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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叶晚夏也没回宿舍,她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叶晚秋特意提醒她今天请个假回趟家,说是学校里安排里需要家人配合的作业。

    叶晚夏很少回家,周末的时间大多都在兼职,晚秋是个懂事的妹妹,也很少会说想她要她陪,所以妹妹难得的诉求,叶晚夏也不会拒绝。

    好学生请假向来容易,叶晚夏找了个借口就顺利拿到假条,正大光明地从校门离开——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格外觉得这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

    直到叶晚夏下了公交车,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马路。

    她的心好像违背她的大脑,悄咪咪选择了江承纸条上的那个地址作为目的地。

    她不知道大脑是不是一秒就妥协了,她只知道下了公车,脚步也没有停,直直走到一个工地里。

    周围机器的声音很响,轰轰地像是往人的脑子里砸;每一步都带着尘土,纷纷扬扬地撒了一身,给所有人都镀上了一层灰;临近六点的傍晚,霞光染红天际,映进忙碌的人身上,凝成一滴滴汗水。

    叶晚夏确信她没有记错地址,但她实在是没办法把江承那样的人和这样的工地划上关联——像是一个圆一个方,怎么努力也找不到契合的口。

    “你好,请问下程宇先生是哪位?”叶晚夏见有人休息,连忙过去问道。

    “找我们工头的?”那人伸手杵了杵自己的安全帽,看清楚面前这人的校服款式后,突然站起身,咧嘴笑道,“哦哦,我知道了,小江的女朋友是吧——来来来,我带你过去。小贾,来个安全帽,小江女朋友来了!”

    这人朝身后嚷了一声,随着一个安全带被丢过来的,还有无数个从棚里探出来的脑袋。

    “可以啊,小江这小子。”

    “靠,我还以为他骗人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哈哈哈这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行了老张,你当年长什么我不知道吗?别睁眼说瞎话。”

    “……”

    叶晚夏接过安全带戴上,不明所以地朝众位叔叔点点头算是招呼。

    “行了你们。”招呼她的工人继续嚷嚷,“都滚回去干活,别吓着人家小姑娘,来这边。”

    他领着叶晚夏往工地另一头走去,很快叶晚夏就看到搭在东边角的集装箱:“工头就在那呢,你过去之后就说是江承让你来的就行,那小子在这里干了一个月,每天晚班全勤,周末加班,加起来差不也也有五六千了。”

    “什么?”叶晚夏脚步一顿,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属于工地特有的混乱声,张嘴、扯着略显干涩的嗓子,问,“你说……江承在这里打工?还做了一个月?”

    “是啊。”那人还以为周边声音太吵,叶晚夏没听清楚,拿出刚刚嚎人的嗓门再次回答,“一开始我们都当是哪位大少爷过来体验生活呢,都打赌他不出三天就跑回家向老妈要零花钱了,哎嘿,结果谁能想到,他一声苦都不喊,吭哧吭哧就熬下来了——昨天说不干了,咱们工头可舍不得了,还说要给他开双倍工资包他长期呢。”

    叶晚夏沉默。

    工人叔叔已经敲开工头临时办公室的门,向他说明叶晚夏的来意。

    那工头看到叶晚夏顿时热情:“哎呀,你就是小江的媳妇吧?生日快乐啊,小江说你今天生日,特意让我今天再给他发工资的,没想到他直接让你自己来领了,很惊喜吧!。”

    叶晚夏愣在原地。

    工人叔叔还以为叶晚夏是不好意思,连忙提醒道:“程哥程哥,看看人家的校服。”

    “哦哦,女朋友女朋友!”程宇连忙改口,“小同学,我看你们家男朋友骨骼清奇,一看就是个能吃苦的,这样,你回去跟他说说,暑假来我们这打工,我一个月给他开一万的工资。”

    “不好意思。”叶晚夏回过神来,朝着两位叔叔招呼了声,“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她转身就跑,刚走两步,又猛地回过身来:“那个……程叔叔,麻烦江承的工资结一下!”

    叶晚夏要了一个黑色的袋子,抱着被她用信封装起来、又用黑色的塑料袋缠了好几圈的一沓毛爷爷,在人行道上飞奔。

    她好像突然没法停下来。

    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跑起来,也许坐公车会比她跑得更快。

    但没办法。

    她没办法停下来。

    那些涨缩的情绪不断膨胀,撞上街道四周的茶香、果香,欢声、笑语,炸出一朵一朵五彩斑斓的海洋。

    就好像,只要她停下来,就会被堵在一个充满糖果的罐子里——只有不停奔跑,她才能跳出瓶口,抱住那个不断往罐子里丢糖果的人。

    “呼——”

    叶晚夏一口气跑到江承校外的公寓前,笨拙且无礼地砸着门。

    第一下是沉重又突然的。

    第二下是连续又频繁的。

    第三下是贴着门、不想错过的。

    咔哒。

    房门被打开。

    不过是两天没见。

    江承瘦了、黑了、还长黑眼圈了,唯独不变的是两天前最后一面时的臭脸。

    她怎么没早点发现呢?

    叶晚夏的眼睛突然被汹涌的潮意模糊,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眼泪就喷涌而出。

    一点都不夸张,叶晚夏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串连着一串不要钱似的涌出来。

    江承的神色有一瞬的无措,却在叶晚夏开口的瞬间,又披上冷漠的铠甲。

    叶晚夏哭着把怀里被抱得皱巴巴的黑色塑料袋丢到江承身上:“这算什么!”再倔强的语气,在眼泪的加持下,都透着一股弄弄的委屈。

    江承重新把钱又塞到叶晚夏手里,冷酷地回答:“送你的生日礼物,因为是在一个月前准备的,而我们是在两天前分的手,所有里面有93%是算你。”

    叶晚夏扁着嘴,抬手不断擦着断不掉的眼泪,抽空从塑料里捡出三张毛爷爷递给江承。

    江承接过,叶晚夏却不松手。

    两人扯着三张百元大钞,谁都没用力,谁也没舍得用力,就这样僵持在家门口。

    “几个意思?”江承冷冷开口。

    叶晚夏吸了吸鼻子,自作坚强地开口:“我不要93%的份额。”

    江承松手,环胸而立,目光冷冷地看向叶晚夏:“我也不稀罕这五千块——更何况它的存在只会提醒我自己是有多么愚蠢,竟然会为了某个无情的家伙,累死累死忙了一个月。”

    “所以你不要的话,不如直接丢到垃圾桶里。”

    江承说完就要摔门,叶晚夏伸手一挡。

    来势汹汹的门顿时被定住。

    “叶晚夏!”江承一把拽住叶晚夏的手丢到门口,语气比工地上发出灭世动响机器还吓人。

    叶晚夏连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和钱一块抱在胸前,哭声和回答的声音混在一块儿,是比噪音还恼人的存在:“你这么凶干什么!我没说我不要啊!我是说……我是说我全都要!一块钱也不给你!”

    两人吵闹的动静终于惹恼了邻居,江承在隔壁那扇门被打开的瞬间,伸手把叶晚夏拉进屋内。

    咚。

    房门紧闭,屋内是一个宽敞的环境,可对于站在玄关的两个人而言,一切都更加隐蔽、隐秘,是猎跑的狩猎范围,是小白兔避无可避的陷阱。

    江承就这样握着叶晚夏纤细的手腕,把人拉进屋,让她背靠着房门,面朝着自己,囚在他怀里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一如他们接吻时那样亲密的、狭小的空间里。

    叶晚夏的眼睛都肿了,可眼泪还是不断地大把大把掉,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才罢休。

    这样的氛围下,江承实在没法再冷着脸。

    他伸手,几乎是潜意识里的自觉,去擦拭叶晚夏眼角的泪:“别哭了。”语气不冷不热,是僵的。

    叶晚夏哼哼唧唧,可怜巴巴地抬头:“那你原谅我了吗?”

    江承擦拭眼泪的指腹往下挪了挪,掐住叶晚夏的脸颊一拧,冷酷回答:“没有。”

    他快速转身,把自己从不理智的状态抽离,去客厅拿了纸巾丢给叶晚夏:“冷静完了就可以走了。”

    “我不走。”叶晚夏把纸巾放回茶几,凑到江承身边,像个小尾巴似的,他走哪她跟哪儿,“我得一直哭到你原谅我为止。”

    江承坐下,叶晚夏也跟着坐下,贴着他胳膊坐下。

    江承往边上挪了一米,叶晚夏也准备挪——被江承一只手臂挡住:“打住!眼泪攻势对我没有用。”

    叶晚夏不听,抓着江承的手往自己脸上擦眼泪:“明明就很有用,不然你也不会开门让我进来。”

    江承抽回自己的胳膊,嫌弃地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猛抽十张擦拭:“权宜之计,我只是不想让隔壁邻居误会我在欺负人。”

    叶晚夏眼泪啪嗒啪嗒掉:“你就是在欺负我。”

    江承把纸巾盒再次丢到叶晚夏身上:“你说说清楚,到底是谁欺负谁。”

    叶晚夏这次没拒绝,抽了纸巾擤了三趟鼻涕,这才清爽起来,然后更加确信:“你欺负我。”

    眼泪顺势而落,看起来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

    江承气笑了:“谁提的分手?”

    叶晚夏抿唇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问题,还是拒绝回答,最后纸巾一丢,叶晚夏也不要面子了,死皮赖脸道:“我只是说我们不合适,情侣嘛,本来就是要逐渐磨合的!哪有一谈就立刻觉得彼此是绝世伴侣的!”

    强词夺理的最后,再归罪于江承:“分手是你提的!”

    江承瞥了叶晚夏一眼,叶晚夏连忙抽了张纸巾擦脸。

    他淡淡地开口:“所以你现在是……跑来跟我磨合?”

    “对。”

    “哦。”江承故意道,“磨合不成功,再分手?”

    “……”叶晚夏抹抹眼泪,“我很有诚意的。”

    江承看过去。

    叶晚夏立刻端正坐姿,就是眼泪它依旧不听话。

    江承起身。

    叶晚夏连忙跟上:“眼睛有点委屈所以控制不太住,不过也许你原谅我,它就不哭了。”

    “……”江承把人摁到沙发上,自己转去厨房。

    叶晚夏扁着嘴摁着自己的眼睛企图物理止泪——在今天之前,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哭!都快哭脱水了!

    眼睛忙着,嘴也没空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粗糙的手部按摩被温热的毛巾取代。

    江承掰开叶晚夏折磨自己眼睛的手,把人摁在沙发上让她靠着,再敷了块毛巾上去:“烫吗?”

    不烫,暖暖的很舒服。

    可说出口的只有一个“还行”,紧随其后,是今天突然熟悉起来的泪涌之感——不过还好,这次都被毛巾吸收了。

    江承抽了张湿巾,单膝跪在叶晚夏身侧,弯腰替她把脸颊上的泪痕也一并处理了。

    世界都静了。

    一直以来,抽象的、温暖的、作为避风港湾的家的形象,一瞬间就清晰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是那样的温柔,优哉游哉的落在肌肤每一寸毛孔里,点缀着温热的气息。

    江承做完一切,坐回到叶晚夏身边——这次没再隔着一臂那么远,是肩膀擦着肩膀、不亲近也不疏远,单纯让闭着眼睛的人知道自己身边坐着另外一个人的距离。

    江承看着身边突然乖巧起来的人,冷脸是没必要摆了,唇角的笑意也就懒得藏:“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叶同学——说说你错哪了?”语气却还是故意地搭了点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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