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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美梦,就有醒来的时候

    连日春风,上林花落。新一年的雁都已经告别了雨季,到了一年里最风暖花香的四月。

    朱颜这些日子,做生意倒成了其次,打扫厢房,收拾院子,准备婚礼成了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孟极回来的这个傍晚,铺子门口堆满了要送亲友的羊脂玉茶具,苓胡正叉着腰,指挥着众人往里搬。

    还是站在一旁的陆吾和满满先发现了他,跟大家聊了几句。他就跟着陆吾回了屋,汇报近日奔波各处查来的情报。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北屿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藏了不少的秘密。当年螺曼被下了狱不过两月,国主就封了新一任鲛后,成亲不过月余,就诞下泷姬。

    这停战一事,更是荒谬至极。看上去北海这些年来风平浪静,再无匪徒作乱绑架鲛人。但当年那些喜爱用长生烛的富贵之家,这些年鲛人油膏从未断过。

    近几年来,更流行起金膏长生烛,用来炼丹熬药。据说是这金膏是未成年的鲛人,口含金珠被焚烧炼化而成。炼出的丹药能助人长生不老。

    看来当年,天界派月神下凡,在鲛人和人族之间从中斡旋。月族居然只达成了表面的息事宁人,这背后的真相仍是一团迷雾,不知道还有多少恶暗地里的交易没被发现。

    他琢磨了一下,决定晚上传一封密信回昆仑山,叫毕方带上些人去北海细细地查。  孟极汇报完自己的情报,又打开带回来的几个箱子:

    高阳氏和穷桑氏都托他带了礼回来,贺你的新婚。祝融氏呢,送一双比翼鸟,现养在昆仑山。后土氏向来谨慎,直接给了银子。

    看来这些大族这次都不打算来了,这才提前备了礼送过来。也罢,他们有他们的难处。这场婚礼,本来也就是他办给自己和满满的。

    “这…这是皓因代表月族送的,皎云灯,无需火烛灯油。日落发光,月落即灭。”

    陆吾看向孟极手里的盒子,里面有一盏弯月形的灯。收到这份礼,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皓因还真是个好哥哥,能为了权位,在这样的时候给自己送礼。简直是滑稽之极…

    院里的满满此刻却忙得很,明日家里人都要过来了。她跟着母亲一趟趟的出门买东西,柴儿在家又是铺床又是擦洗家具。

    到了晚饭用过,满满回到屋里,发现桌上对了一面喜扇。扇子上用五彩丝线缝了百花纹做底,中间绣了一双鸳鸯交颈,很是别致。只是这喜扇并没有镶嵌金玉,倒不像孟家铺子一贯奢华的风格。

    “姑娘,这是我给你做的。成婚的喜扇该是贴身丫鬟做,意头才好。我偷偷绣了大半个月呢。”

    柴儿站在她身后,有些局促的绕着衣角。她的礼物,该是所有贺礼里最轻的了,也不知道姑娘嫌不嫌弃。

    想到这些日子,柴儿除了为自己担惊受怕,还要在忙里偷下闲来,为自己缝这扇面。满满鼻子一时有些发酸:

    “我成亲就用你给我缝的喜扇!等我成了亲,就要给柴儿寻一门最好的亲事,务必要离我近些,不怕婆家欺负,有我给你撑着!”

    等入了夜,流云缓动,累了一天的众人都在各自屋里歇下。明日杜府一家老小就要从江都过来了,后日就要大礼,接下来,且有得忙呢。

    第二日的清晨,雁都的宁静,被满满一声哀痛欲绝的惨叫彻底打碎了。一夜多梦只觉得心烦燥热的满满迷迷糊糊叫柴儿送水来,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应。

    她下床发现桌上的水壶也是空的,正推开门要去院里找水喝。就看见了柴儿的脚悬在眼前,她不敢抬头再看一眼那张被勒得嘴唇发黑的脸。

    只号啕大哭着搬着凳子爬上去,想要把柴儿救下来。勒在房梁的绳子卡得极紧,她的手脚一直剧烈的发抖,如一片秋风里被吹落的树叶,用尽了剩余的力气去撕扯那个掰不开的绳结。陆吾冲出房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她连人带椅子摔下来滚在地上。

    等到解开绳子安放好柴儿,他才敢走进房里,去看昏死过去如今躺在床上的满满。她的脸色因为惊吓过度,并没有一丝的血色。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却又怕此刻栗栗发颤的手伤着她,只能收了回来。

    到底是谁,要对他这样步步紧逼,要拿她身边人的命胁之迫之。只为了让他这一场欢喜落空,让他心爱之人受尽苦难,惊惧交加。

    出了这样的事,杜家老小都被先安置到了孟家的客栈里。

    只留下婉仪寸步不离守着女儿,朱颜大门紧闭,苓胡经历了早上的事,犹如惊弓之鸟,只命人把院子围成铁桶一块。在她眼皮子底下让柴儿丧了命。她巴不得立时把那人骨头拆了。

    不过片刻功夫,承和就急匆匆地赶来回报了:炎冥不见了,还带走了潋雪。此时烈火宫已经散出去找了。

    孟极和陆吾坐在院里,回忆着关于炎冥的一切。从朱颜初见到北海历险,他怕是对仁霜早就情愫暗生了,若是一厢情愿就要为了仁霜杀了柴儿又去绑了潋雪,就有些太不可理喻了。但若是受了月族的指使,那就冤有头债有主,连着泷姬做下的事儿可以一起了了。

    “准备一辆马车,把梁上那根绳子带上,我有感应,我带你们去找潋雪,去找炎冥。”

    说话的人是满满,她被母亲扶着靠在门口。已经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婉仪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披了件斗篷。

    陆吾把一堆涌到嘴边的话都咽了进去,只转头吩咐墨羽备车。上前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满满安安静静的趴在了他背上,由着他把自己背上了车。苓胡安抚完婉仪叫她一定放心,便带着冥河和几个心腹也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并无人说话,满满靠在车壁上,手里紧紧握着那段绳子。指挥车夫出了城往一座野山上去,她的眼泪,此刻却一滴也流不出来了,直直的望着半开的车窗。

    “到了,停车。”

    听见满满的话,马车在山下停了下来。她推开陆吾伸来的手,拢一拢斗篷,自己走了下来。众人按着她的指引,一路来到了山上的一座孤坟旁边。

    “出来吧,别躲了。”

    她尽全力喊出这句话,不一会儿身后就有了动静。

    炎冥把潋雪反背在身上,从旁边的一块乱石后面爬了上来。还未站稳就被摁住跪下。冥河冲上前去把昏迷的潋雪抢回怀里抱着。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悲痛万分却还强撑着的少女,和她手中那一截被割断的麻绳,心下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索性一闭眼,低下头等着被了结。

    少女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声音低切的发问:

    “你既是冲着我来的,你为何不直接进房里杀了我?再有,你心里的那个女子是谁?为何她与北海那么紧密,我却又感应不到她在北海?”

    炎冥虽低着头,眼眶却红了,那个月下抚琴的女子,是他心里的皎皎明月。他与她有着云泥之别,从来不敢有何妄想。

    她是天上的仙女,她原该有这世上的最好最圆满的一切。如今,却要看着心上人另娶他人,三媒六聘,锣鼓喧天的娶另一个远不如她的女子过门。

    他一个孤儿,过了那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却觉得,只要被这月光照亮过一时半刻这一生也就值得了。今日他行至绝路,只想替她拦住这门婚事,如今看来,应该是成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笑出声来:

    “满满姑娘,我愿也不想杀柴儿的。我只想进屋绑了你和潋雪来这山上住几日,搅了你们的婚期。那丫头是个忠仆,被我堵了嘴喊不出来。抱着我的腿指头都掰断了也没让我进去,我只好给她个痛快。”

    满满见他说完话就又闭上眼,心下知道,他是不愿意答第二问了。

    “我自认对不起烈火宫,也对不起孟爷和宫主。满满姑娘,你要嫁的人,不是什么普通员外。他是…”

    炎冥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冥河已经冲上前去,鞭子一闪而过。随着他喉咙应声而断的,还有他未出口的话。

    “都是烈火宫的兄弟,我斗胆给他留个全尸。满满姑娘,对不住。”

    冥河弯腰行了一礼,走到一边。他不敢去看刚刚丧命的炎冥,但他也无法假装看不到苓胡的惊怒和伤心。他只知道,不管陆员外身后的秘密是什么,都不能让宫主更难做。

    满满站在原地,眼下已经到了暖春,她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看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陆吾的秘密。只有即将过门的她懵然不知,这个秘密,大到眼前的人需要在她眼前提前被封口丧命。

    她不想再在这山头待下去了,只转身下山朝着马车走去,这一顿折腾下来,回到朱颜已是夜里。满满宽慰婉仪先去睡下,径直走到陆吾的房门口,直接推开半掩的门进了屋。

    “陆吾,你可有话要同我说?陆员外,你可有事瞒着我?”

    眼前的陆吾依然如初见那样,端端正正坐在她对面。可今日,两人心境却不同往昔了。

    “满满,你听我说,我把你的命看的比我自己还重。柴儿的事,谁也料不到。等我们成了亲,我一定带你回我来的地方,到时候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陆吾起身,把坐在对面的满满抱在怀里,她不挣扎也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心里知道,这门亲事接下来的路,要难了。

    “我们成不了亲了,陆吾。你背后有什么秘密。到了今日都不能告诉我?我在北海水底的时候,也从没有疑过你。我若是那一日死在地牢里,是不是柴儿就不会被我牵连了?你说话啊!陆吾”

    她用尽全力推开眼前的人,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眼前泪流满面的陆吾却依然闭口不言。满满觉得自己那一颗装满了他的心,这一刻终于凉透了。

    陆吾看着推门离开的背影,没有再拦。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他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终于还是要瞒不住了。原来这人世间几十年的快活时光,于他,也是奢望。

    “满满,你到师父房里来。师父有话同你说。”

    守在院里的苓胡,终于等到了从陆吾房里出来,失魂落魄的满满。进了苓胡房里的满满,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露了白,快到早上了。

    天上地下的事,她终于从苓胡那儿听了个明白,眼下心里只如一团乱麻。她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靠着母亲睡了过去,先睡吧,睡醒了再想接下来的事。

    这喜事肯定是办不成了,孟家已安排杜府一家在雁都再呆两天。过两日自有车队送他们回去,满满如果不愿意回江都,也不愿意呆在朱颜,满月霜雁都也有,随时可以去住。

    孟槐赶来朱颜看满满,见她没睡醒,便同在院里的苓胡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他心里自然是不愿面对满满和陆吾成亲。可更不希望她像如今这般受罪。

    满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起身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只有陆吾坐在桌边等着她。

    她坐下直接端起桌上的粥,大口喝起来。陆吾见她只埋头吃东西却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婚事只能延后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回昆仑,去找仁霜,看看她有没有背后指使炎冥和泷姬。若有,我定不放过她,若没有,我也一定想法子把婚约解了。你可愿意等我些时日?”

    满满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眼下先把家里人送回江都,其余的事情都可从长计议。她也很想知道,炎冥这样慨然赴死的背后,有没有那位神女的授意。

    陆吾见她点头,眼眶立时又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桌子。轻轻抱了一抱满满,这段时间,她消瘦得厉害,好像自己稍微用力些,就会将她折断。

    这片刻的温存和暖意只停留了一刻,陆吾就松开了满满,朝门口走去,没敢再回头看一眼,那个余晖下面色惨淡如霜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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