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姜悠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城市正喧嚣，房间里遮光窗帘挡住大部分的光，并不是很明亮，阳光顺着窗帘缝隙照进来，沿着光看出去能依稀看到城市高楼挡住不少阳光。白天了，随着意识回笼，视线的清晰，她这是回家了。

    “啊……唷……嘶……”左手背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感，她收回力，目光看过去，手背上贴着半透明色的医用胶带，里面插着输液针，能感觉到液体一点点进入身体。她艰难地撑起身坐起来，全身像是被敲碎了一样，一点点移动都能疼得龇牙咧嘴，但也是这份疼痛给了她真实感，错乱的时间终于调正，身心都在适应。

    “醒了？”门口传来林的声音，她手里拿着玻璃杯，客厅的窗户向阳，阳光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反射的光晕让她的轮廓柔和很多，显得更美了，她顺手拉开远离床头那边的窗帘，卧室瞬间亮了起来，有点刺眼。

    “我睡多久了……”开口的声音很是嘶哑，姜悠的脑子有些迷糊，她只记得在办公室休息室洗完澡出来，正吹着头发，温暖的风吹着吹着就犯困了，想着眯一下再去基地，没想到一睡就到了天亮。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移动左手，不让手背抬高，接过林递过来的水杯，杯身温热的暖意让她舒服了些许，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天一夜。”

    “咳咳咳……这么……咳……久，”姜悠呛了口水，咳嗽带动全身，痛得她天灵盖都清明了，林忙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到一边，抓过枕头垫在她的背后，扶着她靠下去。

    “我以为只是过了几个小时……”

    “医生来过了，”林解释，“疲劳过度，体力透支，身体负荷过重……”

    姜悠微微扭动后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痛感稍稍缓解，“然后呢，他没说其他的？”

    “基地做全身检查才清楚，”林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另外，又抽了血样，在你没有意识的情况。”

    “never mind，”姜悠说，她不意外医生的小动作，只要他不是九头蛇的人或者说行为没有对自己造成伤害，某些举动可以忽略不计，比如他在把自己的某些数据发给布鲁斯.班纳的行为，毕竟解开谜题是需要利用他们这样专业人士。她伸出右手，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划开，有着绿色标识外加星号——托尼.斯塔克舌战军事委员会的消息出现在屏幕最顶端，点开全是托尼在会议上的高清大图和视频，她说，“他做到了。”

    “是的，很强硬，股票涨停版，也给了汉默公司一击。”

    “嗯哼，”姜悠也不意外这个结果，对于托尼来说，现阶段能难倒他的只有钯元素的替代品，其他都是能解决的问题。她的指尖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各类消息汇聚，标红的有好几项，带星号的更多一些，“呵，尼克.弗瑞看来还是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九头蛇？”

    “他在怀疑了，”姜悠连着切掉几个消息窗口，这些讯息单独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连起来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当年回形针计划真的是际遇和祸根共存……快点吧快点吧，我需要神盾局……”

    “你很相信他？”林问。

    姜悠仰起头和林对视，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算吧，固有认知。更何况，我现在的情况估计只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经验’的那批人能研究出来。”

    “你确定那批人会是神盾局？”

    “其实换个方向来思考，”姜悠按掉手机，沉吟，“不管神盾局内部是不是都是九头蛇，他们都是属于那批走在前沿的人。”

    “你担心……”林微微蹙眉，思考她会顾虑的地方，肯定道，“你担心的是九头蛇知道你的身份，你核准了之前的猜测？”

    “宾果，这次‘外出’，”姜悠单手比了一个引号，“我很确定‘自己’是九头蛇的实验产物。”

    “那张照片上的人都已过世，知道你身份的……”

    “九头蛇没那么简单，不该存在的失败实验品还活着，说明实验就没有失败。”姜悠说，“我现在有的只是零零散散的讯息，其他全靠推断，真相是什么？要知道他们当年究竟研究的是什么，还缺点拼图。”

    忽然，还没等林开口说什么，姜悠抬手止住她的话，“我先去个地方，解决另外一个长久以来的问题，你忙你的。”

    林就看见姜悠果断拔掉左手背的针管，用酒精棉签按了按，迅速扯了段医用胶布贴上，“有人找我的话，就说我有事不在。”

    林点点头，看见姜悠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等她扶住，蓝光一闪，她便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大海边的豪宅里，“我回来了，”托尼嚷着唤醒实验室里的贾维斯，屏幕、灯光接二连三亮起来，各自运行，熟悉的音乐也跟着响起来，他尽情地享受贾维斯的彩虹屁和屏幕上投影出来有关他在军事委员会上的表现。

    “我不在的时候，悠没来？”

    “没有，先生，没有痕迹显示姜小姐来过。”

    “啧，”托尼腹诽着，“上次提到机器组装好了吗？”

    “已经完成。”贾维斯说，特地给了束追光打在角落那块两米长和宽的区域，那里放着一台看上去像塔的仪器，“需要启动吗？”

    “启动吧，不过还是得召她过来试试，”托尼说着，也这么想了，接着撩起T恤下摆，电脑屏幕切换成扫描状态，清晰显示着反应堆周围紫色粗壮的血管和越来越密集的分支，四处蔓延，看上去如同一张蜘蛛网，蓝色的屏幕上还把详细的数据列在两边。

    角落那块区域里那个看不出来是什么功能的仪器启动起来，两侧圆盘状的零件旋转，一圈小□□亮起，从正面看过去能看到中间的能源是方舟反应堆。

    “先生，检测到你体内有异常能量波动……”贾维斯的声音顿了顿，检测到小辣椒正过来，“波茨小姐来了，我建议你立刻告诉……”

    “静音。”托尼命令道。

    安全玻璃门的门口小辣椒按下一串密码，快速拉开门走进来，边走边说，“你在开玩笑吗？”

    托尼在她进来前快速拉下衣服，抢在小辣椒有机会大喊大叫前，打了个招呼，但并没有什么用，他干脆拿起装满绿色液体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喝得越慢越是折磨。

    “你在想什么？”

    “什么？”

    “你在想什么？”小辣椒的声音拔高，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质问。

    “嘿！我在想我很忙，”托尼打起擦边球，转过身站起来，“和你又在生气。”一副认真地样子望着她，“你感冒了吗？我可不想被传染。”

    小辣椒生气地继续说，“你是不是把……”

    “你忙你的。”托尼避开她。

    “我们所有的现代艺术收藏捐给……”显然小辣椒没有放过他，快步追到他的旁边，“美国童子军协会。”

    “美国童子军？”托尼替她把话说完，手在空中扒拉，把作废的草稿揉成团，像个玩具球扔进电子篮筐，“那是很有意义的组织，我没有亲自核验过，不过基本上没错。还有，不是我们的收藏，是我的收藏，不要介意。”

    “不！你知道，我有权，说成‘我们’的收藏，因为我花了十年时间整理。”

    托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目光始终注意在空中悬浮的设计图上，听见小辣椒这么说，痞痞地说，“不过都是为了节税。”

    小辣椒觉得自己都快被气得脑袋炸掉，她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只有8011件事必须跟你讨论……”

    “小呆，别慌神，专心点，”托尼继续往前走，路过小笨手敲敲它的机械臂，“已经在加工那部分了。”

    “先从斯塔克博览会开始说吧。”他从一堆机器中的缝隙穿过去。

    “博览会完全是浪费时间。”小辣椒说，“浪费了很多钱。”

    “你感冒没好之前记得戴口罩，”托尼注意到小辣椒的感冒还挺严重，抓住她的双臂说道，他这会儿钯中毒严重，抵抗力有点低，希望实验室里不要有病毒，万一加重，那就有点失控了，“好吗？”

    “你很失礼，”小辣椒咳了一声，她知道托尼在避开话题。

    “没有什么比博览会对我更重要，那是我最关注的事情……”

    “斯塔克博览会不过是你的虚荣心在作祟。”她说。

    这话一下子把托尼惹恼了，以前也是如此，现在他们在关于斯塔克工业花费多少钱去投资这个或者那个企业，以及这件或者那件事上争论不休。

    饶了他吧，“我不在乎，”托尼说。

    姜悠眨了眨眼，适应周围的灯光，身下是柔软的真皮沙发，水声？闻声视线转过去，噢，加州豪宅。

    “姜小姐，欢迎。”客厅里贾维斯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吗？我检测到你手背有流血的迹象。”

    “没关系，”姜悠抬起手，手背上贴着止血胶布，刚刚拔针太猛了点，“刚刚在打点滴，托尼在哪儿？”

    “楼下工作室。”

    “他不是很好？”大白天找她的情况不多，噢，其实没漂亮女人陪伴的晚上也不算多。

    “是的，钯含量又提升了。”

    这真是个坏消息。她朝着楼梯口走过去，下了几步楼梯，楼下传来的声音止住她的脚步，斜靠在楼梯口，站定着，分辨起楼下工作室里小辣椒和托尼的对话，隔了半分钟才问道，“他俩这样多久了？”

    “几分钟前，”贾维斯开口答道，“需要告知老板你来了吗？”

    “不用，他俩这是在交代重要的事情，这俩应该经常这样为工作争吵吧。”姜悠垂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来不及换的睡衣，“贾维斯，有外套吗？”

    “有的，小姐，衣橱间里。”

    姜悠退回去，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熟门熟路地绕进房间，贾维斯贴心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同时给穿衣镜前面的区域打了顶光，根据她的情况弹开了其中一个柜门，相较于这间大得夸张的换衣间，这个柜子显然要小一点。

    “都是晚礼服？谁的？”姜悠捧住羡慕嫉妒的心，全是高定。

    “可以都是小姐你的。”贾维斯找了个熟悉的句式。

    “呵呵，”从里面找到一件稍微有点休闲但写着贵的外套套上，大意了，穿之前没穿bra，能遮住一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顺便理顺一下头发，“这张虚脱惨不忍睹的脸是谁啊……”

    “没看见，我只看到简单睡衣也掩盖不了光彩亮丽的女士。”贾维斯说。

    “哟哟哟，贾维斯，”姜悠捧着脸噗嗤笑了，好听的话总是很受用，“托尼教你的？”

    “七号指示，漂亮的女士尽情夸。”

    “还有什么类似指示？”姜悠松开手，了然地点点头，是他的风格，追问。

    “六号指示，当先生和一位漂亮的女士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要打扰他。”

    “我就知道，”姜悠把头发勾在耳后，示意贾维斯关灯，一边活动因为输液有点发僵的左手，一边往客厅走去。

    “小姐，喜欢什么台？”回到客厅，贾维斯打开了电视机，调到托尼喜欢的电视台，里面正放着托尼在会议上的发言和他在做飞吻的动作。

    “没关系，”她的注意力被窗外蔚蓝的大海吸引住，扑面而来的色彩冲击，让她脚步不由自主朝落地窗走去，“哇喔！”

    贾维斯贴心地调整窗户的亮度——一种适合观赏阳光、沙滩、大海的透明度。

    “好美啊……”

    “今天的气温有所回升，风速……”贾维斯边说还在姜悠站定地方旁边的玻璃上显示面前这片大海的详细数据，包括浪花的高度，注明它能到腰处，大浪会在什么时候到来，防晒注意点，“如果小姐同意扫描身体情况，我可以计算出你是否可以冲浪或者海上活动。”

    “噢……贾维斯！”姜悠由衷地感叹道，“你简直太棒了。”

    “贾维斯把这个家管理得非常棒。”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噢！”姜悠微愣回神转过头，漂亮金发女郎站定在客厅中央，她刚从楼下走上来，面色微红，显然是被托尼的重磅消息炸昏了头，但依然带着完美笑容看过来。

    “贾维斯再厉害也解决不了所有麻烦事，”姜悠笑了，边朝着她走过去，小辣椒她还没见过这张脸的自己，“你一定是佩珀.波茨，他的麻烦事都是你在解决。”

    “噢，太过奖了，”面前陌生女人的打扮让小辣椒有点新奇，也有些疑惑，除了外套她见过，这身装扮不是这栋豪宅里的风格，这个发色和相貌也不是托尼……

    “你好，我是姜悠，叫我悠就好了，托尼的朋友。”

    “jiang you，”小辣椒试着发音，又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你好，佩珀.波茨，叫我小辣椒。”

    “不不不，别误会，我只是养病期间，有些研究需要托尼帮忙。”见小辣椒打量自己，姜悠说道。

    “噢，你还好吗？需要我做什么？要坐一会儿吗？”小辣椒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忙说道，托尼刚刚任命她当斯塔克工业CEO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导致脑子有点乱。

    “不了，谢谢关心，好很多了，这边风景很治愈人。”姜悠找了个寒暄的说法，“你看上去有事要忙？别在意我。”

    “噢，”小辣椒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需要联系公证员，办，办一些手续。”

    “那有机会一起喝咖啡。”

    “一定。”小辣椒笑着答道，拽紧手机，匆匆离开。

    姜悠挥了挥手，目送她的离开，“托尼做了什么？”

    “任命波茨小姐为斯塔克工业新CEO。”

    “哇哦，大新闻，他真的是。”姜悠感叹道，他现在真的是啥也不想管了，“走，找托尼去。”

    林打量着一身正装精英白领模样的娜塔莎，“她没在家，出去忙事情。”

    “是吗？”娜塔莎有点怀疑，她接到的消息是安娜.莫亚回到家后一直没有出门，怎么会不在家。

    林领着她走进客厅，而且能瞥到卧室的地方，任她看，“确实没在。”

    “好吧，等她回来，告知一声，我找过她。”娜塔莎放下手里的红酒和纸袋。

    林颔首，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见林没有再说话的迹象，娜塔莎也习惯了，笑了笑，“我要去上班。”

    林回以微笑，送她出门。

    只不过娜塔莎走出这栋楼，坐进汽车驾驶座上，戴上微型对讲机，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小娜……”

    “怎么？”娜塔莎顺着车窗看向对面楼的楼顶，一个黑影晃了晃，接着消失在那里，“你发现什么？克林特。”

    “她是什么人？”巴顿斟酌了一下用语，他确定自己没看错，“她消失了，是那种，前一秒还在视线里，下一秒就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