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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看着面前的三摞书,摆在矮桌上,高度却几乎和她的下颌持平。

    她严重地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这就是说好的三部吗?

    人和人之间说好的信任呢?

    德川雅美跪坐在一旁,温温和和地给对方补了一刀,“这些你都要一天抄完吗?估计会很累。”

    “······”

    十七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迟疑,“我要是抄不完会有什么后果吗?”

    德川雅美道,“夫人那边应该不会说什么,但是教主大人就不一定了。他之前听说你要替夫人誊写佛经的事,特意嘱咐过你要好好做呢~”

    “······”

    十七想到了被他杀死的初初和世音,身体不由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和命比起来,手腕算什么。

    被德川雅美好心地激励一番后,十七再也不敢有懈怠的心思了,一路奋笔疾书,停都不敢停。

    不过两人呆在这无聊的藏书阁,实在有些无聊。

    十七写着写着还是走了神,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

    “德川桑,你知道童磨和那位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德川雅美的发丝垂落,柔美的脸庞宁静清远,“你想问什么?”

    十七手不敢停,只是字迹明显乱了不少,“我看她不是鬼啊,她和童磨什么时候认识的?她被关了70多年不是吗?为什么不会老?”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德川雅美道,“我刚开始接触她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疑问,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些问题也就搁置下来了。”

    异世界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十七见她含糊过去,也不再多问,“那童磨和她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相处怪怪的吗?而且她就是容医生吧?那个找到鬼克星,研发武器的专家。我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说。可接触下来,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传说中的夫人是什么样的?”德川雅美微微一笑。

    十七思忖片刻,道,“算无遗策,聪明绝顶,为虎作伥,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夫人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德川雅美怔了一下,没想到外界竟然是这样编排她的。

    虽说功是功,过是过。

    但付出了这么多牺牲的人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不应该。

    十七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事实或许并不是我听到那样。”

    就像外界说缘一前辈好大喜功,纵容恶鬼逃跑,是鬼杀队的耻辱那样。

    她认识的前辈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他是温柔的,他一直都在斩杀恶鬼,救了不知道多少像她这样的无辜之人。

    “事实啊~”德川雅美目光悠远,哀伤地感慨,“局中人都看不清这些是非曲直,传言又能有几分可信的?”

    “德川桑眼中,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十七停下笔,问道。

    德川雅美垂眸,“夫人啊,只是个想死不能死的可怜人罢了。”

    “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想活着了?”十七不懂。

    “活的时间久了,经历的多了,痛了,累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童磨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管她?还有丢她一个人在这里,像是故意把她关起来,折磨她一样。”十七心疼那个山顶上落寞的人影。

    她总是一个人,就那么捧着书,守着孤坟,也不说话。

    “童磨就这么讨厌她吗?”

    德川雅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错愕了一会儿,才淡淡一笑,温婉的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哀伤,“他怎么会讨厌她?只是没有办法了。在我们眼中他是想要关着夫人,折磨她。或许在他眼里,只是想要夫人她留在这里,陪在自己的身边也说不定。不过,那个人做事,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呢~”

    “那夫人的腿是怎么回事?她是从一开始就没办法正常行走,还是人为?”联系到山腰的台阶,十七没办法不多想。

    德川雅美唇角微抿,“是他做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童磨要这么对她?”十七瞳孔一颤,不解,“这就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吗?这不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希望那个人好,不是占有她,这是自私。

    为什么没有人说?大家明明都知道童磨不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大家都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的吗?

    “因为她,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德川雅美的羽睫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德川家受自己荫蔽,如果有一天,童磨知道了真相,自己自身难保不说,就是整个德川家,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

    她很好,但人都是有私心的。

    更何况,当初的事情,就当是她抢了童磨哥哥,给她的惩罚怎么样。

    一报还一报,这样也当是她们之间两清了。

    十七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是童磨做了什么吗?她为什么要打掉孩子,孩子不应该是无辜的吗?”

    “这里面的故事又哪里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德川雅美没办法再多说。

    “是因为童磨杀了她的亲人吗?”十七心口堵塞。

    她一个外人听着这些事情尚且难受,那亲历的本人又得有多痛苦。

    “所以她要报复回来,也让童磨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德川雅美自嘲地笑笑,“也是,这么想才是自然的吧。”

    没有人能怀疑到这其中的问题。

    就这么一直没人怀疑最好。

    “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么想才是自然的?”十七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德川雅美神情一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是70年来无人问津,太过放松警惕了吗?

    “没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想,谁知道夫人当时是怎么想的。”

    十七狐疑地打量着她。

    真的是这样吗?

    “你接着写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上山去给夫人送午膳。”德川雅美神色不自然,着急掩饰地匆匆离去。

    十七盯着她的背影,微眯着眸子。

    不对劲儿啊。

    说起来,这个万世极乐教,从头到脚,到处都充斥着古怪。

    她得想办法,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找援兵来!

    许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德川雅美心虚地有几分慌张,连带着鬓角的发丝都乱了几许,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下一秒——

    她瞳孔放大,震惊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藏书阁的暖阁是一扇扇门扉隔开的,轻薄的门饰镂花雅致精巧,别出心裁。这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双子也一直镇守在门口玄关的位置。

    素来习惯一个人的德川雅美压根儿不会刻意放低音量,更不会想到隔音极差的外厢房里会坐了另一个人。

    他在这里多久了?

    是不是将她的话全都听去了?

    童磨盘腿坐在软垫上,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漂亮的花瓶,右手边零零散散地堆积着各种花枝,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攥着白玫瑰花枝,神情专注,似乎在认真地琢磨着该怎么修剪是好。

    德川雅美后背一寒,鸡皮疙瘩顿时蔓延全身,恐惧之下险些没站稳。

    “大人~”

    她被吓得嗓音颤抖,脸色惨白。

    “您来这里多久了?”

    童磨也不理她,好像没有她这个人,压根儿没听见她说话似的,把白玫瑰插进百合簇迎的花束之间,娇艳欲滴的花瓣饱满绚烂,浸着盈盈的露水,灿烂应接不暇。

    他白橡的发丝自然垂落,脸庞俊美,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孩子,彩虹琉璃般的瞳眸不争不抢,平静深邃如古潭,没有一丝波澜。饶是这样,面前妖冶的花还是在他面前失了颜色,变得黯淡无光。

    是了,花团锦簇又如何抵得过不怒不喜,独坐高台的神佛呢~

    那些外物,本就是衬托他的存在。

    周围的空气,时间都凝滞了。

    德川雅美耳边静的发慌,对方越是这样一句话不说,她就越是战战兢兢,颤抖的厉害,心里忐忑个不停。

    听到了!

    他一定听到了!

    那束花插了有一段时间了。

    会死的——

    德川家完了——

    她一直闷不做声,所以现在风水轮流转,要到自己遭报应了吗?

    刀刃悬在自己的头顶,似乎只要自己稍微动作,铡刀立马落下,她会消失的悄无声息,和之前那个世音一样,他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自己会被冻成血块冰渣,当成垃圾被不知名的人打扫出去。

    一文不值,不值一提。

    她就要死了,甚至没有人会为她伤心,理论。就像她曾经对夫人冷眼旁观那样,不会有人为她的死感到难过。

    她的存在没有一点儿价值。

    她不想死。

    可是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唯一照顾的夫人。

    或许只有那个可怜的女人会为她的死同他争辩两句,然后被轻轻掀过。

    不要——

    她不想死!

    冰冷蔓延进骨头,连血液都在叫嚣着恐惧,毒蛇攀爬而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德川雅美僵硬地像个木头,连呼吸都要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熟悉冰冷的嗓音传入耳朵,令她大气都不敢粗喘一下。

    “山脚的花开得正好,你看屋内太单调,所以插了花想要装饰一下。”童磨放下剪刀,“知道吗?”

    德川雅美瞳孔一缩,心脏骤停。

    他,什么意思?

    要装不知道吗?

    不,不对,如果听到当初事情的真相,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说起来,当年她流产之后,他从来没问过自己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自己明明是唯一的目击人。

    不好的预感渐渐成型,德川雅美冷得如坠冰窖,忍不住打颤。

    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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