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杀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何知道我们这些奴婢的不易!”

    “夫人本就不愿我做妾,所以才找着机会罚我,就等着我受不住自己退出。可我能忍,她拿我没办法,但这时您出现了,您尊口一开解决了她的大难题,便是押她也会把我押到您面前。等我成了您的丫头,老爷也无法再过问,毕竟没有哪家的爷们儿会觊觎女儿院里的人!”

    吉美瑾倒没想到这层,点点头,“这么说来,我的确多管闲事,对不起你。”

    尔雅却摇头,“主子哪有对不起奴婢的,况且我也不怨恨您,至少跟着您嫁到公子府上,我有幸见识到公子这般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物,但凭这点,我便是感激您的。”

    说着脸上难得露出少女般的娇羞,“公子不仅待我和气,还为我重新取名,我从小到大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名字。”

    尔雅在吉家时名二丫,兮雅原名喜丫。

    吉美瑾嫁过来后贺安澜知道后还曾笑土气。

    新婚之初,他抱她在怀读书,那日读到:“雅哉君子文,咏性不咏情”时便说‘雅’字好,要给她取字。

    吉美瑾一向不喜这些,便让他给两个丫头改个好听的名字,他念了两句,便起了谐音尔雅、兮雅。

    吉美瑾笑,忍不住在尔雅和贺安澜身上来回看,见她眼神怪异,贺安澜忙道:“阿瑾你别误会,我与她什么都没有。”

    尔雅也道:“少夫人放心,公子是天宫里才有的人物,我不过地上一块污泥,能伺候在公子左右便心满意足,从不敢起觊觎之心。”

    吉美瑾懂了,见到贺安澜后,她那颗向往富贵的心也可以按捺住,成了一个纯粹的舔狗。

    这是精神层面的满足,她的追求已经升华。

    “所以,最开始的药是你动的手脚?”

    尔雅不答,贺安澜道:“阿瑾,是我吩咐她做的,我想让你多歇息几日,免得撞上昌宁郡主闹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你。”

    吉美瑾笑,“如此说来,我应该感谢你。”

    贺安澜神情哀伤,“阿瑾,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真的是为你好。”

    吉美瑾没有理会,又问尔雅,“昨日那两个下人也是你安排的?”

    尔雅摇头,“是夫人,想必前日昌宁郡主进府后催促过,夫人也嫌公子进展太慢,便想出这样的法子,我只是刚好那时不在而已。”

    当然,叫走兮雅的小丫头也是她顺手为之。

    “昨日水里的药又是为什么?你不是说只听贺安澜吩咐,我瞧着他并不想让我死,你却给我下毒?”

    贺安澜吃惊不已,“什么意思?你昨日不是被那两个下人气得急火攻心?”

    吉美瑾掀了掀嘴角,“我的确生气,可也不至于气到吐血。”

    开始她并没意识到尔雅端来的水有问题,她以为是生气口涩才苦口,好在只喝两口,留下了命。

    贺安澜看向尔雅,尔雅扑通跪到地上,“公子,昨日是奴婢冲动,但少夫人铁了心要与您和离,还要带我回吉家,我不想回去,我只想留在公子身边伺候!”

    贺安澜脸色骤冷,一脚踢中她心口,把人踢了个倒仰,“贱婢!我连阿瑾一根手指头都不愿伤害,你竟敢害她性命,你想死不成?”

    尔雅疼得脸色发白,却顾不上心口剧痛,爬起来跪回去,颤声祈求道:“公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贺安澜又打骂了两句,对吉美瑾道:“阿瑾,如今你身边只剩她一个旧人,就先饶她贱命,让她以后当牛做马伺候你。”

    吉美瑾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看向两人,“现在,请你们告诉我,兮雅到底是怎么死的?”

    贺安澜沉声道:“阿瑾,此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再给你挑个可心的丫头,定不会比兮雅差。”

    “是你杀了她?”

    尔雅忙道:“少夫人误会了,兮雅是撞见我与公子说话,我担心她告密一时着急才失手……”

    贺安澜叹了口气,似是觉得惋惜。

    吉美瑾倒回靠枕,一手遮住眉眼,一手放在被子里,久久不语。

    贺安澜等了半晌,见她如此有些担心,正要说话,吉美瑾忽然开口,“贺安澜,你是一定不放我走是吗?”

    贺安澜忧伤道:“阿瑾,我是真心喜爱你,我离不开你,你知道的。”

    吉美瑾苦笑,似是认命,放下手臂转头,哑声道:“好,我留下来,但我有一个要求。”

    贺安澜大喜,忙上前一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

    吉美瑾看向跪在地上的尔雅,“往后,我随你安排多少人,但她,必须死。”

    尔雅大惊,猛地抬头看向贺安澜,“公子……”

    贺安澜有些为难,“阿瑾,这是何必,她也是……”

    吉美瑾淡淡道:“要么她死,要么我死,你选一个吧。”随即垂眸不再说话。

    贺安澜见此便知道她心意,站了片刻,朝外道:“来人。”

    尔雅瞪大眼睛,“公子,公子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公子我对您忠心耿耿啊!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您一定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她膝行到贺安澜面前,紧紧扯住他衣摆,慌张至极。

    姜婆子带人进来,贺安澜踢开尔雅,沉声道:“拖出去打死,别脏了阿瑾的房。”

    “不,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她怎么杀的兮雅,我就要她怎么死。”

    吉美瑾出声阻止,看向贺安澜。

    贺安澜有些无奈,坐到床边试探着想抱住她,哪想吉美瑾十分顺从,甚至主动贴近他怀里,纤白的手掌贴在他胸口细细摩挲,挑逗一般。

    贺安澜一怔,随即大喜。

    自吉美瑾小产后两人就分房睡,这些日子一直不曾亲密过,之前又有了隔膜,如今她软了态度,贺安澜只觉万事美好,温柔圈住她,全然不管满脸死灰的尔雅。

    姜婆子冷眼瞧着,挥手带两个婆子上前,两人压着尔雅肩膀,一人解下腰带缠上她脖子。

    尔雅恐惧极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奋力挣扎向贺安澜求饶,可惜贺安澜一眼不曾看,全然陷入吉美瑾的温柔小意中去了。

    “呃啊!吉、美瑾,我诅咒你,你定不得、呃、好死——”

    尔雅面色狰狞,满是恨意。

    吉美瑾静静看着,忽而唇边露出一丝浅笑,尔雅瞪大眼睛,挣扎地伸出手去。

    姜婆子骤然用力,房里出现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尔雅抬起的手慢慢垂下去,最终软了身体。

    吉美瑾埋进贺安澜怀中,后者抱紧她,挥手让姜婆子把尸体拖下去,房里清扫干净。

    直到一切落定,屋里只剩两人,她才喃喃道:“安澜,她刚刚诅咒我不得好死。”

    贺安澜忙安抚:“别瞎说,这种话怎能信。”

    吉美瑾一手揽住他腰,将人抱得更紧,贺安澜心中满足,摩挲着她单薄的肩头,正要安慰。

    忽然,心口剧痛。

    他难以置信的低头,吉美瑾用尽全力把剪刀往里刺,她脸色惨白的不像话,眼神却是冷的。

    “你……”

    吉美瑾微微一笑,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面容,“贺安澜,想让我当一辈子笼中鸟,你配吗?”

    话落,以自己的身体为推力,把整个剪刀推进他心口,用力一转。

    “噗呲。”

    她仿佛听到心脏破裂的声音,提着的那口气泄下,骤然脱力,手一松,贺安澜滚了下去,她也瘫软到床上。

    “咳咳,噗。”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黑红的血一口一口涌出。似是她之前忍得太久,此时就像束紧的笼头被打开,再也止不住。

    尔雅是真的不想离开,所以用的药货真价实,两口没能致命,可也只是暂时。

    她费力的翻了个身,仰面瘫倒,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失,除了身体上的痛,似乎没什么难受的。

    忍不住偏头看向贺安澜,他蜷缩在地,毫无声息,应该死得透透的了。

    吉美瑾咧嘴无声的笑。

    敢算计一个孤儿,想什么吃呢。

    疲惫的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太累了。

    虽然她惜命,可一个人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无依无靠,真的好累。

    两辈子都是短命鬼,两辈子都没有父母亲缘,也够了。

    睡吧,就这么睡吧,但愿,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

    深夜,京中新改了名的探花巷突然喧闹起来。

    人们披上衣裳匆忙跑出去,才发现是巷尾那家着火了,此时火势已经蔓延整个院子,即便想救也来不及了。

    “哎,作孽啊,听说是个丫鬟带着病恹恹的小姐,没成想竟落到这样的田地。”

    “怕不是得罪人了吧,听说他们家原本富贵极了,后来什么都没了,家里人也死得干净,只剩个半死不活的姑娘。”

    “谁知道呢,但愿这火别烧了左右才好,咱们探花巷才有名声,如今却闹出人命,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你说的是,好在贺家离得远。”

    小院里,厉琳抱着早已没了呼吸的夏晴直直看着那尊地藏菩萨小像,火舌已经爬上双腿,她却没感觉一般。

    突然,她笑了,指着地藏菩萨笑出眼泪,声音凄厉似鬼,“夏晴信你,早晚三炷香,日日为善,可她落得什么下场?菩萨?她去了地下你有脸见她吗!”

    “噼啪!”

    漆黑的夜空骤然劈下一道闪电,照透半边天。

    全身钻心的疼,浓烈的烟雾往口鼻里钻,厉琳再也坐不住倒了下去。

    隔着熊熊烈火,她的满腔恨意、愤怒、不甘全数照进地藏菩萨身上,眼里慢慢流出血泪。

    “哈哈哈!什么菩萨!你只会装腔作势,便是厕筹还能拭秽,你尚不如厕筹!”

    “噼啪,咔嚓!”

    惊雷炸响,极致的强光忽然劈向这处小院,雷光闪过,原地只剩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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