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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河曲王

    为表诚意,季摩鸠掏空家底,遣尚里赞前往姑臧投诚。河曲两战损失惨重,民生凋敝、兵残将寡,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剩下尚里赞。

    郭清晏对河曲的臣服很重视,特意设宴款待了尚里赞一行。不过让郭清晏没想到的是,尚里赞大周官话、牵利语都不太精通。好在郭清晏自小学的嘉良夷语没完全扔下,两人也算聊得投机。

    尚里赞二十多岁的年纪,标准的嘉良夷人长相、打扮,举手投足依旧是逻些的习惯。狂野中夹杂着秩序与高傲,许久不见这般标准的逻些贵族。

    大周海纳百川,无论是嘉良夷、乌护、还是牵利,受大周熏陶,本能的向往繁盛的锦绣天国。

    能在河曲这般遵循古礼,这位青年将军,倒是有些坚持。

    尚里赞是狐离牙的亲表哥,乌力牙的堂侄儿。乌力牙并未成婚,对这个侄儿很是器重。尚里赞当年随狐离牙逃出逻些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一晃眼,曾经的故乡,只能在梦里出现。

    名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河曲败落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仿佛不知道似的,在为河曲重获新生而高兴。

    如今剑南六谷部乱作一团,渭州车轻絮已死,廓州孤夜姜烟消云散,河曲季摩鸠归降。嘉北、嘉东,再也兴不起波浪。西境自成一体,百年无忧。

    郭清晏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孤木难支的逻些,不用自己出手,也残喘不了几日。这致命一击,交给谁合适呢?仁纳嘉里,还是尚里赞?

    比起嘉良夷,中原更值得花心思。郭清晏打算入京请罪,毕竟失了凉州又丢了公主,脸面上过不去。可又不愿亲自进京,思索来思索去,也没寻到最佳人选。

    尚里赞带着武威郡王郭清晏加封文书离开凉州后,在凉州住够了的郭清晏也打算启程回敦煌。再不回去,家里要乱套了。

    此次加封,同以往稍有不同。卡尔鲁克的忠顺汗炽俟卧阑叶用的是皇后凤印,会州仁纳嘉里属武威内藩,郡王王印足以。

    季摩鸠作为嘉良夷王族宗亲,继承了狐离牙的赞普之位,外加河曲本就是嘉良夷领土并非强占,怎么看都是外藩。

    郭清晏偏偏在册封季摩鸠为河曲王的诏书上使用郡王王印,将河曲视为囊中之物,不许他人染指。

    此举,说严重些,是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中,有另起炉灶谋反之嫌。朝廷发兵治罪完全在情理之中。

    郭清晏又不傻能不知晓吗?她就是要看朝廷的反应,踩踩朝廷的底线。逐渐将西境同长安朝廷切割开来。

    自姑臧归敦煌,郭清晏一人双骑策马在前,郑揭云策卫在后。郡王仪仗呜呜泱泱,直接甩给孟则苏。

    孟校尉得知要一路护送仪仗回敦煌时都要哭了,直言王爷偏心,恨不能变为女儿身。郭清晏都快被逗死了。

    闹市不可纵马,这是郭清晏亲手定下来的规矩。纵使归心似箭,依旧不能破了规矩。好在夕阳西下,街上行人不多。

    听到熟悉的马铃声,本就守在王府门外的庭州如离弦的箭般冲了过去。郭清晏还没来得及下马,直接将儿子抱了个满怀。“真结实!”郭清晏摸了摸儿子确定道:“庭州又长高了。”特殊的血脉让庭州的身高始终傲视群雄。之前又圆又胖,让很多人忽视了他是个结实的胖小子。

    长大些的庭州越发不好糊弄:“阿娘再晚回来些时日,庭州都长成大人了。”

    郭清晏拍拍儿子的小屁|股:“你小子越发调皮了。”

    庭州害羞的捂住小屁|股,抻长声:“娘亲~”

    郭清晏明知故问:“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害羞了?”说完装模作样看向街道两侧,遗憾道:“王府门前行人不多,可惜了。”

    庭州实在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挣脱母亲的怀抱,一溜烟跑了。郭清晏下马抓儿子一气呵成。可怜的小庭州头朝下被郭清晏夹在怀中。

    “诶!”悠悠的叹气声再次将郭清晏逗笑。“遇见对手的感觉如何?”

    庭州发誓:“孩儿定会像阿娘一般强大的。”

    郭清晏笑盈盈:“为娘等着那一天。”

    庭州总算脱离亲娘魔掌,悄声道:“耿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冬日别说出院子了,连起身都困难。医官说老人家最怕躺在床上无法自理。阿娘,耿爷爷要离开了是吗?”

    郭清晏无法回答,摸摸儿子的头:“庭州还没长大,你二爷爷舍不得你。”

    小孩子终究是天真:“庭州不要长大了不就好了。”

    郭清晏随口打破儿子的妄念:“庭州不长大,爹娘日渐老去,谁来守护西境?”

    “娘亲!”小孩子撒娇真可爱。

    郭清晏再度将儿子抱起:“娘亲永远不会成为普通人家的娘亲,永远哄着你。”

    庭州才不会失落,而是一脸骄傲:“娘亲是比大周天子还厉害的娘亲,当然与众不同了!”

    郭清晏欣慰:“好儿子!”母子二人亲亲腻腻回到凤居,郭清晏这才想起:“你爹呢?”

    庭州告状:“爹爹整日住在都军府,早将庭州给忘了!爹爹学起治水的大禹真是废寝忘食,令人佩服。”

    郭清晏同情极了:“咱们小庭州真可怜。”

    庭州拒绝同情:“本世子才不可怜呢!身为世子,理应如此。”

    郭清晏夸赞:“读书明礼,咱们家庭州大变样了。”小庭州挺起胸脯,骄傲极了。

    明仪提着食盒走进书房,庭州立马接下食盒,招呼他娘尝上一尝。“都是阿娘喜欢吃的。阿娘先垫垫肚子,晚上我们一家吃团圆饭。”

    郭清晏净了手等儿子伺候。庭州殷勤极了:“阿娘快尝尝这道红枣糕,上好的高昌蜜枣,甜儿不腻。”

    郭清晏浅尝一口:“绵密甜软,确实好吃。”

    庭州得了肯定,越发斗志昂扬:“这儿还有杏花糕、乳饼奶酪糕、葡萄米糕、马奶糕、胡麻芡实糕、羊汤冻、豆腐羹。”

    郭清晏哪能拂了儿子的心意,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庭州怕他娘噎到,连茶饮都准备好了。“敦煌最时兴的杏儿茶,酸杏儿加饴糖,再同苦茶一同煎煮,去了涩味多了茶香,最是生津消食,阿娘快尝尝。还有这壶山楂饮,阿娘也一定会喜欢。”

    郭清晏向来胃口好:“都是为娘喜欢的,庭州真贴心。”

    沐浴更衣,洗净身上三斤泥,郭清晏心情大好,坐在铜镜前开始挑首饰。最后实在眼花缭乱,随便选了顶红宝石金冠用以束发。

    随着敦煌成为西域中心,敦王府年年修年年扩大。在工司看来,王府是西境的脸面,定要装点得完美无缺才行。别人家打肿脸还要撑面子,自家明明有余粮,哪有不装点门面的道理。

    最有意思的是,郭清晏发觉工司心气极高,一心同长安作比。总觉得敦煌少了座气派的王府,要比大明宫还要弘大才算体面。

    郭清晏征战数月,王府修修补补中又变了模样。开阳殿作为寝殿,分东、中、西三大殿。如今每殿都多了个花园,搭了葡萄架,多了水池。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郭清晏来到东侧殿时,耿义武正在风雨连廊中拄拐走路。郭清晏有些意外:“二哥好心气。”

    耿义武由郭清晏扶着坐在廊下,脸上身上都是汗,郭清晏赶忙送上热茶。耿义武笑眯眯的:“怎么?你二哥就应该躲在屋中不见阳光自怨自艾?如今你彻底同长安撕破脸,庭州还没长大。二哥哪能放心得下!就算阎王爷亲临,也甭想带走我这条命!”

    郭清晏高兴:“二哥好气魄。有二哥守家,阿香才能心无旁骛、冲杀在前。”

    耿义武只关心:“廓州、河曲、会渭,尤其是湟水谷地,其战略地位不逊于陇右走廊,远非西平四镇可比。说句难听的,武威早已经取代嘉良夷、乌护、乃至节度使藩将,成长为长安朝廷第一大患。香儿可有应对之法。”

    郭清晏也没藏着掖着:“现如今的武威,可有改天换日的可能?”

    耿义武实事求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到民怨频生、内乱不断,才是我武威东出之时。别说你我,庭州能否气运加身,都要问过老天爷。”

    郭清晏明白了:“武威气候已成,可还有剿灭的可能?”

    耿义武骄傲极了:“长安皇帝又不是傻子,比起江南庶族,咱们西境人多老实肯干。没有丝路供养,江南庶族早骑到关中世族脑袋顶上去了。就算皇帝有这个魄力,底下的文武百官有这个胆子?”

    这般浅显的道理,耿义武都明白,聪慧的会昌帝怎会不知?正因如此,郭清晏才这般有恃无恐。

    “我打算派一队人,自乌护商道入京请罪。毕竟丢了凉州是大罪,总要交代一番。无论西境情形如何变化,都护府永远忠于大周,忠于李家。”

    耿义武实在忍不住了:“真够缺德的。不过是人选可要好好琢磨琢磨。既要身份贵重,又要不被拿捏。长安是非之地,恐有性命之忧。”

    郭清晏依旧没有适合人选,索性抛之脑后,闲聊道:“阿鸩怎么还没回来?”

    耿义武瞪了一眼:“还不是你胆大包天,屠尽朝廷节度使兵。阿鸩怕你回不来,一面派人前往玄武城求援,一面调兵。事关于你,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郭清晏感动极了:“阿鸩跌跌撞撞,没想到越发可靠。庭州赶得上他爹,你我就不用愁了。”

    这话耿义武不爱听了:“庭州还小,兼之血脉特殊,前途不可限量,怎能轻易下结论。”

    郭清晏觉得:“反正不如我小时候。”

    耿义武急:“你可是大都亲选护托付西境之人,不世出的奇才。庭州哪能跟你比。再说了都怨你,没将稀世之才遗传给庭州!”

    这老头,好生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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