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梦回07

    仿佛过了许久,徐励才终于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舌头却好似打了结一般:“阿瑶你、你什么意思?”她就在他眼前,为何她要问他是不是看得到她——他当然看得到、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她。

    “你见到我你不觉得不太对吗?”傅瑶眉头皱起,“他们没跟你说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说了,”徐励看着她,抿了抿嘴,“可是我不信。”因为他不愿意相信。

    顿了顿,手又稍稍收紧,感受手心攥着的她的手是实质的:“更何况你在这里。”

    “是真的,他们没骗你,”傅瑶看着他,声音沉静,“我已经死了。”

    徐励只是抓着她的手,紧闭了双唇。

    “真的,”傅瑶试着挣脱他的桎梏,但是没能成功,她鼻子动了动,“你这是喝醉了,出现幻觉了……你松手。”

    “我有没有醉,阿瑶你不是能一眼便看出来吗?”他的拇指轻轻揉搓她的手腕:“你在这里、你是真的、你不是我的幻觉。”

    多年前说的话,他似乎还记得甚至有些耿耿于怀的意味,傅瑶面色无奈,不过还是试探着说服他:“这院子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刚才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院子已经空置了许多年,不像是有人住着的样子,如果我是真的,这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冷清。”

    徐励轻轻摇头:“也许你是换了个住处。”

    “如果我是真的,为何方才她们进来时没有人跟我见礼?”傅瑶指了指丫鬟们,煞有介事,“因为她们都看不到我,因为我早就已经死了。”

    徐励闭了嘴,沉默不语,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一直不说话的阮如开口,声音发冷:“徐大人你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说自话说什么呢?”

    “一个人?”徐励回头看了左夫人一眼:“伯母没有看到阿瑶吗?”

    “徐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阮如目不斜视:“我只看到徐大人一个人,哪有什么阿瑶,还有,伯母二字可不敢当,我们两家可没什么亲故。”

    徐励微微呆住——这不是梦中,唐婉早逝,自己与左家的确没多少往来,准确的说是几无往来——他娶傅瑶的时候,左棐已经被贬谪至滨州,如今因着傅瑶的缘故,左家不待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你看,”傅瑶见他迟疑,继续添枝加叶,“我没骗你吧?别人都看不到我,你这是见鬼了,还不赶紧松手速速离开找人驱驱邪。”

    徐励不肯松手,盯着他俩的手沉默半晌,突然嘴角上扬,并不打算改称呼,回头跟阮如道歉道:“伯母对不住,方才饮了些酒,怕是有些醉迷糊了,不小心走错了路。”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地儿无论如何只是走错路是走不到的,何况听到人来他还特意把门关上了,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徐励却面色镇定:“我这便告辞。”

    “既然是走错了,那我们便也不追究了,”阮如点头:“这便让人给徐大人带路。”

    这是送客的意思,徐励点了点头,神色如常,抓着傅瑶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那我便告辞了,今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伯母海涵。”他说着便要把傅瑶拉走。

    “等等!”阮如叫住他,神色有些纠结:“你——”

    她的下文似乎不好说出口,傅瑶抢着答道:“你不能带我走!”

    “为什么不能?”握久了,手心的冰凉似乎是消退了几分,徐励借着她的话反问她,“反正别人都看不到你,只有我看得到你——就算我带走你,别人也不知道。”

    傅瑶顿时气郁,想了想只好道:“是我不能跟你走!”

    徐励停下脚步,盯着她的眼睛透彻,仿佛看穿一切:“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不能跟我走。”

    “因为、因为——”傅瑶一时词穷,不过很快便有了对策,“你不知道吧,有些鬼是不能离开某些特定的地方的,如果我跟你走——出了这府邸,我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

    “不过也许你知道,你就是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罢了,”傅瑶轻轻一哂,“我竟不知你竟然恨我如斯。”

    随即她又道:“不过也能理解。”

    徐励定定看着她,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一叹,对阮如道:“天色已晚,加之先前饮了些酒,怕是有些不胜酒力,可否请伯母替晚辈收拾出一间客房容我暂时安置。”

    顿了顿,他假作若无其事地道:“我看这处便很不错。”

    “这地荒废了许久,一时收拾起来也麻烦,”阮如摇头,眼神并没有在这边停留太久,“再说了,这是内院,徐大人一个外男,不适合吧。”

    “也对,”徐励并不反驳,“那请带路吧。”

    他说着便拉着傅瑶的手先行一步,不理会傅瑶的挣扎,稍稍压低了声音:“你说你不能出这府邸,那还在左家便没事是吧?”

    傅瑶明显不愿意,然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阮如盯着他的手,眼角抽了抽,抬眼看了看院墙,又回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身侧,叹口气:“罢了,我让人将这地儿收拾出来。”

    徐励并不推辞,拉着傅瑶站在原地,听阮如吩咐身边的人做事手脚要轻些。

    虽然左家的那些丫鬟做事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什么一般,但手脚还算麻利,天将黑的时候,院子已经简单收拾好了,

    徐励反客为主说自己累了,又说自己身前并不需要人服侍,暗示“闲杂人等”离开,阮如心事重重,沉思半晌终究还是离开了,不过让人守在院门外。

    傅瑶心绪不宁故而一直沉默,如今院内只剩下他二人,徐励终于松开手,傅瑶不待反应过来,便被一个陌生似乎又熟悉的怀抱环住,傅瑶想挣扎,徐励看似虚拢着的双臂却如同强健的树干一般难以撼动,徐励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祈求:“阿瑶,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不想与你谈,”傅瑶僵直了身体拒绝,“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不想说没关系,”徐励苦笑:“那你听我说。”

    傅瑶依旧拒绝:“我不想听你说。”

    “你果然还在怨我,”徐励声音苦涩,“虽然我很清楚,我做的那些事……想让你原谅我是种奢望,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离开这些年,我却再也没有梦到过你,我心中便总存着希望,只要我没梦到你,那么他们说的那些便都是骗我的,你一直都好好的,所以不会托梦于我。”

    傅瑶想要开口,徐励不让她说,苦笑了一声:“然而更多的时候却是恐慌,害怕我梦不到你只是因为你并不想见到我,或许在你心中如今我的确是无关紧要了,毕竟,你跟他们说我们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我们可不就是没什么感情,”傅瑶冷笑,“当初成亲时彼此都是不情不愿的,成婚三载终成怨侣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徐励呆了呆,看着傅瑶低垂下眼帘:“我知道你恨我,只是未曾料到你会恨我至此——连我好不容易梦到你……为何在我的梦里,你也对我不假辞色。”

    “如今天已经黑了,徐大人做什么白日梦呢,”她怎么可能对他还能有好脸色,不过经他提醒,傅瑶总算记起自己如今已经是个“死人”,正色道:“人鬼殊途,徐大人还是尽早离开吧。”

    徐励不肯松手:“既然我遇到你了,那我便要把当初没来得及跟你说的话说完——”

    “当初你说我所爱慕的是梦中的阿瑶,你说那个人不是你,我一时懵住了无法反驳,可是这些年里我细细想过,我觉得你是错的,”听到傅瑶冷笑了一声正欲反驳,徐励抬手掩住她的唇,感觉手指处碰到的绵软温热,以及她微微开口泄露出的湿润气息,徐励眼眸幽深:“我承认,我的确被梦中的阿瑶所牵动,但是我最初的心动不是她,是你——是作为我妻子的你,你说你不是她,可是你明明就是她——如果没有你便没有她,是过去的你成为了梦里的你,而梦里的你又成为了现在的你——自始至终只有你只是你,我从未移情别恋,因为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不管你以何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哼,”傅瑶摇头挣脱他的手,“徐大人这般自欺欺人——只可惜我不愿意奉陪,徐大人不必费劲,不管徐大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动容的。”

    “我知道,”徐励低头:“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想要让你知道——”

    “其实我很清楚,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徐励所以低沉:“长兄大我六岁,他自小聪慧,十四岁院试一举夺魁,多少人等着他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他却为了救我不幸早夭……我知父母哀恸,他们未曾责怪于我可我自己却是愧疚于心,本想做得跟兄长一样好、本想替兄长完成他人对他的期待……好不容易过了院试……家父便仙逝……出了父孝又守母孝……我半生错失太多蹉跎太多,养成了孤僻冷清的性子,本不该再期待什么,更不该去祸害招惹别人——事实是遇到你之前我本已经做好了余生孤身一人的打算,可是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落入我怀中……我仍旧是生出悸动——”

    傅瑶冷哼了一声,徐励双臂落下,微微收紧:“我知道你不信,因为我当时也忐忑得很,就算我动了念,可是你未必就会愿意——如果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不会选择我,我不敢将自己的心思形于色,更不敢去奢想与你的未来,傅家暗示我的时候我仍旧不敢想,我担心你不愿意、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我仍旧不想错过你。”

    “傅家告诉我你是乐意的,”徐励苦笑,“我虽然有疑虑,也想过当面问你的意思,但一是这不合礼数,二是我自己也担心听到你说不愿意,所以还是说服自己相信,我心中期待了许久……可我们成婚那一夜……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不乐意的。”

    傅瑶又冷笑,徐励偏头看她侧脸:“那时候你哭得那般难过,后半夜还把我踹开——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窟,我不敢叫醒你我不敢问你,我怕你会跟我说实话说你不愿意……我想问你却终究是不敢,在你醒来之前,我落荒而逃了。”

    “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心存期待,想着毕竟我们已经成亲了……或许终有一天你会愿意的,”徐励心中自嘲:“我不敢见你却又想见你,想要去找你,却听到你跟身边人说,要跟我和离——我怕你说出我不想听的话——我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我不给你机会说出口,你就不会想要离开、你就会一直都在。”

    “我知道自己荒唐可笑,我不懂,却又不敢问,不敢见你也不敢给你机会与我说——”徐励低头,“我那时不知道正是因为我如此的行为,才会让你对我愈发失望绝望,只是一味地逃避以至于伤你越来越深……直到你对我彻底死心……我才醒悟过来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说我不懂你、你说我不给你机会让我们彼此好好相处——这些我都认,”徐励声音哀恸:“可我知道的时候终究是太晚了……我眼睁睁看着你倒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我向上天祈求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错……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听到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你。”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徐励,我承认,你梦中的徐励不是我,”徐励心口发涩,“你不会知道,我曾经多么羡慕嫉妒他。”

    “说是我变成了你其实也不对,是徐励与你互换了身体而我被困在徐励的灵魂里,我挣扎着怒吼,可是徐励听不到我的声音,我看着徐励一开始没有认出你,我看着他犯着跟我一样的错,心中焦急万分,我曾经以为,如果换了我是他,我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我一定能让你回心转意,”徐励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才明白,如果一开始是我的话……你一定会就此远离我,即使重来一次,你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我们遇见得太晚了,我顽固冷清不讨人喜,不像徐励那样尚有可塑的余地,”徐励声音喑哑,“我曾经以为,徐励会让我再度失去你,可偏偏是徐励让我明白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我的确不是徐励,不是你认识和欢喜的那个徐励,这一点我不否认,你因为徐励不愿意再接受我……我也理解,”徐励声音带了几分祈求,“可如今这个世上,你再也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徐励,只有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我……我愿意为了你改变让自己更像徐励几分……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傅瑶低头,并没有太多迟疑:“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将就妥协,”傅瑶摇头,“更不愿意你为我将就妥协,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她顿了顿:“对于另外一个你我,又何尝公平。”

    “我知道了,”徐励心中酸涩,嘴上说着接受,手却不愿意松开:“阿瑶,我——”

    他心中许多话想说,可是此时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是真的放下了不在乎了,他可以继续强求,可是又怕她再度讨厌了他。

    两人僵持无言之际,外边有人求见徐励,徐励本不想理会,然而傅瑶推了推他:“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徐励蓦然心慌,收紧了双臂:“阿瑶——”

    傅瑶知道挣扎无用,摇了摇头:“你先去看看到底他们找你是为了何事吧。”

    徐励无奈,她赶人的意思那般明显,他继续纠缠只怕是会惹她不快,虽然明知道要放手,但仍想她能在身边多留一刻:“阿瑶,你与我一道去看看吧。”

    傅瑶想拒绝,徐励又道:“就这一次。”

    傅瑶心中稍稍迟疑:“如今你身边跟着的人都是谁。”若是遇到认得出她的人,就不好说了。

    “不是长青也不是常嬷嬷,”徐励幽幽一叹,“如今只怕你都不认识了。”

    她离开了太久,他身边的人也应该换过一波了,傅瑶眉头稍稍松开,没再拒绝。

    与他一道出了院门,还没来得及等他询问徐府来找他的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突然听得旁边院子传来一声声啼哭,傅瑶面色一变,徐励如今只是虚虚抓着她手腕,被她轻而易举挣脱,她也不和他说一声便跑开,徐励慌了一瞬,无暇顾及来找他的人,跟在傅瑶身后追过去。

    似乎有人喊了一声“大人”,可他俩都没空理会,傅瑶进了旁边的院落,轻车熟路,徐励心中明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只怕住的便是隔壁的院子……难怪她原来住的地方却如此萧条。

    他来不及深思其中的含义,傅瑶已经到了地方,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在院中哭泣:“我不要你们!我要母亲!”

    那小女孩也看到了傅瑶,眼里顿时没了旁人,扑身抱住傅瑶,仍旧抽噎不止,徐励不知道傅瑶跟那小女孩的关系,正要询问,小女孩已经被傅瑶抱起来,她的头靠在傅瑶肩上,声音哽咽:“母亲你方才去了哪里?”

    “没事了没事了,”傅瑶娴熟地轻拍她的背:“母亲就在这里,乖,别怕啊。”

    徐励如遭雷击,呆呆看着她俩说不出话来,徐府跟来的人也跟了过来——今日却是常嬷嬷亲自过来,想来不是小事……常嬷嬷已经看到了傅瑶,面上满是震惊:“夫、夫人?”

    傅瑶见是她,眉头紧皱看了徐励一眼,却也无暇在这时候质问徐励为何骗她,手上轻柔地安抚着那小女孩,声音柔和,但说的却是:“常嬷嬷不要胡乱认人,我可不是你家夫人。”——早就不是了。

    “阿、阿瑶——”徐励舌头打结,看了看傅瑶又看了看她怀中抱着的孩子:“这、这孩子她、她……是谁?”

    傅瑶没理会他俩,柔声将小女孩哄得再度睡去,小心将其交给照顾的人,尔后看了徐励一眼:“出去说吧。”

    她是怕吵醒了那小女孩……徐励心中酸涩又有许多疑问,也知道不好在这里问,只好点头。

    她先前信誓旦旦骗他说她已经死了,整个左家都配合她来骗他说她已经死了,如今却被常嬷嬷看到认出——傅瑶一点没有说谎被人直接撞破的窘迫,她看了徐励一眼:“本来有些事不想告诉徐大人的,既然徐大人都看到了,那我便说实话了吧。”

    “徐大人还是请回吧,以后也请不要再来打扰,”傅瑶轻轻一笑,“如今我已经重新有了家室,徐大人再做纠缠,就太过失礼了。”

    徐励口中发干,明明听清了那小女孩对她的称呼,仍旧要问:“那是你的女儿?”

    傅瑶点头,徐励仍旧是不敢相信:“你与谁生的女儿?”

    “反正不是徐大人,”傅瑶叹气,“你我多年之前已经和离,既然和离,自然是各自嫁娶与君无关,我有第二春有了子女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吧?”

    “徐大人请速速回去吧,”傅瑶又在赶人,“徐大人自己无所谓,但我如今身份毕竟不同以往,总得要避嫌,以免瓜田李下的惹人闲话。”

    徐励犹自有些不信:“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傅瑶看着徐励,眼神不闪不避,“只是和离又不是丧夫,难不成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终身不二嫁不成?”

    “再说了,就算是丧偶,男子三日便再娶的事比比皆是,这些年里徐大人想来也是逍遥快活的得很,”傅瑶轻哼了一声:“怎么,只许徐大人再娶,不许我再嫁不成?”

    徐励抿了抿嘴:“我没有再娶。”

    傅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徐励心中了然:“你知道?”

    顿了顿,眉眼间忍不住含笑:“阿瑶,你有在关注我的事对吗?”

    “你想多了!”傅瑶慌了一瞬,连忙道:“徐大人这般出名,不过是不小心听到几句罢了,徐大人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徐励点头,复又道:“我是真的没有别人。”

    “这种事也不必跟我说,与我无关,”傅瑶收拾好自己心绪,“你我当初也没几分感情,徐大人这般作态,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不同于左棐之前的转述,这次她是当着他的面说他俩过去没几分感情,徐励觉得心口发堵,却又不敢反驳她——她说没有,那自然便是他没做好,所以她感觉不到——说到底,是他理亏在先。

    “徐大人也不必在我面前做这痴情模样,叫我看了只觉得作呕,再说了徐大人有没有过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无所谓的,”傅瑶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偏头道:“反正我有别人了。”

    “我不仅有了别人,”她还不忘补上一句:“我还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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