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意义在于收礼金(不是)。

    夜晚,婚房现场。

    趁着小田切敏郎去洗漱的功夫,我闲得无事清点礼金,直接被各位来宾的大手笔惊到了。虽然早就知道今天参加婚礼的不是财阀就是高官,但我万万没想到人均百万礼金,崭新的福泽谕吉将礼金袋撑得鼓鼓囊囊。

    哪怕现在经济形势不行,有钱人果然还是多了去啊。

    我在内心惊叹,随手又拆开一个薄薄的。

    ——三万。

    嗯。这才是正常人的随礼标准。

    翻过来一看,礼金袋上写了随礼人的名字——松本清长。我想了想,这好像是小田切敏郎的下属,明明是警察却长着一张极道凶恶脸,先前在案件里见过几回。

    “拆完了么?”听到声响,我偏头去看他。小田切敏郎穿着深色浴衣朝我走近,柔软干净的毛巾围在脖颈处,水珠顺着下颚线隐入衣襟。

    “叫做松本清长,好像是你的同僚。”我举起礼金袋给他看,“婚礼现场人挤人的,没注意到他也来了。”

    小田切敏郎脚步一滞,下一秒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态度自然地坐在我身旁,接过我手中的礼金袋翻看。

    “我最开始并不打算邀请同僚,但是……”他抿了抿紧绷的唇,好像在阐述,又好像在解释,“他们并不清楚这场婚礼的实情。”

    “这样啊,”我也没有在意,随口调笑道,“明天他们肯定会问你,是不是娶到了内阁大臣的女儿。”

    有点像讽刺官场的电视剧,大概还挺黑色幽默的。

    我看着桌上堆满的礼金,用着赌场梭/哈筹码的气势,把礼金全部推给他:“这算不算是因婚致富,正好能给你换辆新车。”

    小田切敏郎:“……”

    “不用,”他似乎弯了弯唇角,笑意一闪而过,下一秒便摇头拒绝了,“那些宾客全是因你而来,你自己存着。”

    说句实在话,我还在高专念书的时候就已经靠着巨额报酬实现财富自由,每年多多少少也能创收好几个小目标。这笔礼金对我来说有也可以,没有也不影响。

    我想了想,一锤定音:“说到底这是庆贺我们结婚的礼金,以后就用在家庭里吧,我明天让助理去银行帮我们开个账户。”

    “……家庭?”

    “可以理解为,我和你的共同事务。”

    既然说到这个,那可就要好好聊聊了。

    我洗干净手,重新回到房间里,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小田切警官,”我一顿,选择换了个称呼,“敏郎,我们谈一谈吧。”

    他的眸色瞬间比窗外月色要昏暗。

    虽说在亲朋好友眼里我受了天大委屈,堪比古时候卖身求盟、被迫远嫁的和亲公主。但真要论这场政治联姻的受害者,肯定还是小田切敏郎比较惨。

    内阁许诺我咒术总监部副总监的位置,并支持我推行的一系列咒术界改革政策措施。作为交换,我——现任在编唯一一位特级咒术师,咒术界无人不晓的战力天花板,会配合政府完成内务外交工作。为了证明诚意,或者说是让合作交易更加紧密稳固,我欣然应许与政府人士进行联姻的提议。

    但小田切敏郎不同。

    这场联姻既不能让他升职,也无法让他加薪,除了被迫与我这位他厌恶的女人结婚,他什么都没有。

    是的。小田切敏郎十分讨厌我,我对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说起来十分恶俗,宛如街边贩卖的那种下三滥言情小说,我和小田切敏郎的相遇充满了戏剧性冲突。

    那时候我还没和藤原家彻底决裂,恶毒继母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生怕我的存在会影响她儿子的继承权,费尽心思企图把我嫁出去。

    而小田切敏郎,就是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她言之灼灼说这是她辛辛苦苦帮我找到的优质股,东大毕业学历高,职业组有前途。年龄是比我大了一些,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成熟体贴会疼人。

    那可不止大了一星半点,小田切敏郎比我年长十余岁,当我爹是有些勉强,但我喊他一声叔绝对没问题。

    恶毒继母越是夸赞,我就越讨厌,并给对方打上「猥琐好色之徒」的标签。

    见面那天,我用尽恶毒言语,从外貌到心灵把他结结实实羞辱了一顿。

    我骂他年纪大职位低还穷鬼一个。

    我说他野狗一只,闻到金钱和女人的味道就巴巴摇着尾巴跑过来,跪在脚下嗷嗷祈求垂怜。

    我辱他让他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癞哈蟆的脸,别妄想我这只天鹅了。

    后来我们又遇见了好几次,凑巧还都是我身陷凶杀案件,而他是负责查案的警官。他凶得很,对我又是怒吼又是拍桌,让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认定他是以权谋私,因着初见时的羞辱要报复我,企图让我屈打成招。

    梁子就此结下,哪怕事后误会消除,他事前并不清楚我的年岁,但我们依旧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我们竟然结婚了。

    “我并不清楚政府是如何与你交涉,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场婚姻并非出自你的真实意愿,”我冷静地阐述事实,并和他约法三章,“事已至此,你我都只能接受,我也会好好履行妻子的义务。”

    “我的工作很忙,随时要加班和出差,经常不在家。看你的意愿,可以请两个女佣煮饭做家务,费用从我卡里划,我的银行卡你也可以随意刷。

    “不可以出轨,不可以和别人搞暧昧。过几年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直接和我提,我会想办法妥帖地结束这段婚姻,你不用担心受到政府诘难。

    “还有一件事情。孕育在我的计划里,但不是这两年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的性/生/活需要戴/套,如果你愿意结/扎那就更好了。”

    我抬眼看他:“我暂时只想到这些,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只要不突破我的底线,我会尽量满足你。”

    小田切敏郎并没有说话。他微微垂着头,半边碎发落在眉梢上,暧昧的暖黄色为他眉眼勾上一层模糊金边,可底下的眸色却沉寂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海。

    他似乎在难过。

    我不确定地想,下一秒就否决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半响,小田切敏郎才开口:“藤原小姐——”

    “喊我莉枝吧,”我打断他,“好歹也算是夫妻了,以后我也会喊你敏郎。”

    嘴角顿时抿成一条冷硬平直的线,他紧紧闭了闭眼,再次开口时已经变得冷淡且平静,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我没有别的意见,暂且就这样。”

    “我们的结合代表了政府和咒术界,不方便闹得太过难看。你要实在膈应,我会尽量减少回来的次数。”我努力让语气保持亲和,把充斥着利益权势的现实说得不那么难堪,“这么说或许太过直白,但你我都了解这场婚姻的实质。我个人是很希望能够与你和平共处的,你的困惑、底线和介怀可以直接告诉我,别让没有意义的猜忌与磋磨影响我们的婚姻。”

    猜来猜去、藏着掖着在恋爱里或许是情趣,但在这场利益相连的婚姻里,只会成为没有意义的负担。

    “最后一点,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与生活,希望你也一样。”

    说完,我熄灭床头灯,心平气静地躺在床上。

    这应该叫做同床异梦。

    我闭上了眼睛。

    婚后生活和过往并没有太大区别,我觉得主要原因是我的工作实在太忙。

    一方面,作为新上任的咒术总监部副总监,我大刀阔斧推进一系列改革政策。迂腐的世家力量根深蒂固,改革停滞不前,气得我每晚都要辱骂八百遍那群臭老头。另一方面,我还不能落下特级咒术师的工作,所有一切与外交挂钩的任务全部推在我头顶。

    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捶了锤僵硬的肩膀,已经算不清楚这是在总监部过夜的第几晚。

    来的人是坂口吉太。

    他抱着一叠文件走进办公室,一副死了爹妈的沉重表情,问我:“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我选择听好消息。”

    他白了我一眼:“没有好消息。第一件,你特地规避御三家审批的文件被发现了,他们准备对你发起问责。”

    “就这?”没有被通报批评的职场不是完整的职场,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他说——

    “第二件,阵君和悟君知道了,他们今晚的飞机回东京。”

    我:“……”

    我心脏猝停:“!!!卧槽!”

    坂口吉太口中的「阵君」和「悟君」全名分别为黑泽阵和五条悟。一个是我前些年随手从苏〇犯罪组织救下但也放养了好几年的养子,一个是我广撒网计划培养结果发现对方是天选的继承人,简单总结可以说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他们两个的共同特性很多,银毛、冷淡脸、能力很强、脾气超级坏。

    我很清楚,以这两个小兔崽子的性格,绝对会把东京搅得天翻地覆。所以在同意联姻的第二天,我就以要多多见些世面为由,美其名曰与国际接轨,给他们报了个深度游,派遣保镖与保姆无数,连哄带骗把他们劝去阿美莉卡。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一个月前的我抱着这样的想法送他们走,一个月后的我不得不咽下这迟到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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