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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宗

    “师父,你看这个拜帖!”齐子瑨指着桌子上缥缈宗的拜帖喊道。

    只见拜帖光芒四射,沈行施了点灵力上去,那拜帖凭空在上方投了几个大字出来:“沈行沈真人,渡船已至,请移步渊海海港。”

    确实是缥缈宗的渡船到了。

    渊海海港处,东升的旭日将海面辉映得波光粼粼,海风轻拂,那一众船上的帆迎着风飘摇着,最夺人注目的是一艘绛紫色的巨型渡轮。

    那艘船就像是游园灯会上放大了的奢靡画舫,船上瞧着有几十个房间,登船后,每一个房间里的陈设皆富丽堂皇,推开门,一应用品应有尽有,在得到沈行的许可之后,齐子瑨兴奋地拿起桌上的瓜果吃了起来。

    负责接待他们的缥缈宗弟子将他们带到房间之后,道,“客人无需拘谨,有事用拜帖唤我即可,我的名字是重光。”

    “重小真人,请问昨天晚上你们缥缈宗的渡船是否早已抵达靠岸呢?”沈行想起昨天那只发疯的虺蜮,誓要刨根究底的她出声问道。

    “客人说笑了,昨天晚上,我们才刚从岛中出发,无符无咒,万没有瞬行千里的能力。”重光答道。

    “也就是说昨天不是渡船导致的虺蜮失控。”沈行想着。

    “客人是想问今晨在蓬莱岛周倾毁的那艘虺蜮船?”重光接着道,“那艘船已经报废许久,宗中弟子不知是与何人做了交易,于昨日清晨驶离蓬莱岛,算算时间,也恰好是昨天晚上抵达渊海。”

    “昨天真的有船靠岸?!”沈行惊诧,“那又为何会在蓬莱岛周倾毁呢?”

    “客人有所不知,虺蜮是深海中的王兽,皮骨一旦离海便极其容易腐烂,必得三年作一小换,五年作一大换。那艘船便是我们已经报废十余年的了,自然抵挡不住岛周强劲的海雾。”重光道。

    “你们可知是何人要入岛?”

    “海雾噬骨噬魂,我们只在船身上找到了两个人身模样的乌印,应该是那两人被海雾灼烧后留下来的尸油。”重光脸上表情淡漠,就连说这种话时,也是不露形色。

    沈行被惊了一身冷汗,暗中默念了好几遍安神咒才平复下来。

    “客人倒是无需忧心,”重光继续说道,“来者皆是贵客,我们自会倾尽全力保证客人们的安全。”

    沈行闭眼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想休息之后,重光便从跟前消失了。

    “师父。”齐子瑨已停了吃东西的动作,一脸震惊,“这缥缈宗,当真是,名门正派么?”

    “掌门师兄上次去访缥缈宗,回来皆是些溢美之词,”沈行想了想,“我们这一次没准只是凑巧碰上这种事情而已,毕竟每个门派都有一两个外人内人皆不能擅闯的禁地,缥缈宗这个禁地,”她顿了顿,“或许只是范围略微大了些许而已吧。”

    齐子瑨:“略微?些许?”

    “嗯。嗯!”沈行点头,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直到接近傍晚时分,虺蜮渡船驶经那片海雾区域,沈行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想法。

    在初夏晴空万里的天气里,近夜时候的苍穹应是最凄美动人的景象,申正时刻那缀了几千里的霞彩也确实印证了这一印象。

    可是,就在将要靠近蓬莱岛周的海雾之时,绯红的天际顷刻间暗沉无光,黑压压的浓雾奔袭而来,沈行这才发现,原来那所谓的海雾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雾!

    那是亿万只只有微尘大小的尘虫,黑压压如苍蝗过境,所经之处生灵幻灭,如被烈火灼烧一般只留下一缕很快就消散的尘烟。

    是死灵黑虱!噬骨噬魂的微小尘虫,以亿万计数的夺命凶器。这蓬莱岛周怎会恰巧生了这些尘虫?

    又或者,缥缈宗,真的不像掌门师兄前世所说的那么人畜无害。

    “师父!”齐子瑨说房间一侧角落的木板有松动的痕迹,叫着沈行一起来看。

    结果两人花了一点功夫掀开了那块木板,从里面搜出了一本叫做缥缈功法的书,看起来是有人偷偷藏在这里的。

    沈行简单翻了两下,发现里面的功法都诡谲怪诞,实在不像是什么良善的修行功法。

    沈行把这功法书放回了远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当做没发现过吧。”

    重光说再有五个时辰就能到达蓬莱岛。

    现在这种情况,想往回走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方才施了灵力在一只小纸人身上,让它出了船去查探,却不想也被黑虱当作了生灵,狠力地汲取纸人身上的灵力,若非沈行及时切断了与纸人之间的联系,怕是她都难保自身。

    沈行看了看在一旁闭眼打坐修行的齐子瑨,看他的神情,他右肩的伤口已经不怎么影响他了,这就好了,她有些困,得睡上一觉。

    迷迷糊糊入梦之时,沈行听到隔壁房间有细微的说话声,是两个修为比她略低的男修士,她本不想偷听,却在收回神识的那一刻隐约听到了“缥缈宗主”这四个字,看来与他们此行有关,多知道些事情也没什么坏处,沈行这样想着,神识已停了收回的步伐,继续听着隔壁两人的谈话。

    “所以你是说,那如今的缥缈宗主云泽,是个上位不正的小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赴这筵席?”

    “他的一番小人之举,那是于原先的季薛宗主来说,季薛那样对他,我若是他,或许还有更残忍的杀招用在季薛身上。我与他无冤无仇,自是不怕他。而且,我打听到,这筵席上有一绝佳的炉鼎,我修炼正值瓶颈,要是能得到这炉鼎合修,金丹大成就不成问题了。”

    “炉鼎?!”另外一人喃喃道,没打断他说话。

    “再说了,我还有师父师兄呢,我大师兄再过不久就要金丹圆满修成元婴了,到时候……”

    接下来的话就不是沈行需要听的了,她收回了神识。

    上位不正?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修真大界,有谁敢说自己一生行得正做得直,这种明争暗斗,怕是每个门派内都有不止一些不敢为人知的秘辛吧。

    这样想着,沈行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很快睡着了。

    梦里有悠扬的琴声,一个长裙翩跹长发飘飘却又辨不清样貌的女子端坐在一只舫船上,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曲调是高遏行云的长恨歌,只是琴声压抑,像是被裹在一个湿漉漉的蒲绒毛毯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粘稠无力。

    梦里的沈行拼命想去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可是看到的只有一团浓雾。

    不!那不是浓雾,是、、、是、是她刚刚用小纸人看到的死灵黑虱!

    沈行被惊了一身冷汗,这个是残魂!是被海雾噬骨噬魂之后的残魂!

    残魂入梦,可见此人生前愿望颇为浓烈。

    而且这琴声……这琴声,竟是长恨歌?!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这怕是有未亡的故人想去蓬莱岛寻那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找见的旧人了。

    只可惜这“海上仙岛”,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进去的呢?

    意识到这一事实,沈行在梦里不禁胸闷气短,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像一座大山突的压在跟前,往后看又是湍急的流沙,让人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魇在梦里的沈行不光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而且脸上似乎也被蒸腾出了一股热气,只是这气息温柔轻缓,拂在脸颊间倒是让人有些舒服,如果忽略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件事的话。

    突然,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疼痛激得沈行从那梦魇中醒转过来,胸中的一口气也终于顺畅地喘了上来。

    甫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齐子瑨那张俊逸非凡却又瞧着单纯无害的脸庞,只咫尺之遥,沈行连忙坐起身来。

    “子瑨,不是在打坐修炼么?怎么突然坐到了我这床前?”沈行略微整理了一下松散的发髻,抬眼看向齐子瑨,却见他那殷红的唇上似是染上了鲜血。

    “我……”齐子瑨眼神有些躲闪,只是沈行一门心思都放在另一个地方所以没能发现。

    “这下唇是怎么了?”沈行没等齐子瑨说活,让他靠近了些。

    齐子瑨看着她师父那方朱唇一张一合,那好看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蹙,甚至伸了一只手就要来帮他照看唇上的伤了!

    齐子瑨心里几乎是瞬间就升起了一丝愉悦感,沈行对他的任何关心在他此刻看来都珍贵得不得了。

    沈行用食指轻轻碰了碰齐子瑨的唇,然后她便看到那指头沾上了鲜血,她瞬间更心疼了。

    “我刚刚吃了好些咸甜的糕子,没寻着水喝,”齐子瑨道,“师父在睡觉我不忍心打扰,便在这坐着等师父醒过来。方才唇上有一小块浮皮,我狠心揪了下来,却不想这一点小伤口竟在师父眼皮子下开始流血了。”

    “哎呀,怎么都不知爱惜自己,这肩上还存着伤呢。”沈行看他唇上的鲜血没再继续流了,也不忍责怪他太多,用那拜帖传话给了重光,叫他赶紧拿些水过来。

    “这海上湿热,也不知是这渡船从哪带上了蚊虫的虫卵,气候适宜也开始繁殖起来。”沈行摸了摸自己的上唇,“梦里被这蚊子一叮,竟生生把我给疼醒了。”

    “师父......”齐子瑨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刚刚打坐可有被这些东西惊扰?”沈行问道。

    “未曾。”

    “那就好,修行就该如此,沉心静气,不为外界纷扰所动。”沈行说着,突然觉得吞咽之间有血腥气在口中流转,笑了笑,“这蚊子,竟还生生将我的上唇给咬破了皮。”

    齐子瑨:“......”作为“蚊子”本蚊,他心中有些庆幸沈行没发现,可庆幸过后又浮上来些酸涩。

    少年心事藏于胸,满腔情意……只能通过这“偷来”的亲吻发泄。

    重光很快便送来了水。

    “下次吃东西可得节制些了。”沈行叮嘱道。

    齐子瑨喝了水,连忙点头。

    屋内的灯烛已燃了将近四分之三,算了算,离船靠岸只剩下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齐子瑨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来上床睡吧。”沈行看他打坐这么久实在辛苦,何况修行一事最不能急于一时。

    “还能靠着师父吗?”齐子瑨走上前来,睁着那双希冀的大眼睛瞧着她。

    沈行给他挪了一个身位,“怎的不能?那伤口不想好了?!”

    “自然是想的!”齐子瑨欢欣雀跃地答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

    袅袅余音,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如琢如磨。

    沈行是在这泠然的歌声中醒来的。

    是蓬莱岛到了,这是缥缈宗迎客的九天青姬在一展歌喉。

    睁开眼,怀里的齐子瑨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行起身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走到房门前,听见门外有细微交谈的声音,屏气凝神听了会儿。

    “小公子,我见你身上似乎是受了伤。”听着像是重光的声音。

    “我没跟你说这个,”齐子瑨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若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你们昨天送来的软糕,我师父多吃了两块那甜甜凉凉的梅子糕,想着她应是喜欢,既然你们早上送来的也是糕点,那不如多送点梅子糕过来。”

    “客人既然有要求,重光一定做到。只是小公子这伤…缥缈宗有一百结花,制成的药对那虺蜮之毒可谓药到病除,我这里……”

    “那就麻烦多送些梅子糕过来。”齐子瑨答道,说着转身就要推门。

    沈行赶紧退了几个身位。

    “师父你醒啦。”齐子瑨推开门,便看见穿戴整齐的沈行笑盈盈地看着推门而入的他。

    他身后的重光还想说些什么,齐子瑨已关了门。

    “刚刚……”

    “刚刚重小真人说,我们已到了缥缈宗,我看师父还在睡着,就自己做主让他们送点吃食过来。”齐子瑨乖巧地道。

    既然到了缥缈宗,“那我们什么时候下船呢?”琢磨着这五个时辰过得真快,沈行问道。

    “重小真人说了,这船已经驶入了缥缈宗的天清池,我们想什么时候下去都可以。”齐子瑨道,“他们安排的厢房就在不远处,我们用那拜帖引路就能找到呢。”

    沈行还想问问那百结花制药的事,但看子瑨也没想提它,何况刚才他就像是忽略了重光说的这些事情,她再问倒多此一举了。

    蓬莱岛周虽说海雾弥漫,不见天日,但这岛上倒是天朗气清一片祥和。

    岛上只一宗门立派,亭台楼阁也便承了一种风格,白墙黑瓦,显得一片肃杀静寂。

    稍作休憩后,已是午初时分,作为来客,沈行带着齐子瑨前去正殿见那缥缈宗的宗主云泽。

    隔着十几丈的距离,沈行已听到了那殿中传出的靡靡之音,待至殿前,只见那殿堂高处端坐着一位少年身形的俊美男子,想来就是那宗主云泽,两侧应是些早到了的中陆各派人士。

    殿中央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女子正翩翩起舞,沈行对那云泽作了个揖,在一旁弟子的牵领下入了座。

    一曲舞罢,云泽视线突然转到了他们头上。

    “想来这就是飞天峰的沈行沈真人吧,”云泽言笑晏晏,“不知怎的,我似是与沈真人前世存了缘分,甫一见你,就像是见着了故人,熟悉感油然而生。”

    “宗主说笑了。”沈行回了他一个微笑。

    “沈真人旁边这位一直低着头的小哥哥是谁?”云泽又问道。

    齐子瑨低头吃东西的动作被这问话打断,他抬眼看向殿堂高处的云泽。

    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云泽神色有轻微的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沈行见他轻微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小徒弟,齐子瑨。”沈行宠溺地看了一眼齐子瑨,得了齐子瑨一个甜甜的笑之后,她才又看向云泽。

    不知怎的,那云泽似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依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道:“看来我不仅与沈真人前世存缘,与你这个小徒弟也是缘分颇深呢。”

    沈行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欣喜,这缥缈宗宗主看着单纯无害,言语间也颇为亲近友善,想来也不是什么难缠的主,或许那百结箓能轻松地拿到了。

    这蓬莱岛海雾看着可怖,其实岛上的风土人情倒是亲睦友善呢。

    沈行趁着云泽心情好,正想开口要那百结箓。

    突然远处一声凄厉的羌笛声起,正午的烈日下,只见殿外竟有四具骷髅如抬大轿一般抬着一汪巨大的水池自空中斜落于殿门正前方。

    沈行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似是灵魂被瞬间撕扯之后又遽然回归原位。

    是死骨灵池轿!

    许是池面反射的太阳光线过于强烈地入了眼,她悄悄地挪了挪身子躲过了那道强光,不经意间回头扫了一眼这大殿,反射光线的尽头,有一截木头露在了房梁下方,沈行腹诽这缥缈宗的工匠还真是粗心,竟忘了修理好这梁上的细枝末节。

    不过她挪了身位之后,倒是离齐子瑨更近了些。

    齐子瑨浑然不觉,吃了块果子高兴之余,还塞了个过来沈行嘴边。

    沈行许是被喂习惯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已捷足先动,将果子给吃进了嘴里。

    不适感只持续了一瞬便不再出现,沈行将视线投向了那顶死骨灵池轿。

    水汽氤氲之下,那水池中央若隐若现一个赤身裸体的长发女子,半卧在池中的假山之上,虽只能见着她的半身之姿,但在那阳光的照映下,肤若凝脂,靡颜腻理,想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沈行正想开口称赞这缥缈宗竟有如此美人,那卧在假山上的女子却突然转头瞥了一眼殿中,就是这一眼,沈行如遭当头棒喝,一口气哽在喉间。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沈行这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但实在喘得太过急促,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齐子瑨一边紧张焦急地问,一边拍着她的背。

    沈行看向高处的云泽,他没注意到她这边,脸上还是那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只见他朝着殿外挥了挥手,四张薄如蝉翼的玉制御灵令自他衣袖间飞出,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四个骷髅头的额前。

    只消一瞬,那四具骷髅连同着水池便隐匿在了空气之中。

    大殿之上一片夸赞溢美之词。

    沈行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刚刚那个在水池里转头的绝美女子,竟然是,竟然是媚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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