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王福瞥了一眼谭辛,不太想继续说下。

    “辛爷难道猜不到了吗?还是请辛爷替我说下去吧。”

    谭辛说道,“我猜是麻黄草,你一直偷偷给陆文静吃麻黄草对吧。麻黄草是一种草药,草药本身无毒可入药,但它却可以作为其他毒剂的引子。牲畜吃后会引起狂躁发作,对牲畜本身并无多大损害,但对人就不一样,和其他草药毒药混合之后能达到不同效果,最严重的会导致腹内脏器的损伤,甚至害了性命。”

    王福点头算是默认谭辛的话,“辛爷见多识广。我也是无意间听人提起过,少量麻黄草拌一点麝香能使人产生幻觉。”

    “桂花味?”谭辛意识到陆文静房内总有一些香味,“你用桂花香来掩盖麝香。”

    “陆文静嫁过来的第一日起她的餐食都是我准备的,我亲手喂她吃麻黄草。”

    谭辛疑惑,“可才几天,麻黄草的效果也不会马上起效的。”

    王福笑道,“是的,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就是利用女鬼来吓她。其实我不想这么早动手,但我实在是忍不住。每次见到陆文静的样子我就想起我的女儿,每次见她如此温婉地冲着我笑,我心中便越发恨。她嫁过来几天后我终于寻得一个机会,九爷出去应酬那晚,我便利用女鬼吓她,她那时虽服用麻黄草时日不多,但被我一刺激吓得一病不起。”

    谭辛问,“陆文静嫁过来之后待你怎么样?可有苛待过你?”

    “陆文静待下人都很好,”王福想了想,嗫嚅地说道,“待我尤其好。”

    谭辛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陆文静会被你吓到?或许从一开始她是知道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她认出了你的身份。”

    王福不信,“不可能。她父亲都认不出我,她从未见过我,为什么会认出来?”

    谭辛说道,“我猜测她也是从你的字开始怀疑,可能也侧面调查过,不然她不会在惊吓过度之后反复说我没害过人,这都不是我的错。”

    “荒唐!真是太荒唐!这些事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女儿的错吗?”

    谭辛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的确不是她的错。”

    王福满眼彤红,根本听不进谭辛的话,“她摊上这么个父亲就是她的错,她活该被我折磨。”

    谭辛问,“你之所以给陆文静服用麻黄草就是不想让她这么早死,你要慢慢折磨陆斌对吗?”

    王福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我要陆斌他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生女儿慢慢死去,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感到非常欣慰,我终于可以用他的痛苦告慰我女儿在天之灵。”

    王福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似地一句一句说着,将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统统倒了出来。

    “当陆斌听见他女儿口口声声喊着我没害过人别来找我的话时他就猜到是有人向他复仇。但他没认出我,我近在咫尺他也没认出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看见我女儿死时一夜白头,苍老得早就不复当年模样,他自然认不出来。”

    “女鬼的事情是你告诉陆斌的,也是你建议他找道士来给陆文静来驱魔的?”

    “当然,我要眼睁睁看着他痛苦自然得贡献主意。我只是稍稍提了几句说陆文静看见的是红色嫁衣的女孩,他就吓得脸色煞白,他真以为我女儿冤魂索命。”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陆斌会让陆文静穿上红色嫁衣,我觉得这才是突破口。王福,折磨他很开心对吗?可是你不知道道士的那些符水里也偶尔会掺一些麻黄草,陆文静看起来的确是好了起来,可麻黄草已然过量,她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王福的眼里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可很快就被淡漠掩盖住,“可能是吧,说实话我没想过让陆文静死,不过她那天清醒的时候和我说对不起,还说会把那副字画还给我,我才动了杀心。”

    “我逼着她从衣柜高出的暗格里拿出字画,她一直在和我说对不起,我被她说得烦了就推了她一把。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想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陆斌的。不过反正她只是我复仇的一部分,死了就死了。”

    牧云摇头不解,“我不明白王福你既然已经报了仇,为什么不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拿了东西就离开是摆明让别人知道凶手是他吗?”谭辛说道,“再说他还想看着陆斌痛苦,看着他慢慢死亡。”

    王福点点头,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我当年就发誓要让他尝到我的痛苦,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

    牧云接着问,“那陆斌死后呢?你为什么不离开?”

    “自然是因为那副价值连城的字。”谭辛说道,“你还记得我中麻黄草那晚我在陆文静房内检查,我当时觉得奇怪,堂堂指挥使的女儿嫁妆竟如此寒酸,不过几套衣服几支金钗,你调查资料中的那幅字画去了哪里?”

    牧云说道,“原来你那天是在找这件东西。”

    “是啊,可惜没找到,不过没关系,”谭辛抬头看向王福。

    王福也笑了,也正看着谭辛,“辛爷好手段,让我信以为真,以为你真的发现了什么,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才让你有了可趁之机。”

    谭辛笑着点头,“我大胆猜测一下为何王管家你至今没有离开王府。当时你隐姓埋名来的王府,忽然离开只会让人起疑,况且离开王府你也没有落脚点,与其在外漂泊不如继续留下。毕竟灯下黑,谁也不会在意一个老实巴交的管家。可是不离开字画藏哪里?你住的屋里肯定不行,藏其他厢房又怕被人发现,如今只剩下这里,这里有女鬼又不太有下人来打扫,没有人会发现,直到……”

    宋庭芝说道,“直到我请你来调查此事,王福不敢轻易在你眼皮子底下小动作,而你中毒之后我派人看守这间屋子,王福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王福从袖中掏出这幅字画呈给宋庭芝,说道,“原来九爷昨天和辛爷吵架是做戏给我看。没想到瓮中捉鳖,竟是为了抓到我,真是为难辛爷了。”

    看着王福被押走之后,谭辛问宋庭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幅字画?”

    宋庭芝颠了颠这卷轴,甚至没有打开来看,轻描淡写地说道,“埋了。”

    “这可是王晚之的字。”谭辛瞪大眼睛不相信他会这么做,露出一个笑,“如果你将这幅字画献给当今圣上,你必将获得圣宠。”

    宋庭芝笑道,“辛爷不必试探我,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你有所不知,当年陆斌想寻得这幅字画献给父王,可不知为何后来不了了之,他上书说没有这幅字画的下落,还被父王好一顿数落。没想到这字画背后竟有这样的悲剧。”

    “可能陆斌心中也有愧疚。”

    宋庭芝说道,“我会派人将这幅字画与王福女儿的尸首合葬在一起。”

    谭辛摇摇头,“这幅字画害的自己如此下场又害的自己父亲这番田地,如果我是王管家的女儿,我必定不想再见到这幅字画。”

    宋庭芝看向谭辛,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也对,那就烧了吧。”

    从厢房走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谭辛哈了一口气,困倦至极地伸了个懒腰,本能地朝自己屋子走去。宋庭芝本想叫住她一起用过早膳再放她回屋睡觉,但见墙角自己的贴身护卫朝他使眼色,他心头一惊便猜测平江有消息了。

    司青跟着宋庭芝进了书房,“九爷,平江那里来信。”

    宋庭芝双手不疾不徐地浸湿在铜盆里,温润的热手让他松弛不少,他看着自己那双苍白有劲的双手和水盆里倒映出来的脸,平静地说道,“宋明璋还活着?”

    司青点点头,心中寻思该怎么回复主子的话,“九爷,出了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

    “在青松镇的时候宋明璋明明已经中了毒,可不知为何他竟能全身而退还杀了五毒魔主和判官书生。”

    宋庭芝擦净双手,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没有人能逃过五毒魔主的毒药。”

    “属下也觉得奇怪,但线报宋明璋的确还活着,坚持到了流沙河。”

    “叔叔没有再动手吗?”

    司青摇摇头,“毕竟流沙河离平江界一河之隔,皖南王怕宋明璋死在那,他怕脱不了干系。不过他让我们放心,他还有其他办法。”

    宋庭芝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司青说道,“只是宋明璋在五毒魔主手上活下来还被反杀的事近日在江湖上传得风生水起,大家都说……”

    “都说些什么?”

    “说……说宋明璋是天命所归,是天封的大雍未来之主。”

    说出这样的话,司青担心宋庭芝,可宋庭芝却笑了。

    “九爷,难道你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的太子又不是我,该担心的应该是太子哥哥。我还正愁没办法离间他俩呢。”

    “九爷英明。”

    宋庭芝略一思忖,说道,“关于宋明璋的任何消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属下明白。”司青跟在宋庭芝身旁多年,自然明白主子不想让谭辛知道,但又不得不提醒道,“只是……这件事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官报也会写,拖不了几日的。”

    “能拖几日就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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