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舟的话回荡在林程月心里，只是她拿不准他是在向她解释还是单纯地否认她的说法，但可以肯定的是，陈蔓确实对她有了怨气。

    女生的第六感都很准，李秀姝也发现了问题，坐在桌餐旁问林程月怎么了。

    林程月说等会儿告诉你，然后问：“弟弟找你有事吗？”

    李秀姝眉开眼笑：“嘿，你懂得。”

    “……我不懂。”

    林程月笑着说完，一撩眼看到杨巡舟偏着头目光落在她这里，她的表情立即变淡，低下头夹菜。

    七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张哲晨在她右面。

    他会给她递纸，替她盛汤，问她口味如何，是否需要再点菜，可谓是周到。于是林程月也不好再保持距离，和他一问一答气氛也算愉快。可是在张哲晨约她下次看电影时，她还是犹豫了。

    林程月推辞道：“学校最近在忙期末考，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没事儿，”张哲晨爽朗道，“到时候电影上映了我再问你。”

    林程月应了声。

    大家年龄相仿，聊起来没有代沟，说到高中趣事更是津津有味，因为在平城一中读书的人多，李云帆约着找时间回母校看看。

    林程月不由自主挪眼，又及时控制住，只用余光看见那人端着杯子在喝酒。

    可能正处兴头上，李云帆还顺便提议建个群，可以随时约。林程月听了不太想进，因为这样的话就像是和张哲晨建立了朋友网，以后谈崩了怕有剪不断的联系。

    她看李秀姝，李秀姝觉得没问题，她也就勉强地答应了。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份答应里还有个原因是杨巡舟。虽然她面上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心里却隐隐骚动，总觉得她和他之间还会发生些什么。

    这事她没和李秀姝说，她不敢确定最后是否能成功，另外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张扬的事情，毕竟她是通过张哲晨才和杨巡舟才又有了纠缠，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不过在谈她今天对张哲晨的感受时，她说了陈蔓的态度产生微妙变化的经过。

    李秀姝听完抓住重点问：“杨巡舟为什么和你说陈蔓不是他女朋友？”

    林程月说出心里的一种猜测：“因为我说她是他女朋友？”

    李秀姝：“那他为什么和你说话？”

    林程月：“恰好碰上了，不说尴尬……？”

    李秀姝笑了：“他还在乎这个？”

    “……”林程月无言。

    “杨巡舟高三转学，那之前我和他都没说过几次话，更别说你了，”李秀姝寻思一通眼睛里放出光芒，说，“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不说很，但肯定有一点。”

    林程月下意识“啊？”了声。

    “可以可以，”李秀姝把自己说乐了，“你和杨巡舟在一起也不错啊，那混蛋虽然在高中的时候挺爱招蜂引蝶，但他好像没公开谈过，今天听他们在桌上说的样子，他现在过得挺滋润，再说他自己不是亲自说那个女生不是他女朋友嘛。”

    林程月目光轻晃：“拉倒吧。”

    “咋啦，我想了下你们站一起的模样，”李秀姝越说越兴奋，挑挑眉，“很般配的嘛。”

    林程月扯扯衣角：“别瞎说。”

    李秀姝拿手支着脑袋：“要不要打赌？”

    林程月抬眸：“赌什么？”

    李秀姝：“杨巡舟会追你。”

    林程月心颤。

    她扭脸：“不赌，没有意义的事干吗要赌？”

    其实她是心虚。

    那天晚上，杨巡舟就初步验证了李秀姝的赌约。林程月写完教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躺着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她点进去看，新朋友来自“吃喝玩乐”群，申请信息为“我是杨巡舟”。

    简单粗暴。

    林程月的心立刻欢腾，即便抿着唇，嘴角也是上扬的，那是一种久违的激动与喜悦。

    距他发送申请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林程月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按下手指点了同意。然后，她迅速拿着睡衣去洗漱，或许他没有别的意图，如果她此时什么也不做，就像在干等他的消息，她不能这么傻。

    洗完澡，心情平静稍许。

    林程月关上花洒，站在镜子前看里面照着的身子，皮肤洁白干净，因为留有水迹，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娇嫩，她侧了侧身，还有引以为傲的曲线，她对自己笑了一下，满是自信。

    回到卧室，林程月做完一些护肤措施爬上床，把手机拿到手里。有两条信息，一条是杨巡舟问“在干什么”，另条是张哲晨问“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林程月先回张哲晨：“还行。”

    确实还行，排除她心里的隔阂，张哲晨的表现真是无可非议。程音问她，她也是这么回的，可程音不满意，说她除了这两个字还会说啥。

    张哲晨：“（笑脸）那就好。”

    张哲晨白天没有成功约上她看电影，觉得讨论回母校是个和她见面的机会，便找个话头问她：“我可以去你们高中学校看看吗？”

    林程月：“可以啊，你可以和你朋友去。”

    她的意思是你不必问我，你想去和你朋友去就行了，她不知道张哲晨有没有懂，也没费劲解释。

    张哲晨又说：“我高中原来想转到一中，因为一些事没转成，不然我们也是校友了。”

    “是吗（吃惊）。”

    而实际上看到那句话，林程月脑里反应的只是一个“哦”字，为了没那么僵持，她表达出的语气略微惊讶。

    张哲晨：“对啊。”

    林程月没要说的了，聊天终结。

    她抿了下嘴，点开杨巡舟的对话框，盯着那四个字就没惯他毛病，冷淡回：“有事？”

    原本他对她的影响已经微不足道，可他一接近，她就想到那个荒诞的下午，以及过后他的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征兆地就转学。

    她是有气的。

    张哲晨又发来：“早点休息吧。”

    林程月看时间是九点二十三，她说：“好。”

    张哲晨：“晚安。”

    她没回。

    这时，杨巡舟的回复到了：“没事。”

    和上午一样的回答，林程月撇嘴，他就是闲的没事找她逗乐。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两下，又滑走了，不给他回。

    不到一分钟，杨巡舟又问：“在做什么？”

    林程月弯起嘴角又忍下，打字：“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时候杨巡舟正叼着烟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相比林程月的横眉冷对，他悠闲自在。

    杨巡舟：“好奇。”

    林程月无语，心里说：你好奇着吧。

    杨巡舟又好一会儿没等来她的消息，啧了声，他朝里屋瞟了眼，摁灭手里的烟卷，起身进去，走到书桌旁，随便指了一道杨童在做的数学卷里的题目问：“这题你会吗？”

    杨童读了遍题干，说：“我会。”看见杨巡舟拍下照片，问，“咋了？”

    杨巡舟说：“没事，你继续。”

    杨童：“……”

    杨巡舟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把照片发给林程月，并编辑一段话诚恳地请教她，同时想着她还是不回的话就再找个难点的题。

    在杨巡舟快坐不住的时候，林程月发来了一张图片。欣赏着她隽秀有力的字体，杨巡舟乐呵了声。

    他回：“谢了，林老师。”

    又问：“能给个机会当面谢吗？”

    林程月：“不能！”

    杨童插进话来，问：“哥，你笑什么？”

    杨巡舟不自知，反问：“我笑了？”

    “对啊，我都听见了，”杨童说，“影响我写作业。”

    “……”

    杨巡舟哦了声，站起来离开。

    又疑惑，他笑了？

    她说不能，他笑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