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上京阎都内这几天格外的热闹,因为广陵王殿下战胜归京了。

    昨日江郁派人来报,已经到了上京城郊,今日便可进城,江宸一大早就到城墙上等着了,旁边还跟着皇后柳映桐和太子江允泓,再后方点站着长公主江若絮和薛年一干人等。

    江宸紧紧握着柳映桐的手,君王的威仪之下是可见的期待与欢喜。薛年也轻轻搂着江如絮,看着妻子的欢喜薛年也跟着高兴。

    不多时就看到浩浩荡荡的士兵出现在视野之中,为首之人一身轻便的铠甲,面容冷峻恰似谪仙,江宸见此领着众人走下城墙,到达城门口,江郁翻身下马,修长的腿带起衣摆划出一道弧线。

    江郁将缰绳拿给一旁的临风,走到江宸面前,抱拳行礼:

    “皇兄。”

    随后又对着另外几人道:

    “皇嫂、皇姐,姐夫。”声音低沉温和,眼中不易透露还带着喜悦之色。

    站在一旁的江允泓笑着叫了一声皇叔,江郁看向他点点头。随后便一行人回了皇宫,城池之中所过之处尽是百姓欢声笑语。

    奖赏忠军将士之后便叫百官前往庆功宴,而江郁被他叫到了御书房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医术极佳的太医。

    江郁看这架势就猜到了自己多半难逃一死了。

    江宸在书桌后坐下,定定的看着眼前近一年未见的弟弟,语气森严:

    “你是打算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朕让太医检查。”

    饶是江郁都有点怵这样的江宸,血脉的联系真是奇妙。在江宸的注视下,江郁无法:

    “皇兄恕罪,臣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江宸淡淡应了一声,还是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江郁:“是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便没有让来报的人说了。”

    江郁总是有他的道理。

    “况且眼下四姐怀着身孕,若是她知道了怕她忧心动了胎气。”

    江郁口中的四姐正是四公主江若白,嫁给了忠勇侯秦裴,几个月前诊出喜脉。江宸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不能让你四姐知道就连朕都不说?”江宸在桌子上巧了两下,哪怕是知晓二人兄弟情深的太医,在敲击声响起时还是不免心中微颤。

    见此江郁抬手摸摸鼻尖,正想着怎么让自己兄长消气的同时不让几个姐姐知道,还未想到好法子的江郁又听到江宸开口:

    “让太医给你看看。”

    江郁一愣:“在这儿?”

    “不然?”江宸看着他。

    虽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带着江郁和太医走进内间,饶是有心理准备,看着江郁身上大片的包扎还是不免心疼自责。

    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父皇母后的宠爱和陪伴,他们照顾的再好也只是他的兄姐,再者生在皇家,总是有许多闲言碎语。江宸看着叹了口气。

    太医仔细检查后表明确实已无大碍,后面只需静养待伤口愈合便好,江宸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嘱咐太医院用最好的药后才带着江郁回到宴席之上。

    日子在江郁养伤中悄然流逝,即便江郁有意隐瞒,最后还是让几个姐姐知道了。

    用江若絮的话说就是那补药大把大把的送到王府想不知道都难,为此江郁还带着伤逐个去请罪,看着江郁故意装疼讨宠那样又生不起气。

    江郁伤彻底好时已经是上元节后,其实早已无大碍,只是江宸和江若絮等人觉得还需静养以免落下病根,就这样养了足足几月,江若白也在那几日诞下一女,刚生下就被封为郡主。

    小郡主的满月宴极为盛大,许多大臣携着家眷前来道贺,自江郁进入侯府便有不少女眷目光移到他身上。

    自江郁回京后鲜少出入王府,却还是在世家小姐中备受青睐,未曾娶妻,又光风霁月。当今圣上不纳后宫,太子已定下太子妃,三皇子年纪尚小,众人的目光便放到了广陵王殿下身上。

    江郁走下马车踏进侯府起,便不断的有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对于这种注视,江郁更多时候选择无视。

    秦裴看到他来便走过去:“王爷。”虽说是江若白是江郁姐姐,但在正式宴席中还是会称呼为王爷。

    “四姐夫。”江郁淡淡的叫了一声。

    随后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临风,临风见状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贺礼。

    看到递过来的东西,秦裴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你前前后后都送了多少东西了,怎么还要送,若白知道了又该念叨你了。”

    江郁微微扬起嘴角,淡淡的道:“无妨,我留着也无用。”

    秦裴也笑了,“日后总归会用到的,届时我和若白再给你送回去。”说着又突然想起:“若白说让你来了去后面先看看月儿,大姐和三姐也在那。”

    江郁点点头:“我知晓。”

    随后秦裴便离开了,江郁也转身往后院走过,刚没走几步就被拦下,那人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疼。

    “拜见王爷。”声音仿柔的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江郁眼帘微低,看着那女子。

    来人一身淡粉衣裙,面色柔弱,站在江郁身旁想引起来人的注意。孟栀儿心下一喜,那日广陵王班师回朝,她远远看到马上的江郁便心动不能自抑,平日无缘见到,今日郡主满月江郁必定会来,便求着父亲带着她赴宴。

    孟侍郎一眼便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若是能得广陵王青眼,那必定是前途无量。

    不远处的几位官眷看着这幅景象开口:“那是孟栀儿吧,仗着自己几分姿色。”

    孟栀儿听到也不恼:“王爷,臣女觉得侯府景色犹美,不知可否邀王爷同游,”说着脸上染上红晕,嗓音愈发娇柔。

    江郁淡淡看了一眼便提步离去,自始至终不曾开口,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看着江郁有所动作,孟栀儿以为江郁同意便想追上去,不曾想刚走两步就被江郁身边的侍卫拦住去路:

    “姑娘自重。”

    孟栀儿愣在原地,看着江郁离去的背影,以及耳边的嘲笑涨红了脸,自己的容貌才情在上京城中也算排得上号的,江郁就这样无视了自己。

    江郁看着那些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内心毫无波动,平日江郁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只是在眼前时便会格外烦心。

    江郁走到后院之中,远远听到有人在叫他。

    “阿郁,快来。”江若白隔着窗子唤他。江郁走过去,发现江若絮和江若汐都在其中。而薛年和四驸马赵司齐站在廊下,江郁微微点头示意,随后走进了室内。

    见到他来,江若絮招了招手:“快来,看看我们小月儿多可爱。”小郡主名秦江月,单是这名字便可看出秦裴对江若白的深情。

    江郁叫了句皇姐,看到小小的婴孩躺在摇篮之中,叫到来人的光影便笑了起来,几人见此也笑了起来:

    “小月儿喜欢舅舅是不是。”

    江郁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看着襁褓中的女婴,江郁心中也感到高兴。随后取出一个玉饰放在秦江月手中。

    “小月儿平安喜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低沉,磁性嗓音流露出祝福。

    几人逗弄着孩子,江郁就静静站在一旁,江郁也没注意女眷的聊天内容,“阿郁,方才孟侍郎的女儿与你搭话了?”

    江郁突然被提及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的模样几人便知道他可能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只是看着他。

    “不清楚,没兴趣。”江郁淡淡回答。

    江若白倚在踏上,笑意盈盈:“逢景孩子都快上书房了,阿郁可有心仪的女子?”薛逢景,江若絮长子,辈分在江郁之下,却比江郁还大上几岁。

    江郁有些无奈:“并无,若有定会告知的,我先去前厅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江若絮等人也没有拦他,她们叫江郁来也只是为了看看新生儿。江郁回了前厅与几位姐夫一起。

    小郡主满月宴开始前,帝后亲临庆贺,可见对此的重视及欢喜。

    席间不乏有官员频频暗示广陵王如今已及冠,边疆战事也已经平息,是时候找位王妃了,江郁嘴角含笑看向说话那人,眼里却不见笑意,那人抬头看到江郁看着自己便讪讪的闭嘴了。

    江宸对此也带着不满,冷冷的看了一眼,第二日那几位大臣便被禁足,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只要江郁不愿谁也不可强求,简直将偏心写在了脸上。

    宴席散尽,大乾并无宵禁,此时的街道之上热闹非凡,喧闹声传进马车之中,车里的人抬手揉着眉间,微阖眼眸,浑身透着一丝烦躁之气。

    “王爷,到了。”马车外临风出声说着。

    修长的指节翻开车帘,江郁走下马车进入王府,府里的管事恭叔迎上来,“王爷,老奴让小厨房备了醒酒汤,一会儿王爷喝点,不然明日难受。”

    江郁闻言点了点头:“嗯,送到书房吧,我先去沐浴。”

    对于这一个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管家江郁多了份尊重,说罢江郁便直径走向主院的后间,修葺王府时江宸便派人为他修了活水温泉。

    江郁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席间的脂粉味,若是在自家人身上闻到倒也不觉得如何,但是在其他人身上便觉得刺鼻难闻。

    江郁泡在温泉之中觉得差不多时起身穿上一旁的新衣,看着换下的衣物淡声吩咐:

    “拿去烧了。”

    说罢走向书房。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随着江郁在上京之中,不少官员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家待嫁的女儿,江郁对此深感厌烦。

    直至江宸在朝堂之上表明江郁一切事由他自己做主,若是谁将歪心思打到自家胞弟头上,别怪自己不念君臣情谊。自那之后江郁才过上相对清闲的日子。

    上京城的世家也开始明白,只有江郁喜欢的方才有机会,因此江郁出门时都会出现许多女眷,只是江郁一直是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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