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妄早早地就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一看才六点半,努力地睁大了双眼,发觉这是芰衣馆,连忙坐了起来。
穿好衣服、双鞋,他走了出去。郊区与市里不一样,早上的空气混杂着草木的清新涌入鼻腔,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李妄伸了个懒腰,向真意居走去。
李妄走到真意居前时,真意居的门早已经大开了。不等入门,就已经看见了老爷子打太极的身影。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一边,鼓起掌来,“好,好!师父真是宝刀未老啊。”
师父斜睨了他一眼,“少拍马屁,我老爷子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老喽。你怎么起这么早?我特意吩咐了人不用叫你起床,让你多睡会的。平常累就算了,在我这得让你歇歇啊。”
“我可记得您对我说的话呢,早睡早起。”
“行了,你小子就是油嘴滑舌,走吧,吃饭去。”老爷子停止了练功,和李妄一起向餐厅走去。
步入厅堂,一张金丝楠木桌,两张白梨花木椅,饭菜已经在桌子上备好,早餐是一盘糖三角与馒头,一碟酱萝卜丝,一碟荷花酥,凉拌豆角,还有两份荷叶煮白粥。
老爷子从盘中夹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糖三角递给李妄,“尝尝,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味道,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糖三角。还是你罗叔叔做的。”
李妄接过糖三角,咬了一口,糖三角一下子下去了三分之一,红糖顺着刚咬开的口子溢出来,“斯哈~斯哈。”刚热过的糖三角中的糖有些烫,李妄咬的又急,一下子烫了一下舌头。
老爷子见此哈哈大笑起来,“别急啊,都是你的,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
李妄没说话,只是幽怨得看了老爷子一眼,张着嘴散热。
老爷子夹了一筷子酱萝卜丝放入嘴中,笑眯眯地看着李妄。
没一会,两人便吃饱了饭。李妄向老爷子提出告辞,与李博离开了老爷子的住处。
“妄哥,回豫园?”李博试探地开口。豫园是李妄平时的住处。
“不了,给我订一张去隔壁市的高铁票吧。昨晚上没太睡好,我再睡会。一会快检票时叫我。”
“是,妄哥。”
李妄将车座降低一点,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地睡去。
“妄哥,妄哥,醒醒,快到点了。”李博戳了戳李妄,将李妄叫醒。
李妄睡得正香,猛地被人叫醒还有些迷糊,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到手里。他靠毅力坐了起来,一看是一张高铁票。
“妄哥,十点的票,现在九点半了。”李博提醒李妄。
“嗯,知道了。”李妄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一会,李妄便检完票,登上了前往隔壁市的高铁。
看着一路飞逝而过的风景,李妄静默了片刻。
现在他是在去隔壁市的路上,他去隔壁市找他喜欢的姑娘,
几天不见,他心里确实有些想念。
日夜里,他看着太阳,他会想,她的城市是什么天气呢?也是晴天吗?
如果在下雨,她是不是在外面呢?如果她在外面,她记得带伞了吗?如果没带伞,她要怎么回家呢?
如果在家,她也会靠在窗边听雨声吗?听雨时,她会想些什么呢?
看到月亮,他总会想起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无数个月亮。世界各地的阴晴圆缺也看过许多,可现在,李妄有些怀疑,人能长久吗?
想起他们在北极看到的星星,想起裹得厚厚的两个人。
他并不是去了警局才知道顾希是缉毒警的,他是去了警局才相信顾希真的是缉毒警。
还记得,接到那位打来的电话的那天,他正站在天台边上看落日。只听电话铃声响起,挂断,他看到晚霞变成了血红色。他抽了不知多少烟,一直在抽,一直在抽。抽着抽着,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了,他又哭又笑,眼眶红了又红。
一阵风吹过,烟雾朦胧了他的眉眼。
一个合格的毒贩,是不该儿女情长的。
他能做到吗?
李妄闭上双眼,快到隔壁市了。
半晌,李妄又睁开双眼,拿过手机,翻看着一个文件。
里面清晰地记载着:
顾希于夜晚九点钟到达隔壁市。
顾希入住xx酒店,
顾希提前在网上发布信息找到房子。
顾希与房东以xxx价格谈妥。
顾希入住,告知队友新家住处。
顾希购买生活用品,囤足粮食,顺便买了一束山茶花。
顾希时隔多日未出家门。
......
李妄细致地浏览着每一条关于顾希的消息。
顾希,马上要见面了。
我很期待。
到站后,早有人接应,隔壁市的分管人员叫李明关。
“妄哥。”李明关回头看着李妄,“咱去哪?”
“先去晴天买束花,再去希望小区。”
“是。”
在车上,李妄查了一路攻略,什么样的山茶花好养活、新鲜,白色山茶花和什么配最好看。
到晴天后,李妄亲自下车去买了花,甚至自己一枝枝地挑选最新鲜的山茶花,自己配花、包花。
大约四十分钟,李妄抱着一束山茶花从花店出来了,打开车门上车。
李明关启动车子,驶向了希望小区。
一路上,李关明看李妄没有说话,也识趣地没有说话。偶尔从后视镜里扫过李妄一眼,只能看见李妄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山茶花。
不一会儿,便到了希望小区,李关明先下车走到后面给李妄打开车门,李妄才从花中回过神来,连忙走下了车。
“妄哥,我是在这等您,还是等您电话?”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那我先走了。”
李关明看着李妄走进希望小区,才驱车离去。
一路上,李妄边走边看,暗自思量,小区环境一般,建筑的墙色已经有些掉落,应该不是近两年新开发的小区。
绿化还不错,大多是当地常见的植物,修剪还算整齐,应该物业经常会打理。
走进楼道,估计这小区确实有些久,前几年下了文件,建筑不可以太矮,小区里大多数都是六层的,还不带电梯。
但李妄想到了顾希的租价,相当不便宜,房主有些坑人了。
没有电梯,李妄只好爬楼梯。顾希在四楼,没一会就到了。
在顾希门前,李妄突然有些紧张,顾希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李妄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镜子功能,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拉拢了一下衣襟。做完后,李妄满意地笑了笑。又挺直腰板,将怀里的鲜花摆正,轻轻地扣了三下门。
“谁啊?”顾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顾希走到门前,从猫眼看向外面,脸色不由得僵了。但按照约定,顾希还是打开了门。
打开门后,只看到李妄站在门前,笑容满面地向顾希打了个招呼,“hi~中午好。”
顾希的整个身子僵住了。
他真的找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