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梁真希看出陈伊的闷闷不乐,在八卦室悄悄问:“你这是怎么了?”

    陈伊摇头,说:“没什么,那块骨头啃不动,打算放弃了。”

    梁真希笑,拍拍她,安慰道:“这是好事。说真的,你看网上老有人喊着要出家,或者死了算了,那种都是一时情绪上头,嚷嚷几句而已。但你隔壁这位,只怕已经把念佛这事浸到骨子里了。我有个远亲,没出家,这两年突然开始吃斋念佛,着了魔似的。在她家不能吃荤就算了,她到别人家,完全不讲什么礼数,不管别人乐意不乐意,从进门到出门,句句不离吃素好,时刻不忘推荐这个大师好,那个婆好神奇。说真的,她越这么说,我们越不信。这还只是个一知半解的小信徒,你那位,境界比她高多了,那就更不可能撼动。”

    陈伊有些恍惚,完全没听进去,只能干巴巴地说:“谢谢。”

    梁真希见她不愿意多提,就小声说起八卦:“今天早上,林嘉婧是由男朋友亲自送来的。”

    陈伊心里一慌,焦急地问:“你看见了?”

    “当然,”梁真希脸上有得意,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接着说,“看起来挺有钱的,那表好闪。对她也体贴,送到楼上才走。就我那会没戴隐形眼镜,又不好追到电梯门口去,没看清长什么样,反正模模糊糊看着还不错。”

    是挺有钱的,也不是体贴,是因为他本来就在这栋楼……

    等等,长得还不错?

    “多高?”

    身高不需要清晰度,梁真希略一回忆就答:“1米78左右。”

    “你确定是她男朋友?”

    “当然,出电梯前,男的亲了她一下,她摆手说再见,没扇人。”

    那就是自己误会了,可是……

    “年会的时候,我在楼梯间,看到她和老板在楼梯间聊天,关系有点亲近。”

    梁真希拉拉她,凑到她耳边说:“有小道消息,许偌宁和大老板有一腿,才能进公司两年就拿下直播。”

    小单纯的世界崩塌了。梁真希看她两眼无神,连忙说:“当然,她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你别觉得幻灭,就康家明那德性,许偌宁这做法,算不上过分。”

    陈伊摇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可以再简单一点。”

    梁真希揽了她的肩,接着哄:“当然了,在我们看来,先离婚,再另外找才合适。但她们有她们的无奈,财产、孩子,还有各种工作资源,不是想分就能一下分清楚的。也许两人早就写过协议了,只差一道程序……”

    “说不定已经办了离婚,只是没公开而已!”陈伊顺着她的思路,快速总结。

    “对对对,很有可能。”梁真希暗笑,这孩子可真好哄。

    陈伊心下轻松,将自己那点难过抛之脑后,开始为林嘉婧高兴。

    “我觉得林嘉婧很优秀,确实值得一个好男人来相配。”

    一个理科生,在文章编辑部工作能得好评,来了这边,又火速获得了大家的认可。这是陈伊永远到达不了的高度,她会的东西,都是些小孩过家家的玩意。

    “好了,我确定她已经找到了,媒婆大人,你不用操心。”

    一喊媒婆,陈伊就记起了自己的责任,陆璐还单身呢。

    “你跟那位怎么样了?江……江什么来着?”

    “江孜墨。”梁真希啧啧了两声,随即无奈地告诉她,“我觉得他有情况,但又说不好。我们聊得来,但他从来没有一点亲密的表示,见面没有牵过手,网聊时,一个沾点暧昧味的字眼都没有。等等,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掏出手机,翻出几张图给陈伊看。

    “他吃串的动作特别有意思,所以我特意拍下来了。这是从我拍的视频里截出来的,你看,每次都能在他微信聊天界面上看到这三位。”

    陈伊将照片放大,仔细看过,一个“台风”,一个“一缕阳光”,一个“多多肉”。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忙着回复微信吗?”

    那天还好,他们三人聊得带劲,都没怎么看手机。

    “嗯。”

    梁真希将这张退出来,又点开一张新的图,说:“这是台风的朋友圈自拍。”

    陈伊看一眼就变了脸色,梁真希看向她,她解释道:“这个台风,应该是他特别备注的,这样的女孩,不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

    “他备注了,然后呢?”

    “你不觉得她很符合以前的湾湾审美吗?就琼阿姨的剧里那些,黑长直,白裙飘飘,楚楚动人。”

    “我去!原来是这个台风。”

    梁真希自行想象了一下“一缕阳光”和“多多肉”,甩着头说:“娘的,真看不出来,这海王挺会的。他表现得对你丝毫不感兴趣,这要是一般人,早就放松了戒心。还好我第六感强,一直在留神,那你说,他吊着我干嘛?我可没什么收藏价值!”

    “我不许你瞧不起我家亲爱的小榛子。”

    梁真希哈哈笑,说:“是是是,我是隐藏型大美女。”

    陈伊亲了她一口,接着说:“这家伙人品值得质疑,但眼光不用怀疑。榛子,他是高手,不会轻易就撒网。先勾得女孩对他死心塌地了,哪怕将来发现他的秘密,也会难以自拔。当然了,意志坚定的你除外。”

    梁真希嘿嘿两声,把有限的难过散了个干净。她抓抓头发,自嘲道:“妈呀,又要开始相亲□□了。”

    “不急,你起码还谈过,我连第一段都没法展开。”

    梁真希又哈哈了几声,突然说:“台风的朋友圈照,是我问江孜墨的哥们要来的,这个好友,江孜墨推给他加了。我觉得……这是个厚道人。”

    陈伊朝她挤眉弄眼,梁真希继续笑,然后点头说:“那我试试。”

    身边的情情爱爱事故这么多,陈伊觉得自己那点事,真的不算什么。

    回去路上,梁静馨来电,她开车时怕错过导航,不敢接,停好车了,才敢拨回去。

    “小混蛋,你是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还是怎么的?”

    “好姐姐,对不起,我一来就要喝酒,控制不住我寄几呀!”

    “别卖萌,我是要问你,啤酒节你去不去?”

    “啊?我是穿越时空了吗,怎么现在就啤酒节了?”

    “啤酒尝新节,这边疫情控制向来给力,通知只封十天,一解禁就嗨起来。这边老板圈里已经群发了日期,你来不来?团赛。”

    后面两字听起来阴恻恻的,陈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说:“只要不是清明节,那就没问题。姐姐,我热爱酒,酒就是我的命,我恨不能现在就扑过来,一口气喝个痛快。真的,真得不能再真,要不是封店了,我保证现在就飞来。”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她那语气越来越强烈,说得好像渴酒成瘾了一样,力图让对面的梁静馨消气。

    那位被她逗笑,“行了行了,记得这回事就行。等会我把通知发给你,要是日期有变动,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嗯嗯。”

    陈伊挂了电话,回头望一眼B座,甩着头进了自家门——敞着门又怎样?我始终是个外客。

    节日来临,陆南昭也忙,没再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陈伊清清静静地和妈妈相亲相爱聊家事。

    3号要去菩净寺,她预估了路上要耗费的时间,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2号晚上特意早早地睡下,这晚破戒打开了他的念经声,不用设置循环,才听几句就睡着了。

    真是值得推广的神器。早上一醒,她立刻将这个发给妈妈。

    一毛钱:妈,睡不着的时候听听这个。朋友给我录的,特别好用,私人订制,你不要发给别人。

    不用等妈妈的回复,妈都是要中午才起床的。

    她洗漱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了眉。她的眼角上扬幅度大,不化妆的时候,要时刻注意鼓着眼睛看人,稍一放松,就会让人误会是轻佻。本来今天去寺里,应该越素净越好,但她不想时刻绷着自己,也不想被人误解成对佛门不尊重。

    她回到卧室,抓紧时间化了个干净些的妆,重点是将眼睛化得圆钝些。照旧将头发扎成麻花辫,换上一套半旧的休闲套装,再戴上帽子,背上昨晚已经备好物资的双肩包。这是她在童装店淘来的一款黑白调萌宠背包,熊猫大眼下的两坨小腮红和拉链吊坠上的小爪爪一起戳中了她的萌点,于是厚着脸皮说“要给侄女挑礼物”,进店买下了它。

    背上它,配上今天的打扮,成功装嫩。

    有帽檐就不需要再戴墨镜,只需要戴上口罩,去隔壁接“客户”。

    B座的门,早早地敞开着,他没在老位置上,而是坐在离门很近的古董桌子旁。她一靠近,他就抬头看向她。

    陈伊将手里的面包纸重新包好,塞进包的侧袋,再把口罩完全挂好,问他:“可以出发了吗?”

    他站起来,说的却是:“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陈伊摇头,淡淡地说:“如果你准备好了,早点出发吧。小长假出行的人多,怕堵车。”

    “好。”

    他弯腰去拿脚边的大纸袋。陈伊连忙提醒:“我带了雨伞、水、纸巾、水果,重复的就不用带了。”

    他将纸袋提到身前,打开,亮给她看。

    我去,一袋钱。陈伊咋舌,为难地说:“要捐这么多吗?”

    她以为捐个几万就算很好了,所以只备了三万。而这里面,至少有三十万。

    他好脾气地问:“这是捐给寺里的,那塔……另外再商量,不合适吗?”

    陈伊摇头,虽然她只去过一次,直接接触少,但彭琳受公婆的影响,曾多次向她们安利菩净寺的好。

    “这座寺很不看重钱的,清清静静的,有钱没钱都是一样对待。一次拿那么多,是不是不太好?”

    他从善如流地放下袋子,改口说:“那我捐书?你觉得……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

    “好。你有适合捐赠给那里的书吗?”

    他点头,将钱往桌上一倒,提着空袋子往里走,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她。

    陈伊点头,说:“来得及。”

    他跟着点头,进了那间神神秘秘的次卧,隔了一会重新出来。

    门外的陈伊和他商量:“我带了三万的现金,一会捐赠的时候,算我们俩的。”

    杭宴息看一眼桌上那堆钱,动了动嘴,但很快又改变主意,点头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从头到尾都不见那个阿姨出现,陈伊就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说:“吃过了,一个馒头,一碗粥。”

    “哦。你打电话让阿姨过来看房子吧,以防万一。”

    “嗯,她去买菜了,一会就回来。”

    不愧是以出家为梦想的人,心情看起来十分好。

    陈伊提前说明:“我一听经就犯困,这样很不礼貌,一会我在外面等你。你放心,我可以用这时间打几局游戏,不难等。”

    他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才说:“先进去看看吧,累了就出来。”

    也对,他人生地不熟的,东冧本地人喜欢说东冧话大过普通话,一会遇上什么状况,他懂的外语再多,也沟通不了。

    “嗯。”

    早睡早起是好习惯,但突然的早睡早起,懈怠惯了的身体还没法适应。等红绿灯的时候,陈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很快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疲劳驾驶太危险,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车,找出一副耳塞递给他。

    “昨晚睡了9个小时,但开车无聊,还是想打哈欠,我听一会歌,可能有点吵,你戴上它。”

    他接过去,留在手上,没戴。

    陈伊没催,开了音乐,重新发动车子。

    “爱就爱了,不怕没来过,恨就恨了,我从没想过,是怕独念一个人太深刻……”

    光听不过瘾,路况非常好的时候,她跟着唱,接近路口时停下,过了路口,又能随时接上。

    一路上,播放的歌曲风格各异,她都能完美演唱。

    杭宴息捏捏手里的耳塞,第一次感觉这样的嘈杂,好像并不糟。

    有彭琳给的攻略,陈伊在离寺有段距离的净方超市外将车停好,解释道:“那边一到节假日就很拥挤,车停这里,我们走过去。我把图发你,你来带路,我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

    他抢先拿了那两个袋子,将熊猫挂在了肩头,纸袋提在手上,这画面有点违和。

    陈伊跟上他,说:“我来背吧。”

    他说:“有点重,我来。你需要什么,和我说。”

    陈伊伸手,从侧袋取了吃剩的垃圾,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问:“要不要喝水?”

    陈伊摇头,趁这会四周没什么人,抓紧解释:“你不用这样,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那天我太情绪化,所以说话有点冲。在你的理解里,这些确实不算什么。佛能伟大到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我这些破事,又算得了什么。”

    听起来分歧越来越严重。他生怕错过了机会,焦急地说:“我不该在那个时间点提那样的要求,抱歉,我接触的事太少,不知道分寸。”

    这样的他,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稳重、冷清的模样。陈伊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他,就只笑笑,摇头表示不想再提。

    清明来寺里上香的人很多。领香都要排队,陈伊提前提醒他:零钱整钱都可以买,但是不找零。

    这样一手收现金一手给香的交易,进行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轮到了她们。杭宴息给的100,陈伊给的20,她后方那位,给的5块,三人得的香是一样的。

    跟着大部队去前方点燃了香,拜拜,再插上香,再随着人流进大殿。

    地上摆着很多蒲团,殿前跪坐着做早课的僧人,此刻正专心诵经。

    陈伊听得脑瓜子嗡嗡,用手指戳戳背包。他转身,轻声问:“要什么?”

    “我到殿外等吧。”

    他没应,指着最角落的蒲团,说:“去那边吧,你坐后面,总不能白走一趟。”

    陈伊一想,也有道理,就点头同意。坐在那角落,万一没扛住,打个瞌睡,前面还有七八排,遮得严严实实,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先看着她坐下,教她:“初学不必做到七支,你按散盘坐,或者缅甸坐。”

    一个也听不懂!她眨着眼看他。

    他接收到了,面朝她,示范了一下没有交叉的缅甸坐。

    陈伊照做。他果然专业,这比跪坐和莲花舒服多了。

    等她坐好了,他才转身,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往斜后方调整了蒲团的位置。

    陈伊乐了,这样他一坐下,就能完全遮挡住她。

    时间一到,领头的寺人开始讲佛经,讲佛教故事。这比念经好点,至少听得清一部分内容,陈伊试着专心对待,但讲故事的部分还好,一到大段的道理,就枯燥得让她只想打哈欠。

    前面这位,算是找到组织了,背挺得比上头那佛像还直,坐得闻丝不动。陈伊悄悄观察左右,发现有人比她更不专心,正偷偷拿手机在录像。

    嘿嘿,佛祖要怪罪,也该先罚这位。

    她用胡思乱想打发时间,前面木鱼一响,她以为结束了,等着起身解散。结果这只是一小节结束,马上又开始了从故事到道理的循环。

    杭宴息闭目听着这些熟悉的内容,身心愉悦。有什么顶到了背上,他不惊奇,不生气,莫名想笑——这一次,听到第三节才睡着,也算是有了进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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