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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往直前

    这次上报,动静来得大,那太监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溜的人。他领着众人跪地磕头,好生歌颂了一番倒下的那位。众人再拜过后,一个脸清瘦、眉眼很淡的老妈子上前,念了几句经,演了几个手势。她垂着头上前,完全不看靠墙而坐的杨九娘,只管摆弄昏死过去的惠贵人。

    陈伊屏住呼吸仔细看。她发现这位不论奸忠,至少是不打算戳破真相的。老妈妈右手拿着一枚玉器,在惠贵人的脸上各处比划了一下,然后挪到嘴边,左手看着是要来掰嘴唇,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一颗黑糊糊的丹药进去,这边一完,右手又放进来那枚圆柱状的玉器。

    惠贵人被“封口”,老妈子退开,一扬手,就有两个健壮些的宫人上前抬“遗体”。

    陈伊看着大汉奸被灭,心里畅快了一阵,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哪怕那宠爱是吹出来的,这么大的事,狗皇帝肯定会知道,要是他现在带着什么军队杀过来,那怎么办?

    她的担心不多余,作死的这个被抬走,狗皇帝很快就来了。他不像从前一样,进门就喊打喊骂,而是警惕地审视坐着的杨九娘。

    陈伊盯着他那对黑眼圈,阴恻恻地腹诽:早点精尽人亡吧,垃圾!

    杨九娘睁眼的瞬间,那混蛋明显被惊得颤了一下。

    杨九娘笑出了声,像是老友久别重逢一般,和和气气问:“怎么,我都这样了,还怕?”

    皇帝板正了脸,往右一步,在离床不远不近的圆凳上坐定。

    杨九娘盯上了那把凳子,又是一笑,道:“这样的红木五足凳,单当一只,只能得几两银子,若凑成一对,三四十两应是有的。”

    皇帝瞟了左右,确认侍卫都做好防备,这才接话:“满嘴市侩,令人生厌,你就改了吧!马闵雅是该死,这么个玩意,你发句话不就成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我早盘算好了,对外称是封了这宫,不会再有人扰到这处来,你仍安安心心住着。你我蹉跎了这许多年,太不值当,从前那些……都丢开吧。你还当我是小钟鼓,我仍叫你……”

    杨九娘咯咯笑,打断了他。她一口气连发了几问:“梁邺还有多久要攻来,他与梁邛是各自为政,还是早已同盟?徐校如今在何处,他兄长降了,横竖都是死罪,必要举家投奔了去。他手里的兵,可收回了?临京的军费亏空,还没来得及填上,如今是怎样,粮草可及时供给了?那几城的百姓,可想好了如何安置?流民若被他们拢了去,那……”

    皇帝不耐地吼道:“我好好同你说我们的事,你提这些做什么,扫兴!”

    杨九娘抬起左手,盯着指尖欣赏,缓缓道:“外头不宁,你又如何保我荣华富贵、安稳长久?我是个性子野的,就爱听这些打打杀杀。方才我被你的惠贵人灌了些虎狼之药,精神不济,没法相陪。你下去吧,等你弄好了这些事,再来和我说儿女情长。”

    皇帝讪讪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这些我都不知情,全是那贱人擅作主张,必是德惠那贱人在后唆使,绝不能饶。你放心,我给你出这口气。”

    杨九娘对报仇兴致缺缺,只问:“往后我唤作什么?”

    “芊芊,我都拟好了,有父母兄长姊妹,家世清白……”

    杨九娘摆手,不悦道:“听起来就弱,实在不爽利,再去想一个。”

    皇帝脸色不变,只道:“你把那‘杀千刀’给我,这东西太利,一个不留神就伤着了你,我心疼。”

    杨九娘难得顺从了一回,从袖中取了匕首,随手往地上一扔,只叮嘱:“我的东西,只管收好了,若是坏一点,我可不依。”

    “好。”皇帝大喜。

    杨九娘嗤笑一声,问:“不杀我祭天,给你家谷草报仇了?”

    皇帝喜不自胜,笑道:“他不过是下贱的奴才,仗我的势横行霸道,敛财养了一屋子的女人。这样胡来,早该死了。”

    杨九娘笑得更欢快,再问:“几时知道他私通了你的小娇娇?”

    皇帝面上一僵,强行辩解道:“他犯的都是大罪,鸩杀那是便宜了他。九娘,从前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他算个什么东西,哪能和你比?”

    杨九娘摆手道:“去吧去吧,好好办事。”

    陈伊不懂杨九娘这些迷惑行为,只看出来了,狗皇帝压根就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说要善待杨九娘,但他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匕首,还把这宫里的人都带走了。

    整个宫里空空荡荡的,过了好一会,才看见酿子回来。

    酿子跪地认错:“娘娘,她们不放我走。”

    “起来,不要忘了我的规矩。跪来跪去的,耽误事。”

    “是。”酿子起身,又去倒茶,带着歉意道,“有些凉了,门口守着许多人,出不去,娘娘且将就将就。”

    杨九娘心情不错,笑道:“无妨,等大夫来看过,我们今晚就走。你愿意跟着我……出宫去吗?”

    酿子接连点头,拍着胸襟,喜滋滋地道:“不休师傅说了,那地道,通到了敬国寺的旧厢房,连着后山。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往后远走高飞,再不管这些烦心事。娘娘,我存了些银两,都兑成票子放在这。待咱们出去了,您想喝酒就喝酒,想胡闹就胡闹,自自在在、痛痛快快地活一回。”

    杨九娘摇头,小声道:“你和不休师傅如何传的信?尽早给他捎个消息,让他捂紧了嘴,千万不要再提这密道的事,免得惹祸上身。咱们要走,就大大方方走,让他们看着,不要牵连了无辜。”

    酿子又惊又奇,但在她心里,杨九娘从来都是神祇一样的存在,因此深信不疑,点头道:“那天娘娘突然倒下,被急送回宫。皇上以查案为名,将宫里的人尽数带走,全挨了板子。小醉姑娘保了我,留我下来伺候。但我出不去,是丽嫔娘娘帮了忙,她也求助无门,被关在寺里时放手一搏,装疯闹起来。万幸凑巧让心善的不休师傅碰上了,他敬佩您的为人,愿意帮忙,因此通过密道找来这。先前我也怕,但不休师傅用针帮娘娘去了大半的毒,那天夜里,放出来的血,全是黑的。若没有他,只怕……”

    这毒药分明是要置杨九娘于死地的,为什么狗皇帝现在又要好声好气哄,是图着杨九娘这,还有什么东西没弄到手吗?

    杨九娘抬手,引她到床上坐着,感激地道:“难为你们了,多谢。”

    天渐渐暗下去,依旧没有灯油,也找不出蜡烛。

    杨九娘交代酿子去寻了第二处暗格,找出来两颗明珠。明珠只能发出淡淡的光晕,能勉强照亮面前这一处。

    这也够了,横竖除了等,无事可做。酿子期盼地踱来走去,但大夫一直没来,先等来的是仓惶的小醉。

    小醉急急地道:“娘娘,快,已经打点好了。你服了那丸药,我们即刻就走。”

    杨九娘笑道:“先过来坐坐吧,我还要等个人。”

    小醉爬到床上挨着她坐下,她安静了一小会,又开始焦急,絮絮叨叨地说着:“娘娘,姐姐做错了事,如今……横竖她也恕了罪,娘娘,您能不能忘了她所为?母亲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一生郁郁不得志,对我们十分严苛。姐姐也是……”

    杨九娘伸手,将离她最近的都承盘拖过来,取了小碟子里的药丸和明珠,让它们停在手心,一起送到小醉面前。她问:“这解药,你是从哪弄来的?”

    小醉垂首,小声答道:“我偷听了姐姐和药师的话,趁她不在,偷偷拿的。娘娘放心,这解药千真万确,当时我听得清清楚楚,亲眼看她藏的。”

    杨九娘收回手,捏了它,送进嘴里。

    小醉问:“娘娘,要不要砌些茶来?”

    杨九娘含含糊糊道:“怕是……没……有。”

    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这药果然有问题!陈伊焦急,又恨起刚原谅的这个来。

    酿子从外间进来,愁道:“我去门口看了几回,马上就二更了,还不见有人来。”

    小醉抢先道:“说不得是被缠住了,酿子,你带着我的牌子,去外头迎一迎。”

    酿子从前一直跟着她行事,又确定了她是忠非奸,见娘娘没有出声反对,便听话地上前接了牌子,去外面哨探。

    杨九娘没再出声,小醉从怀里摸出一个嗅瓶,凑到杨九娘鼻尖晃了晃,再柔声诱哄:“娘娘,我们这就要走了,往后再不回宫。您仔细想想,我们还要带些什么上路。我预备了些银票,财物就不必了,只带那些要紧的东西吧。”

    杨九娘呆呆地应了一个“哦”,那嗅瓶再晃上两圈,小醉接着哄:“咱们只带最要紧的,能保命的。马车就要来了,我们早些收拾吧。”

    “好,你去那……山水屏……底座下拿,最要紧的东西,都在那。”

    小醉连忙下床去了,很快传来她的痛呼。杨九娘没有动作,始终安安静静的。酿子扶着小醉进来,心疼道:“好好的屏风,突然就倒了,砸伤了小醉姐姐。娘娘,一会让大夫顺道给她瞧瞧有没有伤着。”

    杨九娘笑道:“你放心,你小醉姐姐这身上的伤,不碍事。”

    小醉软倒在地,捂脸痛哭,并不求情。

    杨九娘再笑,淡淡地道:“那针,只是让你麻痹这一会子,不会怎么你。你也不必来请罪那一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以为我交了东西,他就会善待我,我还能留下,当个尊贵的娘娘,这宫里从此太太平平。”

    小醉猛地抬头,淡淡的珠光中,她脸上的欣喜一览无余。

    杨九娘摇头,叹道:“你没有害我之心,我也不会再爱你了。我与你们的情分,都到此为止。你放心,我这辈子,不恨人。有过仇,有过怨,能报的,当即就报了。不能报的,我便将它忘了。我这一生,才过了这一难,又来了下一关,它们推着我疾步向前,我没有时间去记恨过往,也从不回头找事。”

    她再看一眼地上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柔声道:“走吧,他要来了,我要走了,你留在这,难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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