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小学的时候拿着两张满分的卷子回家，告诉袁若水全班只有自己拿了两个一百分，但是袁若水说小学的题都太简单，拿了一回满分也没什么。
后来她没有次次满分，所以也不把成绩给袁若水看了。
梁承生在客厅帮忙贴新的春联，电视里在播春晚，几个长辈在旁边和他说话。
聊着外边漫天的炮声里突然又响起警笛声，梁承生随口问了句：“姨夫今年也不回家吗？”
袁若水皱皱眉，“我跟他离婚都几个月了，小沅没和你说过吗？”
梁承生顿了一下，说：“沅沅没告诉我。”
袁若水说：“现在是越长大越不跟家里人亲近了。考完试我就打电话告诉她这个事，让她最好跟着她爸过，估计是不好意思找她爸去，还是回我这儿来了。”
梁承生大概听得出，袁老师话里话外都不太希望闵沅还待在这儿。
他想起闵沅放假前问他，问能不能住到他家里，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
怪不得小姑娘最近总往图书馆跑。
客厅的电视声很大，闵沅在房间里隐隐约约听见梁承生在叫她的名字，回过神从椅子上起来去开门。
他垂眼问，“来你这儿躲躲，行么。”
他最受关心了，估计是被问烦了。
闵沅挪开身子，让他进来。
“你自己待着吧，我要洗澡。”她说。
“行。”梁承生应。
她去洗澡的空隙里他看了她的数学作业，看得出来她写的时候很痛苦，不属于草稿的胡乱涂画的痕迹特别多。她别的作业都很干净，也没什么圈圈画画。
闵沅洗过澡出来后就扑到床上，什么都不想干。
剩了一半的作业不想写，今天换下来的衣服也不想收。
梁承生坐在书桌前看她，“九点，要睡了？”
闵沅摇头，“你走了我再睡。”
他笑起来，“我在这儿你特别不自在是么。”
她坐起身，盘着腿面对他，“你一直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啊。”
“那你过来。”梁承生从椅子上起来，“给你讲几题就困了。”
闵沅走过去坐下，却根本不想听，当他讲的是催眠曲。
梁承生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笔给她写草稿，其实他也心猿意马，知道她不在听，也就挑了几题简单的。
闵沅侧着脸趴着自己的胳膊，视线从作业飘到他的手。
他撑着桌子的那只手背因为用力有青筋凸起，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凑得很近，她闻到自己身上浴液的气味和他混杂在一起。
她盯得出神，额前突然被他用笔戳了一下。
“真困了？”
闵沅被戳得发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弯着腰了，掌着她的后脑硬生生让两人的脸相对。
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样松散，她动了动，他又暗暗用力。
“困了……”闵沅满眼精神地说。
他盯着她的眼睛，啧一声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好笑道：“你怎么胡言乱语，嗯？”
可能因为在室内，他今天的手特别热，捂得她的脸也变热了。
梁承生的眉眼很好看，但是闵沅回想起来，自己几乎没有认真观察过。她平时喜欢看的，是他的脖颈肩膀腰胯，是除了他脸以外其他部位。
因为她根本不敢看梁承生的眼睛。像现在一样，她一看他就觉得胸口鼓胀得难受，眼泪都要掉下来。
闵沅动了动嘴，感觉自己被下了降头，想伸手推他但使不上劲也抬不起手，眼巴巴地看他说：“别碰我。”
她这话没一点威力，梁承生低头去碰她的额头，鼻尖抵在一起，闵沅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睛了，他的睫毛扫在她脸上像挠痒一样。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渴望梁承生能再靠近点。
然后她可以叫他的名字，问他该怎么办，她没有地方能去了。
她一直没问出口，但现在他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懂，不然为什么这么抓人，她一直逃跑，又一直深陷。
“那你推我吧。”他一笑卧蚕就很明显，她都能听出他口吻里的笑意，像打定她不会推开他，“你推我啊。”
谁也不动，闵沅说没力气，梁承生问那我碰着你了怎么办，她问你不会自己放开吗。两个人脸贴着脸说话，梁承生没忍住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他凑上来的时候她就预感他要做什么，真刀真枪上阵了却发现怎么跟玩儿似的。
可她还是愣住了，她有点怕。
梁承生松开她，看着小丫头的眼睛被灯光照得湿漉漉的，明明很害怕又装镇定，他特别想就现在，把她扔到床上，吓死她。
但这会儿不能再吓她了，他忍着不再贴上去，问她：“沅沅，你是不是要知道哥为什么亲你？”
梁承生觉得小孩子，特别是这种被卷子包围的小孩，做什么应该都想要有个解释，她要是想知道，他多少给她扯出一个理由来。
闵沅不让他说，挪了挪屁股回到床上，她看了他一会儿，嗫嚅说：“那你不能骗我。”
梁承生过去揉她的头发，把她抱住，声音哑了：“嗯。”
闵沅的脸贴在他小腹上，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半身的全部重量都压给他。
两人这样抱了很久，她的腿坐麻了，就勾着他的腰让他躺上床，自己磨磨蹭蹭地爬到他身上趴下，像只八爪鱼。
梁承生伸了几次手想搭在她后背，又都被她拍开，他也就不动了，任凭她趴着发呆，把他当桌子使。
“哥。”闵沅突然喊他。
“嗯。”
“我爸妈离婚了你知道吗？”
“刚知道。”
她又安静很久组织语言，最后问：“如果他们都不愿意带着我，我就要自己过了是吗？”
闵沅看得懂袁若水的脸色，那天在家里见到自己的时候袁若水有点意外，也不高兴。
梁承生没回答，试探地环住她的肩，她没反应，于是翻了个身把她虚虚压着。
闵沅看着他，她特别害怕他也觉得自己是累赘。
但是他突然开始吻她。她今晚在外边吹了很久的风，嘴唇有点干裂。他舔舐她，偶尔用力地紧贴下去，手掌隔着一层睡衣在她腰上停留。
“咚咚咚——”
闵沅被吓得一震。
“承生啊。”袁若水在门外敲门喊他。
梁承生和闵沅分开，看着她惊慌心虚的样子发笑。
“怎么了，小姨？”
“过几天有个老师来家里，带上女儿来的，你到时候有时间没有，到小姨这边来，跟人家姑娘认识一下。”
“……”
闵沅听着这话发懵。
梁承生说：“知道了。”
然后低下头继续。
袁若水还在外面说话：“那个女孩子很优秀的，就在你们隔壁师大，学的是学校金牌专业，到时候你也打扮精神点……”
闵沅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她想推开他说门还没锁，结果被他按着堵着说不出话。他在她唇上用了点力咬，她疼得张嘴，舌头就趁机探了进去。
不知道袁若水什么时候走的，闵沅只觉得自己被他亲得昏天黑地脑袋缺氧。
梁承生抽了几张纸，压着她给她擦嘴，眼里昏昏暗暗的笑意，“肿了。”
闵沅问他：“你不怕袁老师进来吗？”
梁承生装作思索。
闵沅把他推到一边，起身要出去喝水，按了按把手门却没开。
“……”
她气死了。
梁承生笑着起身去给她开门。
他没一直待在这里，十点出头就回家了。走之前他问闵沅要不要跟着，闵沅摇头说洗过澡了不想出门。
晚上闵沅侧躺着看十二点钟的烟花，心里和满天的星火一样乱七八糟。
明明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却变成现在这样了。
比如她还没问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给别人挡酒，他也没问曲彦为什么抱了她。
但是一团糟的时候梁承生吻她，她突然发现大胆一点的话就好了，像他一样，他什么都不怕。
……
梁承生刚到家，门口就有人按门铃。
他打开门，楚嘉瑞在门口哀嚎。
“承哥，承哥，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事？”
楚嘉瑞表情一顿，双手环胸，“承哥，你心情不错啊。”
梁承生笑了声，没否认。
楚嘉瑞接着叹气，“你陪我去趟派出所呗，楚正泽又发酒疯被人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