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蛛(5)

    村子里头没有饭馆,还是安虎找江岸,顺带解决了两人的晚饭。

    安虎爹妈去的早,留下哥俩,他一个大小伙子,饭向来是只管饱,这回看江岸这边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他这好歹凑上了四个菜。

    江岸看着封小云低头吃饭,不由道“就没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吗”

    封小云头也不抬,“有啊,这绿哟哟的小白菜我就不爱吃,感觉自己吃了一把绿,就像是羊倌手下的一只羊”像是知道江岸心里的疑问,她接着说

    “不管好不好吃,首先有的吃就是好的”像是自嘲“你可能不大理解。”

    她说这话时,眉眼弯弯,很可爱的样子。

    可江岸只想抚平它们,面对自己这突如的想法,江岸有些不知所措。罢了,看她周遭的黑气翻滚,他的关心也是正常,医院还有临终关怀科呢。

    江岸夹起一筷子小白菜,他觉得似乎比刚刚更不好吃了“确实不怎么好吃的样子,我八岁之后住在寺里,吃过不少素,这个味道属实一般”

    心大的安虎扒着米饭“有的吃行了啊!”

    “你住寺里?那算不算是小和尚?”

    江岸的思绪飘远“当时的方丈说我佛缘深,静言后来又说我尘缘不浅,不收我,只让在我寺里吃住,也跟着念经。”他给封小云夹子一块叉烧肉“吃饱了,一会儿跟我出去。”

    封小云放下手里的碗筷,关于佛缘,她不是第一次听江岸讲起,但是每次都是只有开头,没有结局。她并不是想去探究江岸的隐秘。只是,现在她想了解他多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也想告诉他多一点。

    “我能问吗?”

    江岸微楞,随后轻松地回答“小的时候,我父母带我去寺里上香,想要上头香,经常是前一天夜里就要去上山。我年纪小,经常是靠在寺门口打盹。静言会偷偷放我进禅房去睡。”

    想到什么,那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淡下去“后来寺里的方丈说我佛缘深厚,我妈说谁家好好的孩子要去当和尚,从此再不带我去进香,说来也奇怪,从此我便大小毛病不断,幼儿园的同学笑话我是感冒揣在兜里——随时会得。”

    江岸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事情说不清,总之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寺里,他们出镖前会去寺里看看我。”

    封小云想起来,这人说起来他幼儿园的同学,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板着脸。还是其实小时候也是团团可爱呢?这样想来,听他讲小时候也还挺有意思。

    “我在寺里住了八年”

    封小云下意识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熟练地夹起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后来我离开寺庙,和我爸的徒弟们胡混几年,再然后去当了兵。”话说到这,江岸停了下来。

    封小云知道,江岸今天不打算继续了。从梵音阵阵的寺庙奔向演练场,也许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就是险滩暗礁,才让人生更加火热吧。她安慰自己,而江岸,她想,他不需要她的安慰。

    江岸低头就可以看到姑娘如扇细密的睫毛,睫毛轻动,清澈灵动的眸子看着他“没了。”

    “哦,我知道。”随后又添道“我的意思是,你挺厉害的,就是这个经历挺传奇的。”

    江岸把烟熄灭,跌宕起伏或者死水微澜?他没得选,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会想,如果他们没去出镖该有多好,他会是什么样。直到今日,他忽的明白,他只是太独单了。

    他就像一只孤狼,在暗夜中,在月影下。觅食、拼杀,独自舔伤。一个人在孤独中待得久了,已经忘记孤独本身了。

    安虎这人有一点好,嘴严。江岸和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他不问。看这两人大黑天的出门,他也不问。只是默默回屋熄灯。

    上后山的路就那么一条,他们路过了郑建国的宅子,猫一样进了石坪村的祠堂。

    这个郑海军真是鸡贼,竟然把宝库建在祠堂里。这里平日里根本没人来,就是有人,谁又敢亵渎祖宗呢?

    黑魆魆的排位一排排地站在上面,活像是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封小云下意识拜了一拜“列位好好呆着,回头给您几个爷爷奶奶上香哈。”

    江岸仔细搜索着祠堂中的特别之处,他只知道这祠堂有问题,但是郑海军到底是怎么进宝库的,他毫无线索。

    “啪哒!”

    找到了,供桌底下

    江岸打开机关,这里露出黑洞洞的一条地道。

    “跟紧我。”

    这地道不长,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底。只是刚刚走的时候,封小云特意记了方位,走到底下还是转向,有些路似乎是回头路。

    下面黑黢黢的,两人借着手机的微光前行。

    地穴角落处散落着不少金银器,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时代的东西,再往里走,甚至还出现了一尊青铜饚。

    封小云皱眉“这里不像个仓库,更像墓穴?也不对,没有那个墓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不同的宝物,就好像对就好像南方人的甜豆花,白糖配上豆腐脑。”

    江岸刚刚下来的时候也有种奇怪的感觉,“你刚刚说什么?白糖配豆腐脑?”

    “对啊,只有南方人才会这么吃”封小云耸肩“对,就是这样,这里的奇怪感,就是不撘配,金奇玉宝,像是垃圾一样弃置,正常的库房或者墓穴都是有讲究的,没有人会这么布置。”

    江岸感到自己的手心微潮,他借着火把的光,沿着这里的四边排查。在墙壁处有一道凹槽,他蹲下身子 ,里面果真是桐油,仔细看  桐油里还静静伏着麻绳一般的东西,是线焾,他小心的用火把靠近线焾,两道火光沿着墙壁亮了起来最终在一处合围。

    瞬间,洞若白日突然的光亮让两人适应了好一会儿,两人彻底看清不由深吸一口气,这里的宝物实在太多,甚至被清皇室奉若至宝的东珠随意在洒在地上 有的珠子半颗没进土里。

    但是奇怪的是,一般库房或者墓穴的地面都铺以石砖 ,这里则是土地。

    江岸不由攥紧手中的火把,虽然这里看上去只是个随意堆砌奇珍异宝的地穴,但是江岸知道,此处定是危险重重。一个长年与刀锋为伴的人,对于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

    “这里很危险,继续?”

    火光下映衬的美人脸,红扑扑的,格外诱人“当然,怎么?你怕?”

    “哈,是啊,有点怕。”二人继续,地穴深处,一口的棺材赫然被放在高台上,如同符咒的红纹爬满棺材,这——这是是黄紫薇的尸体,可是她不该是被早早下葬了吗?

    那高台四周设有台阶,突兀的感觉更明显了。就仿佛这里放置的是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人死不过三天,铜钉并未封棺,启棺并非难事,棺盖被缓缓推开,尸体红绸覆脸,脖颈处红纹遍布。江岸盯着尸体“有问题,你先别过来!”

    封小云没有靠近黄紫薇,但是诡异之处,实在明显。只消一眼就看得清楚。

    尸体的衣服繁复衣料硬挺,可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她的腹部有略微的塌陷,江岸小心揭开最外层厚实的衣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黄紫璇的整个腹部就像一个大洞,深深地凹进去。

    合上棺盖,上面有不少残留的蛛网。

    “这里的蜘蛛倒是很勤奋”封小云不禁凑趣。

    两人接着向更深处走去,又和和进来时候的情景一样,随处弃置的珍宝,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有的宝贝覆盖了厚厚的蛛网,已经见不到本来的面目。

    地穴的复杂与混乱超出封小云的构想,进来之前谁能想到两人像是去浩特陶海采草原白蘑一样蹲在地上辨别宝贝呢。在几层蛛网下,封小云看到了类似植株的形状。

    “小心”江岸看到那网红光微闪,只见封小云的手堪堪距离那网不过一公分,她突然就栽倒在一旁。

    又是这奇怪的梦境。

    封小云清晰的记忆起始于福利院,那时候她已经可以和宫一道掏鸟蛋了。这样的土墙,树枝夹成的篱笆她分明没有印象,但她知道,这是她家,低矮的房屋中,走出来一个单薄的女人,熟练的把水泼在院里空地里。

    “小云彩,跟妈进屋去!”

    但是她不想去,脚如同生根了一样,她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明明离得这么近 ,她的脸还是一片模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 来进屋”女人的语气带了些许不耐烦,封小云感觉,屋里一定有什么让她很不想接近,可是,是什么呢?

    “封小云!”江岸的声音由远及近,如闷雷般在耳边炸起。

    眼睫轻颤,头很痛,花了好几分钟她才搞清状况,江岸半跪在地上,而她正躺在对方怀里看着江岸幽深的目光,封小云一个鲤鱼打挺地起身,可能是起来太快她的头又痛了几分。

    “这里太奇怪了,我们先离开。”江岸说道。

    见好就收这是封小云的人生信条,走得毫不迟疑。

    只是,她还是回身侧望,地穴的暗出,黑黢黢的,好像有一个人影在向她招手,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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