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这已经是书的最后一页,陈伊把它丢一边,趴在桌上消化情绪。

    林嘉婧出来,瞧见她不动,轻声问离得最近的陆璐:“这是怎么了?”

    陆璐摇头,梁真希代答:“头有点晕,眯一会。”

    “一会她醒了,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你再想个方案,第一篇转发量有四千,第二篇转发量过万,没水分的数据,还涨了几千粉。上面答应试行一小段,不过,她们有要求:公众号和实刊不能同时发布。”

    梁真希马上回答:“那你看这样行吗?同一组人物和服装,拍两个完全反转的剧情,一个发书上,一个发公众号。”

    如果才弄两次就放弃公众号,那这些涨来的粉,肯定会跑。

    林嘉婧笑了,说:“我喜欢。明天开会时,我提一下。”

    她的手机响了,回到办公室接完,又出来提醒:“叫一下陈伊,策划那边在等,让她赶快上楼去。”

    梁真希凑到陈伊这,推推她,小声问:“好点没?有活了。”

    陈伊直起头,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子,说:“我没事。”

    她没拿包,带着手机就上楼去了。

    策划部的人指引她直接去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她一进去,陆南昭身边的女士就起身,带上门,出去了。

    陈伊坐下,看着对面两人,没好气地问:“什么公务?”

    道士开门见山,问她:“你看完洪三桃的故事了吧?”

    我靠,原来是他搞的鬼,早知道就不看了!

    陈伊不答,他焦急地自己往下接了:“原本该做诰命夫人的,贺祥五年后就能高中,他对她深情不渝,发达后,一直多方打听,迎她回去。”

    陈伊忍不住了,不客气地怼道:“所以你觉得她不识好歹,没老老实实苟延残喘,等着渣男拯救?”

    陆南昭垂头,一言不发。

    道士看他一眼,代为辩解:“封建礼教,孝字大过天,那些事,他也无能为力。贺母很快就病逝,他为弥补过失,发愤图强,一有机会就到处寻找妻女。他对洪三桃痴心一片,富贵不移。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陈伊突然变了脸,看着陆南昭,冷声说:“你所谓的深情不渝,不过是不甘于我没有在你浪过渣过之后,留在原地,你只是想让我成全你的浪子回头。呵呵,我又不是傻子,拿渣换金,我为什么不换?”

    这话一说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纳闷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

    搞不懂的事多了去了,她懒得深究,回过神,说:“这就是所谓的急事?搞笑了,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一步。”

    会议室的另一道门,突然打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进来,他抬手,示意陈伊坐下。

    “陈小姐,稍安勿躁。不是南昭想为难你,是我想找你把事说清楚。你放心,我和你们老总打过招呼,别的工作,都可以往后延。你不用着急。”

    这是璀璨的林总,陈伊在慈善晚会上看到过,也知道他确实和艳时的大老板关系很好。

    她重新坐下,硬邦邦地问:“有什么话,那就说吧。林总!”

    陆南昭突然抬头,抢在他外公开口前,大声说:“爷爷,没有的事。我喜欢她,我会自己来追求,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坐下,你跟你妈妈一样,处理感情一塌糊涂。你喜欢陈小姐,为什么不敢痛痛快快地追求?小艾的事,姜总通情达理,并没有强求你要怎么样。你看看你,拖泥带水,闹到现在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陆南昭无言以对,垂着头,又坐下了。

    林总接着说:“先听田真人把事说完,至于以后,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我们不干涉,这样总可以了吧?”

    陆南昭抬头看向陈伊,微不可查地摇头。

    陈伊耸肩,很随性地往椅子上一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道士清清嗓子,抓紧时机说:“杨九娘、凤七宝、荀五味、洪三桃,都是你的前世。最早,他姓李,你姓常。书阁起火,你为了救火,推倒了书架。他是七杀命,本该为将官,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但因为这个意外,来不及长大就死在了竹简堆下。如果你们转世为夫妻,解了这结,那往后,各自安好。只是四世情缘都没成,恩怨纠缠越来越深,我们才这样着急。第一世,本该是明君贤后,虽没有子嗣,但彼此扶持,共创盛世,再退位隐居,携手一生,也算圆满。”

    陈伊打了个哈欠,很没诚意地道了个歉,说:“你继续。”

    “第二世,因为前世杨九娘的杀业,才要经那一番罪,再回正轨。邵澈会在起义军中崭露头角,得唐军赏识招揽,辉煌腾达,救回凤氏,共度一生。但他受了心理上的打击,自此一蹶不振,孤苦凄凉。”

    “第三世,本该有的结局,正是你看到的《珍珠记》。但是……”

    陈伊挺直了腰板,大大方方说:“我觉得我梦里的结局,比你说的这些要好得多。火灾本来就是很紧急的事,她要是不想办法救火,他不照样会被烧死,他应该庆幸自己不用死得那么痛苦。至于杨九娘,那狗皇帝是个大垃圾,祸国殃民,为什么不能杀?杀了他,让还算明君的梁邺提早上位,对天下的百姓来说,不是更好吗?凤袅袅的祸事,虽然不是邵澈直接下的手,但全是因他而起。他要是肯相信她,为她争取过一次也好,但他没有。凤袅袅救过他,两人又有多年的感情,结果呢,他一口就咬定她是杀人凶手。没杀他算好的了,羞辱一下算什么?至于游端朴,那就是一个软饭男,寄人篱下,靠别人施舍过日子,不是刚好符合他的人生理想吗?”

    “这……”

    道士叹气,愁眉不展,再劝:“我不是偏心于他,天命要如此,古今有别,不能拿现在的标准去要求那时候的他们。陈伊,只要你放下那些执念,和他和平共处一世,解了这个结。那往后,生生世世互不相干,彼此太太平平过日子,这才好啊!唉,你和他,本来都是好命根,福运亨通……”

    他摇着头,感慨:“可惜啊!”

    “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几世,女孩们确实是先被渣男恶心完才找到幸福,就算三桃和不易死了,在陈伊看来,能和值得的人同生共死,也好过跟渣男一起憋憋屈屈活着。所以,凭什么我就要和渣男恶心一辈子啊!按这些男人的尿性,陆南昭身上,恐怕不止糊涂这一个BUG。

    每一世都是这么个倔性子!道士心知从她自身劝不动,再叹,苦口婆心说:“她们的结局,都是牺牲佛子的功德换来的。那位本该悟得大道,立地成佛,因为和你的纠葛,生生世世受丧亲之苦,功败垂成。你多替他想一想,他也是极好的命格,但……”

    他说到这,长长地叹了一声,听了让人瘆得慌。

    陈伊用心琢磨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意思,是她连累了杭宴息,所以杭宴息才会每一世都没了亲情,也没办法成为高僧大德,还一世比一世惨?

    如果没有刚才鬼上身的发言,如果没有见识到不易和三桃的惨剧,她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不悟无亲无故,颠沛流离;曹衎父母早逝,灰心丧气;游君值的母亲活得久一点,但也因为家庭矛盾,只能母子分离。不易就更惨了,书中虽然没明写,但他是正式出家的和尚,日子艰苦,那一样是没有家人牵挂的。

    杭宴息呢?有父母还不如没有,她一想起他说的“不能出去”就揪心,哪个孩子不盼着出门野,就她这样的女孩,也是每天盼着出去玩的。可他不能,一出生就背着大BUG,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清心寡欲的修行人。

    她不回怼了。

    陆南昭接上,他不满地说:“我早说过,我不信这些。那些男人,糟糕透了,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有耀眼的光芒,不是因为这些鬼扯的什么前世今生。陈伊,我喜欢你,我会用自己的诚心来打动你,你不要……”

    陈伊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免了,我有男朋友。”

    道士和林总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

    林总摊手,说:“你们再好好想想吧。”

    陈伊盯着对面的干巴老头,问他:“既然你说你不是偏心眼,那我问你,我们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这辈子可能是林总给了钱,那她梦里,道士跑去劝五味,又是图的什么?

    道士一噎,随即尴尬地回答:“李少爷是我带去那家的,也算因我而起。我一直想弥补这一切,放弃了修道成仙的机会。”

    陈伊试图找他的破绽,故意问:“等下,你说那位立地成佛,说你自己修道成仙。所以,你到底信哪个,佛陀还是无量天尊?”

    杭宴息每天和她闲聊这些,她也稍微听进去了一点。他和她说过,佛教、道教、儒家这三大思想体系的区别。在生和死的问题上,它们的观点存在巨大的差异。

    道士愣在原地。

    陈伊接着问:“你看,你说的话,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有,你说的这什么天命,到底是从哪得来的?是谁告诉你,我必须和个烂人在一起,恶心巴拉过一辈子,才能解开这结?”

    道士从怀里摸出一张发黑的破旧符纸,小心翼翼地展平,沉痛地说:“这事,我有责任!每一世,我都请了天师算过,想尽了办法都不能破解。”

    陈伊瞅准时机,一把抓过来,在道士惊愕的叫声中,三两下就把它撕碎了。

    道士慌得拈指念咒。

    陈伊大声打断他:“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人脾气特别爆,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杨九娘,手起刀落,好爽快啊!不信你问问他,挨打的滋味怎么样?假如非要捆在一起,我敢说,这辈子会短得让你难以想象。”

    陆南昭皱眉,说:“那是误会,陈伊,以后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林总皱着眉看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道士顾不上他们,颤着手在那左掐右算。

    陈伊松开手,让手里的碎纸飘落在桌上。她撇嘴说:“这破玩意,是我撕碎的,要索赔的话,让律师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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