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之人(五)

    三日后,周夷找上了许宸奕,他见到许宸奕便赶紧和上门。

    “你知道吗?娘娘前些日子居然和杨珏把楚强解决了,不少百姓都在控告楚强,今日审理时,桩桩件件直接可以要了楚强的命。”

    周夷说起八卦来手舞足蹈,许宸奕却听得很是平静,难怪这些日子她一直兴致不高,许是又是那家人的事触及到了她。

    “娘娘对结果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由着办了,娘娘那后母今日也果然去官府门口哭闹去了。唉,说来,娘娘也是苦命,摊上这么个家人......”

    “不可妄议。”许宸奕打断周夷的话语,楚檀汐过去的事他了解不多,当时不在意现在还会不耿耿于怀吗?

    “楚强大概什么时候会问斩?”

    “估计得年后了,眼瞅着要入冬了,这些天愈发寒冷了......”

    “为何在年后?”

    周夷忍不住白了一眼许宸奕,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亲爹后爹都当不好。

    “我说你啊,别的可以不知道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小陛下的生辰就是冬日,也就年关左右,这是自你殡天三年后陛下第一个能真正过的生辰。”

    许宸奕默不作声,刚才那一刻他是想到了这个情况,只是说来失职,他不确定。

    细细一想,楚檀汐似乎就是在冬日生的许君韶。

    那年的雪不大,由着年关将至的原因,前朝事物也难得的少。楚檀汐将要临盆的时刻,他正在藏书阁收拾一些大臣。

    那时他的状态本就是岌岌可危,许宸奕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朝臣,男人饶有兴趣地将冰凉的匕首放在为首之人的脖颈上,轻柔地滑动,看着那人一口又一口不住吞咽口水。

    他其实已经杀了一个出气了,手上自然还沾着血,对许宸奕而言,这帮文人的硬骨头不来点真家伙 怕是不会屈服,所以他很满意地看着这些人对于死亡流露出的恐惧。

    王德忠匆匆赶来:“陛下,奴家有大事要说。”

    王德忠看着眼前的局面,是许宸奕一手鲜血,眸光混沌,本该是最俊美的脸上却是阎罗般的笑容,他知道以前的陛下不是这样的......

    “说。”许宸奕没有给王德忠多余的目光。

    ”皇后娘娘临盆,可是却迟迟生不出来,所以接生嬷嬷让奴才传唤一声陛下过去......早些做个决断。”

    许宸奕有些无聊地起身:“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王德忠察言观色看出许宸奕不太满意,却还是为楚檀汐开口说话:“......陛下,那好歹是皇后娘娘,这鬼门关前......”

    “罢了,去看看,要是真死了顺带一起送了。”许宸奕不甚在意地开口,复又带着笑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你们运气好,既然如此今日饶过你们小命。”

    许宸奕前往长乐宫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下起了小雪,王德忠替人打着伞,还未到院内,便听见楚檀汐撕心裂肺的呐喊,那一瞬间,许宸奕的眸子忽然清明了三分。

    “什么情况了?”

    门外的嬷嬷迎了上来,许宸奕却是本能一退,嬷嬷见状只好停在那里:“陛下,情况不太好,娘娘和孩子只能留一个。”

    “......”许宸奕抬眸,寒意凛然地看着说话的嬷嬷,那嬷嬷也是害怕却不敢再多少,只好跪了下来求许宸奕早做决断。

    “让孤来当阎王爷?要你们是做什么的?”他一把掐住嬷嬷的脖子,王德忠见许宸奕的眼中有带着股邪劲,感觉上去制止。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殿内接生的宫人端着血水出来,许宸奕瞥了一眼一盆盆的血水,王德忠见状瞬间觉得不妙,让宫人赶紧带着血水离开,许宸奕素来看到鲜血就会暴怒无常,这种极致的刺激仿佛可以填补他心中那颗叫嚣着的蛊虫。

    下一秒,许宸奕放开接生婆婆,拦着王德忠,他凝视了一会走远的血水盆,不知为何,以前明明最期待看到这种鲜血横流的场面,可是眼前这一幕压抑着他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令他不舒服,仿佛是在与内心的挣扎与打架。

    他恨这种痛苦的感觉,更不满带来这种感觉的罪魁祸首,许宸奕忽然捂着剧烈疼痛的心脏,死死攥着王德忠,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滑落,耳边带着一阵杂音以及楚檀汐的喊叫。

    他烦躁地一拳锤向柱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却兀自张口道:“救皇后。”

    他没有过多解释,王德忠闻言更是飞速传达指令。

    许宸奕在院内踱步,烦躁的心情不亚于百蚁噬心,但他极力压制以至于看起来格外平静,仿佛对楚檀汐的叫喊毫无反应,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一刻,他到底是害怕这孩子的降生会如同自己当年一样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是真的只是心的动摇,想要救下楚檀汐?

    直到,许君韶的啼哭响起,他一瞬怔愣居然有些害怕失去楚檀汐。

    直到宫人告知:“母子平安,喜得麟儿。”

    许宸奕并不满意这个结局,他没想过让这个小人活,甚至多了几分厌恶,反正是她生的那她自己照顾这个险些要了她命的人,这般想想他只是觉得楚檀汐也一定不会喜欢一个让她有性命之忧的孩子吧。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许宸奕回忆一番才惊觉原来如今这个小孩已经七岁了,他一直活在母亲的宠爱当中。

    “陛下可有喜欢什么?”许宸奕开口。

    周夷想了想:“不清楚,一般陛下喜欢的太后娘娘都会尽力满足,我也为此头疼呢,你说这献礼到底该怎么办呢?”

    许宸奕不在言语,思索片刻他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礼物。

    “对了,娘娘这些日子与江瑜瑾如何?”

    “你打听他?”周夷来了兴致,“我暗中调查过,娘娘之前和江家有过一段作废的姻缘,但如今事已至此,江瑜瑾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娘娘倒是有些自乱阵脚了。”

    说到这江瑜瑾不忘看一眼许宸奕,他知道江楚两家的事和许宸奕无心之举脱不了干系,但他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评价不是。

    但周夷在许宸奕脸上看到了古怪二字。

    “你害怕江瑜瑾?”周夷有些不敢置信,当年许宸奕差点没杀了江瑜瑾。

    “我不知道。”许宸奕摇摇头,“在楚檀汐心里,比起过往这段经历,到底是更重要还是江瑜瑾更重要,看到杨珏的时候我就在想,所以这些年来,楚檀汐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江瑜瑾,而我更像是一个罪人。”

    周夷心情有些复杂,出于朋友立场他是站在许宸奕这边的,毕竟江瑜瑾他没有接触过,只是听过了一些逸闻趣事。

    “其实这也不怪你,就算当初没有你为难楚家,娘娘也没法和江瑜瑾在一起。毕竟,还有个刘氏在那,她能让楚檀汐替代侄女入宫,自然当初不会如楚檀汐心意让她嫁到江家。”

    “刘氏......”许宸奕喃喃一句。

    旋即,许宸奕嘴角扬起一道笑容,他知道找谁解决了。

    ——

    帝京又迎来了一个冬季,今年是早年,因着这些今年的雪也来得很早,如柳絮一般的小雪洋洋洒洒落在这座宫阙,这几日连连下雪,帝京早就是一片苍茫,宫中红白的相遇以及枝头盛开的几朵梅花倒是添了几分意趣。

    许宸奕今日穿了身浅蓝的衣裳,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他在宫门打着伞,伞面已然被白雪覆盖,他伸手去触碰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用着这幅身子迎来了第一个冬天,来时正是二月春意,如今倒是满目苍白。

    所幸......

    许宸奕转身,便看见楚檀汐一身红裙正向着走来,女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雪地中亭亭玉立的这样以为公子,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所幸这一世他能竭尽全部去爱眼前人。

    尽管她身后一身玉白衣裳的杨珏还是那么碍眼。

    杨珏为楚檀汐撑着伞,看见许宸奕时还是微微一笑以示敬意,他原先派人试图解决了这个碍事的人,却没成想全军覆没,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怕是惹不得。

    杨珏是个知进退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吃亏,所以对付许宸奕他不由得上了些心思,甚至暗中告知了江瑜瑾,借口便说沈景初是先帝的爪牙,潜伏在楚檀汐身边。

    杨珏知道没有人比江瑜瑾更在意楚檀汐的安危。

    “娘娘,不是说和侍臣去冬日散心,怎么沈侍臣也在。”杨珏开口,语气有些委屈。

    “无事,一起更好,哀家不想打麻烦。”

    杨珏温顺点点头,却不得不目送着许宸奕主动上了楚檀汐的马车,杨珏接过宫人送来的暖手炉,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沈景初这人也太过不要脸。

    马车平稳行驶,杨珏在车上甚至打了一小会盹,醒来时却还是未到,已经有些偏僻了,他掀开帘子看了看周遭,除了大雪没有别的景致。

    “沅童,可问过娘娘要去哪?”

    不知为何,杨珏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沅童想了想回复道:“公子,娘娘说要去松寿居,奴才也没听过,不过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

    “松……松寿居?”听到名字那一刻,杨珏将暖手炉攥得更紧。

    难怪之前楚檀汐一直不告诉他去哪,许是害怕他称病不去,松寿居那是江瑜瑾的祖父江臣相谪居的院子,不是说娘娘和江老臣已经闹掰了吗?为什么......

    杨珏难得有些失态,他害怕,害怕再见到江云天也就是他曾经的老师,也害怕,如果江瑜瑾在,那将会更是一次颜面扫地。

    楚檀汐的马车上,女人手里揣着暖手炉,她看着窗外,心中亦是纷乱。忽然一双手出现,竟然替她将帘子放下。

    “外面风雪正盛,小心着凉。”

    楚檀汐抬头看见许宸奕,许宸奕下一秒坐在她身边,一手搭上她的双手,楚檀汐能感受到他的手有些冰凉,不由得鸦睫微颤。

    “既然害怕见面,为什么还要去?”他开口。

    “总要说一声抱歉,不能一味逃避,虽然今非昔比,但我私心还是不希望局面这般僵持。”

    许宸奕点点头,他不太了解这位江云天,前世的时候江家老臣多次谏言都被他一把火烧了,看都没有看,他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讨厌江家,想气一气这个老头。

    马车一路辗转拉到松寿居,这是个不大的院子,两三间客舍,一个主屋,还有一间靠墙勉强搭了个棚来遮挡风雨的毛灶。

    江家世代书香,帝京的江宅亦是恢弘大气,倒不至于能让江云天沦落到这般清贫的地步。

    几人到了的时候亦是日薄西山,屋内没有点灯,柴扉禁闭,雪没有停的意思,他们也不好直接进去,便在门口驻足。

    约摸一刻之后,风雪中走来一位身着蓑衣的老翁,他背着鱼篓鱼竿,看见门口几位手足无措的年轻人,打量一番这才了然。

    “娘娘大驾光临,真是让老身这蓬荜生辉,也不差人通报一声,何苦在这干等。”江云天推开门扉迎几人进去。

    待到目光停留在杨珏身上,不由得晃了晃神,旋即又叹了口气,杨珏垂下头,没有敢与人对视,步履匆匆离开。

    他点亮屋内得灯,看清许宸奕的样貌似乎有些吃惊,但楚檀汐站在那他也没说什么。

    “今夜迟了,不知娘娘可否饿了,若是饿了屋外有灶可以自己做,若是不饿早些休息吧,舟车劳顿许久,有什么明天再说。”

    楚檀汐知道,江云天这是还在怨怼她。她没有反驳,看着江云天身影,烛火映照之下,他似乎更老了一些,但背依旧直挺,削瘦的脊背似乎还能看到他身上背负的一些气节。

    三人被安排了客房休息,条件不算很好,但至少温暖,炕内的柴火是许宸奕帮忙架的,江云天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点灯,却是看着楚檀汐屋内熄灯在转身回去。

    院中养了几只鸡,不等太阳完全爬上山就已经开始叫鸣。楚檀汐披着斗篷出来,就看到茅草亭下正在自己对弈的江云天。

    许宸奕和杨珏都未出门,只她一人独自来到棋盘前坐下,棋盘边摆了一碟糕点,那是楚檀汐幼时爱吃的,当初正是眼前这位江爷爷每每在她来时会准备这么一份给她吃,如今居然还记着。

    楚檀汐嗤笑一声,江云天不由得抬眸看看她。

    “如今檀溪倒是不知道该以什么什么身份见江爷爷你了。”

    “这声爷爷老身担不住......娘娘还......”

    “担得住!”楚檀汐直接开口打断江云天的话语,她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知道自己有点失态,只好转过头去,不为什么,只是眼前人,曾经是父母之外最疼她的长辈,也是当初定下和江瑜瑾婚事的第一人。

    楚檀汐幼时还坐在他的肩头去摘果子;和江瑜瑾一起放过他亲自扎的风筝;甚至此生夸她最多夸她最好之人,也是江云天。

    可是自从入宫后,一切都变了,江云天拒她千里之外,再到太后,她从江云天眼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彻底变成了一名风流成性手段龌龊的妖后。

    江家之人总是这样,在文臣家国与至亲之人之间总是选择前者。

    江云天愣了一下,从怀中拿出手帕递了过去。

    “小溪丫头,之前有些话是爷爷说的重了,一直想和你赔个不是,却害怕你早就不愿接受我这个爷爷。如今倒是好了,看你不那么芥蒂,我就放心了。”

    江云天看向远山,老人咂了咂嘴,心情有些复杂,他也自觉愧对楚檀汐,如果当初早些让江瑜瑾娶了这姑娘,也不至于落得个如今这般千夫所指的境地。

    “本就是我江家对不起你楚家,尤其是对不起你楚檀汐。”江云天开口,“但无论是作为长辈也好臣子也罢,都说句难听的话,崔长青不能用,这禁苑也不能开。”

    “崔长青几月前便已经流放南疆之边,若他有任何风吹草动便是我瓮中捉鳖之时。至于禁苑,非我本意,但如今苏家已灭,周夷也有去处安排,杨珏......您的学生,解决之后,禁苑也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江云天听了点点头,楚檀汐的智谋原是他小瞧了去,不过也因为是她所以江云天一点也不意外,他目光看向许宸奕的屋子:“那他呢?”

    “……”楚檀汐有些哑然,她回答不上来,似乎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许宸奕。

    江云天却是笑了笑:“你......对他有意思?”

    楚檀汐闻言连忙否认:“并不是,我只是还没想好......”

    “你本就年轻,命途多舛遇人不淑,其实你这般年纪本就不该把自己困境与此,若是喜欢,其实还能重新开始......”想到这,江云天有些失望。

    江瑜瑾和楚檀汐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今日,那小子也要来。本来想让他好好准备殿试,可惜他非要来搭把手,顺带采采风。你俩之间总是不欢而散,这是他的问题,也许阿瑾不是你的良配,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薄面再见一见他。”

    “......好,我会的。”楚檀汐没有想到江瑜瑾会来。

    “当年的事你最后知道了吗?阿瑾那天还是没有和你说吗?”

    楚檀汐眉头一皱,有些不解:“什么?”

    “我原先以为,他主动去找你会告诉你他的事,没想到阿瑾这孩子在关于你的事上还是做了隐瞒。”他叹口气,“那就让我这个做爷爷的说了吧。”

    “当年先帝驾崩之时,阿瑾没有参加殿试并不是因为怨你,而是因为他喝多酒,听见几个门生在酒馆对你出言不逊,于是失手打了人,后来这件事,他第一次求我们压了下来,对面开出的条件就是不去考试。少一人就少一分竞争,所以再一次负了你。”

    楚檀汐听到这浑身发冷,怎会如此,又为什么会到这一步,明明是他江瑜瑾口口声声说她只能算是妹妹,又何故为了她这个连血脉关系都没有的妹妹出头。

    她的头有些发晕,她自然知道当初的那些言论是什么,那时候也正是她开始接触崔长青的时候。

    她原以为她早就不在意世人给她的妖后祸水评价,却没想到江瑜瑾居然为了这些话连他的礼教都能抛之脑后。

    而她居然还真在三年后,做到了坊间说的那样一心风流。也难怪啊,楚檀汐,你被江瑜瑾失望真是咎由自取。

    “那......当年他第一次科举,又是为何?”

    江云天心情复杂,缓缓吐出答案:“为你,也为了他自己。”

    “他知道你在宫中如履薄冰,知道是自己为了江家害你于不仁不义,阿瑾和我说过,此生最后悔的话语便是当初与你说的绝情之言。所以,他少年心性,甚至想要放弃江家,以此反抗,却不想触怒先帝又连累到你。”

    江云天将当年的事一字一句的还原,却像是一盆有一盆冷水泼在她楚檀汐的身上。如果没有这一桩桩一件件,江瑜瑾早该是连中三元的少年英才。

    江瑜瑾啊江瑜瑾,你真是...…荒唐至极。

    楚檀汐仰头看向着白茫茫的天空,命运弄巧,上天总是这么对待她,让她被所有人放弃,回过头来却告诉她,她是如何对不起别人的一番真心。

    如果江瑜瑾当年就敢对抗家庭,她就不会踏入深宫;如果江瑜瑾早三年告知缘由,也许她就不会开禁苑,纳侍臣;如果江瑜瑾早早袒露他的所有心意......

    也许,她就不会再爱上许宸奕。

    “命运似乎总是这般玩弄于我。”楚檀汐开口,如今一切都是定局。

    她不是江家的高门贵妇,而是水性杨花的风流太后。

    江云天抿口茶,他没有出言安慰楚檀汐,因果种种循环相扣,江云天也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改变一切,楚檀汐就一定会有更好的当下吗?

    “不必介怀,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就在楚檀汐疑惑江云天的这番话时,门扉吱呀一声响起。

    楚檀汐向那看去,看见的是撑伞而立的一抹清瘦身影,她的心忽然颤抖起来,伞下的面庞正是江瑜瑾。

    他似乎有些惊诧,又有些无助,最会全部换成了温和的笑容回报于她。

    楚檀汐缓缓起身,与江瑜瑾相对而立,风雪正盛,可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她坐在桃花树上看着树下匆匆赶来向她伸出双臂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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