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梦回11

    徐励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大理寺那边应该也能正常运转——他自认为自己也并不是贪恋权柄之人,虽然过往为了麻痹自己,有些过于繁忙,但也并没有一味地大包大揽,也给了下边的人足够的空间,原想着自己暂时歇息一阵应当无碍,谁知道自己根本就没能闲得下来,明明他当年还是少卿时,许多事都已经能够自己定夺,怎么如今两个副手凡事都要经过他才敢行事,他在家中,还巴巴地找上门来——可气他们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连着两日都与傅瑶过来的时候撞上了。

    等他处理好公务上的事,傅瑶人已经走了。

    勒令他们凡事先自己处理——最好不要过来,即使过来也要换个时辰过来,徐励本以为就消停了,结果第三日傅瑶才刚来,便有御医说奉了陛下的旨意上门替他诊断。

    徐励知道自己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心想将御医带到别处——至少是傅瑶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诊脉,但御医已经不由分说替他看起诊来。

    诊断完毕之后,御医连药都没开,直言徐励身子已经无恙,应当尽早回去当值。

    这御医是出了名的嗓门大,别说只隔着一扇屏风,哪怕是隔着厚厚一堵墙、哪怕是几丈开外,都能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将人送走,徐励有些忐忑地回厅,担心傅瑶知道他的伤势无碍会生气会拂袖而去——毕竟当初她说是因为“探病”才每日过来的。

    徐励小心地觑着傅瑶的神色,以为她会恼怒,然而她面色只是平静,连头都没抬一下,更没有看他,依旧是心无旁骛的看着书,徐励见她神色如常、不疾不徐地翻开手中书册的下一页,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御医方才说的那些话。

    有心想问她明日还来不来,但又不敢问,傅瑶还是没跟他说任何话,时候到了便走——徐励提心吊胆一夜,翌日如坐针毡,直到傅瑶还是准时到了,这才安心。

    御医依旧还是每日上门,每日的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又非他下属,徐励也不好说什么,好在他们也就是每日替他诊脉便走,倒也只是耽误了一小会。

    这日将御医送走,徐励一回来便看向傅瑶的所在,本想着自己还是应该跟傅瑶道个歉——这几日一直有人过来打扰,傅瑶看书肯定是不能够安安静静的……其实主要还是想找个借口与傅瑶搭话。

    但看到傅瑶的瞬间,他赶紧抿紧了嘴唇,脚步也尽量放轻了些。

    他喉中动了动,飞快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窗子都开着,傅瑶带来的丫鬟在外边小声地聊着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厅内只有傅瑶一个人。

    她许是困了,身子微微斜倚在小榻上,手臂微微下垂,平日离不离手的书册今日却不在手中,而是落在了地上——她好像是睡着了。

    心内还在迟疑,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走到傅瑶身边,身子放低,将地上的书册拾起,稍稍扫了一眼,这书的确是无趣得很,难怪傅瑶会看得犯困。

    本来只是将书捡起来放好便该立刻离开的,但徐励并没有立刻起身,他就着当前的姿势,小心翼翼又有些贪婪地看着傅瑶的脸。

    不同于先前几次夜里昏暗的光,如今正是白日,天光正好,他与她离得这般近——仿佛此刻才有了一种“她真的回来了”的真实感。

    如此真实而又清晰的、就在他眼前——仿佛只要他一伸手,便能触碰得到的、不是镜花水月的、她是真的还好好活着,不是他的错觉。

    可他不敢伸手碰触她,只能用目光将她的脸一点点描绘,从额头到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她的唇……徐励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梦中那个自己,梦中那个自己可以毫无压力地向梦中的她索吻,但是他自己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勇气,梦毕竟是梦,即使梦里他们亲吻过无数次,可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也无法体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亲过傅瑶一次,在那个无比混乱跌宕起伏心绪大起大落的夜里……在他们那个孩子开始孕育的那一夜。

    他盯着她的唇发呆,根本没注意到傅瑶什么时候张开了眼睛,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

    徐励只觉得喉中干涸,像是烈日下跋涉了许久的旅人想要寻找水源,可是一抬眼便看到了傅瑶幽深如古井无波的眼神,他心中一慌,连忙将手上的书册递给她,解释道:“你的书掉了。”

    傅瑶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并没有接过,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很快又别开眼叫了丫鬟进来,徐励也习惯了她不理自己——但既然她没有叫自己离远一些,那他便“心安理得”地没有走开,就在一旁看着丫鬟替她打理因为小憩而微微乱了的头发。

    傅瑶刚打理好,常嬷嬷有些火急火燎地进来:“大人,陛下驾到。”

    徐励有些发愣——想到这几日陛下派来的那些御医都是叫他尽早回去当值——总不能是陛下见那些人的话无效,今日自己登门叫他回去干活吧?

    他不知道陛下到底来做什么,看了看傅瑶,往常这时候傅瑶已经准备离开,今日耽搁了一小会,这时候出去的话会遇到陛下的依仗,他有些不放心:“阿瑶我先去看看,你……多待一会?”

    “陛下鸾驾在此,怎好避而不见?”傅瑶终于开口,乜了他一眼:“怎么,我是见不得人吗?”

    徐励想说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俩如今的关系,他担心会给她招来非议。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辩白,陛下却并没有等他过去觐见,而是到了此地——他并没有带很多人,倒是带了好些个御医,其中几个徐励前几日还都见过的,几个御医将徐励围住给他会诊,再度确认他身上无病无伤康健得很。

    陛下得了御医们的话,将他们遣退,其余人也都退下,厅内只留下了他、徐励和傅瑶。

    他没有看傅瑶,只是吩咐徐励让他明日上朝。

    徐励还在想法子拒绝,傅瑶却突然笑了,开口道:“这些日子我便一直在想,陛下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倒是跟我之前预计的差不多。”

    她贸然开口,态度也算不得多恭敬,徐励来不及细想她说了什么,只见陛下双目暗沉,怕陛下迁怒于她,有心想要替她说话,然而陛下已经开了口,声音威严:“你猜到是朕?”

    徐励顿时有些发懵,目光在陛下与傅瑶之间来回,突然有些不太愿意深思地猜测,他心中不愿意相信,不可置信的看向傅瑶,小声跟她求证:“阿瑶?”

    “原本是不知道的,”傅瑶并没有看徐励,“先前在滨州时,以为只是巧合罢了,倒也没想过有人会不希望我再嫁,谁知到了京城也还是如先前一般,只不过京城不是滨州,徐大人身份特殊,只是普通人的话,未必能阻挠分毫,能够将徐大人也支使开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会太低。”

    “这几日,陛下又是让大理寺的人过来又是请御医登门的,”傅瑶轻笑,“是陛下做得太明显漏了形迹,才让我确定了。”

    “再嫁?”他们的对话徐励越听越心惊胆战,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陛下,完全无法将他二人联系在一处:“陛下?”

    他之前沉浸于傅瑶愿意回来的喜悦之中,许多事情没有深究,如今一想,哪哪都透着怪异——这几日每当傅瑶过来的时候,不是事来找他便是人来找他,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好好跟傅瑶相处,先前只是觉得怪异,可现在看来,显然是有人不愿意让他跟傅瑶多相处……

    徐励看了陛下一眼,又看向傅瑶——陛下出现的时候,她面上没有一丝讶异,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甚至也许她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想到她这些日子每天“回来”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今日:她并不是为了他而回来的,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为了引陛下出现。

    可是他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傅瑶,完全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在一处。

    “陛下想让我替陛下抚养沐沐,却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便自作主张替我做了决定,”傅瑶依旧没有看徐励,而是直视着陛下,“多多少少有些不公平。”

    徐励皱了皱每天,什么叫“替陛下抚养沐沐”?难道说沐沐真的与陛下有关?他有些不敢相信,喉中干涩声音嘶哑:“陛下是沐沐的——”“生父”二字,他委实是不愿意说出口。

    “不可能!”他随即便又推翻了这个想法,“那几个月陛下都在宫中,不可能是陛下!”他也不愿意相信更无法接受。

    “朕的大理寺卿还真是听你的话,”陛下的脸色无波无澜,语气听不出喜怒:“居然真的说不查便不查。”

    徐励微怔,陛下这是变相承认了沐沐跟他是有关系的,他不由得看向傅瑶——难怪傅瑶不想让他去查,因为查下去的话,最终会查到陛下头上算是窥探陛下的私隐——她其实是想要保护他?

    “果然陛下什么都知道,”对于她跟徐励私下说的话被陛下点破,傅瑶面色平静,也不见任何的胆怯,“所以陛下想对沐沐的‘父亲’如何呢?”

    “父亲?”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字,陛下挑了挑眉,“谁?”

    “自然是徐大人了,”傅瑶轻笑,“沐沐既然是我的女儿,而我与徐大人毕竟有过婚姻,为了避免有别人说沐沐是父不详的孩子,这是最顺理成章最能自圆其说的法子不是吗?”

    陛下抿了抿嘴,没接话。

    “怎么?”傅瑶等不到回答,看着陛下似笑非笑,“难不成陛下想认回沐沐不成?”

    若陛下真是沐沐的生父,他想认回自己的女儿……那对于傅瑶对于沐沐的母亲……徐励回过神来,不去纠结傅瑶跟陛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去计较沐沐跟陛下的关系,或者说是不愿意纠结也不愿意计较——既然傅瑶说徐励是沐沐的父亲……徐励站出来:“阿瑶是我的妻子,沐沐当然就是我的女儿。”既然傅瑶说他是沐沐的父亲,那他自然就是沐沐的父亲——不管沐沐是傅瑶跟谁生的,哪怕是陛下。

    陛下眼神幽深,但徐励并没有闪躲,而是想要挡在傅瑶跟前,傅瑶阻止了他,依旧迎着陛下的眼神不闪不避:“在滨州的时候,我也曾动过心思,想着趁沐沐年纪小还不记事的时候再嫁的。”

    徐励又听到她提起“再嫁”二字,不免呼吸一滞,想要问她却又没有立场开口,听她继续道:“但每每事到临头,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如今确认了,这其中有陛下的手笔。”

    她顿了顿,似乎是不经意道:“沐沐以前也‘走丢’过一次,但很快便有‘好心人’送回来了。”

    徐励神色一凛——所以难怪元宵那晚那些守卫那么快出现,就算没有遇到他,沐沐其实也会出大的意外——更是坐实了沐沐的确是跟陛下有关系。

    “当年……”陛下垂眸,“朕一开始并不知道沐沐的去向,等到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沐沐离不得你,朕便也只能将她留在你身边了。”

    “陛下想要我帮忙抚养沐沐,却又不允许我有自己的生活,”傅瑶旧事重提,“这不公平——别人替陛下做事尚且还有俸禄可领,而我替陛下抚养了沐沐几年,不仅什么都没有,连想再嫁都不被允许。”

    徐励一听到她说“再嫁”,便忍不住看向她。

    “所以你是想说,朕应当给你赏赐是吧?”陛下神色看不出喜怒,“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珠宝还是尊位封号?”

    “这些我都不感兴趣,”傅瑶摇头,“陛下也给不起也不能给——就算陛下想要补偿沐沐,总得有个由头,我如今什么身份?一个和了离带着孩子投奔舅舅的妇人,陛下要怎么赏赐呢?陛下为了沐沐,可以将舅舅调回京城,但也仅次于此了,人说封妻荫子——但没有听说连外甥女都一并鸡犬升天的——陛下若是真那么做了,别人一定会起疑,就会有人好奇为什么凭什么……就会有人去揣测沐沐跟陛下的关系……陛下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管是跟陛下索要赏赐,还是拒绝了陛下的赏赐,她面上始终没有半分惶恐,此刻面容更是沉静,声音却是清晰的:“我想要徐大人。”

    徐励呆住:“阿瑶?”

    陛下似乎是被气笑了一般:“怎么,你仗着抚养过沐沐的功劳,便觉得满朝文武乃至皇室宗亲都可以任你挑拣是吗?”

    傅瑶正欲开口,徐励抢先道:“当然可以。”

    顿了顿,他又道:“别人不行,我可以。”

    “只要阿瑶还想要我,”方才喊她的名字还是压低了只用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如今却是当着陛下的面喊她的名,他直面着陛下的视线,继续道:“随时都可以的。”

    陛下没有开口,似乎是有些生气。

    “陛下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为了沐沐好呢?”傅瑶叹气,“前些年沐沐年纪小,对于‘父亲’二字无甚想法,自然无所谓,可是如今沐沐年岁渐长,她会开始问自己从哪里来、开始问自己的父亲是谁——我总不能告诉沐沐实话吧?真相对于沐沐而言,委实是过于残酷了些。”

    “难道说陛下想让我告诉沐沐实话?”傅瑶将先前问过的话改动一个字重新再问一遍,“难不成陛下敢认回沐沐不成?”

    “陛下不敢,”傅瑶摇头下了结论,“若陛下想要认回沐沐,就必须要告诉沐沐真相。”

    “就算眼下陛下不想说,过几年沐沐长大了,也会知道实情的,”傅瑶并不怕他,“到那时候,陛下要怎么跟沐沐解释呢?”

    “陛下是沐沐的舅舅,但同时也是害死了她父母的仇人,”傅瑶轻叹,“到时候陛下要如何跟沐沐解释,她的亲生父母皆是因为陛下而死的呢?沐沐是否又能承受这样的真相呢?”

    “舅舅?父母?”徐励如梦初醒,追问道:“沐沐不是你亲生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哪怕沐沐是傅瑶跟别人所生也会全心接纳的准备,但听到这个事实还是让徐励有些开心。

    他顿了顿:“沐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本来就姓沐——是先长公主的孩子?”

    先帝子息不盛,只得了一儿一女,陛下少年即位,然而那些年里瑞王权势滔天,不管是陛下还是长公主,都免不了联姻的命运,长公主嫁了瑞王左膀右臂的沐家……后来瑞王倒台,沐家也被清算,长公主的婚姻虽然是联姻,但与驸马倒也恩爱甚笃,只是当年陛下一意要将瑞王所有党羽清算,沐家追随瑞王多年,自然难逃被牵连的命运——当年的瑞王的余孽说陛下“失德”,其中一项罪名便是说他不顾手足之情,连自己唯一的妹妹一家都赶尽杀绝。

    不管陛下是有心还是无意,沐沐的生身父母的确是因陛下而死——这也是如今他想认但是又不敢直接认回沐沐的原因之一。

    他对逝去的长公主有愧。

    “陛下不敢,”傅瑶依旧没理徐励,“陛下也不能这么做。”

    “沐沐母亲托孤于我之时,最后的遗愿是让沐沐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好好活着,”傅瑶抬眼,“我最初以为只是家族仇怨,等到明白一直暗中阻挠我再嫁有陛下的手笔、等到明白沐沐的母亲是长公主时——就都明白了。”

    “长公主当年宁愿托孤于我一个路人,也没有将沐沐交给陛下——她希望沐沐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希望沐沐永远不知道真相,所以我必须要为沐沐寻一个‘父亲’组建一个‘家’,”傅瑶看着陛下,“陛下觉得除了徐大人,还有谁能更名正言顺担当此任呢?”

    “陛下放心!”徐励听懂了,“臣定会将沐沐视如己出的!”就算沐沐不是陛下的外甥女,只要她是傅瑶的女儿,那便是他的孩子——不管她是谁所生的。

    陛下垂眸,面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才甩一甩袖:“随你罢。”而后便摆驾离开。

    傅瑶听着外边声音,确认了陛下已经离开,也没有看徐励,问了丫鬟时辰,便也要离开。

    徐励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阿瑶?”

    他始终还是觉得如堕梦中——虽然她跟陛下只是寥寥几句,但是其中暗藏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方才傅瑶跟陛下说,她想要自己。

    他怕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想要跟她确认一遍:“阿瑶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这种突然之间峰回路转的感觉……就仿佛当初梦中徐励以为她定然是生了气以后怕是再不理他但是下一刻她却答应了亲事一般意外。

    傅瑶瞥了他一眼,试图挣脱他的手:“你若是不愿意便趁早说,趁着事情还是转圜的余地。”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你不愿意也理所当然,毕竟方才我当着你的面得罪了——”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他才不会像梦里的那个自己一般机会送到跟前还会拒绝,当即忙不迭地应了,想了想又道:“阿瑶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这样的话我心里也好有个准备。”而不是像方才那般心情大起大落——到如今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傅瑶再度瞥了他一眼,没吭声,许久才低头看着他的手:“我回去了。”

    “你刚刚说了,我是沐沐的父亲——”徐励不松手,“那这里自然便是你家,你还要回哪里去!”

    “都怪你!”说到这个傅瑶便来气,“谁让你在沐沐跟前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让沐沐深信不疑的!”言下之意,她是被逼的。

    “嗯,怪我,”徐励从善如流,低头看她,想到先前她登门时说的理由,又想到陛下说他居然真的什么不不去查,顿时有些不放心怕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你可是还在生气外边的那些流言?”

    “那些话真的不是我放出去的,”徐励保证道,“既然你在乎,那我命人去查清楚——”

    “不用了,”傅瑶声音闷闷的,眼神闪躲,“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徐励摇头,看着她的脸,“我必须向你证明我真的没有做这种——”

    “你证不证明关我什么事!”傅瑶想要推开他却没能挣脱,面上更是发恼,别开脸:“总之你不许去查!”

    “先前你说不许我去查探沐沐的身世,我听你的了——因为你说沐沐是你与别人生的,我心中苦闷了许久——如今才知道那些思绪全都没有必要,我若是早一点去查,或许就能早一天知道真相也就不会有那些烦忧了,”徐励看着她:“所以阿瑶,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我一开始便告诉你实话,是你不信,”傅瑶气闷,“反正你向来便是不信、不听我说什么罢了!”

    她的确一开始便跟他说了,沐沐不是他的孩子,只是……徐励轻叹:“我只是想要跟你有所关联——”这不是在梦中,他俩没有互换这样深切不可分的羁绊,所以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宁愿相信,沐沐就是他俩的孩子。

    “我觉得,沐沐也许真的就是我们的孩子,”徐励看着她,“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身份,重新来到你我身边——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她依然还是用的这个名字。”

    傅瑶顿时沉默。

    徐励想了想,说回之前的话题:“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查便是了。”

    傅瑶看了他一眼,似是不信:“你私下里也不能查!”

    “阿瑶你为何那么怕我去查?”徐励舍不得移开看着她的目光,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因为那些话是你放出去的?”

    “你胡说什么!”傅瑶心虚,“我干嘛要做这种事!”

    “因为你心中仍旧想要给我一次机会,”徐励声音笃定,伸手将她纳入怀中:“阿瑶我太迟钝了,难怪你生气——我居然让你做了这种为难之事。”

    当然他明白,他若是真的放出流言逼迫她算计她,她只怕就真的生气再不理他了。

    “就是怪你,”傅瑶声音闷闷的,旧事重提:“都怪你跟沐沐乱说话!”

    沐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徐励明白,却也不戳穿:“嗯,都怪我。”

    傅瑶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我先回去了。”

    徐励没松手,傅瑶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今日出来太久了,待会沐沐要找我了。”

    徐励顺势握住她的手:“我与你一起。”

    傅瑶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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