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没有毫无缘由地猜忌,因此用怀疑来形容还不算准确,他几乎可以笃定一定有人在当年的事中做了手脚。

    连林生瑜一听便察觉这件事中有古怪,陈明祝又怎么会没有感觉,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任何证据,因此怀疑也仅仅只是怀疑。

    深夜寂寥,虫鸣辽辽。

    她扣住了他的手指,紧紧地环抱着他。

    “陈明朗既然知道账本在你这,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一定要小心。”

    “对不起,我家的这些事让你也跟着操心了。”他轻声地说。

    林生瑜声音堵堵的,哑声说:“你和我之间还要这样分吗?”

    他收紧了双臂,几乎要将她完全嵌入身体里。

    林生瑜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仅仅是理解和被需要。

    母亲的身份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实在太重要了。

    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陈明祝,其实心里一直装着一个脆弱而又纯良的小孩。

    他这个人啊,看起来刀枪不入,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是那种只要死缠烂打就能把他追到手,从此他就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小狗。

    她以前觉得他幼稚,是因为发现了他成熟皮囊下的天真,可那时候她还没有能力接受另一半的纯良。

    世人工于心计,都怕自己在这明枪暗箭的世上成了被害者,所以天真也是需要底气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是侧面地佐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现在看过了万千世界,看过了牛马蛇神,她终于明白了这种“纯良”的可贵。

    她抬起头,认真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从今往后,我也会好好地守护你的天真,就像你曾经待我那样,给予你纯粹而全然的爱。

    陈盛望自被大儿子气得吐了一口血之后身体状况更是一落千丈。

    顶楼成了禁地,唯一还能偶尔上楼去探视一两眼的只有陈明凯。

    眼看着父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他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到时候再回来,父亲还在不在世尚未可知。子欲养而亲不待。

    每每想到这件事,陈明凯便要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鼻子。

    每次都能“不小心”地被佣人看见。

    陈盛望为家族事业打拼了一辈子,在女人堆了浪迹了一辈子,三儿一女,直到临终前他才看明白谁是“真心”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里的。

    深觉自己时日无多。在精神好的一天,陈盛望叫来管家立了遗嘱。他将公司的事情安排得事无巨细,最后却在遗产分配上却沉顿了许久。

    “老爷,老爷。”老管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陈盛望从沉寂中醒过神,苍老沉重的眼皮抬起,看向床尾的摄像机,迟缓道:“我手上百分之30的股份,百分之二十,给我的小儿子明凯,百分之五,给我的女儿明妮,还有百分之五,给我的大儿子明朗……明祝,已自愿放弃我的遗产继承,因此,我的一切财产,不与他有关系。在我死后,云雅的嫁妆和彩礼,就都交给明祝吧。”

    “还有,我在西山区的两套房子,给我的老管家李槐,他陪了我半辈子,也该安享晚年......”

    听到此,老管家也不忍落下两行热泪。

    遗嘱见证人在他录下视频记录后,从旁迈出一步,躬身将一份文件和笔递给他,轻声道:“请您在此处签字。”

    陈盛望年迈的手指握住那根笔,颤颤巍巍地签下了人生最后一个签名。

    这份遗嘱会在他死后公之于众,而现在,除了房间内的三个人,陈盛望、管家、律师以外,没有第四个人会知道这份遗嘱的内容。

    风云诡谲下,只剩最后的平静。

    陈明朗回公司不到三个小时,三位穿着黑灰夹克胸带党徽的和两位警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们出示了证件,言简意赅:“陈先生,有人举报您涉嫌挪用公款,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事关账务,立刻,陈明朗脑海里就浮出了怀疑对象——陈明祝。

    他沉沉笑着,撑着办公桌站起身,道:“那就走吧。”

    助理愕然看着被押走的总裁,“陈总......”

    他吩咐下一句,“安排律师。”

    偌大一个陈氏集团总裁被公检法带走,这样惊天的消息不到半天内便传遍了公司上下。

    在外头风雨欲来时,林生瑜正在陈明祝的帮助下艰难地做一些腿部锻炼。

    弯腿、勾腿、抬腿。

    不到二十分钟,林生瑜额头上已经满是汗了。

    陈明祝用毛巾给她擦了擦汗,唇线抿得平直,垂下的眼眸里难掩心疼。

    “还有多少个?”她快虚脱了。

    “一百五十了,还差五十个。”他一个一个都给她记着。

    她伸直了下腿,感觉整个腰部以下都在发酸发疼。

    陈明祝看出了她的体力难支,握了握她的手心道:“我们歇会儿再继续。”

    “这是一组,不能歇。”

    她咬咬牙,手心紧紧撑着他的手臂,又再一次费力地抬腿。

    这条受伤的腿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动过了,是最近才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康复动作。医生说这样肌肉才不会萎缩,更有助于她的恢复。

    从没觉得一个简单的抬腿动作竟然会这样地艰难过,最后五十个抬腿动作做完,她完全累趴下了。

    “来,喝口水。”陈明祝扶起她,将水杯递到了她嘴边。

    水还是温的,加了两勺蜂蜜,带着淡淡的甜香味。

    林生瑜靠在他怀里小憩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一点体力。

    他就这样抱着她,没有看手机也没有走神,不时给她擦擦汗。以一种沉默的姿态告诉她,他随时都陪伴在她身边。

    “你饿不饿?”她问他。

    “你饿了?”他问。

    “还好,就是累挺。”林生瑜气息不匀。

    已经是下午了,陈明祝将她放回床上,低声说:“那再休息会儿,我去煲个汤,待会冲一下汗就出来吃晚饭。”

    她扯上被子,扭头看向陈明祝出去做晚饭的背影。

    他的肩背宽阔,扎起的袖口露出小臂处已经无法再愈合的疤痕,那是一道笔直的缝补痕迹,是为她而留下的瘢痕。

    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平和而宁静。

    爱情不是精神膏药,正确的人才是。

    在她困困倦倦即将进入小睡时,家里的门铃忽地响了。

    她在半睡半醒间听见有人走进来,道:“哥,我买了菜,不用做饭了。她呢?”

    “她睡了,小声点。”

    她又听到陈明祝说。

    应当是陈明妮来了。自从明妮搬出去独立住之后,三不五时便跑他们这里来凑热闹。她睁开了沉重的眼睛,活动活动了眼珠子醒醒神。

    “你这带的是什么?”

    “傣味啊!”陈明妮说。

    陈明祝便道:“不急,我先煲个汤。”

    “我带这一大桌还少啊?”陈明妮惊讶道。

    陈明祝走进了厨房里,传出的声音也更细碎了。他说:“她吃不了辣,喜欢喝汤。”

    受不了这恋爱的酸臭味,陈明妮一边从那几大袋子里单拎出一袋生鲜,一边牢骚着:“哥,你把她的事都记得这么上心,她对你有这么上心吗?”

    陈明祝半蹲下从冰箱里拿出蔬菜,道:“明妮,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怎么,说也不能说啊?”她语调扬了起来,又有些委屈。

    他将蔬菜放进洗槽,打开水龙头冲洗,说:“感情不是天平游戏,非要双方一致才算平衡,有可能我对她的爱多一点,也可能她对我的爱多一点,这都是算不清楚的。就是因为算不清楚,所以常觉愧疚。等有一天,你也遇到那个不管怎么付出都感觉好像还亏欠一点的人时,你就明白什么是爱了。”

    看着自己往常连厨房都不沾的哥哥现在在厨房忙得游刃有余,还反过来训自己,陈明妮一推他肩膀,“你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你还是个小丫头。”陈明祝摇头说。

    陈明妮闷闷不乐地将袋子放到洗池旁,道:“我托人带的纯种黑猪猪尾,还有这个药膳,听说能补身体,你们自己看着弄吧,我可不会。”

    听两兄妹嘀嘀咕咕半天,林生瑜不仅没生气,还笑了。

    陈明妮就是这样的直性格,她的喜欢与否都鲜鲜明明。林生瑜并不在意她的话,她在意的是陈明祝的态度。

    他能设身处地站在她这边,而不是和稀泥,她很高兴。

    她起了床,拄着拐,慢慢地挪了出来。

    听到身后的拄拐声,陈明祝立刻回过了头,问:“饿了吗?”

    “还好。”

    “我炖个乌鸡汤,你们喝了补补气血。”他说。

    陈明妮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看向林生瑜,当着她面还是放软了语气,问她:“腿怎么样?”

    “挺好,恢复得挺快的。”林生瑜说。

    陈明妮往厨房外走去,道:“我哥说你不吃辣,你看看这有没有你能吃的,实在没有我再点个广东菜让人送过来。”

    “别听你哥胡扯,我不是完全不吃辣,傣味也挺好的。”

    “哥,听着没,人家不是完全不吃辣呢!”陈明妮回头朝厨房喊了一嗓子。

    厨房回之以剁鸡的“嗙嗙”声。

    “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次我哥做的饭呢。”陈明妮酸溜溜地说。

    林生瑜笑说:“那你挺有福气的,你哥以前做的中餐......”

    她压低了声音说:“那真是不敢恭维。”

    陈明妮反驳,“我哥做的火锅就挺好吃的。”

    林生瑜摊手,“火锅谁不会啊?”

    “我就不会。”陈明妮说。

    林生瑜都快被她逗死了,笑了半天。陈明妮问她:“你笑什么?”

    “你很可爱,真的,很可爱。”

    这是夸她吗?陈明妮还是一脸不高兴地撇着嘴。

    林生瑜从餐边柜拿起一袋豆子,问陈明妮:“你喝咖啡吗?”

    “我要焦糖玛奇朵。”陈明妮说。

    “没有焦糖酱,只有美式、拿铁和卡布奇诺。”林生瑜说。

    “摩卡也没有?”

    “没有巧克力酱。”

    陈明妮道:“差评。”

    “你要是只想喝焦糖玛奇朵,我试试熬焦糖酱。”林生瑜想了想说。

    “你还会熬焦糖酱?”陈明妮震惊了。

    林生瑜萃取了两杯冰美式,封杯后道:“我以前可是在咖啡厅做过服务生的,你忘了?”

    陈明妮本来只是想找找茬,这下真好奇起来了,“焦糖酱怎么熬?”

    “你来,我教你。”

    林生瑜又跳到厨房,把冰美式递给陈明祝。他不方便,道:“我手脏,先放着,我等会喝。”

    林生瑜给他插上吸管,喂他喝了一口,接着放到一旁,摘下小奶锅,又从冰箱里拿出了淡奶油和黄油。

    白糖在柜子里,林生瑜道:“明祝拿一下白糖。”

    “我来拿。”陈明妮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白糖,问,“是这个吧?”

    “对。”

    林生瑜把奶锅加热,接着倒入半瓶白砂糖,等了会儿,白砂糖开始变色了,她拿起锅晃了晃,将砂糖晃均匀。在砂糖完全变色后,又放进淡奶油。一股浓郁的焦糖香和奶油香扑鼻而来。

    陈明妮惊奇道:“哎,还真是这味了!”

    当焦糖和奶油完全融合后,林生瑜又切了半块黄油进去,一直熬到奶锅里完全变成了太妃糖铯的浓稠状液体。

    不过十几分钟,她关了火道:“好了。”

    “我能尝尝吗?”陈明妮大感惊奇。

    林生瑜取了一根筷子,沿着边缘刮了一点糖酱,递到陈明妮面前,叮嘱道:“先吹吹。”

    她的叮咛让陈明妮心里有些触动。她轻轻地呼了几下,抿了抿筷子尖,眼睛顿时一亮,“还真是太妃糖的味道。”

    林生瑜又把筷子倒过来,用上端沾了沾点糖,问陈明祝:“你尝尝吗?”

    陈明祝眼看着她俩刚刚倒进锅一堆糖,皱眉说:“这太甜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在林生瑜把筷子伸到他面前时,他还是抿了抿筷子。

    “齁嗓子。”他还是眉头紧皱地说。

    林生瑜笑着又把冰美式递到了他面前,给他冲冲嘴里的甜味,戏谑道:“你们兄妹还真是,一个完全不吃糖,一个这么爱吃甜。”

    “她是小孩。”陈明祝说。

    陈明妮锤了他一拳,“你说谁是小孩呢?”

    在他们俩兄妹内讧时,林生瑜找了个保鲜盒将焦糖酱保存起来,接着又拿出去准备做焦糖玛奇朵。

    在她扶着墙往外跳时,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一扭头,竟然是陈明妮。

    “干嘛不坐轮椅,天天这么跳小心跳成长短腿。”陈明妮恐吓说。

    “哪能一直坐轮椅,又不是残疾了,以后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跑都跑不动,不如靠自己呢。”

    陈明妮扶着她走了一会儿,说:“你也真犟。”

    在林生瑜倒了咖啡渣要重新萃取咖啡时,陈明妮忽然道:“教教我怎么弄咖啡吧。”

    陈明祝从厨房走出来时,正看见俩个女孩凑在餐边柜旁交头接耳地说着怎么做咖啡。

    满室咖啡与焦糖飘香,他心念微动,想到林生瑜说想开家冰淇淋店,便又有了投资一家甜品饮料店的想法。

    陈明妮头一次自己动手做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发现这些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难,一下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忍不住地夸夸自得。

    等着鸡汤熟的时间,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个短暂而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直到陈明祝刷手机消息,看到集团的一些人纷纷在说总裁被带走了,他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明妮,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问。

    陈明妮抿着咖啡说:“哦,没什么,陈明朗不是找你们麻烦吗,我把陈明朗举报了。”

    “咳咳。”

    林生瑜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陈明祝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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