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寿安郡主的宴会规模和往年公主举办的不相上下,被邀请去的贵女都是京城上层家室的娘子,各个盛装打扮。

    魏怜是无有邀请的,算随白铃儿去的无名氏。

    实际上,早些年贵女举办这个赏花会,那个诗词茶会,是会邀请魏怜的。

    魏怜身份特殊。单看她父亲的官职,从五品,够不上宴会的门槛。偏偏她是魏怜,半个白家人,有白家撑腰,私下还与三公主交好。

    撇去魏父官位低这点,魏怜能稳坐宴会邀请名单。

    奈何,魏怜不爱这些。依贵女圈子里的话,魏怜比较独,少有好友。

    几次三番邀请不来,渐渐的,便不再有人给魏怜递帖子了,自讨没趣的事儿,贵女拉不下脸来。

    寿安见白铃儿带魏怜出席,怔了好一会儿。

    说心里话,寿安是有些瞧不上魏怜的,如今她是依仗多,但耐不住本家底子差。

    若是魏家老爷子还在,内阁首辅的嫡孙女,魏怜的身份搁在哪里都够看。现在仅仅是翰林院侍讲的嫡女。打骨折,都没魏怜身份降得快。

    白家的名头,添分不添面,商家女罢了。

    仔细算来,最值当人去附和的,还数魏怜的手帕交三公主。

    寿安扬着笑脸:“我说怎么自清晨起床,左眼皮子直跳,半晌没见喜事发生,原来是在这儿放了大惊喜。魏大娘子赏脸,我算是独一份了吧?”

    绵里藏针呢,奉承魏怜,还不忘在最后给她拉点仇恨。

    魏怜行了礼,慢声回道:“我能得见郡主才叫喜事,方出了孝期,恰赶上铃儿表妹说是郡主的宴会,来沾沾郡主的贵气。”

    寿安是碰到软钉子了,与三公主交好的人果然不同。

    孝期,直接否了寿安说的不给人脸面的事,总不能要求人孝期出来玩乐罢,被人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寿安落了个没脸,还要强撑着与魏怜做面子,心里憋屈死。

    魏怜和白铃儿来得不算早。

    在座的贵女们部分和郡主一样,是不太能瞧上商家娘子,魏怜这种隐隐高出她们正经贵女一头的人,更是惹人厌。

    眼下,她们在眼观鼻鼻观心,欲动的心被郡主的受挫给摁了回去,谁也没见识过魏怜的本事,初窥,郡主吃了瘪。

    魏怜招惹不得。

    先到的安分了,后来的上赶着阴阳怪气。

    魏怜是不大想说话的,被迫阴阳回去,几番来回,她得见滋味,仿佛还挺有意思。

    一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莫名的氛围铺展开来,贵女们攥着帕子,翘首以盼下一位吃瘪人。

    总不能一人吃独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黄家娘子携魏明珠姗姗来迟,魏明珠坠在黄家娘子身后,与大丫鬟是在一个水平位置上的,一身水红花色繁复的裙装,头面华丽,惹眼极了。

    抢寿安的风头,寿安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可算寻到突破口了:“面子真大啊。”

    黄家娘子面色一白,“郡主恕罪,马车半路坏了,换马车耽误了时辰。”

    “仅此一次。”

    黄家娘子拜谢,寻座位时,她斜瞪了魏明珠一眼,方才不过托词,具体发生的事情,她们二人才知。

    后者讨好似的堆笑。

    人数到齐,寿安带一众人往花园里去。

    “呀!”魏明珠这声吓了好些人一跳,纷纷皱眉。

    魏明珠颔首赔礼,一边捂住唇,道:“姐姐,你怎么偷跑进来了?!”

    魏家她都没帖子,还是她央着黄娘子,才有了一席之地。魏怜更不可能有帖子了,只能是偷跑进来的。

    白铃儿拧眉:“你这人,好生没礼!”说罢,她扭头不解道, “表姊,我记得姑母只生了你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人?”

    魏怜淡淡瞥了眼魏明珠,不作停留,“我是母亲的独女,并无姊妹。”

    魏明珠面露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姐姐,父亲认了我,你还是不认可我对吗?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毕竟我是后来的。”

    “确实有些自知之明。”魏怜赞许道。

    周遭一时安静,听着有点子爽怎么破?魏怜怪会说话的。

    白铃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哦,我说哪里奇怪呢,你不该称表姊,嫡姐吗?”

    魏明珠弱声:“我母亲也是正妻……嫡姐,无邀进来,是不对的……”

    听这话,好似魏明珠受了多大委屈,唤着嫡姐,后面是根根锋芒。

    寿安最讨厌妾生子了,魏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后院多少有点耳闻,不只是妾的问题,而是更恶劣。

    瞧不上魏怜是因本家底子,瞧不上魏明珠,是真瞧不上她本人。

    寿安笑出声,对魏怜说:“你说的不对,她可没有自知之明。”

    魏明珠白了脸,她不明白,往日大家都对魏怜有怨气,今日是怎么了?

    “说好听了那叫续弦,说难听了,叫外室抬位。”三公主身着绛红色暗绣裙装,款款而来。

    “见过公主。”众人福身行礼。

    “续弦带来的不知生父的玩意儿,嫡姐你都不配唤一声。”三公主懒得瞥她,“你也配挤兑怜怜?脸大如饼,不做无本生意可惜了。”

    寿安对三公主讨好地笑:“如今魏府的女眷,是收不到邀请帖子的,魏怜是例外。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无邀前来,是不行的。侍卫,送贾姑娘出府。”

    三言两语间,寿安甚至剥了魏明珠格外看重的姓氏,不愿唤她魏二娘子。

    魏明珠想不通哪里出了岔子,却是怕了,她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她寄希望于魏怜,哀求:“嫡姐!魏大娘子!”

    她在赌,魏怜还在意魏府的面子。

    让她失望了,魏怜丝毫不在意。

    被狼狈请出郡主府,魏明珠眸子里染上怨毒:“魏怜!”

    .

    魏怜问三公主:“你怎么来了?”

    “无聊来转转,没想到你在这儿。”三公主惆怅,“两回都没请到你,还是关系淡了……”

    魏怜轻轻拍了三公主手背一下。

    三公主愁:“耐心都没了,唉!”

    “想怎么着?”魏怜太懂三公主的伎俩了。

    三公主附在魏怜耳边,用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儿,道:“茶楼的账簿,麻烦怜怜。”

    魏怜抚额,瞪她,仿佛在说:请账房先生做什么用?

    魏怜点头应了。

    三公主到来,使得寿安郡主退下主位,做了陪衬,众人拘谨起来,小心言语。

    无趣极了。

    白铃儿一如既往地活泼,“头一回没和她们对骂,表姊回家教教我你的功夫。”

    “?”

    魏怜不解。

    “就咔咔咔让人无言以对的本事!”

    魏怜轻笑:“我不行,想学的话,你便多随舅舅学习,舅舅可是舌灿莲花的。”

    白铃儿狐疑:“坦白交代,你收红封了吗?”

    总是替老爹爹讲话,白铃儿很怀疑。

    “你看,想学,你偏不信我给你找到更好的夫子。”

    “考虑考虑,容我考虑考虑。”

    赏花会歇晌时分,魏怜便累了。先行辞别,倒是没人说什么。

    谁敢呐?

    大佛还坐在主位呢,皇帝最爱的公主。

    白铃儿随魏怜一起走。

    魏怜撑着发涨的头,闭眼待明琴按摩缓解,“以后还是你自个儿去叭,再来两回,我非得散架了不成。”

    白铃儿连忙应声。

    望着魏怜愈发苍白的脸颊,白铃儿心里自责,怪她任性了。

    “表姊,你身体真的好了吗?”

    “天生弱症,哪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近来身子强健了些。”魏怜解释,“快要换季了,我怕是要按惯例病上一病,与你无关,少操些心。”

    白铃儿担心:“祖母那有位能医,回家我替你同祖母要人。”

    “用不着如此,阿奶的人还是留着照顾阿奶吧。”魏怜拒绝。

    “左右你常歇在祖母那儿,近些日子就留下,好好调养身体。”

    白铃儿说的不无道理。

    她向来说风就是雨,回了白府,风风火火先一步跑到老太太跟前去了。

    魏怜到的时候,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犹不放心。

    “阿奶,铃儿惯会夸张,我没事。”

    老太太蹙眉:“怜怜乖点,仔细在我身边将养着,莫要遭了生病的罪。”

    “都听阿奶的。”

    恰时,吴妈妈端汤药进来:“姑娘,到时辰喝药了。”

    老太太更心疼了,她家乖乖,出生就泡药罐子,一路没断过,吃苦太多!

    正赶这点子上,魏府来人送话,让魏怜回去。

    魏怜眼帘耷拉下来,不知这次魏明珠又是如何转述的呢,听传话的内容,魏父应当觉得他知书达理的女儿魏明珠受了罪,野了心的魏怜丢了魏府脸面。

    白铃儿不服气,同老太太复述今日情形。

    老太太拐杖杵得震天响,显然是气到了:“不去!”

    送话的丫鬟吓得瑟缩,不敢吱声。

    有外祖母压着,魏父掀不起浪花。

    老太太怜惜地摸着魏怜的脸庞,平了气息,叹了句:“都是孽啊……”

    白三娘喜欢上魏父是孽,白家认为白三娘气运不好是孽,魏父装得忠厚老实是孽,魏家老爷和老夫人仙逝过早是孽,魏父续弦生了幼子更是孽!

    根源是当年的一见钟情,如若没有,后面种种都不会发生,或许白三娘还会活着……

    “阿奶宽心,日子还是要向前看的。”魏怜说。

    老太太叹息:“你要好好的,知道吗?莫要信了什么一见钟情,盘查到底才是应该的。”

    魏怜没这方面经验,对老太太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不急,该知时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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