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你究竟是谁？！”艾伦呵斥道，抓住手木仓的手暗自活动了一下，捏了捏，满手都是汗，她不是实验室逃出来的人，那就是来救他们的人！

    他松开一只手在身后打了一个手势，接着作出防备的举动往姜悠的方向走了两三步，挡住她的视线，身后的其中一个手下心领神会，悄悄往后移动落在最后的位置。

    姜悠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听艾伦这意思，是误会自己是地下实验室里的人。忽然，她明白过来，手中的蓝光掐灭，做出不经意的样子，抬手摸了摸脸，迅速放下，低头又看了看胸，这曲线！她变形了！

    她变回安娜的模样了！姜悠忍住惊讶，还好光线不强，对面这群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变化，老实说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木仓指着，心里还是很发虚，但愿这具身体的异能别掉链子。

    “你想干什么！”艾伦又吼道，手指扣在上面，随时准备开枪，“你是来救那群杂种的？！”

    姜悠的双拳紧握，果断地朝着地下拳场的方向迈了几步，艾伦和手下捏着枪往前一步，瞄准着她的心脏，她暗自运起异能，护住自己的身体，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拳场。

    漆黑的厂房又亮了起来，旁边的厂房也陆续有了光亮，这是备用电启用了。下过雨的夜晚温度很低，风很大，城市越发寂静，连带着流浪汉都跑去救助点窝着，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灯光还亮着。这里是布鲁克林废弃的工业区，近处没有居民楼，公路上没有汽车开过，安静极了，这样的夜里，拳场里人们吵闹的声音更加明显，还有些嘘声，原以为突然断电，这些“客人”会乱套，但显然她估算错误。

    这时，拳场的铁门咯吱咯吱被拉开，一些穿着奇装异服露出大部分身体部位的人们一边摆手一边往外面走，看那方向是拳场旁边的空地，那边规划了一片停车的地方，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离他们十米外对峙着的艾伦和姜悠。

    “真扫兴，啧啧，芭比害得我输那么多，F**K！还停电！”

    “就是，退步这么多！我敢打赌拉去陪……”

    “舔了谁的……”

    “……嘿嘿，也是，我们等等看，她那张脸，我还是很有想法的。”

    “我们都知道……”

    他们边说着消失在门口，姜悠皱眉，这群人是在指林？！她目光警惕着面前指着自己的枪口，虽然她的异能现在能使用出来，但准确度有点堪忧，是应该直接凝聚一团砸过去？就像她摧毁电箱一样？不管了，她暗自凝起异能正要出手，忽然，拳场的门完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大群人陆陆续续边咒骂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还没有等姜悠作出反应，“砰！”拳场内一声巨响，本来往前走着的人们茫然停住脚步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和玻璃碎掉的声音，他们开始问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太快了，几秒钟的功夫，他们便被身后尖叫冲出来的人们推着往前跑。

    身后冲出来的人们尖叫着，白色的灯光下，一张张惊恐的脸显得格外的惨白。

    “上帝啊！”

    “！”

    惊呼惊叫不断，接着拳场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求救声，越来越多的人冲了出来，满脸的惊恐，口里喊着OMG，推推搡搡，完全没管跑出来的时候推倒了其他人。

    糟了！

    艾伦和姜悠心里同时叫道。

    姜悠顾不得那么多，迅速全身泛起蓝光，轻轻往两边一挥手，蓝光就像是防护罩子，艾伦的手下们往前扑的姿势被阻挡，全被力量反弹得往后倒。除去这群麻烦，她扒开惊慌的人群就往里面冲。

    “啊！啊！救命啊！”

    “OMG！上帝保佑！”

    耳边全是尖叫声，而且有越叫越大的趋势。

    倏地，身后一阵子弹打出的嗖嗖声和碰到屏障的砰砰声，“啊！！啊！！”人群彻底乱了，所有人开始尖叫，疯狂地四处乱跑，不少人被推得摔倒，当下也顾不得疼痛，拼命地躲，有些人干脆躬着身到处乱窜，想要避开子弹。

    这时，拳场内也传来子弹嗖嗖的声音和打在金属上的清脆声，内外的尖叫声响彻夜空，不少人开始掏出手机报警，更多人已经开着车逃离这个地方。姜悠冲进拳场里，场内人头攒动，人们都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纷纷抱着头往门口跑，今晚的拳场这么多“客人”，现在在生命遭遇危险的时候，跑了大半，连带着二楼vip室都空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地方会发生枪战，场内的装饰和布置全被毁了个干净，临时搭建的座椅塌了一半，看不出来是怎么毁的，吧台是上好的红木做的，能清晰看见全是弹孔，酒架全坏了，玻璃酒瓶碎了一地，场内的植物、装饰品更别提了，不少是被混乱的人们撞坏的。整个拳场除了高瓦数的灯没亮，几个角落里的备用灯具全亮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酒味和血腥味。

    姜悠避开众人的推搡，灵活地藏在柱子背后，紧张地搜索四周，远处，赛场的铁网被拉得变了形，光线不足，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黑影倒在地面上，是林吗？！

    她侧着身，肩膀贴着柱子，心中很是不安，不对劲！枪声少了不少，她快速伸出头，视线扫过四周，刷地撤了回来，脑海里画出布局，确定开枪的人的位置。等等，她想着，目前这情况看来，是两帮人在火拼？！李的对手？酒保们、兔女郎们、拳场的“打工人”混在人群里早就跑空了，现在开枪的人，他们集中在靠近赛场中心的位置，中间隔着比赛台，两边遮挡物背后都站着拿着木仓的人，靠近她这边的一方人马穿着并不显眼，反而很低调，只是浑身的肃杀之气太明显，不过现在能冷静瞄准，不带犹豫、不停开着枪的人怎么都掩盖不了本质。想到这里，姜悠的心有点发沉，有点不确定，她暗暗鼓起勇气，猛地探出头确认心中所想。

    果然是这样！和他们对峙的人马是李的手下！她果断半蹲下身体，入口地方的人群还没有跑完，隐约能看到艾伦带着人在吼着什么，来不及了，姜悠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几处能依靠的角度，冷静在这几个躲避物的背后移动。

    枪声又多了起来，还没等她喘口气，身后又传来嗖嗖地声音，身体里的异能随她心动在身体上凝聚起蓝光，糟了！艾伦他们进来了。

    姜悠站直了身，顾不得那么多了，运起异能，分别在手掌中间浮出一团蓝光，她拼命往前跑，一手光团砸向赛场的铁丝网，轰地一声，本还直立着的铁网像是高温煅烧塌在地上，另一手的光团砸向瞄准自己的艾伦等人。

    “林？！”姜悠轻巧地冲进赛场，朝着地上的黑影跑去，心里一阵发毛。

    “老大！”身旁斜上方有男人开口道，语气很是激动。

    姜悠几步跨进赛场，翻身爬上台子，躬着身靠近，眼睛陡然瞪大，眼里闪过惊讶，心中却是一沉，眼前是两个扣死在一起的人，不对，这里有三个人，角落里还有一个大汉面朝下趴着不知生死。

    她蹲下身，果然是林，林的脸侧着贴在地面上，整个人没有了意识，手肘还扣死压在她身体上的壮汉，壮汉身上有几个弹孔，血淋淋地，胸口没有了起伏，“不！林！” 姜悠焦急地唤道，手颤抖地伸到林带着血痕的脖颈处，“谢谢上帝，还有……还有脉搏……”她奋力地扒开林的手肘，费力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壮汉，壮汉已经死了，身体温热，但非常重，姜悠使出全身的力气边推边唤，“林，醒醒……林！”

    终于，砰的一声，壮汉被她推开，姜悠跪坐地上，猛地回过神，喘着粗气，双手捧住林的脸，不停地唤道，“林，林，林，醒醒，醒醒……这里不安全……布鲁斯呢？他们呢……林……”

    姜悠推着林，想要把她扶起来，忽然，她浑身寒意四起，身后发凉，“F**K！”她低咒，目光刷地看向身后，艾伦举着个不认识的玩意儿对准着自己，那是什么鬼？！

    “小心！老大！”

    “小心！”

    “保护老大！”

    旁边传来男人们的声音，姜悠下意识看了过去，那群和李手下火拼的人马纷纷朝着自己跑下来。

    “去死吧！杂种！”艾伦看到自己的手下全都被杀，怒火中烧，按下手中的武器，只见一股火焰般颜色的光射了出来。

    怎么办？！

    火光电石之间，姜悠眼看着身前突然挡住自己的男人们，既觉得莫名其妙又心中感到一暖，姑且认为是在保护自己？本能地挥出手，蓝色光团撞上橘色的光，在半空中炸开，扬起一阵冲击气旋，在场的人都被逼的往后退了几大步，艾伦身后的一些手下甚至摔倒在地。

    “F**K!贱人！”艾伦咒骂，抱着武器垂下的手又抬了起来，还未等他再按下，脸色突然惨白，浑身颤抖，眼神变得呆滞，手中一软，武器掉落在地。

    “啊……”

    “啊……”

    艾伦身后的手下们痛苦地叫着，他也浑身剧痛，高压电击！他颤抖地扭过头，“你……”话音未落，眼珠往上翻，彻底晕了过去。

    “我没有食言，”布鲁斯手中的闪电还未收掉，俊美的脸上还留着血痕，头发乱做一团，身上狼狈至极，但当他看清隐藏在荷枪实弹人群中的姜悠，目光闪过一丝惊讶，眼睛微眯，寒光迸射，手中的闪电凝聚地更大，边走向姜悠，边哑着声音说道，“你……不是她。”

    站在姜悠身前的人马纷纷握紧木仓对准布鲁斯，杀意腾起。

    “等等，”姜悠开口，虽然她搞不清楚身前这伙人是什么来头，但显然这是没必要的冲突，“我是她。”

    布鲁斯停了下来，手中的闪电噼里啪啦地响着，他警惕着望过来。

    身前的人马闻言也都垂下手。

    “地下，药，协议。”姜悠只说了三个词。

    布鲁斯手中的闪电慢慢弱下去，接着消失不见，他没有多问，“我没想到，李设了埋伏，我们的合作……”

    “这是我的疏忽，”姜悠深吸一口气，虽然变成这样的结果，“按照约定，你可以带着你们的人走了，往东走，那边有我定的船，脱离他们帮派，你们的能力不会活不下去。”

    布鲁斯沉默了，他直勾勾地望着姜悠，终于开了口，“这次我们没有做到协议的内容，欠你一次人情。”说完，退了几步，扭头朝着出口走去。

    “好。”姜悠轻声答道，她原计划逃出去以后，带着他们去找查尔斯，现在看来，全是妄想，呵，不仅时间线不同，连时空都不同，怎的，她抬头望向天空，上帝，你还分电影空间？！一股悲凉用上心头。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眼前的男人兴奋又激动地叫道。

    姜悠的悲伤情绪被打断，她回过神，望向台下开口的男人。

    他？认识我。

    接着分散在地下拳场里剩下活着的人围了过来，都一脸尊敬又带点殷切的目光盯着姜悠，靠近前面几人的眼神甚至称得上狂热。

    姜悠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我”的手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试探地开口。

    “老大，我们找了你好久，”最先开口的男人激动地说道，他是白人，从姜悠对西方人的审美上来看，标准的外国人，高鼻梁深眼窝瞳色微淡，一头棕发，轮廓、身形都是棱角分明。

    “一直没你的消息，最近才发现一处建筑有你留下的痕迹……”

    建筑？姜悠若有所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被她力量毁掉的铁丝网上还残留点蓝色的光晕，眼里闪过一丝情绪，难道是那天晚上，她能力爆发毁掉的那面墙……

    “所以你们找了过来？”

    “是，老大，对不起，我们一直以为你真的放弃了我们……”

    姜悠沉默地听着，从中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我”有一帮手下，看来也是混道上的，“我”之前应该做了什么命令……

    “安娜.莫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顿时，围在面前的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向走过来的人。

    姜悠愣了愣，但目光看了过去，是顾问。

    “冷静点，各位，”顾问信步走进来，他挥手止住自己手下举枪的举动，“我来找你们老大谈谈的。”

    姜悠没有开口，只是在“手下”询问的目光下，她示意他们退开，为首那人轻轻挥手，众人纷纷收起手木仓，同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但依然警戒着顾问带来的手下们。

    “你终于恢复本来面貌了，”顾问走了过来，靠近姜悠，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说道，不同以往，情绪外露，灰蓝色的眼眸里全是无法压抑的兴奋，和他在祖父那里看见的照片一模一样，这么多年，她果然没有变化。

    “所以？”

    顾问笑了，本就英俊的脸变得更加迷人，仿佛注入了某种力量，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却像是会发光，果然颜值加成就是玄学。

    “我们合作，”他继续说道，语气诚恳，“让我帮你吧，安娜，你会需要我的。”

    姜悠皱着眉，摆脱美色的影响，这样的顾问非常陌生，虽然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重来没有一次是现在这个状态。

    “哼，呵呵。”她笑了笑，“How？”

    “你离开你的组织已经有一段时间，‘道上’都以为你身陨，你曾经的对手为了你的线做了不少‘功课’。”

    神盾局

    “昨天晚上南部发生一起能力暴动伤人，”希尔走在尼克弗瑞身边，一边走一边汇报，“人员伤亡？”

    “一人死亡，华裔，身上有伤，死于枪击。”希尔的声音有些沉重，“多人受伤。”

    尼克弗瑞停了下来，唯一的一只眼目光深邃。

    “能量暴动的那人不在其中，”希尔继续说道，“活下来的都是帮派人员，应该是他们杀了……但被彻底消除了记忆。”

    “那边怎么说？”

    “联系过，不是他们的人。”希尔解释，“但数据显示那人就是变异。”

    “mutation？”尼克弗瑞重复这个词，严肃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

    “是的，”希尔肯定道，“之前查到她的信息是安娜.莫亚，活跃在情报一线，但是……”

    尼克抬头望着希尔，示意她继续。

    “她在‘道上’有个名号，情报女王，没人知道她全名，只有少部分人背地里叫她血腥安娜，任何和她起冲突的敌人，或者想杀她的人，都失踪了，没有监控，没有痕迹，就是消失了，所以都认为是她杀了那些人，并能做到不留痕迹。不少人找过她接杀人生意，她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拒绝。而且对她的追踪不容易，如果不是她主动出现，我们都无法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这么一个人，”尼克弗瑞觉得很危险，“级别不是最高？”

    “因为她消失了，有迹象她在最后一场情报买卖上失败，多方势力都没有找到她。”

    “mutation。”

    “是的，她改变了样子，”希尔把手里的资料夹打开，铺在尼克弗瑞的面前，两张照片，一张显然是安娜.莫亚的样子，另一张却是当时托尼从视频截下来处理过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