药的。李太医索性将两人的汤药一齐开了,于是王府便跟个药堂似的,到处是病人伤者,整日弥漫着药味。

    那日王爷被一击倒地,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吓到了清秋,累死累活,千辛万苦喂药进去,折腾到次日清晨,才将人整顿妥当,安稳入睡。

    清风携带晨露,悄悄洒入窗台。清秋一夜未眠,终于等来同样眼下乌青的李越鹿,等来了最终的消息:“王爷本是逢凶化吉的气运,但幼时换命而去。如今本就是体弱多病,已承不住那狼妖的攻击……”

    李越鹿尽量说的轻巧曲折,清秋听了,却越发觉得心中抑郁难受,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问出口。李越鹿叹了气,直截了当的回复:“……”。

    旭日东升,白芒苍空散步红晕,明明是日出,却最是寒冷。

    王爷又迷迷糊糊咳了血,清秋为他顺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李太医见状,带着疲乏无力的身子摇摇晃晃退下去开药。

    为什么,明明狼妖要杀的是自己,可现在性命将绝的却是季煜熠?清秋为王爷掖了掖被子,止不住的眼泪打在那惨白病容,清秋慌了,赶忙擦泪拭去……

    朦胧睡醒,清秋轻手轻脚,尽量不压到床上的王爷。转身要出门看看汤药,却不想身后桌上何时出现了两个锦盒。

    这是?

    清秋将那锦盒打开,两味药材,正是医书中看到的那副模样——橙红一束芷草,一朵五重花瓣的木莲。心心念念的百年芷向阳和五十年续木莲就在眼前,清秋看了看,又盖上锦盒。回到床边,看着王爷的睡颜失神。

    王爷硬拉她演戏配合,而清秋也直言了自己的要求。可虽身在府牢,衣食俱全,出面接应,也没叫她孤身一人,甚至救她一命!现在还……还……

    占了便宜,可清秋却感觉不到一丝欣喜,心情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王爷被她硬生生盯了半个白天,悠悠转醒,被那毫无灵魂的目光吓得差点没再晕过去:“你你你!意欲何为!狼妖控了你?”

    “……”清秋平静的移开视线,压下心中异动:“没有……王爷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半日未食,只喝了汤药,需不需要传膳?”

    突如其来的轻声细语,唬的王爷愣住,一脸难以置信:“狼妖在哪?你当真是那傻女人?”

    “?!”清秋怔了怔,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上床沿:“你才傻,狼妖已死。对你好点还忘形了?!”

    “没……”王爷意识到什么,一眼瞪过来:“放肆!你在做什么,你喝本王?!”

    “怎么滴!你奈我何?!爬起来打我啊!”清秋反驳,大吼道。

    王爷更气,还真要起身,又这折腾一遭,咳的肺都要咳出:“咳……咳咳,你等着!”

    “我!”

    清秋大吼:“我错了!我不等!”

    两人一醒来就咋咋呼呼一番,引得下人闻声而来,担忧不已,可弄清状况,又各自离去,煎药的煎药,准备午膳的准备午膳。

    这吵吵闹闹,倒惹得王府有些生气。

    闹腾了会,两人探知各自的心思,也不吵了。清秋端了汤药给王爷,王爷没什么兴致造作,乖顺的接过喝药。清秋便也坐在床边,一边侍候,一边喝了自己的药。

    太医院神医妙药,狂补之下,王爷的病情稳定许多,只是面色惨白,不如从前。

    清秋被硬塞了药材,又觉得心中有愧,便勤勤恳恳,认真照顾了。

    见状,王爷虽奄奄一息,半死不活,偶尔兴致上来,作妖不喝。清秋或是自己也不喝药,一同受着,或是询问半日,才知晓汤药边上少了什么,哄着硬喂,最后塞了块糖这才了事。有时候情绪到了极点,争执不下,清秋明明占了上风,却会忽而落泪,哭着逼他喝药。桃花眼眸泛着泪光,嘴里还恶狠狠道:“什么破王爷,病秧子一个!你要是就这么病死,看我不掀翻王府。”“你敢!”王爷又惊又怒,清秋啪嗒落泪,继续道:“你若是好好熬过这几日,本姑娘发发善心,带你去花满楼玩!”。

    一连两三日,皆是如此,有时候王爷乖乖静下喝了药,清秋还会诡异看他,寻思哪里出了差错。

    于是王爷便会无情嘲讽她狼妖一事后越发傻愣,或是翻个白眼,继而抬袖擦去她口角汤药,也回塞个糖。清秋更是愣神,顿了顿,丢个锦帕过去,收了药碗走开。

    比起缠绵病榻的王爷,清秋还算好的,她还能在庭院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身体好得更快。

    这日,清秋从后厨端了煎好的汤药,一边任风吹凉,一边往卧房走去。忽而听得大门方向有什么吵吵闹闹,侍女跑去几个,清秋站在原地观望。

    由声源处,一位乌眸长发的女子,身着梨花浅黄流仙裙,由侍女簇拥而行。近了,他们的言语也渐渐传来。

    “公主,王爷近来身体不佳,概不见客。”

    “什么客?本公主岂是外人?”

    “王爷吩咐,府里病气纵横,药味熏天,怕冲撞了公主……”

    是了,近来王爷的病情虽稳定下来,但长年累月体弱多病,还被妖物以傀儡咒、妖爪袭击,实际上也算得半死不活。王爷本就独自一人久了,懒得交友招客,不愿他人看见那病恹恹的样子。那位公主有些娇纵,不顾阻拦要入,惹得吵闹,破了这王府的平静。

    有侍女透露了些实际情况,她的步子顿了顿,有了哭腔:“七哥哥他?!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不会的!”

    她几步上前,靠近了卧房。

    “不可,”清秋就近拦下她,收回手,却发现来人竟出乎意料:“落香?”

    这,这当真是落香?那个跟着自己从花满楼出来不知了去处的落香?!

    清秋有些吃惊,而清宁心情更为复杂,美眸大睁,当即轻呼一声,晃过神来,张了张口,轻声道了句姐姐。

    听到周身别的言语,赶忙改口,但还是下意识换了语气:“这位姐姐,莫要拦我了,七哥哥病重,我岂能不管?”

    “公主……”

    听了旁边侍女的呼唤,清秋也反应过来,欠身行礼:“公主,王爷说了谁都不见,您的关怀,奴婢代为转达便是。”

    在花满楼的时候,清宁虽常跟在清秋身边,可她自始至终戴着面纱,真实容颜从未展露。而她回了皇宫,便被兄长禁足不出,两人许久未见,刚刚也是凭借着声音和称呼,认出来的。

    面前这惊为天人却并不娇艳的容貌,就那双清澈桃花眼,的的确确是那个清秋,可清宁此刻见她,总觉得哪哪不适,心中怪异又紧张。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都觉得奇怪,更别说拉着寒暄了。

    “清秋……咳咳,夏清秋!”王爷不耐烦的喊了人,清秋闻言,赶忙应了那折腾人的祖宗,欠身请示后推门进去。

    见状,清宁眉头微皱,倒没有跟着进去,侍女关了那门,她也没有理睬,索性就着拒绝的台阶下去,摆手离去:“罢了,跟七哥哥说声,本公主来日再探。”

    “是。”众人行礼,送别了公主。

    公主难得的主动离开,踏出王府后,步子越走越快,二话不说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清宁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胸口像有什么压着,怪异难受。

    回了皇宫她就再没见过清秋,之前月夕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一时间不知以何身份相见,深思难解,便不去探望。之前想过再见的场景,却没想到重逢会是这种境况。清秋何时出了宫,做了柒王府的奴婢?她堂堂一国公主,婚姻不得自主,心上人贬黜守边,想找宠自己的七哥哥诉苦却被拒之门外。而她一个奴婢,竟然轻轻松松在王府进出。

    马车飞快,进了皇宫,清宁下了车,愤愤往殿里走。

    回宫多日,七哥哥一次都还没唤过她的名字!如此差异际遇,让清宁真的难以相信,自家哥哥都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个变得如此奇怪?!她越想越气,丝绸衣料被纠的不成样子。

    “公主,小心脚下。”

    一声呼唤,叫清宁回过神来,她抬脚跨过门槛。殿中摆设雅致,花草蝴蝶,清风美景却拂不去她心中怨怒。

    坐在花亭中,侍女倒了茶水,清宁接了要饮,瞥见庭院中的花束,忽而想起什么。

    侍女见她停了动作,轻声呼唤,却换来瓷杯意外砸地。“!”

    “公主!公主息怒!王爷他,”

    “息怒?你可知……”清宁眯了眯眼,目光流转:“本公主为何而怒?”

    “是,是王爷拒,”侍女小心翼翼试探出口,声音渐弱,又道:“……是那王府侍女不知好歹,多加阻拦?”

    “……”闻言,清宁的眼神更暗了,转过头:“去,将殿里的水仙花,尽数连根拔了。”

    “什么?”侍女惊讶,一头雾水的起身执行。

    凭什么她能皇宫王府,随意来去?而自己出了一趟宫就要被禁足?凭什么七哥哥喊她的名字,却一面也不肯见自己?凭什么都是误入花楼,她却能一身洁白,而自己却要落名花册?

    之前独处花满楼,被关在小黑屋消磨意志时的记忆重回脑海,清宁心中越发怪异……

    悠悠看着那脆弱的花儿被无情丢在地上,紧绷的唇角渐渐放松。

    即使那里只有花满楼的人见过清宁的模样,即使成为花魁之时,她戴了面纱,即使做花魁是为了离开……那些事,也不能被人发现。

    在旁看了会,清宁起身回房,锦绣花鞋毫不犹豫的踩在水仙之上。

    落神香妃?

    呵,过去的事情,就不该再提起了啊,清秋……你还是,随着落香凋谢吧……

    午后,又是同样的时辰,礼仪女官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公主殿前。本已做好被公主用青瓷花瓶等等砸出去的准备,谁知今日公主竟将她召了进去,言笑晏晏,以礼相待。

    “本公主愿意听女官您的指导,也愿为南洲国前去西语和亲,但……”公主浅笑,附耳而言,女官面色有异,未察觉不妥,应下传达之命,转身离去……

    王府这头,清秋耽误了点时间,送药晚了,王爷便要作妖,硬说什么汤药冷了,苦味更重,难以下咽。

    清秋撇撇嘴,道这温度适宜,与往常相似,再不济重新热上一遍。

    王爷摇头晃脑就是不依,与清秋吵了几句,竟还嘴巴扁扁,委屈极了:“你的态度怎敢如此之差?你竟敢如此敷衍本王?你变了!”

    三个“你”,带着些哭腔指控,差点没叫清秋惊吓过去,这哪里是什么王爷?分明是个“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小家怨妇!清秋在王爷恶心要死的言辞之中,抹去身上吓起的鸡皮疙瘩,毫不客气的将药碗往前一怼:“爱喝不喝!”

    “!你,你好凶!凶神恶煞没人要!”

    “!”清秋有些被痛击到,垂下眼眸。王爷自个儿折腾无味,撇撇嘴,口里说着勉强,接了汤药饮下。

    见他乖巧的模样与平日那般嫌弃苦涩的暴躁,完全不同,清秋心下五味陈杂,思绪杂乱。

    “喝完了!臭女人。”王爷咽下最后一口药,将碗丢回去,自行拿了旁边备的帕子胡乱擦嘴。

    “喏。”清秋递了糖过去,王爷翻了白眼摇头,又小声骂了句。

    清秋趁机塞入口中,看着王爷别别扭扭吃糖的模样发呆。

    半晌,口中的糖果融去苦涩,王爷大发慈悲先开了口:“你看本王作甚?”

    “王爷……公主,公主今日来看你了。”清秋本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念落香之前的遭遇,似乎不便询问,思虑一二,话到嘴边改了口。

    见清秋若有所思的模样,王爷沉默片刻,摆手叫她退下。

    清秋虽有疑惑,但那事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便不去深究。刚收拾转身要走,衣角又被人拉住。“王爷又要如何?”清秋不耐的转过头,却见王爷摆出一副单纯可爱我见犹怜的模样,咬咬唇道:“再陪我一会。”

    今日的王爷,着实古怪,但清秋本就没有多余的事情要做,便撤了药碗,坐在床边发呆。

    她一手支撑着下巴,随意望着一个方向出神,而王爷就坐在床头,无言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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