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生百子

    不知不觉夜晚已经过去了,就在阑裳以为还要等几天的时候,没想到第二个夜晚,碧天幽夜却意外地再次来临了。

    里面很黑,碧天幽夜擎着的烛火显得格外明亮,他鲜艳宽大的大红喜服,也被映衬得越发鲜艳。不知怎么,阑裳的脑海里想到了碧天涯音,最初听到她幼年的遭遇时,他也是相当震惊的。

    阑裳从思绪中回回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腔,难道,又是蛇褪?他心想。警惕地向烛火处望去。

    空气中散发着湿冷的气息,烛火左右摇曳着,发出惨淡的白光,映在碧天幽夜的脸上。  他的脸色越发惨白,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巨大的蛇尾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微微晃动着。

    此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碧天幽夜的蛇皮没有褪下来,而他的腹部异常肿大,紧接着,在阑裳目光的注视下,一枚枚蛇胆从他的腹腔中滑出,同时带出白色的黏腻的薄膜。原来那并不是所谓的蛇褪,而是生产时的胎盘。阑裳忘记了,还有一种情形下蛇会露出蛇尾,那就是生产的时候。

    可是碧天幽夜是男子,一切太不合乎常理了。突然,阑裳恍然大悟。原来,雄性的蛇是雌雄同体,蛇族是雄性来生产的。既然如此,按照碧天青佑所说的,蛇王娶妻,那些母蛇又去了哪里呢。

    等到阑裳再次望去的时候,碧天幽夜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了一堆白花花的蛇蛋,蛇族的生命力还真是惊人。

    突然,阑裳看到那堆蛇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便靠近一些,仔细看去。只见一团团粉色的肉包裹在里面的粘液里晃动着,看得仔细了,他才发现原来是蛇蛋在里面蠕动,并不是肉在动。很快,他便在那堆肉里发现了一块还未融化的头骨。

    想必,母蛇消失的原因他找到了,他想,原来是化作了这些蛇蛋的养料。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刚进来时的那种躁动不安又袭来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烦躁起来,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有种直觉,这里,绝对还隐藏着别的不为人知的东西。可是,从他昨晚进来开始,一直都很安静,为什么,此刻突然躁动了起来呢?

    不一会儿,那些蛇蛋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蠕动得越发厉害。

    阑裳抬指施法,一束明亮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升起。周围的一切仿佛被那束光点燃,爆发了开来。

    只见无数只蛇从四面八方开始向他涌来,感知到外来的入侵者,它们变得异常暴躁,愤恨着吐着红色的蛇信子,眼睛里发出寒冷的光芒,仿佛下一秒,阑裳便会变成它们的食物。

    似乎是迫于阑裳的灵力,它们并不敢靠近,只是在一边危险地盯着他,是试探,也是挑衅。

    阑裳冷笑一声,将烛火燃得更亮了,此时的他仿佛掉进了一个成千上万条的蛇窝里,等待着被吞噬。

    对峙了一阵子,那些蛇似乎饥饿久了,权衡之下,纷纷改变目标,向那堆蛇蛋涌去。于是,密密麻麻的蛇群,互相交织缠绕,张开血盆大口,互相吞噬着残杀着,令人触目惊心。这里,没有任何的食物,这里,就是地狱一般的蛇蛊,是那个碧天涯音厮杀出来的地方。

    蛇蛋也纷纷爆裂开来,那些蛋在刚出生不久,怀着对生的渴望,以惊人的速度孵化着,破蛋成蛇,就有机会活下来,就可以吞噬掉其他蛇,否则,就只有被残食的命运。

    不过,这样的挣扎似乎也是微弱的,即使挣脱了束缚,也会有更加强大的蛇,换了种方式被吞噬而已。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其中一枚蛇蛋,却骨碌碌地滑到了阑裳的脚下,它似乎并不惧怕他。也许离开了父亲温暖的肚子,相比那些寒凉的遭遇,阑裳的身上就要温暖多了,也或许是为了寻求一种依赖与保护。

    阑裳也懒得去理会它,任它停在他的身边,很快,这场残食大战就落下了帷幕。蛇潮纷纷散去,不见了踪迹,只留了一堆蛇褪一般的白色薄膜。

    阑裳静静地瞧着那枚蛇蛋,它骨碌碌地转了几下,靠得他更近一些。

    看到这枚蛇蛋的时候,阑裳心想,当初碧天涯音也是这样,存活下来的吗?

    也许是出于一丝同情,它挨着阑裳的时候,他没有将它踢开。于是,一只蛋和一个人,就那样,再漆黑的夜里,彼此依偎着,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那只蛋,虽然还没有孵化出来,可它似乎有着本能的意识,睁开眼睛瞪着黑色眼珠的它,隔着蛋壳,能看到那是一个很美貌的男子,而且,他的身边,真的特别温暖,也特别有安全感。所以,它喜欢呆在他的身边。

    从那天起,碧天幽夜久久都没有到来,阑裳在里面呆的无聊,时常会望着那只蛇蛋发呆。他想,它以后的命运,也不过是被其他小蛇吃掉罢了。而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祖父与醒魂玉签订契约。

    若是有可能,等回去以后,他就跟蛛邪一起归隐田园,了却此生,他想。

    这时,他的脚部传来一丝疼痛,原来是那只蛋又调皮了,撞了过来,见阑裳不理它,它又兀自转了几个圈。

    夜深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在撕咬着什么,蛛邪的身上不禁冒出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贴近前方,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莫不是,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这时,她突然踢到一个小石子,声音立刻停止了。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静默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蛛邪决定一探究竟,向前走去。

    可是却什么也没看见,一颗心放了下来,本来她还害怕看见白夭食人的场景,原来是多想了。

    可是等她刚想退出来的时候,却突然撇见了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瑟缩在那里,在啃食着什么。

    她慢慢靠近他,等到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她的整颗心都颤抖了。那人正在啃食一个头盖骨,蛛邪顿时忍不住呕吐起来,她上前一下打落他手里的骨头,气愤地说道:“你怎么残食同类,你还是人吗?”

    那人逐渐回过头来,他的表情狰狞,仿佛早已沦落成一个恶鬼,诡异地笑了笑,说道:“好饿,我好饿。给我吃的。给我吃的。”

    说完就朝着蛛邪扑过来,蛛邪站在原地,悲愤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躲开的意图。

    这时,白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挥手将手中的灯盏扔向那人,那人立刻被打死在了地上。

    蛛邪回过头来,说道:“你又杀生?”

    “我救了你。”白夭满不在乎,说道:“你就是个小古板。”

    “你可不可以不杀人?”想起刚变成妖时嗜血杀人的自己,蛛邪的眼里满含泪水。

    白夭望着她,原来她是认真的,可是,她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从前,她也不吃人的。

    她还记得,初遇见罗修的时候,他还那么小。满脸泥污,蓬头垢面,满身鲜血,连衣服都破烂不堪,呲牙咧嘴地看着她,完全就像一只没有驯化炸裂的小狮子。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人类,“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她说。

    令她惊讶的是,他却分外警惕地看着她,也许是饿极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只胳膊,刁在嘴里,然后飞快地消失了。

    她瞧着地上,那是他刚狩猎的猎物:一个刚死地冒着热气的人类。

    怪物,她心想。若是,此后她和他再也不会相遇,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她想。

    她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说道:“生性如此,你呢,蛛邪,你残杀的人类恐怕也不少吧。”

    蛛邪被她的话堵住,心想,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可是,可是,她好不甘心。

    “给你讲个故事吧。”白夭随意坐在一旁,难得认真地说道。

    蛛邪没有反驳,她眼里的孤寂一眼被她看穿了。

    “从前,有只小狐狸,遇见了一个怪物。。。”

    第二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喂,不要走。”她站在一旁,化成人类女子的模样,她看着他,一样蓬乱的头发,一样脏乱的衣衫。

    不知为什么,他却意外地没有逃开,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罗,罗修。”他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手里的食物好吃吗?”她好奇地问道。

    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他莫名地脸红了,低声回答道:“不,没。”

    也许是他脸上的泥太厚了,她并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好吧,有机会我也尝一尝。不过,我一直都是吃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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