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所谓的“兵器”没被拿出来之前,他也曾安慰过自己:毕竟民间不比军中大营,若是铁锻的生一些,刃钝一些,那都是可以容忍的,只要能用就好。

    可等到它们依次摊开,罗列成一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柴刀,其次分别还有斧头、木棒、锄头。

    唯一像点样的是柄长矛,并非军队使用的规格,而是猎户的用具。

    萧让尘无语的看了看领头,连身后的茶摊老板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领头的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哥几个都是在附近走货的,收的物件儿又不贵,所以平日里基本遇不到什么危险。顶多夜里碰上几匹豺狼,拿着吓唬一下,还算是趁手。”

    时至如今,萧让尘已经无暇去怪罪问责了,只能自认倒霉,垂下头盯着那些物件儿,反复斟酌,想从矮子里拔出一个高个儿。

    正在这时,被称为石头的伙计从背后抽出两根约半条手臂长的,泛着银光的尖锐铁物。

    “大哥,不然你看看这个行不行?这是我拿来防身的峨嵋刺,从刚学武时一直用到现在,特别灵便锋利!”

    抬眼望见峨嵋刺,萧让尘绝望之中又重新升起一丝希翼。

    见它通体光滑莹亮,长度差不多比他小臂短一点点,既不会过长显的笨拙碍事,又免于太过小巧使不上力气。

    兵器这东西,道理上和玉是一样的。

    虽然兵器和玉石从根本品质上都分三六九等,但常用常保养,和尘封数年,效果必定是全然不同的。

    石头这副峨嵋刺的材料做工并不精绝,可从中却可以看出物主对它的用心。

    常言说玉越戴越润,兵器越使越厉。萧让尘是从兵器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哪怕他不擅用这种流派类兵器,喜用刀枪剑戟,却仍不妨碍他对此做出的判断。

    和柴刀斧头相比,他肯定还是用这对峨嵋刺更顺手一些。

    “那就多谢了。”他坦荡大方地接过,半点都没扭捏。

    同样都是习武之人出身,萧让尘心里懂得这副峨嵋刺对石头的意义。

    平远将军有飞龙宝刀,翊麾将军的爱枪名为银蛟,他亦有自己珍视如命的宝剑……

    这种东西无关价值,不能说石头的峨嵋刺材质没有上述名将手中的兵器珍贵,便可以被肆意轻贱。

    从某种角度来看,石头对自己从小用到大的峨嵋刺,与三位对自己的兵器感情是一样的。

    萧让尘此番碍于情急,无法跟他客气。但拿的总归是心有不忍,临走前留下一句:“我知你对它的情谊,所以也不会夺人所好。等今日事结束,若我有幸还活着,日后到广聚楼取你的峨嵋刺。”

    拿好银两和兵器后,他取出一锭银两放置到摊主面前的桌上,抬眼:“如果老板有空,麻烦帮我跑一趟,同样也是到城中的广聚楼传句话,就说承钧有难,叫他们带人相助,等到了这里,自会看到我一路留下的印记。”

    “不忍平白劳烦老板,这银子算是答谢,以及耽搁了今日生意的补偿。”

    说完,他也不过多停留,翻身上马,洁白没有一丝杂色的良驹没过多会便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折返寻找劫匪两兄弟的路上,萧让尘边在两侧树干划下军中作战常用的方位标,边四下等候着有无赶路的行人。

    因为人总有事不关己的天性所在,使得他无法轻信,更不敢将自己和宋辞的命数全部押在茶摊老板的手上。

    万一老板贪财且懒惰,收了银子嫌麻烦不办事,那岂不等同于断了他的后路?

    所以,他又故技重施的委托了几波过路人替他传话……这也是他不惜当掉自己的扳指,换取银两的主要目的。

    他就不信了,如果一个两个不行,那四个五个?七个八个呢?

    这么多人拿了银子,总能有一个办事的吧?

    正所谓破钱免灾,什么扳指什么银两,此时此刻在他眼里都没有宋辞的安危来的重要。

    只要能有一个人将消息传回去,令墨风辰云带亲卫军前来支援,那么救出宋辞的几率便会多了几分,他自己也不必以性命相搏了。

    待做完部署,持兵器归返,前后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绑匪兄弟没走出去太远,现已换成了弟弟在拉车。

    两人贴着土路的边缘快速行进,神色紧张贼头贼脑,生怕被过路人发现了端倪。

    亏的麻袋里的宋辞失去了意识,扔在车上旁边再堆砌一些货物,就算细看也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个大活人。

    萧让尘远远望着两道人影,俯下身摸了摸荼雪的鬃毛,手掌翻覆着,让缰绳收紧两圈,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深呼一口气,示意荼雪提起速度……

    在不长不短的距离间,荼雪疾驰的步伐愈来愈快,犹如一道纯白刺眼的闪电,迎面朝着绑匪撞去。

    两兄弟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短时内显然没反应过来。

    恰好赶在这空当儿,马术纯熟的萧让尘猛提缰绳……

    荼雪由他从小养到大,虽不如鸦青般久战沙场,但毕竟也随他多年,通晓主人的心意,于是顺缰绳的力道扬起前蹄,重重踹在绑匪的胸膛之上。

    “噗!”弟弟的口鼻霎时间喷出一道血雾,捂着撕裂般钝痛的胸膛趴在地上哀嚎。

    绑匪哥哥大惊失色,慌乱到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弟弟啊!你怎么样……这可怎么办呢?”

    无措之际,他只有把情绪全部迁责到萧让尘身上,站起身从车上抽出胡刀,瞪圆牛眼:“你这小子怎么骑马的?眼睛瞎了?”

    萧让尘扫了眼闪闪发光的刀刃,衡量了一番出手的胜算。或者说,真要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扛起宋辞离开,并确保两人都毫发无伤……

    稳妥起见,他换了种温和的方式,试图将绑匪引去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他指了指车上:“把你们绑的这个人交给我,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弟弟闻言艰难爬起,看上去受伤虽重,但并不致命。

    “什么人。”他气息短促支离破碎地辩解着:“哪有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萧让尘不屑于跟他兜圈子:“无需遮掩,我全都知道了。”

    “你们绑了个姑娘,现如今就在这个袋子里面,过会在前面进行交货,对吗?”

    绑匪兄弟生的一高一矮,弟弟捂着胸口,哥哥叉腰,上下对视了一眼。

    哥哥自知鲁莽,没敢接茬。

    弟弟思虑一番,出言反驳:“你搞错了吧?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汉,车上拉的粮食和菜!哪来的什么姑娘!堂堂西丘,国法严明,谁敢做绑人的勾当?”

    萧让尘:“指派你们来的人出价多少?一百两?还是两百两?”

    “这样,无论他们出多少,我再加一百两,你们把人给我,如何?”

    弟弟依旧否认:“这位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手里真没有你要找的人!”

    萧让尘:“加两百两!”

    转瞬之间,“货物”水涨船高多出了二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弟弟停顿住片刻,盯紧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美男子,试图打量出些什么。

    萧让尘再怎么也是从无数大风大浪中走出来的,自然一派沉着冷静,叫人看不出任何的漏洞。

    他料想着,既然称是“交货”,那肯定不是绑匪内部的作为,而是有人花钱雇佣。

    通过宋辞的经历,萧让尘快速判断出几个幕后主使的人选。

    章家,知县,侯府,或者哪家生意上的对头。

    但无论是谁,为了脸面也好,怕东窗事发也罢,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他便有了可以利用的空子。

    “实不相瞒。”他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对策,解释道:“你们绑的这位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再有几个月时日,便到了我二人的婚期。”

    “不凑巧,在这间隙她被一个官员的恶霸儿子看中了,试图强掳了去……”

    “只可惜我家从商,人微言轻,与他家争斗不过,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还请两位好汉高抬贵手,若只是求财,我愿以高出二百两的价格,赎回我妻。”

    绑匪两兄弟再次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免不得为平白增添的银两而动心。

    况且,萧让尘的这套说辞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刚巧解了两人的疑惑。

    先是说出了绑人者和他本身所谓的“身份”,将执着救人又无计可施的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其次,投其所好的用银两作为诱惑,引两人上钩。

    弟弟果然贪念大动,不知满足的加码。

    他故作为难:“啧,这让我们很难办啊……你也知道我们惯以道义立名,若真的丢了这一票,无论传出去说我们丢了货不中用,还是背信弃义另择买家,这恐怕,都不好听吧?”

    “那依二位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萧让尘佯装诚恳无助,问道。

    弟弟一时忘了疼,拿下捂在胸口的手,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萧让尘强忍着恶心,装出吃惊的样子:“一千两?这太多了……恐怕我耗尽家财也凑不出。”

    当然,别说一千两,他连一文钱都不会给他们的,这么说只不过是以满足和自大,来消磨他们的警惕性。

    最早萧让尘也不是没想过用钱来解决问题,后经细想,这个念头便被打消了。

    这种祸乱百姓的匪徒,凭什么大几百两的花进去,让他们从中平白捞好处?

    看似解了眼前之急,实则无疑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将来只会将绑架的勾当愈演愈烈,令当地陷入更大的动乱危机。

    不过……演戏嘛,就要演的逼真一些。不讨价还价,反而一口答应,难保不会惹得怀疑。

    此时有过路的马车从远处徐徐驶来,弟弟一扬手,指挥着哥哥和萧让尘:“这里人多眼杂,走,下去说。”

    跌跌撞撞从土路侧方爬下,路两侧石块凹凸不平,枯藤丛生。

    弟弟身份遭到揭露,毫无顾忌的展现出丑恶嘴脸:“今天没有一千两,休想把人带走。”

    “我短时内凑不出一千两。”萧让尘为难:“就算变卖宅院,那也是需要时日的。”

    哥哥不及弟弟那般耐心,懂得博弈周旋。他只知道不管多几百两,拿到手里,才切切实实是属于自己的银子。万一谈吹了,别说一千两,最后连五百两都没有了!

    “你还想不想要媳妇了?这点诚意都没有?”哥哥吼开:“反正最少不能低于八百两!你的马还把我弟弟给踢伤了呢!”

    萧让尘沉思着抿了抿唇,随即开口说道:“六百两,账上所有的银子拢到一起,只有这么多了。”

    弟弟本还想消磨一阵子,转头看到哥哥的神色,无奈妥协:“好,六百就六百。诶对了,你家做什么生意的?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拿一些过来?”

    终于,谈话总算是步入了正题,萧让尘看了看宋辞所在的方向,试探问道:“那二位,同我去取银子?”

    哥哥上前一步挡在他与板车之间:“跟你走?你当我傻啊!”

    “不行!”弟弟也失了耐性,皱起眉:“人我们带走,你自己回去取银子!对了,你说你是做生意的,那你家中肯定有好酒吧?酒给我来上几坛!再挑几个俏丽水嫩的小丫鬟,一并送到山上!”

    “还有!给我记住不准带官兵来!否则……”弟弟搓手,露出猥琐的淫-笑:“我看你这未过门的夫人长得也挺不错的……”

    萧让尘连连制止,演了半天,恐怕也只有这句是发自内心:“别,别!只要你们不伤害她,凡事好商量。”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怕我耍花招,我带着真金白银的到你的地盘,心里难免也会有些没底。倘若你们临时改了主意,银子搭进去了,人也没赎回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弟弟笑了:“之前总听说生意人狡诈,果然是心眼子多哈!”

    “要我说,咱们双方若心诚,这笔买卖也好做。”他对哥哥挥了挥手指:“把他一起绑了。”

    哥哥疑惑:“为什么?”

    “咱们不交货了!把他们两个都绑上山!让他给家中写信,凑齐一千两银子赎人,否则……撕票!”

    说完,弟弟奸笑着拍了拍萧让尘:“你不是不放心我们嘛!这回把你们俩关在一起,让你亲眼看着你媳妇,总该能放心了吧?”

    哥哥脑子还转不过弯:“不是八百两吗?”

    “这回有的是时间留给他们家筹钱,能当的当,能卖的就卖……一千两,我觉得不多。”他转脸问萧让尘:“你说呢?”

    萧让尘不语,面色黑漆深沉,看似是妥协,实则将计就计。

    兄弟二人兴高采烈哼着小曲,带萧让尘和宋辞走在归返老巢的路上。

    荒无人烟的深山,被冬日染的枯寂萧条,山路崎岖颠簸,拖着沉重板车的荼雪亦是步步难行。

    萧让尘透过蒙眼黑布,隐隐约约窥得前方两人的轮廓,凝重的思忖。

    他在等候一个绝佳的时机……

    人越少越好对付,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必须要赶在只有兄弟二人的时候逃脱,一旦人多起来,即便身手再厉害也难以招架。

    来之前是最好的时机,无奈他无法救人打架双管齐下,当时两兄弟中的哥哥还提着胡刀严阵以待。他倒是能做到自保,怕只怕稍有不慎,手起刀落,宋辞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当场一命归西……

    结果周旋着周旋着,就来到眼下。

    绑匪兄弟满脑子都被一千两充斥,又低估了萧让尘的能力,不禁飘飘然起来。

    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畅想着将来,萧让尘则偷偷解开手腕上的绳索,扯下蒙眼布,暗自取出藏着的峨嵋刺,不动声色调整好位置。

    他一点一点将宋辞往自己身边拖拽,等她与他们拉开安全距离的时候,他借着一个拐弯的颠簸,矫健的翻下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绑匪持刀的手臂。

    哥哥吃痛大叫,手中的刀也随之失去控制,脱落在了地上。

    待他反应过来,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弯腰去捡的时候,被眼疾脚快的萧让尘稳稳踩在刀片上,半分都撬动不起。

    刚巧,他弯腰的动作不偏不倚将脖颈送到了萧让尘面前。

    面对此类下下等的渣滓,萧让尘自然不会客气,持峨嵋刺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地划破对方的喉管,绑匪哥哥当场热血喷散,一击毙命。

    弟弟正想跑过来帮忙,见哥哥被杀,自私与胆小促使,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山上报信。

    萧让尘微微压下身子捡起胡刀,扬起手臂奋力一砍,拴在荼雪与板车之间的绳子应声而断。

    可怜了荼雪,如此高傲尊贵,却被两个乡野山匪用来拉车。此刻终于恢复自由,不满地抖了抖身上雪白中夹杂几丝灰土的毛发。

    萧让尘四下观望一番……

    今日刚下过雨,山上略显的有些湿润泥泞,外加折腾了一天,很快便会夜幕低垂。

    为防止逃走的那个叫来帮手,也避免天黑路滑难以行进,他加紧动作将宋辞从麻袋中放出来,送上马背。

    刚想上马之际,意识到那对峨嵋刺可能会伤到她,于是卸下收好,又提上胡刀防身,这才上马从她身后握紧缰绳,也牢牢抓着她。

    荼雪再次奔袭开来,往山下跑去。

    只可惜,来时他的眼睛被蒙住,外加上现在天色已晚,扰的他无法识别出下山的道路,任荼雪胡乱绕了好几圈,始终在原地不远处打转。

    耳中有嘈乱的声音由远传至近处,好像是那群匪徒寻了过来。

    萧让尘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宋辞,心下没有把握能带着她,在众多人手里全身而退。

    急躁慌乱之中,他发现一个被枯枝掩盖的山洞,翻身下马,清理开洞口,牵上驮着宋辞的荼雪,走入其中。

    试探着行进在山洞里,周遭黑漆阴冷,又十分潮湿。

    刚走出不远,他发现这是个四通八达的山洞,前后侧方有好几个洞口。这对两人来说有利也有弊,既容易引得山匪闯入,同时也容易在另一侧逃离,主要还得看怎么利用地形。

    萧让尘找了个妥当的地方,将自己的氅衣脱下,铺在地上,轻手轻脚放置好宋辞,自己则去进入的地方,将枯藤茅草等重新堵在洞门口,营造出一种无人来过的假象。

    等一切布置好,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宋辞安静躺靠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萧让尘则倚在她咫尺之间,用手拄着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说实话,这丫头的皮囊生得甚是美艳,柔中带着不自知的魅,魅里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近乎将诱欲与无辜结合到了极致,且毫不显得刻意造作。

    可若仅仅只是相貌,或许能吸引到一群好色之徒,却无法独得萧让尘的青睐。

    真正能够让他记挂在心里,称之为喜爱的,一个是她倔强的风骨,另一个,则是厨艺上不容拒绝的心动。

    男人的心态,总归是矛盾又古怪的。

    既喜爱小鸟依人的弱女子,激起自己的保护欲。同时又向往自强不息,不让须眉的巾帼。

    以萧让尘的性子,自是无法与一位彻头彻尾的强势女子融合。两者都强势到了极致,互不相让,到最后唯有碰撞的两败俱伤。

    但那些循规蹈矩的女子,一贯信由夫婿,将自己的全部依附在男子身上,只会对他低眉顺眼,道是是是,好好好……

    那样的姑娘,他见得多了,高低贵贱,纤润美丑,各式各样的都有。

    内心半点都掀不起波澜。

    直到遇见眼前的宋辞,说来奇怪……

    她聪慧,有时又好像没那么机灵,笨拙懵懂倒也可爱。

    她顽强,但始终敌不过与生俱来的命运。偶有力不从心的无助,就像只犟脾气的小牛犊,一门心思地从泥坑里往上爬,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伸出援手。

    说她婉约,时而脾气火爆。说她粗暴呢,发起脾气来声音也是脆生生娇俏俏的……

    萧让尘搞不懂,为什么听上去——“边境小镇平平无奇的小厨娘”,并非出身显赫,并非才学过人,并非风情万种,待细细接触后,却觉得她那样与众不同。

    仿佛从那对晶亮的眸子里望过去,能直直看穿到最深处,发掘她至真至纯的灵魂。

    而此刻,她紧闭双瞳,容貌虽也过人,可总不如设想与她相处来的更有趣些。

    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从那双唇中又会怎样脱口而出?

    萧让尘在自己都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凑近,再凑近,支起的手臂缓缓拿下来,枕在头的下方,与她的面庞咫尺相隔。

    他的鼻尖隐约擦上她的鬓角,嗅得满腔茉莉花油的气息。

    所谓茉莉,寓意莫离,那股幽幽的清香袅绕着攀进萧让尘的心扉间,如若羽毛,撩拨瘙痒,惹得人无端心动如擂鼓。

    他深刻的感受那种心动过速,体会,甚至享受。

    十余年的一潭死水,终于……

    “原来,这就是心动吗?”

    ——

    浑浑噩噩之中,宋辞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杂乱,无厘头,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找不到任何现实中的逻辑。

    所幸,梦的最后周遭慢慢安静下来,她略微皱着的眉宇总算疏解。

    宋辞感觉到自己安稳的窝在一处,被一只巨大的,威风凛凛的狮子守护着。它有着温暖的体温,曾不怒自威的眼瞳变得柔和似水,一眨一眨的望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强者鲜有的忠诚与顺从。

    她紧张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得松弛……

    恍惚觉得额角沾到一丝柔软,轻柔,细腻,微热。

    然后,她苏醒过来,慢慢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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