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未知街巷
姜悠失魂落魄地穿梭在布鲁克林的街道里，如同一只没有感情的幽魂，飘飘荡荡，不知道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最后没有了力气，走不动了，在一条巷子口停下。
巷子里没有灯光，看上去应该是一条不通的死巷，黑漆漆的，姜悠单手撑着胀痛的脑袋，眼睛无力地眨着，她……还能去哪儿……这么大的地方，何处是归乡？
这时，巷子里有了动静，里面一个黑影动了，他缓缓走了出来，暴露在昏黄的路灯下，半长的头发遮住他的脸，看不清样貌，但任凭谁看见，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左臂。
金属手……
红色的五角星……
这颜值，这状态，姜悠松开扶额的手，收回盯着他的目光，对着天空无奈地笑了出来，干涸的眼眶涌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不停地说着，“呵呵，GOD，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在跟我开玩笑……”
她整个人撑不住了，抱住自己，猛地蹲了下来，头靠着湿漉漉的墙，“冬兵，呵，噗嗤，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笑了出来，泪流满面，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悲痛到极点想笑的感觉，满腹的情感，荒谬、痛苦、无奈、恐惧它们统统交织在一起，想说，从哪里开始说呢？她完全没有办法说出口，更何况，现在能跟谁说？！她姜悠还能跟谁说？！啊？！查尔斯不在了，谁来理解自己这个异世之魂？！所有的情绪堵在心口，闷得她要窒息，她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根本缓解不了那种绝望，她好痛，太痛了，“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的心痛得麻木，整个人坐在了雨水里，蜷缩着自己，她还能做什么，只有笑，莫名地笑，不受控制地狂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老天爷！上帝！为什么！”她撕心裂肺地朝着天空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两旁的楼栋里听到动静，有灯亮起，又灭了下去。
巴基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他不确定自己是在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看着身旁狂笑不止却泪流满面的女人，就算她叫出他的代号，他也没有想杀掉她的感觉，反而胸腔内有点呼吸不过来的闷感。
姜悠喘着粗气，泪水、鼻涕不断地流下，她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不懂，完全没有明白过，“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笑边哭，她痛苦地抽搐着，“姜悠啊，姜悠，你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哈哈哈哈……呜呜呜……我还能去哪儿啊，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妈妈……”
“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我不喜欢漫威……这个鬼地方……呜呜呜……”
大雨过后的夜晚更加萧索寂静，巷道里只有姜悠的哭声回荡着，那么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笑了多久，只知道她没有了力气，身体里的水像是快要流光，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疼，没有其他感觉，她的双目失神，世界都是黑暗的，太阳穴抽动地痛着，喉咙像是生吞一块洛铁，着火般撕裂着她，痛彻心扉，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再哭了，也笑不动了，呆呆地瘫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身体像是破碎的风筝，随风摇晃。
这时，一个黑布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姜悠无力地眨着眼，眼前没有焦距，但那只手一直举着，满是疤痕和茧子的大手里放着一颗黑布林。
巴基没有说话，他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是维持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他俊美的容貌，他意识不到自己有了表情，而不是冰冷的机器。
风呼呼地吹着，两人就这样相处着，一人一直举着一个黑布林，一人依然瘫坐在地上，都像是感觉不到寒意。他俩都失神了，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远处汽车飞驰，能看到车灯拖出的尾光，有些人声随风而来，有些动物在附近上蹿下跳发出碰撞的声音，偶尔身后两栋楼里还传出家用电器的嗡鸣声，满目都是错落而建的楼栋，楼栋里家家户户亮着灯，点缀着无尽的黑夜，偶尔有人影在其中晃动，但没有一盏灯属于他们俩任何一个人。
虚无，摸不到的空感，无处可落的浮萍……
“我不要变成你这样，”姜悠打了一个寒颤，喃喃道，淋过雨的身体冷得如冰块，一张脸惨白极了，死水般的眼眸慢慢有了神采，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容貌变了，变回安娜.莫亚的模样，眨了眨眼，瘫着身体直了起来，她抓过冬兵手中的黑布林。
冬兵没有开口，看清楚姜悠的样貌后，大大的绿色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低哑的声音响起，“ZERO？”
“我要回家，”姜悠自言自语，心里有这么个念头浮现出来，占据她的所有思维，这个想法如同一把锤子硬生生地砸醒了她，成为了她的人生目标，软成一团的身体因为信念的注入撑了起来，“对！我要回家！”
她抓着黑布林一口咬了下去，“唔，好酸！”酸意让虚脱的姜悠彻底清醒过来，注意力格外集中，皱眉，“冬兵，你刚刚说什么zero？”她看向巴基的方向，然而这里空无一人，姜悠瞪大双眼，瞳孔震动，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巴基不知道在那一秒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姜悠皱着眉又咬了一口黑布林，浓烈的果酸味提神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整个人精神极了。她打量着四周，试着用起身体中的力量，控制异能那个开关打开后，身体里的异能像水一样，非常听话地在体内循环一圈，皮肤泛起一阵蓝光，接着又如水蒸气一样蒸发掉，湿漉漉的身体变得干爽，疲惫感、寒冷顿时完全消失。
糟了！林！
她迅速爬了起来，分辨了一下方向，扭转身体朝着地下拳场的方向跑去。
地下拳场的气氛已经到达了顶峰，无数的人吼着“打她”和“打他”，无论他们白天是什么身份，现在早已撕掉了面具，露出那一张张被欲望控制的狂热脸庞。他们嘶吼着，疯狂着，酒精麻痹着他们的神经，欲望控制着他们的本能，他们把手中的投注票挥舞地哗哗作响，一双双眼睛像饿狼一样盯着中央的赛场。
“起来！起来！起来！”
“son of a bitch！继续打他啊！”
“打他！打他！”
“打她！打她！打她！”
无数的声音传进林的耳朵里，她趴在地上，没有动，胸口闷痛，喉间腥甜发痒，吐出一口血水，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对手身上，而是在四周。帮派这是多了很多新手下？！他们在一群群情激昂的人群中很明显，因为他们对拳击没有丝毫兴趣，总是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和她的对手，瞧，现在又盯着入口？不对，林皱眉，他们看的地方是艾伦的安保方向，不对劲，难道是其他帮派的人？
闪电小子布鲁斯已经下场，他在和林互殴大半个小时之后，以林赢他输的局面下场，这是最早姜悠和他们商量好的计策，加上姜悠提供给他们的解剂，药效一个小时，布鲁斯正好趁下一场比赛开场前去救出他的同伴。
只是时间已经快到了，为什么还没有信号？林冷着脸，想要从地面上起来，她的伤很重，再强悍的战力也抵不过车轮战，她隐隐猜到亚当他们应该一开始从她回到这里就没想让她轻松活下去。
“贱人，起来啊！你不是很厉害！滚起来！再来！”满脸横肉的对手叫嚣着，早就听闻地下拳场最热门的拳手是个娘们，绝美的娘们，亲自打起来果然带劲。
林的注意力被离赛场最近的艾伦吸引，他……走了？艾伦是拳场露面的老大，现在一脸严肃地拨开人群，带着小弟们走了。
出事了！
“贱人！起来！”对手显然被林的冷漠和不在意激怒，一脚踢了过去，林吃痛地在地面滚了一圈，堪堪停在高压铁丝网前。
场内立刻传来不小的嘘声，林的注意力被拉回，她又吐了一口血，按着胸口慢慢站起来，目光冰冷，紧盯着面前的男人，这人不是拳场的“选手”，也不是之前她们调查过的人，明显是今天才安排进来的，包括她前面的几名对手。
林双手格挡在胸前，眯着眼，脑子里回想着他的进攻动作，现在她的体力已经跟不上思维，那么也就只有找破绽，她才能活下去。
“吼吼吼！！！打他！林！打他！”
人群里显然有一群林的“忠实粉丝”，看到自己买的马站起来，进入战斗状态，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和呼喊声交织，“忠实粉丝”个个如同打鸡血一般全都疯了。
“女生们，先生们，让我们为他们加油！实现梦想的时候！”司仪又一次出现了，扯着喉咙喊着。
忽然，灯火通明的拳场陷入黑暗，欢呼声瞬间变成尖叫，所有人都惊到，叫保安，喊电源的声音取代了口号。
“砰砰砰！”剧烈地爆裂声音压住众人的呼喊，变成短促的尖叫声，备用电一直没有启用，黑暗带来的恐惧席卷拳场，一层的民众们开始往出口移动，争先恐后地想要出去。
林站在黑暗中，不停地眨着眼睛适应黑暗，靠着人群中的手机光线，迅速靠近铁网，她脱掉拳击手套，试着去拉动铁丝网，刚刚顺着入口处的缝隙拉开一点，“唔！”身后一股大力扯着她的头发往后拉。
“贱人！你想逃！”男人不知何时也脱掉了手套，一把扣住林的头发往后拉。
林吃痛地连连后退，她感觉得男人的脸就在自己的脖颈后面，脚后跟蓄力，扎住站稳，后脑勺狠狠地往后砸。
“嗷！”男人痛苦地叫出声，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他反应过来想要攻击，但林的动作更加敏捷，飞腿临空劈下，男人只来得及双手交叉格挡，堪堪接下一击，发出重响，然而另一条腿的攻击他避不过，只听砰地一声，侧脸受到重击，骨头发出声音，他来不及痛呼，脑袋已经狠狠砸向地面。趁着他没有爬起来，林的腿重重砸下，“唔！”男人猛地捧住自己的腹部，痛苦地蜷起身体。
林收回腿，冷冷地扫过四周，这时备用电已经亮起，骚动在她攻击男人的时候就被安保控制住，二层vip室的电最先恢复，但明显电力比不上之前。
就在林奋力扒开铁网的时候，布鲁斯也终于挣脱束缚带，扯掉身上的特殊链子，他看了眼闪着红光不断旋转的警报器，顾不得那么多，冲向关押同伴的地方。
“你是谁？！”艾伦紧张地握着□□对着面前的黑影，冷汗出了一身，这片区域，刑房，拳场，实验室这三个地方的电源轻易地被眼前这人一挥手毁掉，还有那些守卫，全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能力增强者？！”
他的手下们连续开了很多枪，都没有伤到此人一分一毫，这人已经不断逼近，手中凭空出现一团蓝色的光，在场的手下全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从实验室逃出来的？！要是想活命，你最好回去！”艾伦呵斥道，“不然没有药……”
“你问我是谁？”姜悠的声音响起。
厂房的备用电纷纷启用成功，光线照了出来，照清面前人的脸。
女人？“你是谁？！”艾伦心中咯噔一下，他脑海中迅速扫过，实验室没有这号人物。
姜悠手中不停地玩着蓝色光团，“你是在问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