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活了吗？！”姜悠紧张地问道，医生不让她靠近，她现在只能苦苦守在玻璃门口。

    林躺在病床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一共中了三弹，最致命是那枚瞄准姜悠额头的子弹，正中心脏，还卡在里面。

    医生戴着口罩，听见姜悠的话，白了她一眼，然后按了一下开门按钮，门开了，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他靠近病床，确认了一下药剂量，又看了看仪器上的数字，接着转过身，走了出来，玻璃门关上，严丝合缝，他取掉自己脸上的口罩，冷冷地开口，“你是不相信我的药？”

    “不不不……没有没有……”见到医生面色不善，姜悠忙解释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血清是否能起作用……”她完全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加速愈合，原以为只是变形。

    “这倒是，单单是抽你的血清注射给他人，不会有快速愈合的能力，”医生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他的专业领域，“若非我的方法……女孩，别这副表情，这个条件你用的很值，不然你只能和她说永别。”

    提到条件，姜悠的脸色瞬间惨白，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几天前，在她抱着濒临死亡的林陷入绝望的时候，顾问开口了，他叫她“安娜.莫亚”，他问她拿什么换？

    呵呵，当时的她彻底绝望，心沉到了最底处，因为完全不知道说的那是谁？她真的完全不知道，但看到顾问的表情，挡掉的脑子才渐渐明白指的是自己这具身体。为了救林的命，当时只能稀里糊涂答应他的交易。

    话说，顾问还没有跟她说交易内容，‘怎么办，要是杀人放火……’姜悠在心里想到，还有，他怎么知道这具身体就是“安娜.莫亚”，明明现在是“姜悠”这张脸，是有什么标记？还是早就知道安娜.莫亚有变形的能力？

    “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医生肯定道，他往试验台走去。

    姜悠回过神，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啊？能力，我能相信自己什么能力’她面上讪讪，心里却说出了口，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什么能力，医生说之前用药剂压制住了身体里的能力暴走？变形的能力还能暴走？变成什么样？她无法想象，不停变脸？可是，她完全没有感受到，也没觉得体内有什么其他东西。

    只是现在她倒是见识到这具身体的快速愈合能力，亚当那天下了狠手，她明确知道自己是内伤，而且很严重，背着林逃出工厂的时候，还吐过血，然后这会儿什么痛感也没有，腿上的伤，手上的伤全都完好如初，连疤痕都没有……

    姜悠停住了脚步，那边是医生的“领域”，她不敢靠近，没想到之前那么可怕的中年医生，帮派里的人都对他敬三分，遇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整个人都变了，有种诡异的兴奋。她其实是害怕的，虽然现在能待在这里，但是她的顾虑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若非林现在生死未卜，只能靠医生救助，不然她又准备逃走。

    她抿着嘴，看着眼前这个背微驼但气场没变的医生，他在看自己上午“献”的血，眼睛异常明亮，会发光。是了，就是这个眼神，给了她很大的压迫力！她不安地双手紧握，心里有点发憷。她和林被顾问带过来的时候，顾问说过，这人是最厉害的医生，同样也是最残酷的杀手。他还说只负责带她们过来，至于对方救不救就看她出不出得起代价，还好，这个世界没有对她太惨，还有医生的一个承诺，不然他不可能给失血过多的林用上才配出来的药剂，把林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你想再被抽一管？”医生冷冷地撇过来，他虽然知道姜悠看不懂自己的数据，但是现在不懂不代表以后不明白。

    “哦哦哦……”姜悠忙答道，卑微地笑着，“林……就麻烦医生，我先去休息了……”

    医生没有反应，依然专注于手中的试管和玻片。

    姜悠迅速逃离，快步走出这间实验室，往右转，打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简单的钢丝床配床头柜，却给她些许安慰，至少这一刻她是安全的，她不必担忧会被杀掉。

    姜悠把自己摔在床上，钢丝床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其实既恨又茫然，完全不知道整件事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生不出‘杀掉亚当报仇’这类想法，在死亡降临的那个瞬间虽然恨极了，但更多的是无措、面对生命即将被夺去的恐慌和对这里一切、这个世界的质疑……

    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逃生？

    她要如何在漫威的世界里活下去？

    “你做得很好。”一个温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出现在姜悠的耳边。

    谁？！

    姜悠警惕地弹坐起来，目光扫过四周，谁在说话，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是新的监视人？顾问派来的？！

    “别害怕。”温柔的声音安抚力非常高，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心情。

    但姜悠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到枕头底下藏着的铁丝，拽在手里，眼珠暗暗转动，这间房并不算大，她待了这些天，也熟悉了每一个角落，现在足够她辨别动静，这栋破旧医疗小楼旁人根本不敢随便进来，现在外面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有穿透力的声音，其他人怎么都没有动静？！

    “因为，我在用异能和你说话。”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回答姜悠的心中所想，“别害怕，悠。”

    异能？！这里也有变种人？！帮里还有？！我X！这样她怎么逃得出去，一丝绝望浮上心头，“你是谁？”姜悠在心里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是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 男人体贴地放慢语速，“你可以叫我查尔斯。”

    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她仔细回想名字的发音，又提到异能，这样的认知，这个名字，一下子让姜悠的脸色变得难看，所幸是晚上，这个小房间也没有其他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监控，至少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她下意识翻了一个白眼，WT……F，跟我开什么玩笑，这是在嫌她还不够悲惨吗！

    哈？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胃跟着难受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呼吸拉长。

    “你的……不是很稳定，我们……见……好久……”查尔斯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她之前还说Xman是漫画，如今……天啊！这是一个什么荒诞的世界？！她又在其中扮演谁，2003年，钢铁侠都还没有出来，她又没有前传剧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现在是要怎样？体验二次元的残酷？了解生命的可贵？还是认识这些大佬，不，她不想的啊，她只想回家，完全可以在电影院多贡献点票房，而不是现在这样……

    教授都出现了，呵呵，老天爷，这是在说自己是跑龙套吗？掉命的那种？！她松开抓紧铁丝的手，掌心微汗，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明显的印记，其实，她有些累了，情绪的平复，愤怒过后是无奈地虚弱。

    “你，还好吗？”查尔斯问道，她从那天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城堡里。

    姜悠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拉起枕头，茫然地靠着它，身上没有了疼痛，脑袋有些发胀、有点晕乎乎。黑暗中的小房间，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身下微陷下去的感觉，远处堆着她换下来的衣服，没地方洗，医生的实验室也不能烧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她，这是一个残酷又真实的世界，一个将来还会有外星人的世界，一个她会丧命的世界。

    就算拿着未来的剧本，却极有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现在，呵，一个还有X教授存在的世界，她无奈地将脸埋在掌心里，是命运在跟我开玩笑吗，她想着。

    “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话，”查尔斯想了一下，找到一个可行的说法，“我可以教你学英语，或者你愿意教我说中文。”

    “你怎么找到我？”姜悠这个时候才完全确认，这具身体主人是变种人，这也解释当初醒来第一眼的时候是混血美女，现在是她本身自己的模样，变形的能力可以百分百确定了，可是，她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能力，也感受不到能力存在，不然早就换脸逃脱，或者被打的时候反击回去。

    “脑电波。”

    擦……教授能读心，那他不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有托尼.斯塔克的世界还有X教授，姜悠脸色刷得变好，突然兴奋起来，那她是不是可以被救了，“你能救我！教授！”

    她不记得我了？！查尔斯换了一只手，手指扶住太阳穴，从众多心声里分辨姜悠的不是很容易，难的不是屏蔽，而是她的脑电波很特别，飘忽不定又存在特别的印记，他读不出来画面，看不到记忆，只是对话，心灵类的能力里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我很抱歉，悠，你的情况很特别。”

    “wow，”姜悠心凉了半截，特别，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是个好词语。

    “我不能定位到你的位置，”查尔斯斟酌了一下用词，“你的基因很美。”

    “然后，找不到我……”姜悠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你很特别，”查尔斯继续说道，“我从一个月前接收到你的脑电波，听……你，看到你，我以为是对药剂上瘾的幻觉……”

    怎么断断续续的，还有什么意思？姜悠有点迷惑，她的英语词汇量有点少，是上瘾的意思？

    查尔斯继续说道，“我当时沉迷药剂，太多声音太多痛苦……因为能力被禁止，所以能像普通人睡了一觉……然后，”他顿了顿，“我连接到你，后来看到你……”

    “我没有明白，”X教授不是有读心和操控所有人的能力？一会儿无法定位到我，一会儿看到我，他在哪儿看到我？姜悠有点懵，“教授。”

    “叫我查尔斯，”查尔斯说道，他没有留意到姜悠很自然地相信自己并叫了“教授”这个称呼。

    “查尔斯……”姜悠顺势改了口，在脑海里，用心声，“我没明白现在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自己的身体……”

    “别担心，我会帮你，”查尔斯认真地解释道，“变种，是特殊的基因变化，你是很特别的，在我没有办法使用能力的时候，连接成功……”

    “我有心电感应的能力？”姜悠诧异了，她怎么没感觉到连接上大名鼎鼎的X教授，天咧，这一下又是加速愈合，一下又是变形能力，乖乖，现在还有了心电感应？

    “准确来说，不是，”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我只是能听到你的心声，等到后来看到你，你出现在我的身边，甚至可以对话，你当时一直说中文，汉克却看不到你……well，也就是单方面是你连接我，直到今天，你的情绪波动，我感受到力量的变化，好像没有了屏障，变得可以和你连接。”

    “电话？”姜悠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有点困了，突如其来的困倦，理智还在，她大概理解了一下查尔斯的话，“像可视电话。”

    “是的，电话，不知道你号码的电话，”查尔斯认同，可视电话是什么？“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很抱歉。”

    “为什么道歉？”姜悠朦胧地想，“我受的伤害不是因为你，查尔斯。”

    “我……”

    “尽管你救不了我，也没必要道歉。”姜悠听着查尔斯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身体滑了下去，平躺在床上，空气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对，应该是潮湿的味道，各种粉尘味，还有衣服上的血腥味，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道，杂乱的味道每天都让她头痛不已，像是无时不刻提醒她，身在黑暗。

    查尔斯的出现给姜悠带来了更为复杂的情绪和认知，但总归好的比不好多，至少安抚了她的情绪，他特有的能力和曾经电影带来的对他角色好感加成，让她觉得好像自己也不是那么糟糕，并且还拥有了“天选之子”“玛丽苏”基本金手指——认识大佬。

    “查尔斯，你多少岁？”姜悠很好奇，她记得电影版里可是有两个版本的教授，年轻和老年版，按她的记忆估计，应该是老年版的查尔斯了，纳粹集中营可是发生在40年代，她打了一个哈欠，药效发作了吧，医生之前给她打过一针，困意袭来，转个身，选择一个舒服的姿势，脑海里还不忘补一个问题，“秃头了吗？”

    然后沉沉地睡去。

    房间门口，一个一直靠着墙的黑影动了，他站直了身，动了起来，走了几步，接着往左转，医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起作用了，”黑影边往前走，边说着，光线渐渐照在他的身上，露出他俊美的脸，汤姆抬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眼镜，语气平稳。

    “没有公式，还需要很长时间，”医生的声音变了，变回那个令帮派小弟害怕的黑医。

    “没关系，”汤姆淡淡地说道，眼镜背后藏着的灰蓝眼眸却是发亮的，“慢慢试，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

    斯塔克大厦

    “哈皮，那个女孩？”托尼签完字，一旁站着的小辣椒接了过来。

    哈皮的脸色一下变沉，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她死了。”

    托尼和小辣椒同时看了过来，显然这个答案让他们都有点诧异。

    “真的？How？”托尼追问。

    “枪击，”哈皮沉重地说道，“我去查看过……和监控视频里面的一致。行动轨迹也是吻合的。”

    “hmm……”

    “警局那边答复，帮派内部争斗，她应该是无辜牵连。”

    托尼说不出什么心情，反而有种心里的结现在解开了，他始终记得那双发亮的眼眸，“后事呢？”

    “安排好了，”哈皮答道。

    托尼站起身，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想什么，最终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