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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一战

    那十几名外门弟子已经半月没有音讯,命牌还出现了裂痕,这种种迹象就表明他们可能深陷疑难,甚至生命受到了威胁,无法传讯!念此,临冬等人连日御剑飞行,紧赶慢赶,花了两日来到北水镇。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可是人命关天,临阳昇只能专心抓紧时间去救人。

    那时向荀山发出求助的一户人家看到荀山弟子前来,不禁千恩万谢,端茶倒水,热情招呼。这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妖物作乱早被解决,妖物战败后偷溜了,外门弟子想着追击便一路追去,此后再无音讯。

    沿着那人指的方向而去,众人止步于随木江,这水域辽阔,四通八达,分流接着北水镇所有的码头,迎来送往,数不胜数。这找起人来可并不轻松!临阳昇指了十几名弟子分散去探听消息,向码头的工人一打听才知道,最经常在这码头来去的便是吴家的船只,旗下工人近千,对北水镇的消息灵通的很。

    本想着吴家是北水镇的最大商户,经营着各类贵重药材,定是十分忙碌,故此经过一夜休息,一行人一大清早到了吴家拜访吴运,可谁知被管家告知他们老爷彻夜未归,流连花楼。管家派人催了再催,几人在吴家愣等了大半日,却还是未见到吴运,临阳昇眉头紧锁,只得告别约了次日。

    让弟子们在客栈休息,临阳昇去探听吴运的为人,顺道来到李大爷家,寒暄几句,才得知那日灯会后,夏至便再没有回来过。临阳昇心一惊,面对老人家的询问不敢露出半点担忧,只是向两人道谢辞行。夏至虽然机灵,但她武艺不精,身单力薄,一个姑娘家流落在外……临阳昇实是不敢想象!不,夏至还有玄明珠在身,万一……万一她已经被家人寻回?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但临阳昇还是忧心忡忡,鬼使神差的抬头,却发现自己停在花满楼的前面。

    “花满楼?”

    环顾四周,要是没记错,这里应该是叫做“满花园”怎么忽然就改了名?正疑惑着,临阳昇又想起先前在“满花园”的事情,青天白日的,这座楼却意外的热闹,来来回回的的人太多,甚至有人朝着他招呼,临阳昇并不想和这里沾上太多关系,向旁推开之际,正瞧见楼旁的布告栏。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关于“花满楼”的消息,可有一则很有意思,清秀的小字在轻声细语宣告今夜的“花魁大赛”,乍一看没什么,仔细辨别,从各行首各去一字连起来竟然是那四个字!

    难道!!!这会是巧合吗?从旁听闻,这花满楼几日前忽而停业,改名重启后名声大噪。种种迹象表明其中的不同寻常。临阳昇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眉头紧锁。

    “临冬?你在此作甚?”

    熟悉的声音传来,临阳昇敛容行礼:“林师兄。”

    “吴家不是说吴运彻夜未归,我便想着探听探听消息。不知师兄寻我何事?”

    林师兄没有太在意,只道临阳昇是荀山少主,就算是因为任务要入青楼,也不能只身前往,免得落人口舌。

    见临阳昇应下,两人一同回了休息的客栈。到了客栈林师兄才表明:他方才也去探了消息,这吴家本是普通商贩,但其本家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宝地,一番经营之下,掌握了整个南州大陆所有药材生意。而吴运属旁系,最是好吃懒做,又贪财好色,直接祖业化了钱财,拿了几艘货船,也干点药材生意。出于对本家的敬畏,各商号也因此对吴运相当客气。可吴运仗势欺人,越发过分,毫不让利,还压榨工人。来往的商家皆有不满,但不知为何,自从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便不再有工人反抗。

    见临阳昇眉头一紧,林师兄点了点头:“时间,正好是那户人家发现异常,可能有妖物作祟,外门弟子降妖的那几日。”

    仔细想来,其间必有不妥。这吴运,是非见不可了。

    次日,管家还是那一番说辞,两三句隐瞒不下,这才告知吴运流连的正是花满楼,且最喜欢里头的杏枝姑娘。

    闻言,一行人出了吴家。临阳昇派了弟子继续去码头打听后,与林师兄一同前往花满楼。可吴运早有安排,财大气粗的打点好了,不让荀山的人找到他所在的包间。临阳昇只得换个法子,询问杏枝的去向,但还是被多番阻拦。

    一连几日,接连碰壁。幸而还是有弟子探听到了消息,有个工人在闲聊之际透露,外门弟子追击妖物的那晚,刚好有艘吴家货船往外开去,那几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还打听了货船的去向。

    一听有外门弟子的消息,一行人赶忙前去寻找那个工人,工人有些堂皇,在众人迫切的眼神下,努力回忆,终于一拍脑袋:“是了!好像是有十几个少侠,和你们一样衣着,想坐个顺风船来着。”可问了半天,工人始终想不起是哪一艘货船,这可让人急得不行。

    临阳昇怒斥一声“可恶”,径直走回吴家,让管家传话:“我荀山有意拜访吴运吴老爷,吴家事忙,可吴家几次三番的拒约是何意?莫不是吴家有事不便让荀山知晓!”

    林师兄同其余弟子一齐亮了剑,十分严肃,吓得管家连连答应,赶忙跑出去传话。很快,便带来次日花满楼相约。

    “这吴运!”真是要气笑,什么时候了,也不肯离开花满楼半步!甚至要在花满楼谈话!那种地方!

    实际上临阳昇并不会特意去想花满楼的错处,可被吴运这一折腾,便也觉得花满楼不堪。故此赴约的时候还是冷着脸的,十分嫌弃的走入花满楼。

    花满楼里面倒是比之前好一些,淡雅不少,可还是有点吵闹。前方不知哪里还传来姑娘说着什么睡不睡的浑话,临阳昇轻轻摇了摇头,哪知这门突然开了,一下子两人就那么撞上。

    “……”

    “……抱歉抱歉。”

    姑娘连忙致歉,临阳昇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无妨。”

    可这声音……临阳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她糯糯的一句呢喃:“……临冬哥哥。”

    “嗯?”习惯性的回应,临阳昇眉头紧锁,澄澈的墨眸中荡漾一层涟漪。夏至!真的是她!!

    夏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手足无措。可身旁的人看了过来,临阳昇也不便与她相认,现在,更为重要的……

    林师兄正要询问他什么,临阳昇偏过头,吩咐身后手下跟上,继而若无其事的走过。希望……夏至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吧。

    终于到了吴运的包厢,不用进门就能听见那响彻的嬉笑声。深吸一口气,几人抬步落座。

    吴运笑的灿烂,美滋滋的吃了几口杏枝摘好的葡萄,就着递来的酒杯饮下:“吱……啊!”好一番折腾,终于抬眼看了临阳昇两人,他也不说正经话,只问二人看自己身旁的姑娘如何。

    林师兄虚以为蛇,可临阳昇脸臭的太明显,一声不吭,惹得吴运不自在,都快请人出去了。被林师兄撞了几下,临阳昇才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失仪,深吸一口气,淡道:“……杏枝姑娘,好是娇美。”

    言语中的不愿十分明显,吴运也能感受到到荀山少主的羞耻感,他愉悦极了,和杏枝笑得刺耳。

    艰难的寒暄几句,终于是聊到那天吴家商船的事了,吴运挑了挑眉,倒是一口应下,说是会让手下的工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只应这一句,然后就又开始花天酒地,胡言乱语。

    说是这么说,可次日,临阳昇等人却再找不到原先提过外门弟子的那位工人,旁的人说他昨夜不知所踪,再没出现,又有人说他家中有事,连夜回了老家,种种说辞,都不合情理。或许是吴运沉迷美色,本要告知工人知无不言却给忘了,故此临阳昇不得不再次前往花满楼。

    这一次又被拒之门外,几人看出其中蹊跷,面色实是不愉。正要离去之时,恰巧碰见夏至呆愣的撞来。她还是那样呆呆的,回到北水镇遇见的这两次,夏至都戴着面纱但还是可以看出呆呆愣愣的模样,虽然不知原因,但临阳昇还是浅浅勾了唇,他暗中打听过,夏至在这里倒是有些如鱼得水,要不是还有任务在身……

    林师兄先前已经存疑,临阳昇也不好说什么,正要离去之时,夏至追上来,一把将头上的簪子往后一丢,说是找不见东西。临阳昇愣了愣,却见她真的找不到簪子的慌张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若林师兄真要说教也罢,他与夏至,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心想道,临阳昇从一脸难以置信的小彧手臂上把簪子取下,将夏至拉起,要她好生戴着,他慎重的施加一力,但愿夏至能明白他的意思。

    次日夏至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临阳昇的心情本也开朗不少,却又被吴运那副模样败坏。他上前阻拦,却被吴运张口讥讽,林师兄也要他不要多管闲事,那一刻,临阳昇的拳头几度握紧,怎么可能不管!

    尽管夏至朝他眨眨眼,示意了不要紧,但临阳昇也是不可能放心的。他站在原地,凝神聚气,吴运再敢碰夏至一下,就休怪他……还不等临阳昇有所动作,夏至就解了困,虽然他们熟识的模样有些刺眼,但索性夏至没有伤到分毫。见那来人十分眼熟,再他亮出了“柒王府”的金牌,临阳昇顿时有了眉目,既然已经把吴运得罪了,他也不肯配合,那就只能潜入吴家商船探个究竟,但他和师兄在码头来来回回太多次,一出面便会被认出,故此还需要另一方的帮助……

    几经调查才知,那几位外门弟子当夜将妖物诛杀后,精疲力竭,在码头一番询问后便消失不见在,而那夜正好有艘吴家商船要外出送货,船开了几天却突然遭遇了强盗,一整船的珍贵药材都给抢走,船上的工人也都沉船丧生,负责运送的镖局赔了全款,吴运含泪收下。码头的工人全是这一番说辞,可太过统一反而让人起疑!

    吴运故意隐瞒,这明面上是调查不下去了,于是一行人准备潜入探查。做好这个决定,临阳昇带着几个弟子假意离去,排布他们留守远离码头的地方,而自己则是追着玄明珠,赶到缙云城。

    临阳昇私自做决定,让“柒王爷”照顾夏至,他心中有愧,故此要和夏至说个明白。月夜下,看着夏至的脸,临阳昇的心中一片柔软,只希望林师兄等人已经顺利潜入,外门弟子的事能够尽早解决。

    御剑乘风,接连几天的赶路,临阳昇本已疲惫不堪,但是看见手腕上那隐隐发热的红线,顿时感觉有了力量。回到北水镇,林师兄也发现其中蹊跷。

    那艘吴家商船运载着大批珍贵药材,故此让多个经验丰富的镖局联合运送,但若真要万分小心,就不该半夜出行。再者,明面上那船沉货失,负责的工人业丧生,但吴家账本上还是有那几个工人的名字,甚至还……

    话才说了一半,就见夜深人静的码头突然热闹起来,一艘老旧的商船停靠,有工人指挥着,将一箱箱货物送上去,吴家管家在一旁看着,撞了撞指挥的肩:“明白怎么做?”

    那人连连应和,笑嘻嘻的,这脸,竟和几日前描述的丧生的工人之一有九分相像!

    待管家离去,林师兄和临阳昇对视一眼,招呼了剩余几个没怎么露过面的弟子,说是要想要乘个顺风船,有工人小声道怎么和上次一样的情况。领头的工人赶忙打断他的话,让几人上了船。

    船开了一天,又是夜里,工人们有些疲惫,见临阳昇等人睡着,这才放松下来,喝酒吃肉,聊起天,很是快活。

    “主人家真有主意,虽然我们这每半个月就要送一次夜船,一送就是五六日,但抵不过好处大啊!”

    “是啊!要不是上次被几个荀山弟子一搅和,闹得太大,咱哥几个早就出去逍遥快活了!”

    闻言,假寐的几人眼睛默默睁开,临阳昇按住有些冲动的几人,林师兄也安抚的给每人倒了茶,示意听下去。

    原来吴运选了几个机灵的工人,专门运送这一艘夜间的船,明面上这船送的是珍贵的药材,联系了厉害的镖局运送,实际上在送上船的时候就调换成铺垫了层层稻草的药渣,然后通过假装海难或是遇到强盗之类的骗取钱财。看来外门弟子那时正好也在船上!可他们究竟是怎么骗过官府的?外门弟子就算刚降了妖物,撞破阴谋,也不该就此失联?!

    工人们正得意洋洋,听了这话有几个弟子坐不住,冲出去质问。临阳昇只好现身,哪知领头的工人竟然毫不意外,虚以为蛇说什么他们也只是普通工人,什么也不知道。就在混入其中的荀山弟子也一齐现身的时候,那人又道:“这可如何是好!大老爷,‘海盗’又来咯!”

    这话一出,工人齐齐向后退去,船身剧烈摇晃,波涛汹涌,愈演愈烈!临阳昇发现不妙,赶忙让弟子做好防守。果然,那海浪慢慢汇聚,继而升腾,狠狠的往甲板上打去,似要将人卷入海里。

    几个普通的工人当然做不了大事,可有了海怪相助就不同了。那吴运机缘巧合之下,竟能与海怪交易,海怪食人,吴运进财,双方都有好处。

    闻言,林师兄拿出那十几名外门弟子的命牌,只见命牌腾空而起,发出血红的光芒之后,飞向甲板的尽头,继而碎开!那里的木料参差,裂缝间夹杂着几块沾满血迹的衣料!

    !!!是了!那十几名弟子正是精疲力尽之际,发现了这个恶心的秘密,与海怪战至力竭身亡!而此刻,临阳昇等人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

    “可恶!”堂堂正正的人竟然与妖物用人命作为交易!临阳昇反手将工人送入船舱,在门上下了个禁。

    这海浪暗黑,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明显有血腥味道传出,猛地打下,让人窒息又反胃。

    海怪张狂,将落在甲板上的海水聚集,锁住几人的脚踝,要往海里丢去。咸凉的海风中萦绕着所有似无的血腥味。众人心中悲凉,但也连忙布阵,可船只剧烈摇晃,基础薄弱的根本站不住,临阳昇立即掌心相对,转了个周天,虚拢三指,勾下无名指和小指,口中念咒,最后喊出个“定”字,让众人站稳。

    众人齐齐以剑画阵,分别站在八方四面,将束缚阵踢向海怪,而海怪也正好扑了一层海浪过来,正中其中,发出凄惨的咆哮。

    “再来!”剑起,齐刷刷的在空中画阵,然后用力要向海怪劈去。

    “啊!”一个弟子发出惨叫,继而猛地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阵还没彻底画出,不等人反应,就有弟子接二连三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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