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

    至此,一位伟大的灵魂长眠于斯芬克斯

    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

    ”

    丛云切代替雕塑支撑起破碎的披风,正如白胡子的灵魂屹立于此,远离了所有尘嚣。红发体贴地为白胡子的残党提供了寄托哀思的白花,逝者幸存的孩子们依次将它们整齐摆放在圣白石碑之上。拉克约回过头,偶然看见艾斯的红色花束在一片庄肃的白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幺弟咬着下唇,红着眼呜咽。

    “我在来的路上看见它们……”

    “老爹会喜欢的,”,第七队长拍拍他的肩,“很像你。”

    上层已经满了,他学着最后的兄弟姐妹,将那束扶桑安置在绿草之上。随后后退几步,猛地跪下,所幸草地和泥土缓释了作用力,他的额头只是微微红起来。先是马尔科蹲在他的身边轻轻抚摸已经泣不成声的幼弟,然后是乔兹,比斯塔,队长们,队员们,同土下父亲的灵魂依偎。红发的船员、岛上的居民和格林娜则在不远处默哀。十分钟后,她睁开眼看向艾斯所在的方向,来的途中他似乎有点躲着自己,可所有的反常都在接近这座岛屿的路途中被无法取缔的悲痛覆盖。晓风自大海吹来,气流略过山谷时呼啦作响,拂过他们的脸和泪,将白色的花瓣和丝丝青草杨入落日余晖。

    一直等到云霞散去,墨色攀上天空,月亮正悬在太刀的顶端,马尔科才终于第一个抬起头。所有人迎着光站起来,红发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向前,问道: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要让那个混蛋付出代价。”

    似乎所有人都这样心照不宣认可一番队队长。香克斯的食指摩挲着下颚,思索片刻后:

    “我想你们也明白现在的黑胡子不同往日,而我无法劝阻你们。

    但至少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吧,大部分人都伤得不轻,我们会留下药品和物资。”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艾斯,他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的面貌。白胡子尚在世时他多次登船拜访,他好奇地看着那个雪山之上曾狂言要达到白胡子成为海贼王的年轻人居然站在纽盖特的身侧哈哈大笑。那时候只是感叹白胡子又多了个家人,虽也曾对他的来历和天赋好奇,却始终没把他同罗杰联系到一起。

    现在才终于发现,即使没有继承船长的姓氏,他的外貌也依旧留有海贼王的影子。红发看着艾斯的雀斑,猜想这些特征也许来自青年的母亲,他素未谋面的船长夫人。多年前他和巴基还只是个海贼见习生时,两人盯着光月御田的孩子,也曾猜想船长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但看着宴会后烂醉的罗杰,还是叹了口气,把小小的愿景藏在心中。

    “艾斯,之后有机会我们聊聊吧,”,他笑了笑,“虽然你可能不会喜欢,但我有很多罗杰船长的小故事想要告诉你,当然,如果你想听的话。”

    青年明白海上霸主的善意不单来自对白胡子的尊重,或许这是很少有的,作为自己基因的另一半贡献者所留的遗产,虽然让人不自在却如雪中送炭。半晌后,他闷闷回答:

    “谢谢你……红发。”

    红发琢磨起艾斯不自在的样子,看来他虽未原谅罗杰,却也好像没有那样在乎他所带来的痛苦,于是又突然起了想捉弄他的心思。

    “如果可以我更想听你叫我香克斯叔叔,或者香克斯哥哥?”

    “啊?”

    四皇半开玩笑地挥挥手,转身同其他人一起下了山,队伍最后的以藏转过身来看着还呆在原地的弟弟。

    “艾斯,夜里很冷,注意别感冒……”,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些什么,“饿了的话就下吃点东西。”

    火拳点点头,向四边顾盼却没有发现一路随行的红白身影。妆都哭花了的男人看着幺弟有些茫然的模样,解释道:

    “格林娜说自己没怎么受伤所以想帮点忙,跟着马尔科一起下去了。”

    “这样啊……”

    他道别以藏,重新回到老爹的坟前坐下。

    或许是因为月风已然吹干了眼泪,他的心里异常平静,与老爹共渡的回忆如潮水涌现,只可惜在追捕黑胡子的长途中偶然遇见的佳酿,最后还是没能带给老爹。思绪又不道为何转向达旦,之后有机会回到东海时向她还有山贼们报个平安吧,顺便给她买一串新的佛珠。想到这里卡普的脸又忍不住蹦了出来,也给他带些仙贝,谢谢他这么多年的照顾,不过他好像和罗杰一样大,叫爷爷合适吗?算了,谁让路飞是我弟弟呢,算是老头子捡了个便宜吧。而罗杰……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头埋在双臂和膝盖间。

    他活下来了。

    所以才能想到他们,能听到罗杰的小秘密,虽然他更想知道妈妈的故事,格林娜的店长或许能告诉他一些。但是听听他的趣事似乎也不赖,最好是能让他哈哈大笑的醜事。

    他的嘴角扬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慢慢侧过身向旁边倒去。却在本以为自己会接触到湿润的草地时,靠上某个人的身侧。

    “我还是想来陪陪你。”

    她的白发反射着清亮的月光,又传来令他心安的气息,艾斯看不见她的表情,至少自己的耳朵该有些泛红。幼时玛琪诺交予自己的礼仪责令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女人的肩头,但从身体接触的部分,她传来的温暖却酥了他的骨头,使得自己挪不动身子。

    “还好吗?”

    格林娜继续问着,伸出手摸摸他的微曲的黑发。

    平时的格林娜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吗?

    熟悉的怪异再度出现又瞬时息去,艾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需要来自她的触碰。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试图再靠近女人一分,对方似乎是感受到肩上毛茸茸的脑袋又沉了几分,低声笑了笑。

    “准备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十天之内应该能完成。”

    “香克斯他们留了这么多东西吗?”

    他好像沉入了温柔乡,迷迷糊糊问着,却没能等到对方的回答。艾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而另一个令她无法忽略的诡点出现在她的耳尖。

    “你的耳坠哪里去了,你收起来了?”

    “耳坠?”

    “你的店长给你的那对树叶耳坠,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她侧过头,好像是在看着自己。

    “有那个会更好吗?”

    “什么?”

    “我知道了,下次见面时我会把它戴上的。”

    什么叫下次见面?他太困了,或许是伤还没完全恢复,这段时间疲惫总在刹那汹涌袭来。还没能问出口便合上了沉重的双眼。在嗅觉彻底失灵前他闻到泥土和青草的芳香,不远处传来渺茫的哭声,一滴水落在他的耳畔,冰冰凉凉的,那是融化的雪吗?

    “艾斯,醒醒。”

    他被马尔科惊醒时,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口烈猛跳动,连着他的身体都在震动。青年迅速从草地上坐起,大口呼气以平稳有些不同寻常的生理反应。

    “你不舒服?”,不死鸟皱皱眉,担心弟弟是否还有什么伤病是他没有发现的。

    艾斯摆摆手。

    “只是突然吓到了,”,他站起来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怎么啦,马尔科?”

    “红发他们已经走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另外就是……”

    “不是说要十天才能搬完东西?”

    马尔科看着艾斯有些茫然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搬些东西而已,怎么会需要十天,你睡迷糊了吗?”

    艾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说着:

    “那可能是她听错了吧。”

    他敏锐地捕捉到艾斯话里的关键词,他将双手放在艾斯的肩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弟弟。

    “‘她’,是谁?艾斯,昨天有谁来过这座岛上吗?”

    艾斯被马尔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格林娜啊,昨天你们走后不久她不是上来坐了一会儿吗?”,又接着追问,“你说的另外是指什么?”

    马尔科低着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你先跟着我回村里。”

    他乖乖跟着马尔科踏上下山的路,沿途始终有人弯着腰在草坪与石缝间仔细搜寻,第七队的队员直起身子揉揉了肩,瞅见一队长来了,便朝着他摇摇头。

    “不行啊马尔科,已经找了第二遍了但连影子也没见着。”

    不死鸟拍拍他的肩。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休息吧,或许他们那边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回到绿茵上的村落,除了因伤势过重仍在修养的成员,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看着马尔科带着一小撮人回来,也同样耸耸肩,说是完全找不到。不安在这座小岛悄然涌动,就连风也渐渐停歇,四周安静的有些让人悚然。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艾斯终于忍不住问到,不远处从海岸回来的人也遥遥呼喊着同样一句话,青年朝以藏一行人的方向望去,他的哥哥走在格林娜的身边,安慰着朝满面愁容的女人。

    即使相隔百米,在她身上翻涌的焦虑也清晰传进他的心中。艾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她奔去,对方看向自己时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宁定,就连鼻尖和脸颊也泛起了怅惘的潮红。或许是哭过,从她的咽喉振响的名字都带有沙哑的无助。

    “你怎么了!?”

    “艾斯,你看见她的耳坠了吗?”,以藏先一步解释了他一路以来的疑惑,他也因为这件事有些憔悴,“昨天她和我们搬完物资后突然不见了。”

    “是落在岛上的哪儿了吗?”

    或许是受到红裙的影响,艾斯此刻也有些焦虑。

    “我们已经找了大半天了,快把岛上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和红发联系后也没再他们的船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不见的,是我太粗心了。”

    格林娜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总之一定还在这座岛上,我再慢慢找找。”

    凌晨的记忆骤然浮现,不安的预感在艾斯的心间迸发,但他还是再次向对方确认。

    “但是……昨晚你来找我的时候,它们已经不见了啊?”

    “她昨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以藏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这一次艾斯清晰地意识到那不再是一个诡异的梦,即使老爹已经仙逝,在这座集结了白胡子海贼团主要战力的小岛上,居然有人能够避开见闻色霸气的预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带走了看似无关紧要却于格林娜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怎么就连自己也会弄错呢,她的外貌,传来的檀木香味分明同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如出一辙,如果说是双胞胎,都未免太过诡异。

    艾斯紧皱的眉头验证了马尔科的猜想,他与以藏默契的点点头,无需言语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在他们快要号召所有人加强戒备时,一位谁都意想不到的客人降临在他们的面前。

    距离草地约一米高处,微小的金色布织球体凭空出现,像魔术般慢慢展开为布料上的金色菊花。长袍从球体垂落到地面,等到那里面包裹的人站直了身子,格林娜才发现金菊来自闯入者黑袍上的绣花。金菊暗纹的使者曾去往罗宾的国家,算上青竹和银兰,这是她所见过的第三类授文人。

    很少见的,授文人掀开了长帽,露出她那随着岁月流逝而黑白掺杂的头发。但不似寻常岁数的悠闲老人,她将头发盘起,显得庄重又肃然。她看向山顶的方向,朝着白胡子的坟墓深深鞠躬,而后看向众人。

    “我代表全体授文人,前来传达对爱德华纽盖特的哀思,愿他的灵魂能在生育他的土地得到安息。”

    马尔科吸吸鼻子,作为船长的左膀右臂,他朝着金菊使者道了谢,随后深吸一口气问道:

    “请问除此以外呢?”

    授文人低声笑笑,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不死鸟。

    “还有两件事。

    其一,我带来了推测出的黑胡子海贼团接下来两个月的行踪,准确率约达90%。”

    “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马尔科继续追问着,使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有些摸不清现状的格林娜。

    “好久不见。”

    她朝着红裙说道,这时格林娜才看清老妇人的脸恰如老去的青竹使者。授文人像在织岛上的银兰使者一样同自己打了个招呼,所有人的实现便凝聚在她的身上。老人没有在意她引起的暗流,继续说着:

    “作为交换的条件,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我希望格林娜小姐能够前往未央作客,在那里你能找到有关耳坠的消息。

    但非常抱歉,瞬移的通路只为授文人所用,所以需要你自行前往,我们会在验证后打开宫门。”

    语罢,长袍重新折叠,使者就这样突兀地从不可见的通道消失。知道了耳坠的下落后,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在回过神后,她才蓦然发现,队长级的人们目光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和他们很熟?”

    面前的艾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睛里带有一丝惊讶,但似乎更多是担忧。

    “以前在罗格镇和织岛遇到过,但不是这位授文人。”,说着又看向使者消失的方向,“也和她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以为的授文人只是单单讲述故事……”

    “你不知道吗?”,佛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们看着挺熟的。”

    “所谓的授文人,不单单是他们在世界所展示的,以文化交流为目的的群体。通过几乎可以自由去往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能力,他们的真正面目是世界级的信息商贩。而通过提供无偿的历史,时事信息,他们会获得与当地人共处并搜集该地情报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文之国,即未央宫的确切位置,甚至是它的存在……”,哈尔塔继续说着,他看向格林娜时多了一分疑虑,“也未曾为外人所晓。”

    所以那里满是世人未曾探索的未知,更甚者会出现无法意料的危险。

    “听她的语气,”,一番队的队员忍不住开口说道,“难道不是他们拿走了那个东西吗?”

    “我可从来没有听过他们会换走除生活必需品外的实物,更何况窃取。”,马尔科揉着太阳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无论如何未央都非去不可了,他想拍拍格林娜的肩又及时意识到并不合适。后者及时地察觉到他的苦恼,女人向他投以安抚的笑。

    “等一会我就出发。”

    弟弟爱上了一个很好的女人,马尔科真心地意识到,又交代队员为她准备好所需的船只和长途的必需品。

    “我们虽然不知道文之国具体的位置,但至少应该就在这新世界。毕竟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够容纳这样神秘的国度。”

    “我陪她一起去!”,身侧的艾斯突然开口,马尔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弟弟的额头。

    “知道了。”,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使劲挠了挠自己所剩不多的金色顶发,有些苦恼地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要怎么去未央呢,那家伙也不说留个指针……”

    “我有文之国的通行证。”

    她的话再次如惊雷炸响众人。在四周的睽睽目光下,格林娜在长裙隐蔽的口袋里摩挲着,罗格镇到新世界一路,她也未曾丢失青竹使者赠与她的生命纸。

    被裁剪为卡片形状,做工精良的小小纸片在她的手心一点一点移向旭日东升之处的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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