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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有哀祸帖

    “岂不会要问我来干什么?”吴虞站在那挑了挑眉峰,她嘴巴蚌壳似的抬起眼来,当然知道他不是来郊游,可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船上的人见她到了便展了帆上路,吴虞看她倔模样便气得按住她额头:“王明微你讲不讲理,我哪知道你和你舅舅不对付。若他不是你亲戚我理他做什么,缺舅舅馋的?”

    她不是不懂,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被他这么一说明白到底还是心虚,便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不能离开洛阳?”

    “莫给人知道便是。”他松开手,却帮她把蹭乱的额发拨了回来。

    所以他才没有上岸?还得一直待在船上不能露面。

    可她更不解了:“你都不高兴了怎么还来?”

    然后吴虞更生气了。

    她实在摸不着头脑,若是她生了某人的气肯定不乐意再对他好的,所以她理解不了吴虞。

    不过吴虞也不是个缺心眼儿,冒着被治罪的风险来干件无关紧要的事,他来之前找借口从金陵的曹都统那拿了调令。

    但既拿了调令不去点个卯太不给上司面子,金陵离江都也近,午后到了金陵渡口时,船夫靠岸,吴虞看她又靠在舱窗边打盹儿,俯身用手指背在她脸颊碰了碰:“我去曹都统军衙。”

    她迷糊睁开眼,吴虞直起身问她:“可来过金陵,去岸上瞧瞧?”

    她这回精神了,赶忙点点头。

    上岸后便直接有雇车马的店,十八娘想着回头可以告诉嫂嫂也开一个,想来是不缺生意的。

    因天不早,吴虞直接来了军衙,让船娘子陪十八娘在不远处的茶舍吃茶,若闲了便四处逛逛,他把事办完再回来茶舍接她。

    因快端午节了,连茶舍里都卖起了粽子,十八娘便顺手要了两只,又要了两碗冰梅子汤。

    可十八娘一上楼看到窗外的江边有人两艘花船撞在一起在吵架,她就不想出去逛了,扶在栏杆边儿瞧热闹。

    一时看得入神,便拿着冰碗出来,这碗冰盛得很满很凉,她只好不停换手拿着,十根指头都被冰得粉红,结在碗壁的水顺着指尖流下来。

    水滴滴答答落到一楼的地上,程子贤正靠在椅子上定定看着面前的船,这水滴便使他有些恼火,他起身向楼上一探,便见一双素手搭在栏边,层层赭色纱衣内露出一截凝脂一般的小臂,右手的手腕上还圈圈缠绕着一段朱红色发带。带尾坠着两枚冷白玉蟹,倒衬得肌肤越发红粉莹腻。

    又一滴水落下,他抬手接了,正好落在他的指尖,他瞧了瞧回屋将水滴舔掉,对着身边道:“去看看楼上是什么人,若没什么身份今晚扣下来。”

    侍人也是司空见惯,应了便要转身离去,可湖面的船突然一颤,便要沉下去。程子贤立时抬手:“稍等!”

    十八娘定定在栏杆边儿上看着,只见那船极速下沉,正跟着有些急了却见船舱里的人一哄跑出来,可竟然是一帮男子,个个赤条条□□,有的还拧在一起跌进水里。

    天哪天哪,她眼睛怕是真要瞎了!

    楼内也霎时一哄闯进了人来,急切七嘴八舌起来:“那船不是程家郎君包的船嘛!”

    “哪个程家郎君?”

    “听说是程大相公的幼弟,叫程佑兴的。”

    “他呀,那不稀奇,那不是在家里头管的严,打着在金陵办事的旗号,都和倌馆儿里的汉子滚遍了。”

    这是都听了些什么呀,又合着方才看见的,她人都不好了。

    终于岸上的人划船去捞那群人,捞完了肯定还要抬上来救,她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捂着眼睛逃命。

    一出来正好撞到了吴虞,吴虞看她不对劲便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拿开问,低下来凝神看着她:“脸怎这样红?”

    这时程子贤的侍人跑上来,却看到十八娘被吴虞带走了,便也十分震惊,匆匆回去报告程子贤。

    车里,听着十八娘遮遮掩掩说完吴虞简直要笑死,可看她模样是真的受了大刺激,便抬手在她眼睛上抚了抚抱她回了车上才道:“曹都统说让留一晚,明日设宴招待部众与家眷。”

    十八娘也没有要紧事,便陪他留一日了,晚上她连饭都不想吃,看到没穿衣服的狗都觉得不堪入目,想劝它穿件衣服。

    可她也还是被吴虞捂着眼睛灌了碗豆腐羹,晚上回来,坐在床边又纠结了,因她不想脱鞋。

    吴虞过去直接捏住脚腕把鞋脱下来丢到了门口去,她想捡,袜子就脏了还得脱袜子,如此只好作罢裹紧衣裳躲到了床里去,吴虞便没再管撂下帐子来。她一副生怕看到吴虞脱衣裳的模样用被子捂住脸,吴虞也没想到她真给恶心成这样,碰了碰她,她便立马躲开。

    既如此也没法了,吴虞便在旁边给她讲起旁的来,都是什么分尸断头,腰斩肠子流一地,可没想到听完,她心里真的用这种恶心顶替了那种恶心。

    她对这种恶心甚是还更好克化些,睡一觉第二天,吴虞便见她没事人一样,大快朵颐吃金陵盐水鸭。

    吴虞也知道她胆子小但忘得快。之前她在天长观藏书楼,头两天给吓得整夜睡不着,只能白天他在时悄悄蜷在他书架后头睡,那德行可怜死了,他这才从营帐搬到藏书楼来,晚上故意在她楼下走来走去出些动静来。

    可没几天人家就用不着他了,还嫌他出声烦。

    她是惯会过河拆桥的。

    ……

    吃完吴虞告诉她这不过是寻常宴席,曹都统不讲究,来人也没多讲究,不过一起吃吃酒,十八娘也没有特意买身行头,只换了身干净整齐的衣裳来。

    可他们将车停到曹都统设宴之宅门外二里,才将将下车往里,便听见一声:“贺喜了,吴虞!”

    吴虞一瞧是几个见过的人,虽他们没明说是什么喜,可吴虞正是等封的时节,自然也便是这路事了,吴虞也没有怎样谦虚,只点头还了礼回去。

    再往里越有人熙熙攘攘来相迎,连连与吴虞道贺,竟还作起揖来。

    吴虞也有些意外,还了礼回去,可越往里走人越多,那些与他道贺的职级越高,甚至礼行得更大。吴虞似乎是当他们在玩笑,笑着还回去,那些人却躲开不肯受。

    这莫不是要给他派什么大官做了吧,十八娘狐疑瞧了瞧他,可是什么大官值得这些人这样,阵仗太大了些,总不可能一口气给他个宰相做去。

    她想着偷偷撇了撇嘴,可竟越往里贺的人越多,比前头的更恭敬了,如此连她都跟着恍神了,若被恭贺的是她本人,她一定飘飘然。

    胡思乱想幸而这便到了宅门前,可一迈进,一院的宅卫兵齐齐行起礼,齐呼吴虞与道贺,紧接着曹都统的副手亲卫都迎上来行了个大礼,深深弯腰,吴虞上去一把将他的手抬住,道:“何至于此。”

    亲卫却意味不明一笑,只拍了拍手道:“吴副都统,以后可要仰仗你多提携了。”

    接着便围上来一群人谈笑起来,吴虞转身一顺将她送进了内院便与这些人去了。

    内宅与外宅只隔着一道开门的花墙,门边候着的小侍女提灯将她带进屋,可十八娘本以为请帖着重让吴虞带家眷来,是因为所有人家眷都来了,进来却发现内宅并没有多少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一直到最里,十八娘才见堂妹曹都统夫人和几位年长的夫人端坐在内了,她上前行了礼,几位夫人都只是淡淡应了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这哪儿像宴会,倒像……

    而那边恭贺声却愈盛,吴虞自己的声音都被淹没。

    就在这声声道贺中宴席开场,侍人上了席来,在场的诸人都比十八娘年长许多,十八娘便按着礼节逐一敬了酒,几位夫人仍是淡淡应了。

    看着她们实在不热络,十八娘便也没再顾什么只低头吃了两口汤。

    外院曹都统姗姗来迟,却在他压制下渐渐静了下来,这时曹夫人抬手唤:“来人,让曲班来。”

    侍人屈膝应下,十八娘顺着看过去,便见一列装扮好的乐人由西门鱼贯而入。

    曲班的人只停留在了院内屏风后,窸窣片刻便搭好了台,霎时乐声一响,十八娘却一恍,这不是在程家听过的灵州的曲班?连献唱的都还是班主和女儿。

    可他们怎么会又到了此处来,虽说这曲班不算差,可技艺也未绝妙到四下出借。

    而外院随着乐声响又热烈到了极点,曲子渐高渐快,和着唱词也到了最热闹处,屏风后的对唱的父女二人出来双下敬酒。

    这边先是歌女敬曹都统夫人,边斟酒边唱:“祝夫人阖家安康。”那边同样的唱词曹都统也应下。

    “祝夫人福寿绵长。”这边是督军夫人,那边督军也笑着应下。

    十八娘看着歌女边唱着走到她面前,那边应该也到吴虞了,她抬手要接下,歌女却低着头,口中道:“祝小娘子…笏满床……”

    而院外那班主竟道:“阿吴!你是阿吴!”

    哐啷一声,酒翻在地,一时四下声音骤然被横刀切断般寂静,只听见杯子在地上继续滚了滚,接着那班主声泪俱下:“阿吴!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可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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