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这幅画总长只有八十公分,为了方便同时作业,两人各占一角,先完成两侧。

    对两个有天分的美术生来说,临摹不难,她们眼里自带网格,从头到脚能画,从下往上也能画。

    两人一边画一边聊,干活和八卦同时进行。梁真希怕太投入,一会可能错过主人家的门禁,特意定了闹钟。

    五点一十,闹钟响,梁真希抓紧收拾,洗手告辞。

    她走了,陈伊自觉有责任帮忙守护房里的一切,留下来继续干活。

    她特意留了这间房的门没关,外面一有响动,她停了工,走出来看。

    他果然是准点赶回来的,一见了她,微微点头,拐去了卫生间。

    陈伊钻回房里继续上颜色。

    他洗完手,走到了这边,依旧是站在门口,先看墙上,然后看向她,点头说:“休息吧,辛苦了。”

    这是不打算管我晚饭了吗?

    陈伊没好意思问出口,把画具全收桶里,拎着桶走出来。

    他已经在宝座上坐好,抬头看向她,又说:“已经点了餐,大概六点到。”

    “要不……”

    要不我带回去吃吧?

    他可能没料到她会开口,接下来的那句凑巧截断了她的话:“把东西送回去以后,记得过来吃。”

    “好。”

    她提着桶走出去,顺手关了门,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身后电梯门开了。这有点不寻常,栋花周六不回来的。她下意识地转身看过去。

    电梯里走出个陆南昭,他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篮子,一眼就能看到伸出来的酒瓶上半身。

    她看篮子,陆南昭看桶。

    他先开口,轻声问:“刚才你没看手机吗?”

    陈伊将桶拎高,用它来回答。

    陆南昭笑笑,也将篮子举高,解释道:“我自己做了点吃的,你留着当宵夜。”

    “好。”

    陈伊不想在粉嫩嫩的家里招待他,装着忘了邀请的礼数。她走近了,伸手将篮子接过来,笑着说:“谢谢,今天你这么忙,还要辛苦你帮我送上来,不好意思啊。”

    “不客气。”

    陆南昭笑着点头,转身按了电梯。

    陈伊一手拎桶,一手拿篮子,耐心陪他等电梯重新回到这层。电梯门一关,她呼出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回家去。

    我心虚个啥呀,好像出轨被抓了似的。

    桶子放地上,篮子放桌上,人往餐椅上一坐,先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身体。篮子上方盖着绣了花边的白色餐巾,她掀掉它,发现篮子里不仅有红酒,还有两个漂亮的金边透明食盒,里面装的是甜点。它们都是好看又好吃的样子,她忍不住打开盖,用相对干净的拇指和无名指合作,各捏了一块尝尝。

    没法想象,这样的男人居然会烘焙,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明明他多了个加分项,她却觉得距离更远了。还是找个有缺点的才好,都不会做饭,谁也别嫌弃谁。

    她不再纠结,起身冲澡,换掉衣服,再赶去吃工作餐。

    韩嵩找的这个涂瀚很靠谱,她到的时候,离六点还差几分,餐盒已经待在桌上了。

    陈伊扭头去看被梁教授叮嘱不要拿来吃饭的桌子,忍不住问:“那桌子不能用来吃饭的吗?”

    他跟着看过去,又转回来,说:“可以的,只是在这边更方便。”

    “榛子……就是我朋友,她爸爸说那桌子很珍贵,不能用来吃饭。韩嵩为什么要弄些这么宝贝的家具摆家里,不怕被人弄坏吗?”

    他一边取餐盒,一边回答她:“用习惯了。这里没什么访客,家具就是拿来用的,没什么珍贵不珍贵。”

    陈伊扯着筷子上的包装纸,又问:“你们为什么喜欢这种硬硬的?我是说家具,就沙发、椅子还有床那些。”

    他抬头看她,连眨了两眼,移开视线才回答:“太沉溺享受,不是好事。”

    眼看就要讲道理,陈伊赶紧转移话题,改口说:“是我思想觉悟太低了。你放心,她们喜欢家具,对别的没兴趣,只是看看桌椅,没有动其他东西。”

    “嗯。明天你可以继续叫她过来帮忙。我还要这个时间点才回,涂瀚会过来送餐。”

    “你上午就要出去?”

    “早上。”

    “噢,好的,如果她来帮忙,那明天就可以弄完。等会你要用那个房间吗?我想今天把中间画完,那明天我们各占一边,绝对能搞定。”

    “嗯,我不用。”

    “你有亲友在这边吗?”

    “没有。”

    “那你出去……是工作?”

    “嗯。”

    “认识路吗?”

    “打车。”

    “反正我这两天不用出门,你开我的车去吧。”

    “没驾照。”

    哇塞,除了绘画,她又找到了一个“她会他不会”的项目。

    嘿嘿!

    他垂头专心吃饭,陈伊还有一肚子的话,但不想影响他本就不怎么样的胃口,只好憋着。不过她有注意到:他对食物没什么热情,但食量不算小,每次点两个菜加一份满满的米饭,总是吃得干干净净。

    清霜餐厅走实在路线,不论荤素,分量都很足。涂瀚帮她订餐的这两家网红店,都是走精致路线,餐盒比清霜的要小一半。涂瀚可能以为是两人一起吃,点了四个菜。陈伊深知浪费可耻,敞开了吃,也学他那样,尽量吃完。

    两人各收各的餐盒,他朝她伸手,她乖乖放开。他提着这两个袋子,走到门口,将它们放进那个桶里。

    “你不用管,涂瀚会将它们带下去。”

    陈伊跟到门口,说:“那我回去拿一下工具,刚才带回去了。”

    “好。”

    陈伊小跑着回家,开门拿了件干净的围裙罩上,重新拎起那桶。

    B座门开着,他站在门外。

    “怎么了?”

    “电路出了问题。”

    “找个人来修吧,我存了维修电话,我帮你打。”

    他皱眉,说:“不了,我自己能修,你先回家等等。”

    陈伊懂了,他排斥外来人员,所以打算自己上阵。她把桶放下,说:“你来修,我帮你照明。”

    他没动,皱眉说:“漏了手电筒,涂瀚在买。”

    陈伊乐了,掏出手机,划到手电筒,点亮,对着他右边摇一摇。

    “这样的,可以吗?”

    他点头,转身进屋。

    陈伊跟着“老人家”走到藏在挂画下的电表箱前,因心里的嘚瑟劲没过,又开始犯嘴碎的老毛病。

    “小时候,我们住的房子电路很老,老是出问题。灯的开关会漏电,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妈呀,被青蛙咬了。我哥说我是傻瓜!”

    “青蛙咬?”

    他将所有开关一个个看过,扭头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去取工具。

    陈伊举着手机,尽职地走到哪跟到哪,问他:“你有没有被青蛙咬过?”

    “没有。”

    “我哥也没有,那他凭什么说触电不像被青蛙咬?我觉得青蛙咬人,肯定也会那样,把手指往里吸。”

    他开始拆电表箱面板,抽空回答她:“大概是因为青蛙不咬人。”

    “青蛙没有牙吗?”

    他说得这么笃定,她也不确定起来,好像是没有见过青蛙露牙齿,她看过的影视作品和书本里都没有。

    “有,上颚有犁骨齿,有些品种下颚有角质齿。不过它不用牙齿来咀嚼食物。”他很肯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乐了,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既然有牙,就不能排除它咬人的可能性。或许它不喜欢咬人,但它感知到危险,觉得绝望或者愤怒的时候,就可能咬的,垂死挣扎嘛!”

    他放下电笔,盯着电表箱里那些线,没回答也没再动手。这样沉默了一两分钟后,他才重新拿起拆下的面板开始装,并且回应了她刚才的观点:“有道理。”

    “我那混蛋哥哥就不信,一口咬定我胡说八道。啊呀,烦死了,说起来,其实他也挺好的。他把坏掉的开关全修好啦,我再也没被青蛙咬过。”

    他转身看着她,含笑不语。

    陈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问:“怎么了?”

    他收了笑意,平平静静地说:“电路没有问题。”

    陈伊想起了过往类似情景,随口说:“那会不会是电量用完了?这里没有水电直供,用完不会自动扣费。”

    两人一起沉默了。

    他将工具收起来,转身问她:“那要在哪交电费?”

    “物业。”

    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所以她又说:“你把电卡插一下,卡里有20度应急用电。”

    她走到门口,指了电井方向。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问了电卡位置,显然对方也不知道。他挂断电话,安静地等着。

    陈伊问:“要不要去我那边坐坐?”

    他摇头,站在门口走来走去。

    电话响了,他没说一个字,听对方说完就挂断,大步走进房间,取了卡,走去电井插卡。

    家里的灯,果然亮起来了。

    他等着陈伊先进去,自己落在后面,带上了门。

    “希望你不要介意,一会我不在客厅,敞着门不安全。”

    这要是别的异性,那需要敞着门,保证不起闲话,保证逃生机会。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他才是那个需要防范危险的弱势群体。

    陈伊点头,说:“那把客厅的灯关掉吧,别一下就把电用完了。”

    他走到开关那,将灯稍微调弱了一点,然后说:“20度电不会一下用完的。韩嵩不知道这里不是自动扣费,所以没有预充电费。”

    “你把卡放门口,明天我帮你充,刚好我那边电量也不多了。业主委员会在争取水电直供,到时候就方便了。”

    他微微点头,把卡放在那张古董桌上,然后走去右边那个房间,关上了门。

    水电直供能省很多事,可以随时在手机上缴费,也能设置自动扣费。只是……到那时候,他已经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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