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一出了那个门,陈伊的腿就发软。她扶着墙,迅速调整好自己,快步冲到电梯里。

    手有些抖,她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字。

    一毛钱:不要过来接,我这就回来。

    一毛钱:有很要紧的事。

    杭:好。

    杭:不要怕,有我呢。

    陈伊看到这几个字,心里酸酸的。这么好的人,如果那些狗屁事,真的是因为她带给他的,那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但是……要像电视剧里那样,找个借口分开,让他莫名其妙受伤,自己独自伟大吗?

    太扯了。

    脑子太乱,心太慌,她不敢开车,回办公室拿到包,和榛子交代一句,立刻就走。

    上了的士,她把刚才发生的事,用了十一条语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司机师傅不时地瞄一眼后视镜,等她安静了,他忍不住问:“姑娘,你是演员吗,这戏有点意思啊!”

    陈伊倒吸了一口凉气,反正戴着口罩,不用表情管理。她顺着这话瞎掰,说:“还没拍呢,在讨论剧本。”

    司机呵呵笑,自来熟地说起他爱的剧。

    陈伊随口应付了几句,转头看向窗外。

    车停了,她扫码付钱,迅速下车,关好门,一转身就愣住了。他站在东门外的旗杆下,见了她就往这边走。

    陈伊手足无措地去拉包,想把手机放进去,可摸了半天也没弄好。

    他走过来,帮她完成这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陈伊往回抽,他垂头看着她的手,再次拉上,笑着说:“先回去再说。”

    他始终记着“公众场合不要影响别人”的原则,一字不提那些事,只问:“提早下班,没关系吧?”

    “没事。我……”

    他掏出手机,单手完成了扫码,收起手机,帮她拉开包。陈伊摸出手机,也扫了码,亮给保安看。

    凑巧保安大叔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飞跃了时间的局限……

    这是她爸最爱的歌,也是他手机上万年不变的铃声。陈伊顺嘴跟着哼唱了一句。

    杭宴息笑了一声,等两人走到那棵玉兰树下,他突然停了步,转头对她说:“我不能空口无凭说爱你一万年,但我能许你撒娇一万次。”

    欸?

    陈伊完全傻眼。

    他却没事人一样,牵着她重新往前走。

    哥,不是,你这……

    “等等,你说……啊呀,杭宴息,我不是撒娇,不是开玩笑,那些都是真的呢。他说的东西,和我梦里的对上号了。中午我一看完那故事,心脏就抽痛,好像那些事都是我自己经历的一样。”

    “嗯,这个一会再说。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个承诺在。”

    所以是纯表白?

    什么道士什么前世今生的,这会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陈伊快走半步,把右手也挂上他胳膊,急急地问:“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当然。”他侧头看她那一眼,其中满是疑惑,好像在问:这不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吗?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吗,他什么时候表白过?

    他调整了一下手心的力道。陈伊恍然大悟:他的意思是从牵手的时候起,就算默认交往了。因为我之前主动问过“要不要和我谈恋爱”,而他觉得表白这种事没有时限,他用动作回应,就算达成两情相悦这交往条件了?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一时又不知道该问哪一句。

    风吹过,树摇了摇。杭宴息垂头看向另一侧裸露的手臂,陈伊跟着看过去。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它出现大片的粉红,又逐渐变深。

    “过敏,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陈伊抽出手,去摸包里的湿纸巾,一张擦过又换一张。

    “快走。”

    她仰头看了一圈,不确定罪魁祸首到底是哪一棵,只知道他们继续留在这,他会遭更大的罪。

    “好。不要担心,已经好很多了,用药洗一洗就没事了。”

    所以以前更严重,更难受?

    陈伊陷入了沉思。

    清水洗过,涂炉甘石洗液,口服药丸,他还准备了一种药液,告诉她:“一会再擦这个,就能完全消退了。”

    是她提醒他气温很高,不如穿短袖,他是为了接她才出门沾到过敏源的,还有……

    “杭宴息,那道士说,你本来可以功德圆满,可以立地成佛。只要没有遇上我,你就可以过得很好,很圆满,不用吃那些苦。你是因为我才会这么倒霉的!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吧,就当朋友好了。呃……可以亲亲抱抱,但是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让外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她一口气把那些话都说了,希望他能理解其中艰难。话说得坚决,但心痛如绞。

    他淡淡地说:“等等,我先看个资料。”

    她垂头,收了泪意和心酸,随即扬起脸,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抱歉,打扰你了,你放心,以后不会……”

    他早已站起来,往前两大步,抬手托起她下巴,俯首堵住了她的嘴。

    她意动,以为他要接受她之前的提议,刚要回应。他却像蜻蜓点过水,又生怕沾湿了似的,立刻退开了。只是牢牢地牵住了她,引着她往做晚课的房间走。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但这会没心思看布置,只困惑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将她带到那高得顶到天花板的书柜前,停住了脚步。他的左手被占用,一站定,没有停顿地抬起右手,在头顶右上方那一格,取了个黄褐色的书匣下来。

    他领她往书桌那儿走,随口说:“你说他那一世姓李,你姓常,对吧?那这件事,我知道经过。熊孩子到别人家做客,偷偷溜进藏书阁捣蛋,打翻了灯,惊动了人,怕被责罚,就躲在架子后。常小姐为了救留在里面看书的孙少爷,推开烧着的书架劈出条生路。那位被压,被烧死,是他自作自受,还连累孙家被烧毁了许多珍贵的简牍和藏本,对后世的研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比如这一册。”

    他松开她,从抽屉拿出手套戴上,双手合作,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取出一册书,翻到某一页,快速扫过。确认过这段记录,他将这一本收起,又从匣子最下方取出一册残缺的书,弄掉保护膜之后,掀开工具盒,取出一个比铅笔还细的小刷子,十分专注地刷着纸张边沿,并及时地接住了掉落的像“头皮屑”一样的碎块。然后,他换了个工具继续……

    陈伊仰头看着大书柜,一时陷入了迷惘:我到底是不是女朋友啊?

    好在,他并没有完全遗忘掉她,安顿好“它”后,摘了手套,转头看她。

    陈伊急着知道自己的定位,立刻问:“所以我们……”

    “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没有!

    “我是怕结婚会连累你,按他那说法,要是再拖到下辈子,会不会……害你更糟糕?”

    “那你是想结婚的,对吗?上次你接电话,为什么那样说?”

    “那是那家子惦记着彩礼,我故意对爸爸说的赌气话。”

    杭宴息笑着上前抱起她,带着她往外面走。

    陈伊把手搭在他肩上,想推,又突然生出一丝不舍,不仅没推,还将头靠了上去。

    他把她抱到黑沙发那,放下,双手撑在两边扶手上,又俯首亲了一次,说:“昨天的。”

    啊?

    他又说:“补上昨晚的,你跳完舞,是想亲这里的,对吧?”

    对,但你就不想深入交流一下吗?法式什么的,都可以,我很好学的!

    他确实有深入交流这个打算,在她面前盘腿坐好,抬手牵了她的,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分析:“如果按道人的说法,那两个人的纠葛,已经走完了五世,和你没什么关系。”

    陈伊一掰手指头,对啊,从烧火那一世算起,常小姐,九娘,七宝,五味,三桃,已经五个了,关我陈伊什么事,再说了,我是伊又不是一。三桃和不易一起死了,能算道士说的那个凄惨结局吧,火海对火海,首尾呼应啊!

    他接着说:“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属于我们俩的,现在才是第五世。《说文》里有这样一句:五,阴阳在天地之间交午也。古人认为五代表天地阴阳交会的态势,像新婚夫妻一样,阴阳交合,预示着新生。这是很吉利的事。你和他是相克,但我们是五行相生,生生不息。五行循环,犹如轮回。这代表着我们下一世,下下世,再下一世,都是按着越来越好的方向走下去。”

    阴阳交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她感觉他在说情话,证据也是有的:这一段话,都是什么生生世世的。

    还有,他这一分析,道士说的那些,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杭大师读的书多,他肯定是对的。

    陈伊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刚才要是你也在就好了,那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就把他那符纸抢过来撕碎了。对了,那东西贵不贵?他心疼得不得了,我跟他说,我愿意赔偿,不至于要倾家荡产才赔得起吧?”

    杭宴息被她这操作逗笑,说:“撕得好。没事,赔就赔。别怕,有我呢。”

    陈伊从沙发上滑下来,蹲在他面前。两人一个坐,一个蹲,高度反而和谐了。

    四只手牵在一起,但她的嘴有空,嘟过去亲了一下,再退回来解释:“我回来时说那些话,都是言不由衷的,不是真心话。我很舍不得和你分开,原来你对我冷冷淡淡的,我都舍不得,现在对我这么好,就更舍不得了。”

    他收了笑,看着她,认认真真道歉:“对不起,我的感情迟到,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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