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魏怜先在心里猜了一圈,三公主与蔺宥应当不熟,熟悉的人她时常会挂在嘴边,比如孟循。三公主与孟循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与魏怜在一起时,三公主时不时念叨孟循一句,说不喜欢,没人信的。

    孟循与她,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三公主垂了眼帘,“你会不知?还能看上两年。”

    说到后面,音色已经听不出悲喜,更像是认命。

    魏怜顿了片刻,噎了声。

    孟循的身份配公主是合适的,也是最不合适的。神武大将军之子,配得上公主,却不适合皇室。

    功高震主,这个词在当今那儿,从不是摆设。

    左右算来,孟循与三公主,只要皇上在位,他们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只余两两相望。

    魏怜安慰道:“今天说不得明天的事。”

    三公主笑着应声:“是啊。”

    魏怜与三公主在茶室坐了一整天,看看停停,日头西落时,踩着晚霞光芒,魏怜收了工。

    不紧不慢的一天,魏怜除了眼睛乏累,身子上没什么不舒坦,揉着眉心:“还算你有良心,提前整理过。”

    若是没有整理,万不可能一天查完所有。

    “如何?”

    “没什么大毛病,几处疑问我给标注出来了,回头你让账房先生再做处理。”

    三公主大喜:“今日累到怜怜了。”n

    “哼。”

    “咱们姊妹两个谁跟谁啊,对不对?”三公主凑到魏怜跟前,“今日茶水与茶点如何?明儿我让伙计给你送去。”

    公主是会拿捏人的,反正魏怜是被她拿捏了。

    将人全须全尾送到白府门口,公主下马车拜别。

    魏怜推言:“你回去,路上小心。”

    说着,她点了点腰间香囊。

    三公主摆摆手,“快回去吧,仔细晚间凉风。”

    —

    侍在外祖母身边的日子是真的清闲,魏怜想如何便如何,不缺时间,不缺人陪。除了,躲表兄这个麻烦费劲了些,白府说小不小,说大,它又住了好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转眼彻底入了秋。秋闱在即,白子泽早离了家备考,魏怜是真真自在了。

    这样舒心的日子没过几日。

    白铃儿颠颠儿跑来,附在魏怜耳边神秘兮兮:“猜猜今日能太平吗?”

    魏怜摇头:“听你这语气,就是不能。”

    “听我娘说,大伯母准备给几个庶女说人家。”

    “来找阿奶说?”

    白铃儿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

    魏怜:“大舅舅屋头的妾室,好似都没这般着急吧?”

    庶子女的婚姻确实该主母做主,但是不是自己孩子便不会那么上心,寻常人家都是妾室急了,央着主母做的事,头一次听说主母上赶着给庶子女说亲的。

    “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白铃儿低声笃定。

    看不透大舅母是如何想的,她的想法总是出其不意。魏怜也懒得动这份脑子:“看看吧。”

    听了这么个风声,白铃儿与魏怜等了一天,风平浪静。

    以为还要等等,不成想,晚膳时白大夫人携白二夫人一齐到老太太这儿用膳。

    老太太不明喜怒,面色寻常,只道:“平日请安,怎地今个儿有空来了。”

    “是儿媳不是了,疏忽了母亲身边尽孝,实在秋日屋里事多。”白大夫人道,挑不出错处。

    白二夫人笑了笑,坐到白铃儿身侧,“母亲有铃儿和怜怜陪着,我来怕是挤了。”

    老太太摸了摸白铃儿的头,点头笑说:“她们俩乖着呢。”

    白大夫人接道:“既然母亲喜欢孩子,明儿让青梅过来,那孩子乖巧听话,看着便舒心。”

    魏怜低着头,静静坐在老太太身侧,闻声,她瞟了眼大舅母。

    白铃儿与白二夫人纷纷闭了嘴。

    白大夫人眨了下眼睛,稳着声找补:“青梅与铃儿怜怜熟悉,原先见她们在一处,过来也多了个玩伴。”

    老太太冷了声:“听侍候的医者说,青梅近几日身体不太爽利,才讨了药,约摸还要养几日才得好。”

    “哎呦,是我马虎了,”白大夫人皱眉,懊悔,“最近在帮几位到了年纪的庶女相看合适的人家,对年幼的孩子关注少了些。”

    魏怜眉尾抬了抬,很细微,她是才发现,大舅母是真的厉害,如此情境还能被她圆回来,不干不涩。

    好本事。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十八子佛珠,抬眼看她:“如何了?”

    “找到些好人家,具体还要劳烦母亲看过再做结论。”

    孙辈的婚事,老太太还是需要过目的,于是应了:“嗯,看好了送嬷嬷那便行。”

    白大夫人面露喜色:“儿媳在这儿替几位小辈谢过母亲了。当真是她们福分。”

    歇下喝了口水,她继续说:“有两位姑娘到十七了,还有一位十六出头,年纪正好,眼下说好了亲事,走过流程,便是正好成婚的年纪。”

    十六岁快十七的魏怜挑眉,算是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这哪里是给庶女说亲啊,这是拐弯抹角点魏怜呢。

    说到底,她还是信不过魏怜看不上白子泽。如今白子泽参加秋闱,按照正常发挥,他定然中举。中了举人,再添筹码,白大夫人更怕魏怜会看上她的宝贝儿子。

    表兄妹结亲,在元国太常见了。

    白大夫人瞧不上魏怜的身份,担心过极,准备下双重药,最最简单的法子,让一方成亲。

    自然不会是还在往上爬的白子泽,于是,只能是在魏怜婚事上下功夫。

    只是,魏怜的亲事,无论如何她是插不了手的。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一句,妙。

    但是,没用。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居后宅,什么人什么手段都瞧到过,她不稀得去说罢了。

    手段用到魏怜身上,老太太第一个不允。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如此说来,她们年纪尚不算大,可以再等上两年,毋须捉急。泽哥儿正考试,他天赋高着呢,何不等上半年?待明年春日,若是来了好消息,她们姊妹也能得了泽哥儿的福荫,到时候,还能寻到更好的人家。你说,是也不是?”

    话里话外都在捧着泽哥儿,白大夫人没有说不是的道理,颔首:“还是母亲考虑周到。”

    “那便先搁上一搁,白家姑娘向来不愁这些。”

    “听母亲安排。”

    丫鬟端来羹汤,魏怜起身端了碗到老太太跟前:“阿奶,银耳羹好了,昨日新送来的银耳,您尝尝。”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由衷一笑:“怜怜最孝顺,今年过了生辰便到十七了吧?”

    “是的,阿奶。”

    “怜怜再多陪陪阿奶,好吗?”

    魏怜俯身蹭了蹭她,亲昵道:“要一直陪着阿奶。”

    老太太哈哈大笑:“好,有这句话阿奶就高兴。阿奶老了,便替怜怜慢慢相看吧,定让你托一家顶好的归宿。”

    桌子这头和和美美,另一边白大夫人陪着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秋老虎,秋老虎。

    原本换季时没出什么大岔子,魏怜还高兴来着,没算到秋日里一个不注意,她染了风寒。

    白日里还是热,夜里凉。

    魏怜卧在床上病殃殃,咳嗽声不绝于耳,脸上不染丝毫血气。白天温度不低,她还要搭着被子,免得病情加重。

    府医来看过,连连摇头,道,需她自己扛下来。

    她日日喝的药没法子停,治疗风寒病症的草药有几味与它向冲,胡乱喝是要没命的。

    这就是为什么魏怜讨厌换季生病,次次都是折磨。

    因着生病,魏怜窝进了原留给她的院子里,闭门谢客。不与白铃儿住在一处,也避了老太太那头的请安。

    病气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秋风瑟瑟,一日复一日,半点不见好,转眼魏怜快躺了小半个月了。

    魏怜脑袋昏昏沉沉,颇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思?

    明琴扶着魏怜在屋子里走走,不敢出门。

    明琴趁着空,说:“魏府来消息了。”

    “怎么?”

    “催姑娘回魏府的。”

    魏怜转了转思绪,慢声道:“快到他生辰了。”

    明琴点头:“除了这件事,还有姑娘去赏兰宴后,京中贵女们都知姑娘住在白府,时间久了,魏府面子上抹不开。”

    魏怜无力地扯开淡粉色的唇瓣,笑出声:“别庄住上一年都无事,不过几个月,与旁人知道了,就要催人回府。”

    “姑娘的意思呢?”

    “动不了,别半路上不行了,运回去一具尸体。”魏怜还算爱惜自己的身体,苦兮兮的药天天喝,药堆出来的命,没有不珍惜的道理。

    明琴皱着脸:“呸呸呸,百无禁忌,天神莫怪。”

    说完还不行,拉着魏怜,“姑娘,快呸呸呸。”

    魏怜笑着:“呸呸呸。”

    走了会儿,两人歇下脚,魏怜说:“明儿你让吴妈妈去阿奶那一趟,说我不回魏府的事。”

    “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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