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在宋庭芝的书房。

    “这些可都是刑部调查的卷宗,不是刑部官员是不得翻阅的。”虽然这么说,可谭辛的手指已经伸了过来,“九爷你确定让我看吗?”

    “我的第一任妾室已经死了有一年多,尸首也早就入了土,若要从头开始调查就只能从刑部卷宗中获得一二,”宋庭芝完全都没有遮遮掩掩的动作,坦然得好像不太正常似地,“放心我让你看,就算是刑部尚书来了也不敢治你的罪。”

    谭辛啧啧两声,“有靠山就是好。”

    宋庭芝笑道,“辛爷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做你的靠山。”

    “刑部的卷宗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九爷这么大的靠山,我可高攀不起。”

    “辛爷这么一说,我可吃味。我四哥也是靠山,我也是靠山,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谭辛刚想脱口而出说宋明璋和你不一样,可话到嘴边却装傻充愣地嘿嘿一乐。

    “既然九爷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就是不知道九爷的诚意有多少?”

    “百分百诚意。”

    “那就请九爷回答我的问题。”

    宋庭芝点点头,“知无不言。”

    谭辛嘴角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一种可以一窥到底的锐利,“宋庭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宋庭芝一怔,书房里的宫灯明亮又透彻,照得他表情无处可藏,可他依旧坦荡,话语依旧温柔,甚至多了几分情愫,“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

    眉眼舒展开,“喊得很好听,我很喜欢。”

    谭辛却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

    “我说这三位妾氏都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当朝九皇子不至于骗我一小女子,我信。”

    宋庭芝嘲讽地笑了,冷冷哼出一声,“你可曾怀疑过我四哥?”

    哈?这倒还真没有过。

    “谭辛,从你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表明你怀疑我。不过没关系,你在我四哥那里待久了自然会怀疑我。我依旧可以回答你,不是我,刑部的结案你也看了,三件案子都说是意外,可我不信,所以还需要辛爷你调查。”

    此时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九爷。”

    他俩的谈话戛然而止。

    “九爷,天色暗了,我端些茶和点心来。”

    那人仆人打扮,从小车上端来一盘水果,一盘点心和两杯茶。

    谭辛只瞥了他一眼,也不在意这些吃的,只顾着看卷宗。

    宋庭芝推了推全神贯注的谭辛,对她说道,“这是我家的家丁,叫秋白。你要在我府上住些日子,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可以找他。”

    谭辛终于仔细抬了一眼给秋白。此人身形高大,虽然叫秋白,皮肤一点也不白,反倒黝黑,高挺的鼻梁,颇有几分硬挺的男儿气概。

    秋白被谭辛这么一瞅,也有些腼腆,“辛爷有事尽管吩咐。”

    谭辛点点头,算是和他认识了。秋白欲退出,宋庭芝又问道,“辛爷的厢房收拾停当了吗?”

    “已经收拾好。”

    宋庭芝点点头,“你去廊下候着,回头给辛爷领路。”

    “是。”

    秋白退了出去,谭辛已经粗粗地将卷宗上的一条一条看了个大概,她慢慢合上卷宗,“走吧。”

    “去哪?”

    “我想去你第一位夫人的厢房看看,可以吗?”

    宋庭芝问道,“现在?”

    “对,就现在。你的第一位夫人嫁过来之后在王府生活有小半年,是三位夫人里活得最久的,自然在王府的生活痕迹也最重,我想先从她的厢房入手,可有不方便之处?”

    “没有,你请便。”宋庭芝说道,“只不过最近我实在是太忙,还有几份折子要写,让秋白带你去吧。”

    谭辛走出书房穿过长廊时,天空中一声闷雷一闪而过,她仰起头看向天空,是要下雨了吗?

    忽地亮光闪在秋白脸上,显得这张黝黑的脸格外阴森。

    谭辛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忘了要和他说什么。

    秋白垂立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辛爷。”

    又是一道闪电,照得秋白比她高出许多,那张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那双小小的倒三角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谭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辛爷,有何吩咐?”

    已是晚秋的天气,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在这幽暗的廊下显得格外冷寒,谭辛咽了口唾沫,杏眼圆睁愣愣地瞪着他,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胆小,“我想去看看唐小姐的厢房,烦请带路。”

    秋白似乎没听清,嘴唇轻启又问了一遍,“谁?”

    “唐晚凝,就是你们九爷的第一位妾氏。你还记得吗?”

    又是一声惊雷。

    秋白应该是没听清楚,谭辛又说了一遍,“有问题吗?”

    秋白这才反应过来,木讷地摇了摇头,“辛爷跟我来。”

    “这间屋子就是唐小姐的厢房,她嫁过来之后一直住在这里。”

    推开门,一缕桂花香气袅袅飘来,死了这么久的人厢房内还有香气?

    “这里好干净,是有人天天打扫吗?”谭辛走到梳妆台前伸出两根手指一抹,“还是唐小姐过世之后有其他人住进来?”

    秋白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谭辛在这间厢房内走来走去。

    “自从唐小姐过世之后这里并没有人住进来,九爷吩咐就让这么关着。至于打扫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许是王管家吩咐的吧。”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没有动过吗?”

    秋白点点头。

    屋外开始下起雨,窸窸窣窣,一阵阴冷之寒也跟着湿气慢慢窜了出来。谭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又问道,“唐小姐是怎么样的人?”

    秋白似乎很害怕没有听清谭辛的问话,他转过身去面朝大门不看里屋,“什么?”

    “唐晚凝在这里住了半年,你们应该对她有所了解吧?她是个怎样的人?”

    秋白不太想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害怕得厉害,双肩不自觉地颤抖,“唐……唐小姐人很好,很温柔,对下人也很好。”

    “是吗?”

    谭辛走近秋白,“秋白,你要是真的害怕就出去等我吧。”

    秋白松了一口气应声出门。

    谭辛举着宫灯看得仔细,从化妆台上的化妆盒到她的胭脂水粉,桌上的东西干净整洁。谭辛拾起桌上的一把木梳,晃了几下有一股桂花香。

    唐晚凝是个讲究的女人。

    谭辛打开她的衣柜,衣柜大都空无一物,可能是出殡的时候都给烧了。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滴滴落在石阶上,偶尔闪过几道惊雷,谭辛被这一惊一乍的雷扰得烦躁不堪。

    忽地厢房里刮起一阵阴风,大门被瞬间关上,窗户却倏地自动打开。

    一道白影闪过,鼻尖微动,谭辛只觉得那股桂花香越发浓郁。

    搁在桌上的宫灯无缘无故被踢翻在地摔得稀碎,谭辛的注意力被那声响给吸引了过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白影窜到她面前,一晃眼的功夫她借着月色看见一张鬼魅似惨白的脸。

    脸上一凉,白影摸了她的脸。

    “谁?”

    谭辛也顾不得危险,第一时间去推大门,可那扇大门被关得死死的,而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只觉寒意从脚心冒出来。

    “小心!”

    宋庭芝飞身从窗户口一跃而入,可谭辛却浑然不知,她努力在周围寻找可以打开门的东西,可小姐的屋子里又岂会有可以破门而入的工具?

    “宋庭芝,她就在外面。”谭辛透过门缝看见屋外站着一白影,头发如瀑布一般垂下背对自己,谭辛抬起脚使劲踹门,一股执拗的劲上了头,“我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白衣身影像是听见谭辛的狂言,忽然转身。

    “小心!”宋庭芝将谭辛护在怀里转了几圈远离那扇门,他俩才离开半步,耳边听见嗖的一声,一支毒箭从他俩的身侧飞过直挺挺地插在床架上。

    慌乱间谭辛的巾帻掉落在地,乌黑的长发一泻千里,可她眼中毫无羞涩惧怕神色,而是怒意橫生非要抓住白衣身影的果断与决绝。

    这双眼睛太执拗也太漂亮了。它在宋庭芝的心上翻来覆去地闪烁着明亮着,让宋庭芝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他不想让谭辛太快离开自己的怀抱。

    “别动。那人还没有走。”

    “放开我,我要去抓住他。”

    “他有暗器,你刚才差点伤到。”

    “我不能由着他离开。”

    不过一眨眼功夫,骤雨初歇,那阴寒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门像是被破除封印似地也能推开,刚才白衣身影站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

    谭辛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的庭院,感觉一双眸子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

    宋庭芝跟在她身后,问道,“你发现什么?”

    谭辛冷哼一声,对宋庭芝说道,“你家女鬼行动了。”

    宋庭芝掏出自己袖里的帕子递过去,谭辛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女鬼不是在摸她的脸而是在她脸上用香粉划出一道白痕。

    “秋白,”宋庭芝说道,“去把府兵调来,王府有刺客。”

    谭辛用他的帕子擦脸,这香粉是桂花味的,“你家女鬼并不想伤我,今夜只不过是警告,让我知难而退如果我明日没有收拾包袱走人,她就要动真格的了。”

    说完她眉眼转动看向秋白,“刚才我让你站在庭院之中,你看见了什么?”

    “刚才我听从谭公子……”秋白看了一眼长发飘散的谭辛,又低下眸子,“谭姑娘的话站在门口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既然如此,我在屋内发现不对劲叫你,你为何不进屋来?”

    “我走开了,谭姑娘恕罪,我真不知道会这样……”秋白急切地辩白,“刚才我站在这好好的听见院门外一声响声,我以为是王管家叫我,我担心王管家有事吩咐所以才出去。”

    秋白的话乍一听没有破绽,但谭辛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她觉得秋白有事隐瞒。

    谭辛又一次回到屋内掏出手帕放在手心拔下那只带毒的短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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