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曲

    十八娘只认真解释道:“是不好的话,这词是说有人没有本事却要装作有本事,以欺骗的手段获得好处。”

    “先生,张先生是在骂你?”昙果竟有些愧疚。

    她一笑摇摇头:摸摸昙果的小脑袋道:“只要我真的把昙果教好了,他的话便不攻自破了。”

    昙果便乖巧牵着她点点头,嘟着小脸认真道:“先生,我也一定用心学,再不叫福娘笑话我!”

    究竟是小孩子啊,十八娘笑了笑,与她拉拉勾。

    ……

    小篆练了些十八娘也怕她觉枯燥,便给她换了汉隶来练。

    汉隶便已和当下的字相差无几了,也是横平竖直,但不过分强调规整,笔画追求意境大于标准形态。

    可十八娘觉得她是渐渐在手上有些矫正了,心里却终究得懂这个道理。先人的书论都是给在写字与读文章上有功底的人看的,并没有给小孩子启蒙写的。

    而她自己是第一个字便有祖父盯着,笔画和字架都没有走过歪路,她也和昙果认真讲过几回了,但只是言语形容,昙果太小也还是难以明白。不过也不怪昙果,她本来犯了错该被及时纠正,张先生却刚愎自用未认真管她,如此改正起来是有些难的。

    说回来到底怎么讲才能让昙果懂,十八娘表面不和昙果急,实际上这些天简直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

    先时年前四巧便定了邻居做瓦木工头的石姑来修房子,只是那时候快过年了也不好动工,正好现下天也暖和了些,今日十八娘从程宅回来,便见石姑上门了。

    她便带着十八娘便领她瞧了瞧,把脱漆漏瓦需要修补之处一一说了,石姑应声道:“这活计小娘子便放心交与我们便是,我们常做的,手艺也娴熟。”

    这石姑姑毫不客气大包大揽,不过想想生意人和读书人是不一样的,若也那样“不敢不敢”“谬赞谬赞”,生意怕也都推没了。

    见院子也空着,石姑姑便十分有眼色问?“院子里小娘子要栽各样花木?这活计我们也有人能干。瞧着小娘子像初来,许不知洛阳的时气,咱们这有册子都是适宜栽种花期长又好拾掇的,小娘子瞧瞧?”

    她接过来翻了翻,高的便选了两样腊梅槐木花梨,低的挑了蔷薇芍药牡丹间植,有色有香,颜色也并不相冲,卧房外选了两株栀子,取其幽香,后院选了几株桂花,能吃桂花糖,又才突然想起来:“姑姑,洛阳可栽得香榧么?”

    她小时候兔园里是有的,只是后来被大伯父嫌弃给砍了。

    石姑犹豫道:“洛阳没听说谁家栽呢,所以合适移栽的树也不好找,我们也不敢保准长得好不好,我给小娘子寻一寻。”

    十八娘便欢喜点头:“还请姑姑费心了。”

    ……

    石姑也是个利落人,她这才交代清楚,次日漆工木工便上门了。

    可那修屋的大漆是用漆树汁炼的,作用是很好的,防虫防水,还能使柱子耐损,但刚涂时几天味道极大,且得散散。

    十八娘虽不至于像有的人遇见便起疹子,却也受不得这味儿。

    四巧的丈夫南北生意都做,但因他是受了伤才被吴虞从军中托关系放出来,一开始也没什么本事和人脉,只是帮人搭稍跑腿,赚些辛苦钱。后来识得人多了,也攒了些钱,又怕折本钱,便大宗贩运的生意还是帮人牵线或入股,有些好卖的留给四巧卖。

    前几日四巧丈夫又出去,她也又来四巧家住了。

    晚上她在屋里写字,本来她眼睛就不好,每每写字都要多点灯的,天黑做不了活,石姑也下工回家了,她见四巧家里亮堂,便来蹭着做活。

    “只你是做买卖的,这样会精打细算的。”四巧抱着娃娃调侃。

    石姑哈哈一笑,自顾坐到十八娘身边道:“听说小娘子是在大户人家教书呢,若是有什么好事想着我些。”

    十八娘便笑了笑应了,却见石姑说做活计,却是拿出来了一个南瓜大小陶土做的小房子。

    这小房子却不是寻常样屋是一体烧成的,竟是梁柱屋顶,隔墙门窗都可以取下来更换。

    石姑拿着笔和颜料给一个屋顶上色。

    这瞧着有趣,十八娘便小心拿过一座未着门窗未上色,只有屋架的素胚叹道:“原来好看的阁楼不必上色,便已如此精美。”

    石姑竟难得认真与她道:“小娘子这确是说对了,这屋子好看岂只在于彩画?那是外行人看的。盖房子的人才知,这多大的屋子要分成几间,顶多高,柱多粗,出檐有几寸,不仅在好不好用,也在好不好看呢。如是间架搭得好,便是素胚也好看的。”

    素胚也好看?

    她想了想,突然欢喜握住一座小屋来,弯弯眼睛看着石姑道:“姑姑!这小屋可能借我一用?!”

    石姑有些愣,不知她要做什么,还是应了她。

    第二天她便带着来到了程宅。

    她把拆得零散的小陶屋递给了昙果儿,昙果也觉得新鲜,便仔细拼了起来,可只拼到屋架时,十八娘便让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装窗墙,但装了顶,问她:“昙果,你看现在这屋好不好看?”

    昙果仔细瞧瞧点点头,十八娘又问她:“可还记得先生第一日来用眉黛写的字?”

    昙果又点点头,十八娘随手把几个柱子只是移了些位,再盖上顶,陶屋竟然哗啦被压垮了。

    “昙果看,如果字架是屋架,那么是不是位置一点点放的不对,也会倾散。”

    说着十八娘又拿出一张英武的门神,将画上一只眼睛剪下,只是稍稍移了位,立时便怪异起来。

    “若字如人,再衣着华美英武气派,但只是一只眼睛歪,是不是也不美了?”

    昙果竟呐呐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以前的字笔画虽精细,但就像错位的屋架和歪了眼睛的门神,虽错的不多,也使得字不好看了。”

    她都没想到昙果这么聪明,竟真的就悟了。便笑着点头道:“那么昙果知道先生为何让你临峄山碑了?”

    “好像知道了。”昙果眼睛里闪着光看着她,她也笑着拍了拍昙果的脑袋道,“那以后昙果想练什么,我们便可以练什么了!”

    昙果也拽着她的袖子欢喜不已,她却不得不又端起来道:“但练字不是做算数,只要想通了就是学会了,心会了也要手跟得上才行,但这却有岔路没捷径,根本还是一勤字。”

    幸而小昙果觉得自己开了点窍,哪怕从岔路回来重新走兴致也足,每日十八娘离开了还自己练一阵子。十八娘也颇感欣慰,尤其得了学生的信服,更是令她有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哪怕学生还只是个小娃娃呢。

    回来她把小屋还给了石姑,可石姑是不吃亏的,她造房子也有自己画的画册,让她帮忙往房屋画册需要写字的门楼牌坊上写了字。

    她边写时没想到石姑瞧着这样健硕有力的大娘子竟也是这样的细致人,不过画楼屋打尺画,细心就行,但字是不好练的,为了不带累了画不好看,她往日都是花钱请人写的。

    如今有她这不要钱还比街上写的好的人,怎么会不占这便宜的。

    不过对她来说举手之劳,自然也便应了。

    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家里的漆也刷完干透了,而程家那一月之期后日便到了。

    昙果如今的字,比她想的进步多的多,所以她全没有担忧。

    今晚从程家回来,石姑却带了小木匣子来,打开一看,竟是座小竹楼。

    “这是我让手底下手巧的匠人做的,给十八娘送程家的小娘子玩儿,哄哄女娃一高兴,自喜欢你这先生了。”

    她也高高兴兴收下了,第二天便来到了程家,昙果屋里的小侍女阿其出来接她,瞧着包袱便半玩笑着道:“王先生可带了这么多书来呢,是心急了?我想是不怕的,昙果日日都说新先生教得好,定不舍得你走。”

    可人家是这么说,她也少不得客气客气:“不是书,是给昙果带的小玩意儿。还多谢小娘子宽慰,只是张先生资历深厚,我还是怕与他比之太逊色,夫人瞧不上。”

    阿其便笑着将她迎进屋,转身退了出去。

    今日昙果由她看着写了一页小楷的《功德经》,小楷是很看重笔画的书体,昙果却也能把心思放回字的间架上,比之原来还是可见的进步的。

    抄完昙果高兴得很,握着笔偷偷与她道:“今年老夫人的寿诞,我一定就比福娘写得好了。”

    小孩子,有这样的心情也很重要,以前她被比下去的时候没人说不要比,现在她若如此说,岂不让她憋闷。所以十八娘没有应和,也没有高高端起来批评,只是笑了笑。

    可话说到这,十八娘才突然想到,那小福娘也是张先生教的。爱炫耀爱热闹也是小孩子的本性,若她把这小竹楼送了昙果,她怕是藏不住,给人知道恐生闲言碎语,说她为了留下带累昙果玩物丧志?

    毕竟来得不久,谨慎些总是好的,她离开前便只说是书,又提着出了门。

    出来时送她的却是另一个小侍女,因往日阿其总是很热心接送她,路上也会说说话,她便顺口问:“阿其今日早下值了?”

    小侍女笑道:“不知到主宅贪什么好玩意儿去了,唤了我来替她顶一个时辰。”

    十八娘也只是闲搭话,没有放在心上,应了声便告辞回家。

    第二日十八娘又把那小竹屋提了去,虽她自认这一月教得不错,可事有万一,万一便是没有留下,也只当送昙果玩了。

    她一如往常来了程宅,下车后便进门,可今日来接的也不是阿其,她也没多想,只当阿其有事,继续往里到了程九夫人处,可一进门,却见张先生已经背身在屋里,而阿其跪在程九夫人身边。

    “夫人,王先生到了。”

    程九夫人,看得出来在克制脸色还是十分难看,看着她道:“明微,你来。”

    缤娘看了她一眼,低低道:“昙果今早将手摔伤了。”

    怎会如此,昙果可不是那样上蹿下跳的娃娃。

    她疑惑进来,程九夫人沉了沉声:

    “阿其说你教唆昙果自己故意摔的。”

    “夫人,昙果如何了?”十八娘却没急着解释,反而先问道。

    程九夫人一听,看她神色也松弛了些,阿其赶忙在旁道:“幸而昙果年纪小摔得不重,不然还不知怎么呢。王先生若想留下只与夫人说便是,怎么能这样害人!”

    “阿其,急也不是这样急的。”十八娘听说昙果不严重,才转过来看向她,“你言之凿凿说了许多,却都是猜测,可是昙果指认还是有切实证据呢?”

    “昙果自然是维护你的,若不是你把她哄住了,她怎么会为了你摔手的?不过证据倒是真的有,昨日你给昙果送的物件不就是拿来哄她的?我亲眼见她提进来又搁在昙果屋里的,夫人可去搜查。”

    原来在这等她呢,可她自然不怕。

    “夫人,不如就去昙果的院子里当面搜。”

    “好,明微,便去查个清楚,若没有此事,也算还你清白。”

    她自然知道程九夫人只是留余地的客套话,目的不是为了她。

    众人皆来到昙果院子,乳母未免昙果卷入大人事端先将她抱走,缤娘这才带人进去细搜。

    可两刻钟后,缤娘从屋里出来,真的抬了个小箱子出来,正与她昨日带来的一般大小。

    阿其见势赶忙道:“方才王先生一副理直气壮模样,不会以为藏得深就找不出来了吧。”

    侍人赶忙抬了个小案子来,缤娘双手一用力把小箱子放在桌上,一打开,满满是各样玩具画册,可最上头,竟然还有个纸包。

    程夫人目光一利:“那是什么,打开看看!”

    缤娘应喏将纸包打开,可轻轻一嗅脸色大变:“夫人,是五石散!”

    张先生背手斥道:“荒唐!为了一时之利这样不择手段?也配为人师表?”

    程夫人也自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缤娘看向她也小心起来。

    十八娘也有些慌了。她自然没做过,可今日若不彻底找出真相,哪怕没有证据直接指向她,一个母亲也不会留有嫌疑的人在孩子身边。可在外人眼里,她离开程宅便等于罪名落实,她这辈子都要背上恶毒名声!

    可现在急着辩驳只会更让人觉得心虚,她缓了缓没有开口,只是向前几步仔细看着小箱子,轻轻一歪头,却见里头东西还真是多,除了有那最竟人惊骇的五石散,为了做全,底下还放了很多傀儡泥偶铜连环等真的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她问阿其:“你确定这是我昨天带来的东西?”

    “不是你还能有谁,不只我一个人看你带东西进来。”阿其道。

    十八娘进一步逼问:“你确定是我放的?”

    “自然。夫人可以问那日在院中剪枝的婆子。”

    缤娘见状派人把婆子唤来,婆子四下看了看,垂手道:“夫人,我昨日确实看见王先生带着这么大个箱子进来。是一手提着,另一手拿着书册。”

    十八娘却抬手道:“多谢婆婆还我清白了。”

    “这个箱子这样满,院中人谁能轻松单手提进来!”

    缤娘赶忙道:“哎呦,还真是,方才我双手抬都觉得压手,十八娘哪里像比我力气大。”

    阿其急忙狡辩:“可能是昙果把以前你给的一并放进去了。”

    十八娘不动声色,只回头一退,默默把今天提来的包袱打开,锦布一落,里头正是昨日人见的箱子。

    她看着阿其道:“可惜昨日不仅你见我带进来了,但没有见到我带出去了。从主宅回来没找到,却只是以为昙果藏起来了,便又另外替我攒了一箱是吗?”

    阿其彻底崩溃,再辩驳不过,可十八娘深知这绝不是阿其主谋,这件事是谁得利不是显而易见?

    “你们布局时只顾着把我的罪一再做大,甚至放了五石散。可却从没想过我会把东西带走这件事,因为你们就是发自内心不肯承认我是真的昙果教好了,一定是用了歪门邪道。”

    张先生看十八娘直指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就算这不一定是你,可教唆昙果未必没有发生,昙果摔手的事你脱不了干系。”

    十八娘道:“夫人,其实他们诸般言辞都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我没有教好昙果。故意让昙果摔手,也不全是为了栽赃我,而是为了阻止昙果写字。

    一旦让人看到昙果亲笔写出的字大有进步,他们的栽赃便从根源上站不住脚。

    可张先生自己糊弄昙果什么都不肯教,便以为我也如此么?”

    张先生气急,十八娘道:“夫人,如果他们说这些日子昙果的字都是我代写,不防亲自考考昙果,这些日子我都教了什么,看她能不能说出来。”

    昙果还是被带了出来,因她不知前事,却只乖乖与程夫人道:“阿娘,今天我不小心摔了不能写字,能让王先生仍留下来吗?我不想让她走。”

    缤娘过来轻声道:“昙果喜欢自然可以的。不过昙果可能说说这些日子王先生都教了什么?”

    昙果便抿了抿小嘴认真道:“先生先是教我临了峄山碑,我才知道原来字的美丑并不全在单笔是否精细。字的笔画是它的骨架,骨架是根基。无论做工,绘画,写文章,都是有骨架的,只有骨架好了,再赋以其精美,才能真正锦上添花。”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体悟,先前的一切栽赃都不攻自破了。

    缤娘回头看着程九夫人道:“夫人,我看明微还真是无妄之灾啊。可这么说我们昙果也不可能是自己摔的了,怕是有人有意为之。”

    阿其哭道:“夫人!夫人恕罪,我也是听了些风言风语,怕昙果真给人哄了才一时糊涂……可并没有害过昙果!”

    程九夫人终于大怒:“糊涂!我看你是太聪明,你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何无故陷害王先生?”

    而张先生听见程夫人也指他,竟全不在乎转身冷傲道:“夫人既然找了旁人,以后此地我再不踏足!”

    十八娘却突然看向昙果的鞋,隐隐有股梳头的香茉莉味,难道是有人往她常走的地方先洒了茉莉香油?

    “先生还是且慢吧。”她道。

    张先生气急败坏回头:“你算什么,也敢对我发号施令。莫说此事与我无关,就算有关,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十八娘点头道:“是,陷害我对先生自然不算什么。可你害了昙果。”

    “信口雌黄!你若不找出证据,我可要治你诬告之罪!”

    十八娘道:“昨日阿其去主宅便是找你吧?光天化日,她就是再小心,只要查也也能找出人证。若证实了昙果摔倒是阿其所为,先生还能全身而退吗?”

    张先生冷哼:“可那侍女都没认,你竟敢攀扯我?”

    十八娘走过去把昙果的鞋一脱,竟然不是油而是一层沙土。

    她却直接把鞋子按在了浇花的水桶里,不多时便见一圈细细的油珠浮了上来。

    缤娘一眼看到了台阶上也盖了一块沙土,不仔细看也不觉突兀,可一联想可不是有意为之,便赶忙让人去扫,沙土一去,果然底下是一块油痕。

    程夫人再忍无可忍:“今早是谁梳头!”

    屋里管事答道:“夫人,正是阿其梳的。”

    阿其再无可辩驳,哭伏在地。可程夫人只看向张先生:“枉我程家如此待你!你一把年纪竟然还为了对付一个小娘子做这样的下作手段,甚至不惜害我孩儿!”

    这回张先生也再抵赖不得,脸色惨青浑身颤抖。

    程夫人也是气大,只对他道:“这事我会如实上禀老夫人,你若还要点颜面,便自己滚出程家,省得闹出更不好看的事来!”

    缤娘直接带人将张先生和阿其带走,幸昙果并没伤了骨头只是拧了筋,程夫人也是有些庆幸道:“也是这事我们才知这老叟竟然如此心胸狭隘,狠毒刻薄,自己教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

    昙果倒还拉着程夫人撒娇道:“阿娘,我一早就不喜欢他了,现下他走了我可没白摔。”

    “瞎说!”程夫人嗔道,却又看十八娘,“那玩具又是怎么回事?”

    十八娘便取了来,与程夫人道:“前日我相识一唤石姑的手巧匠人送了此物,我本是拿来昙果玩,又也是怕有闲话,便先带走了。想今日过了,无论是走是留,再拿给昙果。可没想到竟引出了这些事端。”

    昙果一见小竹楼果然喜欢极了,程九夫人也赞叹道:“这手艺还真是巧。”

    十八娘便顺势道:“是呢,这位石姑手下的人活计好做工也快。”

    缤娘笑道:“正好院子里的栏杆坏了一块,找大匠人来兴师动众的,有空让她来修试试。”

    十八娘点头应下,想了想又道:“哎,无论如何也是我的因,让昙果受了伤。”她当然是故意这样说,虽她本来就无辜,可也得她自己说出口,程九夫人才能心里把这结解了。

    果然程九夫人道:“这竟不能怪明微,只是这几日我昙果也不能写字,明微也先回家歇几日,再来时便是正经先生,更得好好教了。”

    十八娘笑了笑应下与昙果和程九夫人告辞,回来时顺道买了两份羊肉和酒,直接去了石姑姑家道谢,把今日的事说完还说帮她揽了活计,石姑姑自然高兴,带人把她住的地方也提前修好了。

    她这才知道石姑姑磨洋工为了多赚她两日工钱。不过验看时见活计又干的不错,石姑姑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真去找了棵香榧树来,连夜栽到了院子里。

    房子彻底修好了,十八娘才写信请陈嬢嬢来。

    不过几日,崔掌事便派人将陈嬢嬢等人送来了,却一进门先递了一封信:“十八娘,这是吴郎君寄到家中的,想是为贺你十七岁生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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