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别(中)

    十二皇子厌烦道:“你们家这路修得跟个迷宫似的。酒也难喝,寡淡如水,实在没意思得紧,若不是父皇有令,我再不能来。”

    梁琮敛首道:“臣等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恕罪。”

    “赶紧带我出去。”十二皇子一脸不耐烦。

    梁琮应是,斜瞥了眼符婉儿,示意她找机会离开。

    十二皇子本觉得多个人少个人无关紧要,却敏感察觉到梁琮的紧张,反不肯他如意,嗤道:“什么人藏着掖着我见不得。”

    再躲着未免失礼,符婉儿站出来行礼,“小女符氏,见过十二殿下。”

    声音平稳,神情自若,端的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十二皇子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两眼。

    倒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可他贵为皇子,享受过的美人不计其数,这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符氏,哪个符氏?”

    符婉儿答道:“苏州符氏,先父符友道,先母姜语山。”

    十二皇子扬眉哦了一声,“我倒听父皇赞过你父亲的诗词,称他是顺元末年最年轻最负盛名的探花郎。可惜——”说着转身往前走。

    符婉儿不明所以地看向梁琮。

    梁琮皱眉,抬脚的同时低声提醒:“随行,谨慎说话。”

    “殿下这边请。”梁琮走到十二皇子侧后的位置指路。

    符婉儿连忙跟上,看着十二皇子傲慢的背影难免升起一丝紧张,她知道这人历来是最不好相与的,犯下诸多恶行仍逍遥法外,只因有养母昭贵妃撑腰。

    现在可不是得罪他的时候。

    十二皇子故意吊着他们般,慢悠悠道:“可惜父皇还说,你父亲是个不懂为官之道的愣头青,上不知审读圣意下不知圆融同僚,最后回了苏州那种小地方蹉跎一生。”

    符婉儿唯有沉默,对于父亲的记忆少之又少,她便是想争辩几句都找不到依据。

    十二皇子又道:“你来京城多久了?”

    符婉儿:“回殿下,快三年了。”

    十二皇子回头看了一眼她,从头打量到脚,“那倒怪了,按理你母亲也是位大才女,怎么你来京城这么久,我都没听过你的名号?”

    梁琮先一步道:“她性子腼腆,早年一直病着,少于出去走动。”

    十二皇子不满:“我问你了吗?”

    符婉儿刚想张嘴,梁琮又道:“臣的未婚妻确实是小地方出身,胆小怕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侍奉过贵人,只怕她说话不成体统,冒犯了十二殿下。”

    符婉儿神情复杂。

    未曾设想梁琮也会为她这样站出来。

    明明从前对她的身份避之不及,她只有羡慕别人的份。

    可现在听着只觉不自在,又想他话里的意思未免太看扁人,不由瞪了他一眼。

    他垂眉敛目,置若罔闻。

    十二皇子倒是惊讶,“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早就定了亲?”

    梁琮道:“早年父亲和符伯父定下的姻亲,姜老太太接符妹妹来京也有这个缘故。”

    十二皇子撇了撇嘴,兴致乏乏地评了句:“俗。”

    -

    “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操持这样大的丧宴未免劳累,后面若要我们帮忙只管提。”

    晏二夫人抱着睡熟的英姐儿,看着对面的梁夫人温柔说道。

    梁夫人极有涵养地承了这份人情,笑道:“自不会跟你们客气。”

    但她身为一品命妇,从小学习贵族礼仪,嫁人后更是身经百战,对这种事早已得心应手,不可能真要人帮忙。

    晏二夫人又看向旁边的晏淮,“晚上风大,回去就别骑马了,随娘坐马车吧。”

    晏淮点头,“你们先去,我等……梁琮打个招呼。”

    晏二夫人知道他一向和梁琮交好,不疑有他,带着英姐儿先行离开,梁夫人陪同打点车马不提。

    她们前脚刚走,十二皇子一行人后脚便从一扇连着园子的石拱门后出现。

    晏淮的目光径直越过众人,看到一片熟悉的衣角,不由往前走了半步,随后才注意到前头的十二皇子,表情瞬间淡了许多。

    十二皇子一早看见了他,语气阴阳:“这不是我们晏三公子吗?谁敢劳驾您在这儿等着?”

    晏淮微微一笑,张嘴便接住了话:“当然是殿下您了,听闻殿下前来吊唁,臣一直等着机会向您请安。”

    言辞仪态毫无破绽,十二皇子却不信他能有几分真心,“我可消受不起,父皇召你进宫你都推三阻四的,我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晏淮道:“殿下说笑,圣上日理万机诸事繁忙,见到祖父时才想起还有臣这么一个人,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祖父岂敢真让我进宫叨扰圣上。再则有殿下在宫里日日陪伴圣驾,臣去了,也是多余。”

    十二皇子冷笑:“即便你不在眼前,父皇还夸你骑射又长进了,偏生晏家的消息就这么灵通。”

    明眼人都能看出十二皇子很是针对晏淮,后面的符婉儿不禁担忧,这家伙别又跟皇子顶上了。

    晏淮算是半个皇宫里长大的人,与十二皇子一起读过书一起习过骑射之术。

    他幼时早慧,脾气也大,不肯守那套尊卑规矩,还把大几岁的皇子按着揍过几次。

    现在大了纵然收敛许多,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桀骜本性,打心底瞧不上这位臭名昭著的皇子。十二皇子亦看他不顺眼,总仗着皇子的身份发难。

    两人从小结仇,交锋数十年,细数起来倒是十二皇子吃亏更多。

    脑子灵光是一方面,晏淮脾气好的时候还特别会哄人,纵然行事乖张多有出格之举,也颇得圣心。甚至曾有传言,圣上有意认他做义子,群臣反对才不了了之。

    加上祖宗功德深厚,天恩浩荡,十二皇子恨得牙痒也拿他无法。

    十二皇子略带嫉恨,“这次冬猎你又想怎么显摆?”

    晏淮淡然道:“显摆二字不敢当,圣上一向看重大齐的兵马之力,培养了众多擅骑射的武将,臣岂敢班门弄斧。不过勤学苦练,全力以赴报答圣上的一片爱才之心。”

    这三寸不烂之舌回回堵得人怒气填胸,却又叫人无可指摘。

    十二皇子只讥出一句,“爱才?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晏淮道:“此乃圣上昔日对臣的深深嘱咐和教诲,臣一直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十二皇子脸色倏然发沉,目露凶光,欲要发作。

    晏淮话锋一转,又笑道:“况且这次冬猎臣为殿下效力,岂敢不尽心尽力。”

    十二皇子顿住,狐疑道:“你在我的旗营?”

    晏淮道:“正是。”

    十二皇子质疑道:“往年大小围猎,你要么在我七哥的黑旗营,要么在军旗营,从未进过我的旗营。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晏淮一脸无辜:“往年分旗分营,都是司礼监的公公们按圣上意思随机分配,偏生臣运气不好,回回都没在殿下的旗营。这次臣特地向夏公公陈情,好说歹说才领了殿下的蓝旗,只盼着能为殿下争光。”

    十二皇子冷笑连连,“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晏淮做出一个略带伤感的表情,再要演一演,梁琮终看不下去,打断道:“殿下回宫的时辰要晚了,兴公公在外面怕是等得着急。”

    再不把这瘟神送出自己家,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

    晏淮倒也配合,“予珹说的是,想必殿下回宫还要向贵妃娘娘请安,迟了不好交代。”

    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十二皇子身体微僵,面色阴郁地盯了一会儿晏淮,“在我的旗营最好安分点,若敢捣乱,我定不能饶了你。”

    到底不敢耽搁太久,说完甩袖而去。

    晏淮嘴角微扬,拱手送行,十二皇子从身边匆匆走过。

    再抬眼,梁琮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没事找事。”

    他不以为然,“找点乐子罢了。”踱步到梁琮身边,目光越过梁琮的肩头看了眼符婉儿,见她正冲自己笑,心头微漾。转念朝十二皇子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这个做主人家的,还不去送送?”

    梁琮盯了他一眼,“我看应该先送你。”

    他谦虚道:“岂敢跟皇子抢风头。何况你家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哪用得着送。”

    梁琮察觉身后的符婉儿往前来了,脸色一沉,但晏淮说的没错,他必不能做出怠慢皇子这种有失礼数的事。不过叮嘱符婉儿一句“早点回去”的话,很快撇下他们跟上十二皇子。

    晏淮这才走到符婉儿跟前,低头细看了会儿她的脸,也不说话。

    符婉儿奇怪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

    晏淮莫名生出一丝愉悦,很好,没哭。

    他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还好吧?”

    符婉儿失笑,“好没头脑的话,你哪里看出我不好了?”

    晏淮负手道:“蜀中山高水远,予珹一去便是三年五载,你不难过?”

    符婉儿笑容微敛:“你也知道了?”

    晏淮道:“早知道了,但总归要予珹亲自告诉你为好。”

    符婉儿沉默半晌,“云衔书院盛名远扬,乃天下学子神往的圣地。读书虽清苦,但全了他的志向和前程,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怎会难过。”

    晏淮直视她的眼睛,“对我不许说假话。”

    符婉儿倒有些恼了,“不知安的什么心,非看我难过才满意么?改明你走,我给你哭几盆子眼泪便是!”

    晏淮脱口道:“你舍得我走?”

    符婉儿脸颊飞霞,结巴半天,“你管我舍不舍得!”推了他一把跑了。

    留下晏淮兀自在原地发了会儿愣,又才摸不清头脑地离开了。

    -

    梁家老太爷隆重的下葬后,梁琮前去姜家私塾向先生和同窗们辞行,大家得知梁琮即将远赴蜀中求学,各有各的不舍,商量着给梁琮办一场饯别宴。

    梁琮却摇头拒绝了,称不想让大家为他过于伤怀,并直言,“换个地方读书而已,不稍三年也就回来了。”

    这话他是看着符婉儿说的,而符婉儿避开了他的视线,假装没听懂。

    此后他再没来过私塾,安心在家准备去蜀中的事宜。

    只是少了一个人,私塾里的气氛却骤然冷清了许多。

    姜宏澈反应最大,他好热闹,梁琮走后总觉得人不齐了,不是个滋味,时常望着他的座位长吁短叹。

    哪儿曾想,这头还没伤心够,女院那边又突然走了一个。

    赵渥丹这学退得毫无预兆,比梁琮还叫人吃惊,明明前一天还照常一起上学,下了学也说说笑笑聊着明天的课业,谁知第二天人就直接不来了。

    连面都没露一个,东西也不要了,只得一句赵家的口信,说赵渥丹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在外面抛头露面,正式退学。

    姜妙仪了解赵家情况,肯定她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不辞而别,不顾母亲和嫂嫂阻拦,带着家丁冲去赵家要人,哪知短短几天时间,赵府竟然人去楼空,宅院也被卖给了一个富商。

    这下可把姜妙仪急坏了,想找梁琮商量救人,被姜老太太狠狠训斥了一顿。

    “赵斌散尽家财才勉强保住官身,但京城再无他的立足之地,谪降的旨意不日就要下来。你以为他们还舍得让侄女继续舒舒服服地在我们家读书?”

    姜妙仪愤愤不平,“被贬是他自己倒霉!难道要让渥丹跟着一起去受苦吗?”

    姜老太太冷声道:“她求仁得仁,用不着你操心!日后吃再多苦也是她自己算计来的!”

    语气含了些别样的怒气,却不是因为妙仪。

    目光落到一旁的外孙女身上,脸色越发沉重。

    姜妙仪为好友据理力争,最后被姜老太太下令关了半把个月才老实,只能托姜衡打听赵家的近况。

    原来赵家是为了筹集盘缠以及日后在任地打点所用才卖了老宅,现暂住城西的一处小宅院,闭门谢客,不与人往。

    姜衡知道妙仪不听到赵渥丹的消息不会安心,还买通了赵家厨房采买的丫鬟,得知赵渥丹身体无恙,只是和她堂哥堂姐们一样被赵大人禁了足,要等到启程赴任那天才会解禁。

    妙仪颓然认命,终日替好友不甘,又想在她走前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暗暗盘算,还拉上妙慧、妙宁、符婉儿替她出主意。

    符婉儿道:“你别瞎折腾了,等送梁琮那天你趁机去见渥丹便是,没得真惹恼了外祖母,咱一个都别想出去。”

    妙仪道:“万一渥丹比梁琮先走呢?”

    符婉儿道:“不会的。”

    妙仪不服气道:“你知道什么!”扭头问妙宁和妙慧去了。

    符婉儿小声道:“我就是知道。”

    商讨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一个万全之策,算来算去还不如符婉儿的法子可行,妙仪无奈之下只好采纳。

    几姊妹陪妙仪待到夜深才离开,出门前妙慧淡淡提了句,“对了,我的亲事定了。”

    仍在为好友退学一事难过焦心的妙仪,困得睁不开眼的妙宁和符婉儿,起初听到这话还没在意,脑子转了两圈才乍然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妙慧,“什么!”

    妙慧道:“兖州汶阳戚氏一族,婚期大约在我及笄后一年。”

    三个妹妹同时沉默了。

    这段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梁琮和赵渥丹身上,妙慧默默无闻的,她们甚至都忘了她还在说亲这回事。哪怕刚新鲜那会儿,大家也是调侃玩笑居多,未曾深想,现在突然就定了,不免觉得太快了。

    良久,妙宁第一个开口:“这也太远了。”

    其实不算远,兖州所属山东府,北方一带,只不过她们在京城待惯了,外面哪里都觉得远。

    妙仪眼眶一红,掩饰地别开脸。

    “我知道他们家,一大家子老古板,以后你可有的受!真不知道父亲和祖母是怎么想的!”

    兖州乃先贤故都,崇尚礼法儒学,戚氏虽不如其他众多求亲者有权有势,但在当地乃至整个大齐都是颇有名望的大家族,人丁兴旺,根基深厚,亦是桩极好的姻缘。

    但他们家的媳妇是出了名的难当,家规森严,人情复杂,容不得半点德行有亏的女子,不怪妙仪会这么说。

    符婉儿道:“原来那日我在奉欣堂碰见的戚家大夫人和大奶奶是为了姐姐而来,身为婆母能不远千里亲自前来提亲,可见诚意。我还陪着说了几句话,看那位大夫人的言行举止,真真是比着书上和画里来的。后来听外祖母说,戚大夫人本是小门户出身,但嫁进戚家没过几年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比起京城的贵妇们也不遑多让。”

    她看着妙慧道:“戚家女子素有贤名,想必姐姐去了也大有裨益,况且以姐姐才貌,一定应付得来。”

    妙慧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自那日公主府与都子濯狠心诀别后,她再没有过任何一丝挣扎,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平静顺从地接受了家里的每项安排。

    对未来的夫婿并非完全没有考量,但仅仅是出于理智的评判,姜老太太给了三家候选,由她自己选择了戚家,同时也是老太太和父亲最中意的。

    没过几天妙慧的亲事便传遍了家里,大人们都互相恭喜,几个小辈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尤其是姜宏澈,揩着眼角哭道:“走吧,走吧,横竖一个个都是要走的。”

    淳哥儿听了紧张兮兮地抱住妙慧,“姐姐要去哪里?”

    妙慧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不走,六哥哥他骗你呢。”

    淳哥儿已经没那么好糊弄了,转头又问符婉儿,符婉儿却不知如何解释。陪着自己长大的亲姐姐就要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可能这辈子再见不了几次,岂是一个孩子能理解的。

    淳哥儿很会看脸色,直觉不是好事,拿出撒泼打滚的看家本事,嚷嚷着不许妙慧走,弄得妙慧哭笑不得。一旁姜宏拓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眼神微黯。

    所幸少年人的心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私塾少了两个人大家逐渐习惯,加上秋闱放榜在即,姜衡提前打听到的好消息也冲淡了妙慧婚事带来的消沉。

    姜宏远这次考得不错,至少前二十甲,符婉儿很替段云诗松了口气。

    五房一扫这一年来被三房打压的萎靡,上下喜笑盈腮,等到放榜,姜宏远考了第八,容氏更是得意,有意大肆操办一场,不过被姜老太太再三警告,最后只低调请了几桌内亲。

    即便她心有不甘,但三年前姜宏轩高中状元时姜既明都拦着崔氏没怎么庆祝,姜宏远才中了举,容氏再想炫耀也站不住脚。

    姜宏远自己倒是不骄不躁,与同期考中的举人朋友们吃了场鹿鸣宴,回来便钻进书房埋头苦读,专心备考明年春闱。

    寻常只要段云诗一个人伺候,或者偶尔抱抱女儿解乏,小两口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揭过了先前的矛盾。

    秋闱一过,秋意更浓,梁琮去蜀中的日子悄然而至。

    这天姜家几个小辈约好去为梁琮送行,符婉儿半夜醒了再没睡着,坐等到天亮,刚洗漱完青如便掐着点来了。

    她说:“老太太有几句话要叮嘱姑娘,请姑娘先过去一趟。”

    符婉儿点头,穿戴妥当随青如去了奉欣堂。老太太已经坐在桌前等她,叫她坐下用过早膳,随后才拉着她道:“好好送送你予珹哥哥,不许同他置气。”

    符婉儿道:“婉儿明白。”

    “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老太太摇头,“以后离得这么远,我看不出你有一点紧张,也没个打算。”

    符婉儿低头不说话,揪着衣角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姜老太太道:“都是定了亲的人,用不着矜持,多写书信,多送点吃的穿的嘘寒问暖,人家到底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好日子在奔。”

    符婉儿抬起头,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反驳了外祖母的话,“我自己的日子我自己会好好过,他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

    姜老太太目光微凛,“你算得这么清楚,可算得不一定对,还会伤了别人的心。”

    符婉儿难得赌气一回:“外祖母就当我是个自私鬼吧。”

    姜老太太拍案怒道:“你不是自私,你是偏心眼,还偏了个缺心眼的,不识好!你只瞧着人家外头光鲜热络,不知人里头是怎样冷漠无常,吃了亏才知道后悔!我今儿把话撂下,你老老实实给我等梁琮回来,其他歪心思趁早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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