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话头刺了贾二娘一下,魏怜心底无悲无喜,图的一时畅快已然消弭,那个记忆中身影模糊的温柔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腊日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光是看得时间久点,便眼花缭乱惹人心烦。魏怜厌这种场面,此时低着头盯看着面前矮桌上的木纹。

    嘈杂的人声更沸,魏怜抬起头,眸子扫向主位的方向。

    原来是五皇子来了,他虽为皇子,却本不是能引起百官注意的人。眼下他正被四皇子明里暗里嘲讽着,因为他今日晚四皇子一步来。

    四皇子言嘲气讽,百官低声议论,五皇子只是立在那里静静地听,腰侧的青色玉佩穗子随风飘荡,自由自在。

    魏怜暗道,倒是个妙人。

    似是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五皇子头微偏,视线瞥到魏怜所在的方向,上扬的眼尾无意识地颤了颤。

    魏怜心中奇怪,面上不显。

    魏仁道声音响起,眼帘垂耷狭成一道缝,问:“你同五皇子是旧识?”

    眼睛厉害,眼力不行,怪不得荫着祖父的首辅官职,至今还囿于翰林院当中。

    魏怜分了个眼神到他身上,淡声道:“不曾说过话,父亲。”

    “你嫡亲妹妹如今在四皇子府中,不要让她难做人。”魏仁道不放心道。

    他私心里瞧不上五皇子,扯上他多少会被四皇子看不起。

    魏怜:“皇上亲赐的圣旨还在别庄上供着,父亲要再看一眼吗?年纪大了不要讳疾忌医,记性不好请大夫看看,钱不够可以告诉我。容易拉全家人下水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再者,父亲又忘记了,我母亲仅仅有我一个女儿,魏明珠不过是二娘带来的外家子,不是赏了姓就能成为我妹妹的。”

    魏明珠是不是魏仁道的亲生女儿不重要,从她随贾二娘入魏府,她的身份就注定永远会是诟病,改了姓也于事无补。

    自私自利的魏父心心念念巴结四皇子,一时忘乎所以,魏怜的话一盆冷水泼醒了他。是了,魏大娘子是待嫁之身,未来夫家是蔺宥——天子近臣。

    魏怜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忽视的大娘子了。

    她方才的话让魏仁道先心虚,再气急败坏:“你!”

    魏怜打断他的无能狂怒:“父亲,这些年你够荒唐的了,不要自掘坟墓。”

    府内荒唐事可以关门自理,未出孝期闹出的笑话,当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是念魏老太爷,放过了魏仁道,如果细究他够死透一回。

    现在空口白牙防着魏怜与五皇子,往小了说是污她清白,往大了说是魏仁道对圣旨有异议。

    不臣之心,一顶大帽子,魏仁道戴不住,魏家也戴不住。

    “魏怜,你不要觉得你翅膀硬了。”他还在说教。

    突然内心一片荒芜,野草丛生,最后发散的那点善意让魏怜顿感疲惫,“该说的我都说了,父亲为官多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言至此,魏仁道消了音声。

    魏怜很多时候都不明白,她血缘上的爹,怎么一时聪明一时蠢?

    对他有利时,他总是极聪明的。

    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腊日宴祭.祀结束他们也不曾说过一句话,至于贾二娘阴暗的盯视,不如视而不见。

    魏怜在席位上难熬的很,面色难看几分,宴席自由时三公主贴身宫女来递了话,道她能去透透气。她当即带明琴明书悄无声息离了席,接下来为皇子指配婚事正好不干她的事。

    离席间隙,魏怜余光瞥到李家娘子在席,心中了然。

    魏怜寻了个亭子,靠坐在里头,闭着眼休憩,呼吸轻浅却杂。

    “累着了吗?”蔺宥语气自然,似是寻常问候。

    魏怜睁开眼睛,浅眸略略看过去,明琴她们不见了身影,“蔺大人好手段。”

    意味不明,不知到底在夸他哪次的手段。

    蔺宥全盘接了,笑了笑:“姑娘躲着我,便想了个法子让姑娘多看看我。”

    “蔺宥,我不明白。”她自始至终不信蔺宥是因为喜欢。

    他们其实不熟……

    “交集不多,次次留痕。”蔺宥道了八个字。

    魏怜收回目光,垂着眼帘,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只想快点跑。

    “今日五皇子好看吗?”

    “嗯?”

    “那天银楼的五皇子好看,还是今日好看?”

    魏怜是确定他真有病了,“与他不熟。”

    蔺宥眼底更幽深,拖着长音:“这样啊。”

    他冲她摊开手掌,修长好看的手指和宽大的掌心都带薄茧,上面静静横躺着一枚小巧的玉瓶,褐色的软木塞子堵着瓶口。

    魏怜不解得抬起眼眸,微微闪动的眸光惹得蔺宥心头发烫,声音清冽柔和:“这药丸于你的弱症有用,无名子亲自炮制,药性温和不会伤身子。”

    无名子是悬壶济世的神医,漂泊不定,白家与魏怜寻了多年无果。

    “蔺宥。”

    他的好让魏怜心慌,太过纯粹……

    当真喜欢听她亲口唤“蔺宥”这两个字。

    蔺宥把药瓶往魏怜眼前又送了送,道:“先用着吧,更加有效的药还需无名子亲自问诊才行,姑娘不信可以找信得过的大夫察看后再服用。”

    魏怜脱力似的耷拉着肩膀,声音轻而缓,迷茫问道,“为什么啊?”

    “姑娘还不许我关心未婚妻子?”

    “……”竟无法反驳。

    蔺宥一再坚持,魏怜最终收了玉瓶。

    “三日一颗,随水送服。”蔺宥正色道,“今儿不太平,早些回席坐着不要乱跑。”

    不知他知道了什么消息,魏怜跟在他身旁往宴席方向走,失而复返的明琴和明书默默跟着,魏怜得空凶了她们一眼。

    耳边响起淡淡的笑声,魏怜垂眸,安分了。

    在能看到人影的时候,蔺宥停了脚步,肃声:“遇到万事不要慌,一切有我。”

    虽不明白,得了他的好意,魏怜点头应是。

    回到席间魏仁道不冷不热问了一句,魏怜随意搪塞了过去,安静下来后她捏着藏在袖中的红玉匕.首,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蔺宥塞给她时,道必要的时候用。御赐之物不能赠人,他说,“不是御赐”。

    他的身份陡然朦胧起来,但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出蔺宥所料,腊日宴遇了刺客,皇上刚给四皇子指了正妃,指婚被打断,场面一度混乱,尖叫、冷兵相接、脚步,所有声音揉在一起往人耳朵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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