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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拜堂闹事

    万里晴空下,笙箫鼓乐,旌彩飘扬,万人观礼,好不热闹。

    今日乃是固伦公主的贴身侍女出嫁的大喜之日,公主凤心大悦,恩赏黄金百两,锦缎白端,金钗玉镯各十只,作为贺礼,风光无限,人人艳羡。

    而春花在宫中执事多年,人脉甚广,除了宫□□事的太监侍女,一些官员和夫人也前来祝贺,更甚者,公主更下令,与民同乐,大街小巷的邻里街坊也能参与喜宴,于是林林总总的贺礼堆满室,各方宾客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筵席陈设数千围,直延长至门户之外。

    闻得新郎不幸婚前堕马,重伤昏迷,新娘芳心不改,不顾亲朋好友屡屡劝阻,毅然冲喜,成就一段佳话。

    于是玉厅之上的新娘先和公鸡拜过天地,再摆设香案,谢过凤恩,随后再拜过干娘,这几年的悉心照顾。

    伴随着喜乐,一声声,一曲曲,悠悠扬扬,热热闹闹,众侍女拥簇,媒人搀扶新娘回室内,静坐红床前,侍女俱退下,掩上房门。

    室内一片寂静,唯有红烛燃烧,火红耀目。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洁白无瑕,如此良辰美景,真乃月老天赐良缘。

    春花头顶红头盖,低垂目光,凝望红弓鞋,深觉一切恍如梦中,自己竟已成□□,以后有家有夫,有人嘘寒问暖,甚至可生下子嗣,有人养老送终,更甚至,逝后也有人向牌位献一柱香,无需当无主孤魂了。

    春花越想越出神,猛地思想一转,念及即使相公昏迷,合卺酒仍需喝,遂起身想去斟一杯喜酒,不料被床上的莲子花生磕到了,不禁蹙眉,随后又喃喃自语道:「夫君如若转身,定不舒适,还是清理干净吧。」

    于是转身仔仔细细将床上的瓜果点心一一收拾干净,捧放桌面之上。

    就着万元毅的手喝完酒,春花正想放下酒杯,忽觉身旁有异,被人碰撞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轻吟,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低低沉沉响起,「这是……哪里?呃?怎么红彤彤的,看得眼花。」

    元万毅抚额,深觉太阳穴如针刺痛,头昏眼花,浑身像被车辗转一番,骨头都碎掉了,不由得深呼吸几口气,凝目细看,有一道朦朦胧胧,红影坐在身边,不由得追问道:「你谁啊?怎么坐在我床上?难不成拜倒我的魅力之下,想要夜袭?」

    元万毅嘻嘻的笑,明明半死不活的,仍嘴贱道:「哎呀,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

    春花被震慑在原地,愣愣的,呆呆的,好不容易听见伊莉萨伯的呼唤,才清醒过来,立马喜不自胜,娇怯怯道:「太好了,郎君你醒来了?有何不舒适?请告诉妾身,立找大夫调治。」

    元万毅被弄得朦胧了,怎么一觉醒来,我就有老婆了?难不成是春梦?

    记得前一秒不是在笼子里么?怎会又换成这地方?

    还未暗忖完,就见春花急急忙忙起身,嘴里念及要替他找大夫看病,元万毅正想阻拦她,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怎料春花被红头盖挡住了目光,外加喜服裙摆过长,不慎绊倒,往后仰去,幸好元万毅眼疾手快,起身拉住她手,但由于他刚醒来,体质虚弱,没力气,于是反被拽下地上,两人碰撞一团,狼狈万状。

    元万毅被逼垫底,不由得痛苦□□道:「你你你……你要压死我啊?」

    春花连忙起身,「郎君你没大碍吧,是妾身……」话未完,红头该已被人掀开,乱扔地上了。

    「干嘛不拿下?挡住视线!」

    元万毅单手支撑于地,抬眼一看,近在咫尺乃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身穿大红人,弱质纤纤。此时窗外月色皎洁,倾斜入室,朦胧于身,姿如笼烟芍药,让他有一瞬间失神。须臾,才出声道:「是你?」

    春花羞答答地底下头,娇声道:「是的,乃是妾身。眼前光景,说来话长,眼下最要紧的是请大……」

    门外忽响起凌乱纷飞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已至,「春花姐姐大事不妙了,祸事临头了!知悬贾大人无缘无故带兵闯入,厉言要捉拿朝廷重犯,还说新郎便是朝廷重犯人,要……」

    小荷花推开门,刚想踏入,却被背后的士兵推翻在地,滚得一脸鼻子灰,哀叫连连。

    走廊人的侍女仆人全都簌簌发抖,跪拜在地,就连庭外栖树的鸟儿也惊飞而散。

    门扇被重重推开,数十名士兵,凶神恶煞,执刀持戟,如虎如狼,汹涌而入,阵势逼人。

    随后一位官老爷,头戴乌纱帽,身穿赤红官服,宽袍大袖,随步荡摆,大步踏入室内,春花一眼便认得此人乃是贾仁义。

    贾仁义笑呵呵进门,抬眼便瞧见春花与一名陌生的男子相对坐于地上,忆起画像绘画的容貌,应当此人,遂向春花作揖道:「今日事出紧急,受命前来捕朝廷重犯,阻拦春花姑娘洞房花烛夜,莫见谅,来人将此人拿下。」

    一声令下,后方四名衙役如鹰飞至,左执镣铐,右拿铁链,疾步上前,意图将魔抓伸擒元万毅。

    春花听得糊里胡涂,但仍奋不顾身,挡在身前,娇叱道:「休得无礼拜,妾身乃是固伦公主的贴身侍女,此乃妾身新婚夫婿,尔等怎敢冒犯?打狗也需看主人,如若被公主得知,你们小命可要呜呼哀哉了。」

    言毕,四名衙役脸有难色,立在原地,踌躇不前。

    此时,大厅之外的宾客因官兵无故闯进,吓得心惊肉跳,有官职的命妇与大大小官员尚好,规规矩矩或坐或站,静观其变,但一些鬼鬼祟祟,趁机前来吃喝玩乐的市井小人却无知愚昧,竟肆无忌惮,随人潮潜入内院,纷纷伸头探脑,窃听是是非非。

    贾仁义举步至前,「春花姑娘,妄要以公主的头衔来吓唬本官,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人乃是朝廷重犯,人人得以诛之,莫非还不识大体,企图偏袒庇护?若牵连下去,罪犯不小啊。」

    春花面露犹豫之色,瞄了元万毅一眼,轻声道:「此事可大非笑,大人可有查清?」

    贾仁义抚须道:「此事千千万万,的的确确,衙门里还存留捉拿犯人的文书,岂会作假?」

    春花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此事定是弄错了,大人请问您口口声声说妾身的夫君乃是罪犯,那请问触犯了何等律例?」

    贾仁义一哽,心想这小妮子可够难缠呢,嘴上依旧不退让道:「此乃朝廷机密之事,无可奉告,来人速速将罪犯捉下。」

    四名衙役立马再度上前,春花再次挡住身前,扬言道:「此时定有误会,妾身乃有证据,证明夫君乃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

    贾仁义虚假笑道:「那就拿出证明吧。」

    春花犹豫半刻,扫视在场里里外外的人,出声道:「请大人迁退在场的人,奴家定相告。」

    「不行不行,证据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有这么多事?」

    贾仁义扬手,再次命人上前,四名衙役拽着元万毅,力气之大,不但牵伤元万毅的伤口,更推开了春花。

    春花跌坐一旁,忧心如焚,咬紧樱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们定是弄错了!此人身家清白,乃是妾身昔日从牙人手中……七百白银买来的丈夫,官府也存详细的买卖文书副本,非大人口中所说的重犯!且不知这些风言风语从何以来,妾身敢负身家性命保证,望大人明察秋毫,查个水落石出,莫诬陷忠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大丰王朝民风保守,对女子名誉操守严厉苛刻,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女贵徇夫,舍生亦如此,怎敢有女子千金买夫?

    何况,素闻固伦公主乃是人间绝色,侍女也拥有沉鱼落雁之美,多少王孙公子,富商巨贾踏破门栏,媒人说尽口舌,欲聘为侧室,但却屡屡遭受严拒,意想不到这位侍女思想奇特,独树一格,有高枝不攀,荣华富贵不享,硬是要一名身份卑贱的奴仆来当夫婿,岂不是昏了头?着了魔?

    贾仁义也目瞪口呆,但沉吟一会儿,肚肠里林林总总的算计已一清二楚,贼眉贼眼尽是精光,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春花姑娘,此言差矣,差矣啊,有罪没没罪可不是本官说了算,也不是姑娘说了算。姑娘,还是想想,何人是贵人,何人是恶人,解铃还须结铃人,且想方设法,寻门路将人救出吧。」

    春花一愣,此话明示暗示,此事背后有恶人策划?

    春花不由陷入沉思,暗忖须臾,已隐约得知,是何奸人的所作所为,满腔愤怒深恨,无处发泄,只得咬牙切齿,心里咒骂连连。斐然!斐然!斐光壁!斐翰林学士!好狠毒的心肠,好狡猾的心肝,好卑劣的心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得不到便要毁掉了?存心不想奴家的日子和美风顺!当初真是有眼无珠,竟看上你这条柴狼!

    元万毅在一旁凝听,思忖转瞬间,已大约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小妮子得罪了人,连累自己了!真是祸从天降!烦死啦!

    眼见衙役再次逼近,娇小的个子依旧死死拦身在前,元万毅心里不由轻叹一声,旋即探出长臂,搂过她腰,拥入怀里,俯身凑近春花耳边,沉沉低笑,「我身为男人,可用不着女人保护。」

    说完,便抬起一双鹰眸,如刀如箭,闪若寒光,直射前方的贾仁义。

    贾仁义不由得心生一惊,后退三步。

    元万毅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实际心生暗笑,此时暴露真正的身份,虽非最佳时机,但事有缓急轻重,为势所逼,只得先解决眼下困境!

    念及这里,便往衣襟里找了几下,随后眼露诧异,再掏了几下,略蹙眉。

    春花见元万毅神情苦闷,忽灵机一动,从衣袖里掏出玉佩,双手递上,温声道:「郎君是否找寻此物?」

    元万毅力接过,俊脸展笑,手指摩挲光滑的玉面,「的确,幸好没掉啊。当初牙人还虎视眈眈,想要偷这玉佩呢。要是掉了,我可就惨了。」

    正想举起玉佩,朗声昭告,外头忽响起一道电视节目里才有的尖细嗓音,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地宣扬道:「公主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公主殿下驾到——」

    随后,传来连绵不断的跪拜行礼之声,噗噗通通,如打锣打鼓,从远处一直逼近,此起彼落,转瞬便到门外。

    只见曲折回廊上,众人卑恭屈膝跪,乌鸦鸦一片,声势浩大,如天兵神将降至,非同凡响,连贾仁义也忙忙转身,神情张惶,深深俯首于地。

    春花连忙扯下元万毅跪拜,不慎伤及旧伤,弄得元万毅脸有苦色,倒吸了一口气,但凤颜驾临,不敢无礼,只好心痛强拉,目光深歉。

    元万毅也没怪她,只是在心里嘀咕,何人如此大的面子啊,竟然通通俯首称拜!

    从室内半扇门扉,可瞥见,太监搀扶着一抹丽影渐转而入。

    清辉淡水木,演漾在窗户,衬托着绝色佳人款款步上台阶,金丝面纱下,隐隐约约透露花容月貌,姣若白月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顺风振微芳。

    众人齐声高呼,「吾等叩见公主殿下,公主万福金安。」

    公主轻启声,如黄莺出谷,啼声婉转,「皆免礼吧。」

    众人回答:「吾等叩谢公主殿下。」

    春花连忙扶起元万毅,心痛担忧,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蹙眉疼痛,衣襟渗血,触目惊心,断裂的双腿抖颤,站立不稳,整个人快趴地上。

    公主美眸一转,轻轻抬颔,七八位女官侍立刻整齐有素,趋步上前,手脚麻利,搀扶至榻上。

    「他抱恙在身,无需多礼,繁文缛节便免了。」公主于主位坐下,数十位宫女鱼贯而入,立在一侧,兰香满溢。

    春花连忙叩谢,还不忘跪爬上前,委屈欲哭,磕头告状,「公主殿下,请为奴婢做主啊,今日贾大人无故闯入,还冤奴婢夫君为罪犯,实属无稽之谈。公主曾言及奴婢能自选夫君,虽不少媒人作伐,但千挑万选,总是不称意,幸好天见可怜,一日在牙人里,相中了风流佳婿,便不惜千金购买,卖身文书副本存在官府,正本存于奴婢手中,记录清晰,哪来恶贯满盈的罪犯?岂不是栽赃嫁祸?」

    贾仁义闻言,心里一咯噔,脸上阴晴不定,这位小娘子好毒啊。

    元万毅虽痛半死不活,大汗淋漓,但听后,心里暗忖,先发制人,还挺机灵的啊。

    公主端起茶杯,优雅端庄,轻啜一口,轻声道:「呈上来瞧瞧。」

    春花站起,转至妆台前,从锦匣取来正文,递于女官,再转呈公主。

    细阅片刻,公主挑眉,缓声道:「哦?贾大人一脸便秘,想必有话想说?」

    言毕,众人皆被直白粗俗的言语弄懵了,内堂一片鸦雀无声,死气沉沉。

    旋即又回神过来,深觉好笑,但碍于凤驾在前,不敢造次,只得苦苦忍着,心里想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谣言,闻得公主殿下深受圣上恩宠,横行无忌,刁钻古怪,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而贾仁义则双腿发软,跪倒地上,磕头连连,砰砰有声,快磕破头了,颤抖道:「公主殿下请恕罪,臣乃是接获匿名通报,说这祸藏罪犯,才火速前来追捕,并非故意闹事,恳请明察秋毫。」

    公主悠悠瞥了一眼,嗯了一声,随后沉默不语。

    众人皆面面相觑,而贾仁义则冷汗连连。

    冷不防,公主将茶杯一放,掷桌有声,吓得贾仁义心脏紧缩,只听见公主慢悠悠地低笑道:「贾大人当官的日子也不短了,该知为官者应沉稳磊落,上替朝廷效力,下为百姓伸张正义,而不是枉受俸禄,鲁莽行事,当一只胡涂虫啊……」

    贾仁义连连磕头,「公主请恕罪,公主请恕罪,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公主颔首,「呃……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圣人也会犯错,本宫念及初犯,暂且饶你狗命吧。」

    贾仁义喜极而泣,连声道谢,却又忽听到公主出声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清洗马槽一月,涤瑕荡垢你那千折百回的肚肠吧。」

    闻言,贾仁义晴天霹雳,呆跪原地不动。

    这岂止是惩罚,乃是折辱啊!身为官员做下贱的工夫,传扬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颜面无存?此后,见谁也抬不起头啊!

    贾仁义正想偷投求救眼色,春花早已俯首跪拜在地,求情道:「今日乃是奴婢的大喜之日,众人欢乐,不愿惹事生非,且贾大人乃是一时不慎,蒙受奸人蛊惑,恳请公主殿下网开一面,收回成命。」

    春花深知人情之道,不愿处处树敌,公主虽有庇佑之意,可百密终有一疏,并非无时无刻,事事皆能顾及,与其结怨,倒不如当个顺水人情。

    主仆一场,相处年久,公主也深晓春花性情,适才会特意刁难贾仁义,乃是要藉此送良机,让贾仁义欠下春花的人情债,不敢再轻易,烦扰造事。

    公主听见意料之中的求情,便顺台阶走下去,笑了笑,轻声道:「念及本宫的侍女求情,便从轻发落吧。就罚俸禄三个月,以儆效尤。」

    贾仁义立即磕头,千恩万谢,恐又生变,不敢久留,说了几句客套逢迎的话,便领着一众衙役灰头灰脸,无功而返。而公主也不愿打扰新婚夫妇,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祝贺几言福语,旋即也摆驾回驸马府。

    门扇紧掩,四周红镯辉煌,锦帐熏香。

    一下子只剩春花与元万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春花红袖掩脸,偷觑一眼,只见郎如天神,清醒时,双目炯炯有神,更显俊美无双,不禁想起适才小荷花离去前,在耳边小声揶揄,「好俊的郎君,难怪姐姐一掷千金为蓝颜,如此风流标致,一生受用。如此良辰美景,娇花雨润,羡煞了妹妹呢。」

    元万毅则头皮发麻,殊料一醒,从天而降一位如花似玉的娘子,任谁也懵懂逼,傻了,沉吟半刻,也偷眼几下。

    两人不经意视线相触,电光石火,不由一滞,随后如避水火,双双闪避,浑身不自在。

    元万毅觉得春花的一双秋水剪瞳,与公主的美眸一般无二,轮廓与神色也略有相似,也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伴随左右,耳濡目染,一言一行,都堪相似,为了掩饰尴尬,清咳嗽几声,哈哈尴笑,胡言道:「你长得与公主真像,尤其是眼睛,如果不说,还以为你们有血缘关系。」

    春花大惊失色,忙上前掩住他的嘴巴,「郎君休得胡言,虽在闺房中,却不可妄议公主。奴家乃是卑贱萤火,怎敢与日月争光辉?天降恩福,与公主略有三分相似,乃是三生有幸,但也不可在人前摆弄张扬,冒犯主子。」

    元万毅被摀住嘴巴,只觉嘴边玉手柔软,凑近的娇身芳香浓郁,鼻间全是兰麝香,他虽魂穿越古代,但来了三年,皆在胡地居住,大草原的女子比现代女子更粗枝大叶,豪迈奔放,整天骑射舞歌,上山入海,身上除了臭汗味,就没一星半点的女儿香,不比南方女子,因此他极为不习惯,惹得喷嚏连连,扯裂伤口,嘶嘶叫痛不已。

    春花迅即才想起当务之急要请大夫,神色惊惶,夺门而去。

    须臾,大夫来了,诊断后,又前前后后忙碌了几番,天亮才歇下。

    元万毅原想与春花说清楚,无奈重伤未愈,不敢轻易得罪,只好延挨几日,怎料这段日子,春花整日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但洗手作羹汤,更亲自端水濯足,吓得元万毅不知所措。

    这一段情肠有目共睹,让元万毅难于启齿。

    更甚者,元万毅有朝一日发现了,春花顾忌他的伤势,改变多年的习惯,衣上没用兰麝香,只有淡淡的牡丹花头油,清雅脱俗。

    这下,让元万毅说出和离,好聚好散的话,更困难了。

    时光荏苒,半月后,用完早膳,众人退出大厅。

    元万毅便煞有其事地挽留春花,清清嗓子,用字遣词尽量模仿古人的文雅,希望她能够听清楚,听明白,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先生涩地作了一揖,磕磕碰碰道:「昔日在下身处孽海罡风,求救无门,又不能自救,幸亏春花姑娘伸出救助,才重获自由。且这段时日的悉心照料,也倍加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在此再三拜谢。」

    说完,便深深作揖了三次。

    春花略微惊,连忙扶起他,「夫妻本是一体,同气连枝,夫君何需多礼?快快请起吧。」

    元万毅却侧身让开,深呼吸几口气,神色严肃道:「且听我一言,佳人绝世而立,不愁没如意郎君,在下乃是江湖草芥,两袖清风,四处飘泊,居无定所,委实不属良人。何况,在下的故乡自古有风俗,需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方结成夫妻。你我尚是陌生人,并不了解双方,何必强结恶缘?」

    一口气说完,上不接下气,元万毅两头大,真不明为何古代人这么多口水,绕得人头昏!不,也说错了,大草原的子民还是会言语精简,直来直往的,无需这样文绉绉的说话!

    春花已听清了,恍然堕入噩梦,旋即脸露委屈,泫然欲泣,但依强自镇定,深深吸口气,柔声道:「新婚燕尔,妾身自问没犯七出之条,敢问是否有哪做得不妥?以招郎嫌弃,恳求指出,定痛改前非。」

    元万毅脱口而出,「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啊,你是好女人!真真正正的好女人!人美心美!相信我!在现代……就是我的故乡,都没见过像你这么温柔如水的女生!那些全是一些对男朋友呼来喝去的拜金女,女汉子,女强人,要不就是矫情的白莲花,呃……就是你们所说的贱人,即使斯斯文文的女生,也没你如此……」

    忽一顿,深觉尿性冒出,文人面具碎裂,马上又佯装咳嗽几声,换回之乎者也的语调:「也不及你贤良淑德。只是在下志在遨游四方,无意结丝罗,请姑娘高抬贵手,且放在下离去吧,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定会设下长生禄位,朝夕俯拜焚香,愿姑娘长命百岁,日子和美,风调雨顺。」

    春花泪眼朦胧,哽咽道:「夫君,你说的一大摞,妾身不晓得,也不懂得啊,妾身虽不识多少大字,但仍懂些浅白之理。平民买菜买豆腐,大户人家买美婢奴才,富商巨贾买官进爵,今日,咱们有缘,妾身一掷千金为郎君,乃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修得同船渡,千世修的同床眠,从此应当比翼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吧。哪有人夫妻不做?便要和离?」

    这美女,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死缠烂打呢?

    元万毅暗忖,抱拳正色道:「姑娘莫需再劝解,在下志向已决,绝不会成亲,万分抱歉。」

    春花立在原地,脸如死气,身子摇摇欲坠,如同娇花遭受了一夜暴风骤雨,萎靡不振,凄凄惨惨,凋零落败。

    眼见她快要跌倒,元万毅想上前扶住,却强压下念头,不想她再想入非非,作为徒劳的苦苦纠缠。

    伊美莎伯见不妙,出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要怎样的男没有,这家伙……你……』

    春花扶住桌缘,有气无力道:「相处不深,郎君不钟情,也无可厚非。要不妾身替郎君纳几位可心的妾侍,以解愁闷,如何?」

    这……竟然为了不休她,意图纳妾讨好?

    这是什么逻辑?

    元万毅实在接受不了,出声道:「我是现代人好不好?呃……我的意思是,我的故乡崇尚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不可能纳妾,什么两女共侍一夫的,这这这违反了我的爱情观,道德观,万万不可!绝对不要!不行!绝无可能!」

    激动之下,元万毅都快语无伦次了,半白话白文雅地叽叽咕咕,疯狂发好人卡,「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不好,配不上你。你就死心吧,海阔天空,去找更好的男朋友吧!」

    春花呆愣原地,久久未醒,后拭干泪,眼眶发红,哑声道:「从嫁于郎君那一日起,妾身一蒲一柳而非己,郎君既嫌恶如斯,妾身也不敢强留。」

    元万毅大喜,轻舒一口气,怎料下一瞬间,便见春花毅然触柱而去。

    幸好元万毅眼疾手快,从后抱住了她,卸轻了冲击力,没头破血浆拼出,可佳人已梨花带雨,额上已红肿,陷入深深的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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