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一日

    他嘴上说着,心里也知道大炎缺满修士今日如此一定有客观原因,不该对凡人过于苛责,手上展开了那个纸团。

    纸团上显然写了些什么,沃兹华斯看了一眼,表情古怪起来,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往后仰的动作。

    显然那缺满叛军联络两位仙尊说的话不太如他之前的判断。

    卓映秋就坐在师父旁边,探头去看,照顾坐在旁边的塞西莉亚,还开口念了出来:“……感谢两位仙尊之前在青囊书一事上的帮助,听闻二位已经进入安平,缺满修士望恭贺仙尊乔迁之喜……还请北城角门外小坡岗一述。”

    念道这里,她也有点傻眼,抬头看向师父和师伯:“他们在威胁我们?”

    “我……不知道。”塞西莉亚表情艰难,“一般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不应该这样威胁上位强者。就算他们自以为拿住了我说给他们缺满功法的话柄吧……这话柄不可能有用啊!哪怕是正常人用脑子想想,我——”

    她看向沃兹华斯,沃兹华斯也拿不准,他也给这帮人整不会了。

    就是说,如果缺满修士想要请求帮助的话,不会要求仙尊出城,而应该毕恭毕敬找上门来捧着求人。而如果他们想要平等交易,约人过去是可以的,但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必要的步骤,比如说请仙尊加入他们这边的一些力量和格局展示之类的?

    现在两边都没有,扔个纸团就让仙尊动弹去跟他们城外密谋颠覆大炎朝廷,沃兹华斯觉得他们可能错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不要理他们,不去。”他想了想,决定,“现在是他们着急,让他们提高诚意再来找。”

    卓映秋想想:“需不需要我出去接触一下?”

    “不必,秋秋在家好好休息学习。”她师父闻言笑起来。

    卓映秋回过头去看刚刚师父捡来纸团的窗外,其实有点在意扔纸团过来的那个人——缺满修士一派的人都混进了这所赠送宅子的仆人里,她开始觉得这宅子的仆人都靠不住了。

    “不用管那些人,无论是缺满一派还是朝廷的,别管,也别信任就完了。”沃兹华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我们在大炎的地盘上,周围都是旁的人,换了一批还有新的一批,就这样子他们互相之间会内斗,挺好。反正是些仆人,就当和之前在别人家一样,秋秋保护好自己,别的是我和你师伯的事。”

    他冲小徒弟眯眼笑了一下:“等大炎事了,我们还会和秋秋一起离开这里的。”

    卓映秋眨眨眼,也冲师父扬起笑脸。

    他们之间气氛很和谐,只是没有人关心衍之的想法。

    半妖兽青年这会还在震惊,有点回不过味来。

    ——所以这两位真的和缺满修士造反组织归元搭上了线。前几天在枢密院沃兹华斯信誓旦旦说归元组织和他们拉关系是污蔑,但现在看来他说瞎话连眼都不需要眨,作为仙尊这行为就离谱。

    ——所以他们真的能搞出完整版的缺满功法吗?

    衍之有点替贸贸然把仙尊拉进局里的大炎担心起来,他总感觉这两位会把好好的国家给搅和散了。

    他有心想提醒一下青旋漕司,又想起了自己的立场和大炎对他们的不信任,把想法放了回去……虽然青旋漕司在很努力地拉拢他,但衍之看的清楚,大炎的那些官员在看到碧凰城第一剑是个半妖兽血统的异族的时候,面对他就早没有了招揽的激动。

    罢了,说到底这些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无论是仙尊和仙门的对抗,还是大炎缺满和正统修士的斗争,和他这样丧家之犬的半妖兽都没有交集。

    衍之想了几天,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但这样他也很难加入大炎了,衍之自己心中有愧,也不在宅子里呆着。、白天有空他指点一下两位仙尊的弟子实战技巧,大多数时候都往外面跑。

    沃兹华斯和塞西莉亚并不管他,两人答应了枢密院和文渊阁的要求,真的会白天去枢密院上班。枢密院作为大炎管理修士的组织,里面保存了千百年来缺满功法的变迁历史,以及过去各种志士天才试图修复缺满功法的努力。

    他们在那里研究出了个什么卓映秋不知道,用师父的话说,那是‘我们的任务,不是秋秋的’,卓映秋也就不关心,埋头学习,试图突破卡住她颇有些时候的金丹境界。

    她在这个境界卡了有些日子了,卓映秋有种预感,如果她能够用师父的功法突破这个她从未踏足的境界,可能才意味着她真正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师徒几人在大炎国都里这个静谧优美的宅邸中安顿下来。

    卓映秋在这种安定的环境中得以心无旁骛地学习,度过了一段安宁而纯粹的修行生活。

    每天早晨,她在夜色中睁开打坐的眼睛,起来换衣,把被吵醒的侍女塞回去,跑到院子里练习课本里教的三套入门武技一个时辰。

    她不知道那武技是什么东西,课本给它们起了很土的名,就和课本一样土,类似什么第三套高级武者基础格斗技巧入门练习操。这名字非常具有沃兹华斯故乡世界的离谱风格,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卓映秋私下觉得,同样的东西放在修仙界,少不得要起一个类似‘幻影步法’、‘太极混元功’、‘映日拳’之类的高大名字。

    可能因为是一个系统功法的缘故,这套技法的和她的功法契合得令人吃惊,运动量和实用性也兼顾的很好。卓映秋练习的时候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和血气在发热,功法运行很有力量,也总是因为耗费力量而让她练到满头大汗筋疲力尽。

    她的实战水平和常年被水灵气浸润而变得柔软孱弱的身体也在这样的锻炼中缓慢地蜕变着。在坚持修行它们两个月后,卓映秋在切磋中竟已经能和压制力量的衍之打的有来有回。

    衍之是碧凰城文明的半妖兽剑客,征战沙场多年,应对危机无数。而卓映秋自己是个忍辱负重多年刚刚才得解放的被圈养炉鼎,虽然占了技法出其不意的便宜,能够和衍之打平也让她惊喜万分。从那以后,她修行的更加努力了。

    每天早上她雷打不动至少要这样子练上一个时辰,在那之后,夏日的天便蒙蒙的亮了。这时候仆人们可能会陆续起来,她便会跳上后花园的树梢,看情况温习一套父母留给她的剑技。

    那套剑技其实不如师父他们会的功法技巧高明,但它是父亲教给卓映秋的。少女多年来一直练习,早把它深入到了记忆深处。沃兹华斯看过这套剑技,觉得没什么毛病,也就让她练下去——他的原话是剑技练到精熟就会突破技巧感受到奥妙,用什么剑技都差不多。既然是秋秋父母留下的,也使用了那么多年,那么继续练下去就很好。

    卓映秋就继续练下去。

    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找到丝毫师父说的‘理解奥义,化繁为简,脱离招式外壳’的感受,倒是在树梢上练剑对她的身法和反应速度都有些帮助。

    院里的仆人见小主人早起在树梢练功,纵月腾挪身姿蹁跹,刚开始还很惊诧崇拜,曾经给她带来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烦恼。不过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习惯了,能够视而不见继续去做事。卓映秋便能把自己的修行计划继续推行下去。

    练完剑法,天色也大亮了。她便会收剑回屋换洗,然后换上白日的便装,去和师父师伯吃早点。

    卓映秋隐约感觉大炎朝廷上班时间好像比这个早一些,不过仙尊从来不遵守那个。她那两位师门长辈有时候打着哈欠穿着衬衣出现,也有的时候显然是刚在外面不知道干嘛总之飘了一整晚,天亮了才摸回宅子来。

    卓映秋知道仙尊不总需要睡觉,有时候也好奇师父师伯晚上去干了什么正事。直到有一天沃兹华斯在早饭时间和塞西莉亚吐槽官员们竟然会在自己家房子里挖地道,在地道里进行各种密谋,然后又被旁边的小妾一夜情对象把计划套出来报到背后的青楼主子耳朵里,还数了数哪家青楼背后的人物都是谁,言语之间颇为赞叹,啧啧有声。而塞西莉亚给他塞了两个城南三十里芦苇荡里捡的野鸭蛋,和他说那地方月亮很好看,鸭蛋可以腌一腌吃。

    ……自那以后,卓映秋就再也不试图评价他们晚上干嘛去了。

    早饭时候沃兹华斯会问问徒弟学习进展。他从来不催,但小弟子有什么困惑,最近修行的方向和计划,他都至少要做到心里有数,遇到有什么问题也会给点指导。

    这时候衍之也会来,沃兹华斯指导弟子他就听着,有用就学一耳朵。

    他平时也没有许多话,就算沃兹华斯问他有什么问题他也只会回答多谢仙尊关心。这是一天里几个人聚的比较齐全的时候,卓映秋其实暗自私下不是没有怀疑过,衍之出现在早饭餐桌上的意义是不是在表态:他还是俘虏,他没跑路。

    ……

    吃过早饭,卓映秋会回屋看书。师父给她的书里有大量的理论内容,她早年学的文字诗歌并不能帮助她计算术士符文排列规律,也无助于她提前了解法阵如何排布才能融合不同种类的灵气属性,并且以最低的消耗保存最长时间,其中的参数和算法如何运行。

    这部分内容她学的比较吃力,困难度实在超过了她平时安排在下午的新法术学习实践一大截。

    作为天灵根,卓映秋对一切法术和灵气的感应都天赋绝佳,对法术和灵气波动的体会更是妙到毫巅不可言传。被当做炉鼎关了许多年忍辱负重让她比任何人都渴求力量和知识。天赋和意志相结合,她在法术上的进步让沃兹华斯有时候都会有点惊讶。

    “正因为你想走的远,才要学习法术的原理啊。”

    她曾经询问过师父是不是有可能让自己不学习那些复杂的算法,单纯作为一个强大的法术修士。她认为自己学习的法术已经足够她不再成为炉鼎,有能力自保,不会文化课也不妨碍她给父母报仇。聪明如卓映秋,很容易就能看出那些课本上的知识超过了一位战斗修士必须学习的程度,或许是为了培养学者而特意周全写出来的,这样的内容,她不理解对自己还有多少必要。

    师父当时就是那样回答她的。

    “可是……修仙界的那些大能也不是都很擅长这些。”卓映秋指着自己面前书本上由8个符号组成的两重未知开解的复杂算式,想要替自己挣扎一下,“我觉得……是不是学者把这些掌握的滚瓜烂熟,也不会凭空成为金丹?”

    “那倒不会。”沃兹华斯摸摸下巴,“确实也有文盲什么也不会成为大能的。如果秋秋不介意做文盲的话——”

    卓映秋得承认虽然这话如她所愿,但文盲这个词还是让她梗了一下。

    “——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它们是有用的,这么多年来这套教材培育出了不知多少怨声载道的强者,我和你师伯当年都念得是同一个系列的课本。虽然我不算教育家,但我们无理由猜测一下,它设置成这样应该还是有某种道理的吧?”

    当师父说他当年也怨声载道的时候,卓映秋绷不住觉得好乐。

    可这个理由并不足够让她去开这个数学课本上的三重积分,就算它是立体几何变化的入门工具,进一步能延伸到符文阵法学高等课程上也不足够。

    “我们换一个角度想,我个人认为这个东西可以让学习它的人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沃兹华斯凑过来翻翻书,“理论知识教的是方法论,理论本身是物质的。”

    他看卓映秋,卓映秋也看他。

    “也就是说,你学习了这些东西,虽然它们未必能很好地适应修仙界,但秋秋就能够明白,世界客观地存在着。

    “相冲突的法术必须通过特定的结构进行转换,异性的符文结合的威力总能通过某种复杂的方法计算得到。强者固然可以做到很多事,但这些事背后的原理并不因为使用者的强弱而变化。

    “世界存在某种客观规律,好像物质,好像池塘里的水和池塘边的石头一样客观存在,不因为人不相信它们就不存在。如果秋秋你能理解这一点,如果你能真正理解这一点,你就能突破凡俗视野的限制——”

    他坚定相信自己话语的神态把卓映秋镇住了。

    她也就不再和师父讨论学这个有没有必要的话题,而是每天上午固定抽出来三个时辰,研究那些她越学越头疼的算法和符文学。

    这天上午,沃兹华斯没出门,他和塞西莉亚有时候会这样轮流休息。这人说他要留下来给小徒弟答疑,实际上并没问卓映秋学习进度,而是在花园里找了根竹竿,绳子上系了点蚯蚓,扔在花园湖里钓鱼玩。

    卓映秋只好搬了桌椅到距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看她的书,边看边想,有问题就近问师父。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很快对话就会从学术问题上滑走。

    “您想吃鱼吗?”

    沃兹华斯第三次往棉线上穿蚯蚓,而拉上来的绳圈仍然空空如也的时候,卓映秋开口问师父。

    她知道师父是在玩,但她不理解这样不用一点法术能怎么样才把鱼玩上来——看着那一波波下去被咬走的鱼,水属性的法术修士心痒难耐,好想展现一下平生所学让水里咬钩就跑的那些鱼见识一下厉害。

    “原本是想吃的,不过……”沃兹华斯望着水池里游来游去的大鱼出神。绿幽幽的池水深处,一尾红白黑花的锦鲤慢吞吞地游上来,在水面浮了一下,又一摆尾,幽幽游远了。

    沃兹华斯叹了口气。

    卓映秋有些困惑。

    “……想起了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辈。”沃兹华斯望着池水有些出神,手上又甩甩鱼竿,把新的一截蚯蚓扔进了水里,“那位大人喜欢水,有时候钓鱼,养了一大池子锦鲤又舍不得下钩子,老跑别人家钓野鱼。”

    蚯蚓串在棉绳上沉沉坠进水面,在水上激起了一小片涟漪。水里的花的和黑的鱼儿被这一下惊得散开,没游多远又停下来摆尾回头看。

    卓映秋不常听师父用这种语气说话,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您说的那位阁下……”

    “他是人类呢,和秋秋是同族啊。”沃兹华斯冲小徒弟笑一笑,“我们大神和他关系很好。我来修仙界的时候他正立誓要把那位阁下池塘里的鱼钓光,也不知道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卓映秋抿抿嘴:“您说的那位阁下……”

    “……他身体不好,……生病了,至少我出来的时候是这样。”沃兹华斯笑了笑,“往好了看,至少还活着嘛。”

    卓映秋拿着笔看了师父一会。

    “神明也会死吗?”她轻声问。

    “……”沃兹华斯看了她一会,他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他并不想谈论,但或许它不应该对小徒弟来说是一个被回避的点。

    “活过的东西都会死,神明捍卫文明,神明是世界的根基。”他手里的鱼竿抖了抖,蚯蚓被锦鲤叼走了,而他仍然侧身面对着卓映秋,没有回头去看水面,声音沉稳,但轻,“群星面临着熄灭的命运,没有一个突破命运的世界是轻易获得这一切的。”

    卓映秋无言望着师父。

    第一次,她感到手里的书本变得沉重了一些。

    她低头去看书,却看不进去。只好又抬起头,和师父找些旁的轻松些的话题聊:“如果有神明在的话,是不是一切土地上的花草都能长青?仙山上灵植遍地鲜花常开的景象在您的故乡是不是遍地都是?那样锦鲤应该也能一直活下去吧?”

    “我们不需要灵植,要它们干嘛?”沃兹华斯努努嘴,如卓映秋所愿,气氛成功轻快了起来,“灵矿倒是要多少有多少,我和你师伯到现在也还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卓映秋抿嘴乐了出来。

    “至于你说锦鲤……应该不会一直活下去。就像鲜花不会一直绽放一样。”沃兹华斯把鱼竿从水里提了起来,棉绳下面的绳圈空空荡荡,他看了一眼,也乐了,也不钓了:“鲜花是树木为了结果而绽开的,种子结出来会落下去,就像秋天乔木落叶一样,这是草木正常的生命进程。”

    “夏天茂盛的叶子,春天缤纷的花朵,和冬天光秃秃的枝干,这样四季循环的草木才是经历正常的生命历程。我理解灵山上希望四季花朵常开的美丽景象,但我们那不这样认为——他们会觉得,草木开花是为了结果,消耗了绿叶积攒的生机和营养。既然如此,就不该用法术把它们强行固定在那个时间。世间万物有自然的规律,有衰老枯荣自然才有新生。”

    他这样说。

    卓映秋望着湖边的茂盛海棠,此刻正值盛夏,海棠早已凋谢,绿叶却长得茂盛。

    绿叶……树木开花是为了结果,开花凋落才有绿叶,绿叶和果才是生机。

    树下积攒了一层厚厚的泥土……绿叶凋落,自然变为泥土,化为养分,明天枝条自然抽出新芽。

    甚至这棵树死了,从绿叶的肥堆里便会长出新的别的草木。新的海棠会从它的果和根中生长出来。

    ……衰老枯荣……才有新生。

    客观的自然规律……不以力量改变,不因人的想法而转移——

    卓映秋低头捂住眼睛,她感到眼前的世界裂开了。

    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但在她眼中,原本坚固周全的物质世界裂开了一道缝。在这道缝里,物质世界显露出了它们并不那么坚固,而是更接近本质的部分。

    空间是立体的,但这种立体和一张透明的纸只有立体和平面的区别。石头比空气坚固,但这种坚固只在于它们的内部土灵气结构。

    组成空间的东西仍然固有地存在着,但它们不再那么平滑天然。卓映秋看到了它们本身,看到了利用它们绕过它们的办法,同时也看到了其他的,其他的可以借用和改变的——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她的视野中,又或者从这她精神旋涡感受到的奇妙观感中突兀地闪现,

    这刺痛是如此的尖锐和锋利,以至于连她都猝不及防叫出了声。刚刚展开的奇妙世界还未来得及认真细看便就此关闭,卓映秋捂着头在桌子上支了一下,那尖锐的刺痛只出现了一瞬,但她刚刚感受到的那玄奥奇妙的境界也再也捉不回来了。

    “秋儿!”沃兹华斯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按在她的额头:“怎么了?你刚刚——”

    “师父。”

    卓映秋抬头看他。

    她已经从刚刚瞬间的刺痛中恢复过来了,现在除了茫然,只感到一种浓浓的失落。

    “我……”她低头看看自己,眼前一瞬而过的世界切面如今自然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但刚刚仿佛在固有存在的框架下任她摆布的感觉还在,卓映秋从没有体会过那样玄奥的境界,她刚刚感到自己好像无所不能,好像把眼前小小的一方天地都抓在了手中。

    “这就是力量吗?”她被师父扶着,还有些茫然,随后,脸上漾出掩不住的喜色:“我……想不到我真的有触摸这种力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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