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家业（二）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做这一行，是祖父说她适合，她不想祖父失望，而且能够出门做买卖比在家待着要令她快乐。
“阿翁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安国意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来。安然接过来打开看，那竟然是国意绸缎铺的地契。
“阿翁，您这是做什么呢？”
“这个月，我让人去衙里做了登记，将国意绸缎铺改到了你名下，如今这家店铺归你了。”
“阿翁，可是我……”
“这家店铺，阿翁不给你给谁呢？如今只有你能够替阿翁去打理店铺了。”
安然只能接下了地契，看见前面花坛里的几朵洁白花朵，道：“阿翁，今年的栀子花多香啊！”
寿星堂的两株栀子花，如今花开茂盛。
“嗯，不错。可以让下人们再多种两盆。”
“好。”
祖父年纪大了以后，喜欢上了栀子花，安然采了几朵，插在祖父的床头，顿时花香满阁。祖父的心情也会因此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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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安枝晋采用和各家氏族子弟结交的手段，利用相互交往和可利用的关系链，拿下一笔又一笔大订单。安雯结交了一群富家公子，她美貌虽不及安玲珑，但歌舞方面随了她母亲，追求她的富家子弟很多，竟比金风楼的头牌还吃香。
安玲珑采用稳扎稳打法。之前的老主顾还有很多，但在开发新客户上还不如安雯和安枝晋。
几个孩子都在为了创新点而努力，除了安然看起来没有任何举动。
在安氏绸缎铺庄的食堂吃饭，安雯坐在安然对面，道：“六妹妹，看你这三个月来都没有什么动静，难不成你真想永远屈居人下？”
安然默默吃饭，不说话。
“这三个月来，大姐姐靠着抄袭顾二公子的衣服设计算是赚得盆满钵满，屡次受到阿爷的表扬，说起来不就是一个抄袭狂吗？我们二姐姐一直在关注顾二公子的动向，每次他出行各大诗会都会引起幡然大波，次次在诗会上拔得头筹，当然若是你的未婚夫许昌还在长安，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这顾二公子最近的衣服风格实在太好了，本来他就是行走的衣架子，这衣服一上身便在人群中更加耀眼，也不知道真正是谁在给他设计衣服。”
安雯抬头望天：“我们二姐姐就是抄袭他穿的每一件衣服款式在短短几月便完成了阿爷布置的创新任务。”
“你是庶女，我也是庶女，难道你要永远被二姐姐她所看不起，你那心心念念的许公子说不定哪天就跟人家跑了。”
安然是庶女，安雯也是庶女，但是安雯母亲受宠，安弘致更喜欢二房的两个孩子，或许在他们身上看见了他当年的影子，安雯和安枝晋最像他。她和安雯能放在一起对比吗？
“唉，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没点反应？”
安然道：“在听，正在吃饭。”
“就你这榆木脑袋，估计一辈子都赶不上二姐姐了。二姐姐抄袭多容易，抄一件火一件，而我们要有所创新多么困难，比人家花费更多精力却还超不过对方。一年都未必能够创新出一件能火的。”
设计衣服是简单的，但是要设计成大众都喜欢，能够火到挣钱的就很困难。顾烨算是长安名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适合他的衣服一穿上，甭管适不适合自己，长安的所有人都想要来一套，女子拿着收集，男子穿着显摆。
每一个人都来一套，销量绝对可观，且他们的衣服不仅卖给长安的人，全国都有分店，也是卖给全国的人。
安然喝了一口汤，放下汤，淡淡地“哦”了一声。
安雯最近都在设计衣服款式，却还没有想到好的点子。在结交男人上，她很有手段，最快一天就能换一个男人，还不会把自己搭上，不会让男人影响到自己，男人仍旧对她趋之若鹜。在处理男女关系上，简直是女版的裴峥。
安彬有安玲珑的带领，安玲珑能够抄，安彬也能够抄。创新点安彬和安玲珑最快完成。
安枝晋似乎在做作坊工具的创意设计，能把生产工具创造好，便能够提高产量。安枝晋不是木匠，也从没有学过怎么创造，但他认识的人里头有木匠有铁匠，说不定能够改造设计。除了这一点，安枝晋应该在处理原材料生丝的事情，寻找更合适的合作伙伴，毕竟想和安家合作的商人很多，保证原材料的质量，降低原材料的价格，也能够达到提升营销额的目的。要么提高销售价格，要么降低生产成本，他准备从谈价方面寻找突破口。
安雯步入主题：“六丫头，你之前在赵国府办事，应该和顾公子挺熟的，不如你去问问顾公子是谁在替他做衣裳。若是我们能够找到这个人，让他去和二姐姐对峙就好了。”
真正创新的人去与抄袭的安玲珑对峙，有顾公子作证，若是做得好，能够让这事传遍全长安，安玲珑可能会名声尽毁。
安然道：“我伺候的是顾夫人，和顾公子不是很熟。”
“你啊你，真是白瞎了自己在赵国府做事的身份，近水楼台，结果不跟顾公子打好关系。你说你跟一个夫人关系再好，她还能将你赐给她儿子啊！”但凡有点姿色的丫鬟估计都幻想过成为少爷的女人，就算未来当妾也可以，安雯想，安然竟然在赵国府三年半都没有动过这个心思。
安然愣愣道：“顾夫人待我挺好的，我为何非要结交她儿子呢？”
在家她做事低调，做人小心翼翼，看起来姿态卑微，为的就是不被明着针对。
唯一能够让安玲珑身败名裂的方法宣告失败，安雯原本也想自己去结交顾烨，套出背后真正设计衣服的人。可惜顾烨与她结交过的男人都不同，不慕女色，也不是很喜欢她的歌舞，她不是艺妓，名头却大过花魁，即便如此，她还是直接被顾烨给无视了，比安玲珑还不如。安玲珑至少还能够与顾烨说上几句话。
大多数男人都很吃安雯那套，但顾烨不是那多数人中的。
“安然，你就算与顾烨不熟，但是多少能够说上话吧，真是奇怪，顾公子竟不愿与我说话。一句话都说不上，这是怎么回事？”
安然摇头，之前都是装傻充愣，这回是真不知道，在安雯看来，她这六妹妹果然不聪明，不聪明的人最容易拿捏。
“六妹妹，你再这样下去，虽然侥幸通过每月考核，但是年底的创新考核如何通过，你就不怕受惩罚？年底的惩罚可能比上次四弟受得还恐怖。”
安然眨眨狡黠的眼睛，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这怎么办呢？”
“找出那个替顾公子设计衣服的人，我替你想办法，如果我设计出流行款式，给你一套当作你想出来的就是了，你也就能够顺利完成创新任务。”
安然道：“谢谢三姐姐。”
“不客气。”安雯将自己碗里的肥肉都挑给安然吃，“这些都给你吃。”
安然默默受下。安雯都不问她爱不爱吃，便将自己不爱吃的菜挑出来，让安然替她解决。
安弘致主张家里的孩子都不能够浪费，只要在家里用饭，就要把饭菜都吃光，安雯在牡丹苑有母亲宠着，吃菜很挑，下人都是母亲亲信谁都不会说她。但在绸缎庄做事，周围都是父亲的耳目，没有母亲的人护着她，她只能每次都将不爱吃的都挑给安然，反正有安然替她解决。
只要能够吃完，安弘致只看结果，看孩子都将他的命令奉若圣旨，对安雯更加宠爱。
这段时间，安雯都拉她一起吃饭，就是让她替自己解决剩菜。安然加的饭很少，吃的菜很多，差点儿将她吃吐，有几次她吃完默默躲在一处呕吐。
“你不喜欢吃肥肉，为什么要点这道菜？”
安雯道：“这食堂的每道菜都有我不喜欢吃的东西，我喜欢吃这道菜里的笋，不喜欢里面的肉。怎么了，你不想吃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安然摇头，垂下眼帘，只有安雯觉得她有用，别人觉得她们姐妹关系好，她在安氏做事情就会方便许多。
她强忍胃中的不适，如果能够挑，她也想挑一挑，但是她不能，生活逼着她去不断适应。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真正的设计者不能够有名，只因她是家中庶女，是没有地位的一方，若因她而令安玲珑身败名裂，所有人会如何想她这个做妹妹的，会说她不顾念亲情，或者说她故意下套让她姐姐往里面跳，说她太有心机的吧……
替顾烨设计衣服，本来是不冲着出名去的，但是安玲珑明着抄她设计的衣服样式而名气大涨，她多少还是会不舒服的。
几个月前离开赵国府，之后的一个月，她又遇到了顾烨，是在国意绸缎铺里。在铺子的试衣间里，顾烨以一千两的欠款让她给他设计三年的衣服。
一个月一套衣服，三年后欠款全部抵消，其中一千两为三年的设计费，制作费和材料费顾烨会另外出钱，安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这要求对安然说来根本不亏，相当于她一次的设计费是二十七八两，只是没法到账罢了。不过顾烨也有另外的要求，设计的衣服要令他满意，他这么挑剔的人要令他完全满意可不容易。
衣服是替他量身设计，安然花了很多心思的，有时可能会被退回重新设计，最终他穿着她设计的衣服去参加众多聚会是她起初没想到的。衣服因此出名，她也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