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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东出之策

    阿热执宜听得心里美滋滋,末了板起脸,怒斥道:“放肆!小小一个东征将军,竟敢对储君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兰图跪地请罪:“阿兰图狂妄无状,还请汗王、储君恕罪。”

    阿热执宜站起身,威严道:“念你初犯,仗责二十,下不为例。”

    阿兰图并无怨言:“谢父汗。”

    郭清晏拦住:“阿爹且慢,二弟一心为坚昆,何错之有。阿香虽身负神血,终究没在坚昆长大,二弟不信任阿香,实属应该。再则,二弟所言并非全错。阿香并非圣人,一心为公。留下凤印与龙渊剑,除了不信任大周天子,更多是为了自保。阿香虽无反心,为了保全我武威军将士,背负千古骂名,沦落于安斗战之流,亦在所不惜。阿香先是西境的武威郡王,其次才是大周子民,郭氏子孙。做事只求对得起治下百姓、对得起本心。至于家国天下,阿香无能为力。”

    “储君快人快语,说到在下心坎里去了。阿兰图此生唯有坚昆,绝无二心。与坚昆为敌者,必将死于阿兰图枪|下!”

    郭清晏询问:“阿爹可称汗?”

    在漠北,可汗相当于中原的皇帝。乌护九姓一统漠北,自然只有黑虎城那一个可汗。自称可汗,等同谋逆。

    可汗之下有可敦、诸王子公主、以及叶护等,受可汗分封管理部落。有些像昔年姬氏周天子的封国,共同拱卫可汗王城。

    除了可汗外,像坚昆这等独立且偏远的部落,还存留一些小汗王。可汗和汗王虽有不同,毕竟沾了“汗”字,不被官方文书承认。至于民间如何称呼,民不举官不究。

    像坚昆,阿热执宜对外自称国主,民间多以汗王称之。夺下沙戈纳尔后,派遣使者向黑虎城朝贡称臣,王庭称其为“坚昆之主”。也就是国主这一称谓的由来。其实坚昆之主在王庭爵位上,属于叶护。当然了,是旗下部落超过普通叶护很多倍的那种叶护。

    “香儿的意思是?”

    “坚昆之主说起来好听,终究是叶护之流。没有汗王来得名正言顺。自称汗王,又有些过于张扬,不利于我军东出乌里雅苏台。不如将难题抛给老毗罗。听说毗罗年老体衰,没多少活头了!”

    这话说到阿热执宜心坎里去了:“这些弯弯绕绕,还是香儿最在行。”

    阿兰图虚心请教:“还请储君明示。”

    “毗罗冒姓药罗葛,可汗宝座虽说是坐稳当了,可乌护九姓统领漠北多年,根深蒂固,哪个甘心让出可汗宝座?阿跌氏,要不是毗罗得药罗葛历任可汗重用,还不知道在那个草场放羊呢!毗罗称得上一代枭雄,可惜遇上了阿爹和我,空有雄心,并无时机。毗罗身后,可汗继续姓阿跌,还是仆固、拔野古,谁知道呢!对了,昔年药罗葛氏的直系后人,如今在长安过得不错。他们的旗号,可以用用。”

    郭清晏喝口羊乳,继续道:“毗罗定会为继承人铺路,确保阿跌氏同那药罗葛一般,千秋万代。这个档口,正好顺势而为。”

    阿热执宜开口,不太赞成道:“自立为汗?不好,早了些。”

    郭清晏摇头:“阿爹此言差矣。派使者携重礼前往是黑虎城,表忠心。愿为阿跌可汗世代镇守漠西,同时请毗罗取周天子而代之,为天可汗!”

    阿热执宜拍大腿:“挑拨毗罗同中原大周的关系,此计甚妙!”

    “阿爹莫急,此乃第一步。王位更迭,毗罗断然不能在此时得罪我们坚昆,多大的坑,都要心甘情愿跳下去。第二部,哭穷。哭诉谦河苦寒,生存不易。请求在乌里雅苏台设立自由城邦,修官道、设驿站、兴商贸,解救漠西百姓于水火。所有改建乌里雅苏台之花费,全由我坚昆一力承担,还请可汗怜悯。”

    阿兰图激动异常:“兵不血刃夺下乌里雅苏台,好一个顺势而为。”

    郭清晏摇头:“坚昆东出,攻心为上,伐兵为下。乌里雅苏台前五年,必须是自由城邦。可交由火寻戊打理。比起乌里雅苏台,科布多才是我们的目的。既要这些消息灵通的牵利商人为我们所用,还不可断其根本。乌里雅苏台换科布多,火寻戊必心甘情愿为阿爹效力。打仗,打的是国力。牵利商人虽说可恶,暂且不能得罪。坚昆同武威连在一起,我们才能相互依靠,立于不败之地。”

    阿兰图抱拳:“臣弟明白。”

    “这最后一步,要等到新可汗继位。依旧是重礼贿赂,请求王庭册封阿爹为真正的坚昆汗王。这样,我们坚昆在漠北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脱胎于诸部落,成为王庭之下无法忽视的存在。众望所归、民心所向,这才是王者风范。”

    阿热执宜不像儿子,听得热血沸腾,甚至开始产生妄想。“毗罗老奸巨猾,断不会为了虚名开罪大周。藩镇之乱以来,大周对草原的影响逐年减弱。王庭早就成了草原的实际主人,不再仰人鼻息。”

    郭清晏提醒:“可是毗罗老了,而且要老死了。阿跌氏想要继续坐稳王座,没有比立威更简便快捷且见效快的办法。再者,我们可以借助舆论的力量。大周天子害母杀弟,为天道所弃。毗罗可汗阿跌氏才真正统领草原的天选之人。”

    阿热执宜听后哈哈大笑:“香儿呀香儿,还同小时候一样,记仇!”

    郭清晏眯起眼睛,漏出凶相:“孤为了宝历的皇位尽心竭力,谁成想那不孝子竟将孤的空棺送进光陵,简直可恶至极!”

    确实挺膈应的。阿兰图自告奋勇:“臣弟愿为储君分忧。”

    郭清晏倒是看开了:“看到龙渊剑的份上,算了。”

    “深情最难辜负。看在长庆天子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扰其清静,不应该、不地道。”

    郭清晏拱手:“阿爹说得对。”

    阿兰图忧心的是:“我坚昆养马牧羊是好手,兴建城池,力有不逮。沙戈纳尔为还原大周风情,可是重金聘请了王庭匠人,花费不菲。这还是仅仅修补。乌里雅苏台不过几间民居,两条街道。想要建成通往漠西的商贸城邦,非一日之功。”

    阿热执宜并未放在心上:“急什么!你长姐无所不能,自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阿兰图起身跪倒:“一切有劳储君。”

    郭清晏鼻子都要气歪了:“好呀,你们父子两个联手框我!”

    这话阿热执宜不爱听了:“什么你呀我的。我们是一家人。”

    郭清晏不与他们计较。“阿爹同思结部的关系如何?”

    阿热执宜对甥女,绝无隐瞒:“要不是为了吞下科布多,谁稀罕同那固步自封的思结联姻!不过香儿所得对,这帮牵利人,拉帮结派,确实不好得罪。”

    “科布多作为南北相通的中转站,必须握在自己手里。再者,科布多管理松散,街道脏乱窄小,早该重新整改规划。坚昆东出,重在治而非伐。以谋夺之,亦或是以兵伐之,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于国有利。安斗战的范阳兵连夺洛阳、长安二京,为何夺不走李家大周的天下。只会杀戮的武夫,哪懂民心。以杀止杀只是手段,重在威慑。草原部族个个骁勇,杀不完的。明火执仗,不如徐徐图之,小口蚕食。积蓄力量,引人投奔,才是上策。阿爹,册封大典将火寻戊请来如何?封他个爵位,再授个户部官职,彰显我坚昆对科布多的所有权。”

    “不愧是我的香儿,同为父想到一处去了。还有,火寻羯那为父也没落下。这些牵利人,心中并无家国,最好拉拢。”

    “阿爹有此成算,女儿便放心了。”

    阿兰图退下后,阿热执宜沉声道:“坚昆王座非你莫属,香儿可明白了。”

    郭清晏感同身受:“阿爹真是不容易。”

    “草原有草原的规矩,牛羊重于性命。祖祖辈辈,守着牛羊过日子,谁将日子过好了?一盘散沙内斗不断,永远只能追在别人后面,学都学不明白。”

    郭清晏听明白了:“阿爹的东出之策,并无终点。”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大周鼎盛时,漠北草原可是俯首称臣的,怎不算大周之天下。再者,大周先失陇右、河湟,再失去西平、安北,天下早已四分五裂。”

    郭清晏提醒:“昔年匈奴剑指长安,五胡乱华政权跌起。晃晃千百年,除了匈奴尚且能寻到别部,谁还记得那些踏碎华夏的夷蛮?就算五胡后人提到祖辈,也不过是一言以蔽之。个个都当自己是大周人,骂安斗战骂的比谁都欢。诚然忘了,当年他们先主所做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牧河套,融入大周,有什么不好?总比一辈子在谦河受苦挨冻的好。良禽择木而息,坚昆逐水草而居,向往中原锦绣山河,人之常情。即便坚昆消失了,只要坚昆血脉在大周奔流不息,无憾!”

    郭清晏看向阿热执宜,不确定道:“舅舅难道觉得坚昆受困于神血,执着于血脉,会误入歧途,更或是走向衰落?”

    阿热执宜只是说:“神血让坚昆更团结,在苦寒之地生存下来。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温饱思淫|欲,活着便想要活得更好,想变得强大。不被奴役、不被压迫,只能奋起反抗。南下为必经之路。可南下之路不好走呀。草原之主更不是好当的。一个不好,连返回谦河的机会都没有。香儿,背弃祖地的坚昆还会得到神的祝福吗?天神选择你作为它的化身,预示着什么?阿爹暂时想不清楚。但坚昆必须做出改变。与其在未来的纷争中神血战死,还不如南下河套,以另一种方式存活!”

    郭清晏只能说:“大周并非永无纷争的世外桃源。顺势而起、借力而为才是上策。天神必定会祝福舅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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