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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他仪式的一环

    常西洲刚去完爷爷的墓地,身上还带有深山里的寒气,他胸前一朵白色的绢花,拄着拐杖往家的方向走。

    行至半途,他看到顾南知。

    那个平日里衣衫整齐,总微微垂眸,神情里满是对这世界漠不关心的女孩子,浅蓝色的牛仔裤被污泥爬满了小腿,身上笼着挥不去的黑色灰烬,脸上有尚未褪去的红痕,步履蹒跚地,向他迎面走来。

    她起先并没有发觉是常西洲站在对面,顾南知低着头,只是觉得眼前出现了障碍物,却很难挪动双脚。

    于是抬起头,对上一双同样泛红的眼睛。

    眼泪滑落那一刻,常西洲耳边一阵轰鸣。

    他并没有去猜测她落泪的原因,但笃定她现在正处于崩溃的堤口。

    常西洲想起他坐在二楼阳台那一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幻想着松手之后会得到解脱,但最后他没有那么做。

    他回到了地面。

    分明他现在兴致也不高,还是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来,靠近顾南知,顾南知见他靠近立刻后退,并想要擦去眼泪。

    她一抬手,常西洲就看到血迹斑斑的掌心。

    “别动。”

    于是顾南知停下动作,等他靠近。

    常西洲取下胸前的白色绢花,放在了顾南知眼眶边上,白色绢布被眼泪浸湿,有了斑斑点点的深浅。

    他动作很轻,绢布很柔,轻轻擦过面颊,这触感很奇妙。

    像一片晒过太阳的羽毛拂过。

    暖呼呼、痒呼呼。

    常西洲低头,顾南知脸上被挤压出的红痕能够清晰地印出一个男人手掌的形状,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在儿时,他只是在这个城市呆了两个月,他只知道顾南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孩,在这里只有自由、快活,拥有他可望不可求的生活。

    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再次见到顾南知,以往那个会一脚踏进污泥捞小龙虾,张扬着生命力的女孩已经成为过去式。

    清瘦高挑的女孩刚洗完头,站在宿舍楼下,淡淡扫了一眼。

    这不是常西洲理想的重逢。

    所以他用了很多技巧。

    一步步地,希望和她亲近。

    他不希望自己只能看到她整整齐齐的样子,他希望看到她脸上有其他表情,希望看到她的伤口。

    常西洲认为自己分外卑劣。

    在看到她如此狼狈的负伤出现,心疼之余,最底下,竟萌芽出了一点愉悦。

    顾南知伸手握住常西洲手腕,她看到常西洲嘴角微小的弧度,不解,皱着眉说:“你脚没事了?”

    刚把拐杖扔在一边,现在常西洲两只脚都实实在在地踩在地面。

    常西洲手上动作一顿,把绢花放到顾南知手里,捡回边上的拐杖,眉眼舒展。

    “好了,不但能走,还能带着你走。”

    “你别开玩笑。”

    常西洲没回顾南知,拐杖折起来塞进包里,他看了看顾南知血污的手,以一种轻松的语调,“先洗个手,带你去玩儿。”

    顾南知再一次坐在常西洲自行车后座。

    说到自行车,她想起那夜被扔在小巷那一辆,便问常西洲老板是否问起,要不要赔。常西洲哼哼两声,说以他们的交情用不着赔。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跟老板怎么认识的?”

    他分明来这里不久。

    “你一直在墨城,如果去过那条街几次,大概也知道,老板儿子身体有点问题。老板没日没夜地做生意,就是想多赚点钱给儿子。”

    她知道的,那家店原本的位置离她原来的家近,味道不错,所以搬家后偶尔也会和爸爸一起去。老板的儿子是几年前,家里人都不在,孩子一个人在家开了窗,从楼上摔下来磕到了脑袋,说是哪根脑神经给摔坏了,打那以后说话行动都很不利索,有些痴傻。

    边上知道的人家,会出于好心多去照顾生意。

    “但这边,又实在是不太平,那天晚上我走在路上,就看到几个人要把老板儿子往小路上带,就上去帮了个忙,老板感激我,就这样了。”

    常西洲本以为能听顾南知夸他两句,结果说完之后,顾南知只是幽幽一句。

    “你有这么好心?”

    仅凭儿时的一点记忆,也不会令顾南知觉得常西洲是个多热心肠的人。

    他们小时候一起去的那场婚礼,在一个叫锦绣家园的大酒店办,同层还有另一对新人举行婚礼。顾南知小时候是个疯孩子,带着一群小跟班跑到了另一个婚礼现场,埋伏在了舞台后面。舞台两边放了花束,正好挡住这几个小孩。顾南知手里拿了喷彩带,主持人正在为两位新人倾情演唱。

    唱得正动情的时候,左脸突然被喷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主持人仍旧唱着,但伸手去抹了一把脸,粉色的彩带混合在一起。

    顾南知转头看了眼常西洲,拿着喷罐、正对着主持人的常西洲。

    喷头处残留的粉色彩带是罪证。

    她看到主持人朝这边看过来,拽起常西洲就跑,剩下的小孩看他们跑了,就也跟着跑。

    “你干什么啊?”

    人家唱得好好的,往脸上喷彩带。

    常西洲睁着大眼,很无辜的样子,“我没用过这个,不知道可以喷这么远。”

    ……

    她觉得不是这样。

    “你看起来好像是不小心,但是,其实是故意的吧。”

    有钱人家的小孩可能真的没玩过这个,但是他拿这个东西对准正在唱歌的主持人是事实,怎么想都不觉得他是无辜的。

    “就是试一试。”

    “果——然。”

    常西洲骑车的速度很悠闲,顾南知不知道他是要往哪里去,只是离城区越来越远。

    他左脚脚踝处还是有纱布,但踩踏板的动作没有任何异样的卡顿,那么,他应当没有说谎,是好了。

    顾南知的手勾在后座的坐垫上,洗完手之后,上面红黑混杂的污渍就被洗掉了。顾南知原先以为,她拍得那么用力,上面红色的印记应该是血。

    但其实,那就是红色的铁锈,因为下雨留在门上的水,被她拍了之后蹭出来的而已。

    “幸好没破皮,不然,你又得去打破伤风喽。”

    常西洲见她洗完手并无伤口,歪在一边懒散道,顾南知白了他一眼,“你再多说,拐杖就可以换到右边。”

    他们渐渐靠近城市边缘,开上了临海的那条公路。

    这条路空空荡荡,只有他们。

    夏季海风吹来,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混合着常西洲身上那股柠檬气味,很清新。

    令顾南知在九月末的秋天,闻到了夏天的气味。

    “早就想带你来。”

    车停在路边,脱了鞋,常西洲推着顾南知往下边的海滩走。

    “坐飞机来墨城那天,是个无云的晴天,往下看就能看到这一片海,离陆地越远越蓝。”

    顾南知被推着向前,眼睛眯着。

    “你没来过?”

    她没回答。

    两人继续往前,直至脚底下的沙变湿。

    常西洲悄悄捏住顾南知的小指,潮来时冰凉的海水冲刷脚面,每来一次,脚底的沙流失一次,又被下一波潮水携来的沙掩盖。

    在这地上,越扎越深。

    他这种令人费解的行为自十二岁初见端倪,而顾南知恰巧目睹。

    儿时打着领结的白净男孩,来了贫瘠的乡下,格外热衷于参加顾南知这一农村孩子的暑期保留项目。诸如下泥地捞小龙虾、在田野里奔跑。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参与,不会同顾南知产生多少互动,正如现在顾南知于他。

    他不会和她打闹,不会被嘲笑后顶嘴。

    他的加入,似乎是对于他自身的一种仪式。

    每一次跌入污泥、在烈日下暴晒到汗流浃背、在田野间奔跑、伸手感受风。

    都是他仪式的一环。

    现在,他想把这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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